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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六一儿童节-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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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初三擦了擦眼角,“乱讲。隔这么远,你哪里看得清。”
  “kevin跟我说的。”
  “是他让你来的吗?”
  “他只说你情况不太好,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别怪他。”
  “嗯,不会。见到你我很开心。”何初三吸了吸鼻子,又恢复了以往那黏黏糊糊的撒娇声,“好想抱抱你。”
  “好啊!我现在就跳过来!”人影在那边做了个夸张的蹦跳动作。
  何初三一下子笑出声。他背上脏污又沉重的负担仿佛在那一瞬间消失乌有。他趴在护栏上,笑得直不起腰。
  “有那么好笑吗?”夏六一也笑了。
  “嗯,好笑。六一哥也会开玩笑哄人了。”
  “这哪里是哄人?”夏六一笑道,“现在才是,你等着!”人影突然从那边消失了。
  “你去哪儿?”
  大哥大似乎被遗落在了原地,话筒里只传来呼呼的风声。何初三踮起脚来使劲张望,突然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啾——!”一声炸响。
  一束金色的光芒从对面楼顶直冲向天空!在墨蓝的天幕上炸开了火树银花!
  “啾——!啾——!”接二连三的花火随之挤满了天幕,仿佛在两座楼上的天空中搭建了一条五彩缤纷的桥梁,连接起两颗遥遥相望的心。
  幻影般的细小光火如雨般坠下,映亮了何初三如黑潭般幽深的瞳眸,重新在他眼中凝聚出璀璨的光芒。他痴痴地抬头仰望着天空,直到最后一朵花火也在夜风中逝去。
  “喜欢吗?”夏六一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喜欢你。”
  “哈哈哈,”夏六一在那头得意地笑道,“还有呢,看这儿!”
  何初三眨巴着眼睛,眼看着楼对面的人影举起了一块巨大的心形立牌!上面缠满了小灯珠,亮着五颜六色的耀眼光芒,闪闪发光的一大颗心可别提有多骚包了!
  纸质的立牌足有一人高,被大风吹得摇摇摆摆,夏六一两手举着抓不稳它,偏头用肩膀夹着电话,喘息着问,“看到了吗?”
  “看到了。”何初三止不住笑。
  “我也喜……”夏六一话还没说完就被风吹了个跟头,连人带心栽回去了。何初三只听得那头“噼里啪啦”好一阵响动,然后传来夏六一沮丧的声音,“靠!”
  “你没事吧?”
  “没事。他妈的,心被风吹跑了。”
  “嗯,吹到我这里来了。”
  夏六一笑了起来,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重新攀上护栏。“讲肉麻话还是你厉害。”
  “哈哈哈,你已经很有进步了。”
  夏六一的声音和缓了下来,“阿三。”
  “嗯。”
  “你遇到问题了?”
  何初三的笑容微微凝滞,“没事,我能处理。”
  “你记不记得是你跟我说:‘你是我的爱人,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扛’?你现在这样让我很担心。你一定要自己撑吗?有什么事可不可以跟你的先生说一说?”
  何初三双手捧着电话,在地上蜷缩着坐了下来。犹豫了许久,他才发出了深深压抑的声音,“我见到他本人了。他很可怕,像一个黑洞,所有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吸进去。我当时很怕,我以为我要死了……”
  夏六一攥紧的手心被指甲抠出了血,“阿三,你听我说,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爸妈和欣欣我都会保护好他们,你下楼跟你的保镖待在一起,我马上就带人过来接你。”
  “不,不,”何初三用力摇着头,“不要过来!我真的没事!你听我说,我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能套牢他,我能做完这件事。我现在,我只是……我手头的资金不多了。”
  “你需要多少?”
  “两千万。”何初三犹豫道。他清楚骁骑堂“总公司”的情况,经过几轮洗血与资产重组,目前能流动的资金最多只有几百万。
  夏六一却片刻迟疑都没有,“好,什么时候要?”
  “两天之内。”
  “好,你放心,我跟东东去想办法。”
  “这笔钱要是干净的。”
  “好,我知道。”
  “我得走了。待在楼顶的时间太长,怕引起怀疑。”
  “……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会的。”
  何初三往话筒上吻了一吻,挂断了电话。攀上护栏最后看了对面楼的人影一眼,他转身匆匆下了楼。
  已经生根发芽的事业,不可能离开故土生活的老双亲,想要为爱人扫清宿怨、从此在这座城市里平安相守的执念,像水草一般缠绕着他。他不敢再跟夏六一说下去,他的心并没有无坚不摧,再多说一句话,他怕他会不顾一切地冲到对面抱住对方,抛开一切浪迹天涯,再不分开一分一秒。
  人若真能如飞鸟般自由。
  ……
  何初三在保镖的护送下上车回酒店。一路上没有看见kevin的身影,保镖说他几个小时前留下那支新大哥大就离开了。何初三顺手用那支新手机拨给了kevin的号码。
  那头许久才接通,半天没有人说话。
  “喂?kevin?你在哪儿?”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道,“他在洗澡。”
  “你是谁?”何初三疑道,觉得对方声音有些耳熟。
  对方也觉得他耳熟,“你是谁?”
  kevin在这个时候把大哥大抢回来了,“别乱接我电话。喂?”
  “是我。”
  kevin那边躲躲闪闪地好像进了浴室,传来了关门声,“您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我最近情绪太差,委屈你了。”
  “没事的,只要您没事就好。”那头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kevin对外面喊道,“你等一下!”
  “你现在在哪儿?那个人是谁?”
  “咳,酒吧认识的。”
  “……”被委屈到去酒吧消愁还睡了个一夜情啊。
  kevin很尴尬,“对不起,喝多了一点就……您那边有事吗?我现在就回来。”
  “不不不,你,不,你们好好休息吧。”


第一百零二章 (上)还要牺牲多少人?
  谢家华深夜归家。家里客厅还亮着灯,陆光明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只草编小鲨鱼,“吃饭了吗?给你留了几个叉烧包。”
  “吃了。”
  陆光明蹦起来将留在餐桌上的一盘包子收进冰箱。“我还给你洗了衣服,快谢谢我。”
  谢家华瞟到阳台上挂的几件外衣,与两条迎风摇摆的内裤。他眼皮子接连跳了好几下,“……谢谢。”
  “这是什么?我从你衣服里翻出来的。”陆光明蹦回沙发拿起那只小鲨鱼。
  谢家华进浴室洗澡去了,“买给你的。”
  “什么?”
  “哗——哗——”
  谢家华借着水流声装没听见。岂料陆光明直接拉开了门大大咧咧站在他面前,摇晃着那只小鲨鱼问,“买给谁的?”
  谢家华赤裸裸地背过身去不理他。陆光明一下子钻进了水花下,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谢sir,给谁啊?”
  造反了你了?!谢sir回身将他按在墙上,扒了他湿漉漉的衣服,把他给办了。陆光明一边挣扎一边笑,弯弯的月牙眼闪着光芒。
  两人在浴室里翻江倒海地胡闹了一阵,最后陆光明光着屁股被谢家华扔上了床。陆光明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还在玩那只小鲨鱼,让它在被子上游来游去。
  “睡觉!”谢家华抢了鲨鱼放在床头,关了灯。
  陆光明笑嘻嘻地往他身上凑,“你上哪儿买的?怎么想到买这个?”
  “你中意吗?”
  “中意呀。”
  “那就对了,哄小朋友用的。”
  陆光明脸皮比城墙还厚,一抡大腿骑在了他身上,“那我要去告你刚才知法犯法,身为公务人员,猥亵小朋友。”
  “现在是你猥亵我吧?”谢家华示意二人的位置。
  “我这叫做袭警。”陆光明哈哈一笑,掀开被子将两人都裹了进去,肆无忌惮地袭起了警。
  ……
  窗外月落日升,第一缕晨光洒到床角的时候,陆光明在谢家华缓慢低沉的呼吸声中睁开了眼睛。他小心地移开谢家华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从谢家华怀里退了出去。他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进浴室洗漱一番,从阳台晾衣架上取了一套衣服穿上。
  穿上鞋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蹑手蹑脚地重新摸回卧室,去取那只小鲨鱼。手刚摸上鲨鱼尾巴,就听到了谢家华的声音。
  “如果是很危险的事,就不要去了。”
  陆光明被抓到偷溜现场,愣了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小鲨鱼塞入衣袋中。“谢sir如果办案遇到危险,也会这样想吗?”
  “……”谢家华沉默了。
  陆光明趁机撒开腿往外溜去,在玄关被谢家华追上。谢sir寒着脸一个壁咚将他扣在墙上,吓得陆光明松鼠缩头,“做,做什么啊?”
  谢家华将他从不离身的那块唐嘉奇的灵牌项链,套在了陆光明的脖子上,又替他整了整领带。
  “注意安全。”
  陆光明低头摸着那块灵牌,神情有些恍惚。“如果我说……”
  ——我是去逮捕你的父亲。
  谢家华专注地看着他,但他嘴唇微颤着,最终还是阖上了。他推开谢家华冲出了大门,飞快地钻入了电梯间。背对着谢家华的方向等着电梯缓缓上行,他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睛。
  ……
  几个小时之后,陆光明将一叠厚厚的新资料摆在了他上司许sir的桌面,还摆上了一对袖扣。从袖扣中拆出了微型窃听器,他将录音材料播放给了许sir。
  【“这里以前叫‘疍家村’,这些渔民被叫作‘疍民’……”
  “没什么用,处理了吧。”
  “啪——!砰!”“掌柜的!……呃,呼,呼……”
  “你需要多少?”】
  许sir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录音。陆光明又拿出几盒音频材料,“还有,这是何初三与谢英杰的代理人、与和义社‘龙头’乔春安的部分对话。”
  许sir仔仔细细审阅了所有的资料,最后道,“何初三什么时候会行动?”
  “两日之内。他会跟谢英杰的代理人待在一起,一旦谢英杰的巨额资金注入市场,我们就可以封锁账户,同时逮捕交易员、代理人、乔春安,和谢英杰本人。前三者与何初三的供词、账户里的巨额资金、音频以及这些资料,足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谢英杰这回插翅难逃!”
  许sir沉吟道,“我跟boss在电话里简单交换过意见,他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等他回来再处理。他现在在伦敦参加研讨会,要下个月才回来。”
  “等不了那么久了!一旦被谢英杰察觉不对劲,何初三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自己则随时可能潜逃离境!抓住他的机会只有那一瞬间!”陆光明急道,他扯下脖子上的灵牌扣在了办公桌上,“这个人的名字您还记得吗?!他也是我老师的学生,也曾经是廉署的一员!他为逮捕这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要牺牲多少人?!”
  许sir沉默了半晌,“好。这件事有我顶着,我向boss负责。”
  陆光明紧紧攥住了那枚灵牌,“谢谢您。”
  ……
  两日之后,清晨。
  南丫岛偏僻山腰上的村屋小楼。小马打着哈欠推开屋门,去小院里摘早餐煮牛腩面要添的蔬菜。阿南和阿毛楼前楼后地打扫着卫生。
  二楼卧室中,崔东东埋首在小萝怀里睡得正香。突然听见楼下小马一声惨叫。
  “大早上的鬼吼鬼叫什么?!”崔东东怒喊道。
  “大佬呢?!”小马拽着阿南和阿毛的衣领使劲摇,冲楼上喊道,“大佬又自己偷跑啦!!”
  ……
  同一时间。九龙城码头附近,一户唐楼居屋的楼下。何阿爸撑起了士多铺前的遮阳棚,抬头望了望清朗无云的天空,只有几抹绚烂的朝霞在远处高楼大厦的缝隙间游走。
  “今天天气好!”他对吴妈道。
  吴妈正拿着鸡毛掸子扫货架,“天气好,也要记得吃药。”
  “现在就吃,现在就吃,啰嗦。”
  “欣欣去上课啊?”吴妈朝屋外喊道。
  穿着小裙子、背着画板的欣欣笑嘻嘻地路过,燕子一般轻盈地旋走了,“今天老师带我们去西贡写生!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噢!”
  “早点回家!不要同你班上那些傻仔出去瞎玩!”何阿爸。
  “知道啦!啰嗦!”
  ……
  庙街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辆写着“xx货运公司”的破旧面包车内。谢家华与几名下属已经在这里值守了一整夜,他们在等一个躲藏在附近的在逃重案犯。大家一边警惕地观察着窗外,一边啃着充当早餐的干面包。
  坐在驾驶座的小警员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被副驾驶座的谢家华一记爆栗敲在脑门上。
  小警员猛然惊醒,下意识摸住了腰上的枪,随即茫然四顾,并没有发现嫌犯,只有谢家华铁面无私的臭脸。他捂着额头抱怨道,“阿头啊,不要这么暴力嘛。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啊?难怪单身这么多年……”
  “你别说,人家阿头早就有女朋友了!”后座的一名警员乐道,“人家最近脖子上经常有lovebite(吻痕)!”
  一车人都沸腾了起来:“哇噢——!!”“阿头这么古板,哪个女仔敢往他身上啃?”“野兽派喽,我说一定比他小很多,阿头宠爱人家,阿头老牛吃嫩草……”
  谢家华黑着脸爬起身一通大爆栗,下属们纷纷抱头逃窜。“哇!冰山滑坡啊!”“阿头饶命……”“嫌犯出来了!”
  ……
  中环香港交易广场,联交所门前。离早市竞价时段还有半个钟头,巨大的展览板前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市民。
  衣冠楚楚的交易员们纷纷步入大堂,一台台电脑荧幕上亮起光标,大堂正中的大屏幕开始闪烁。
  ……
  湾仔国际会展中心旁,一户面海的独栋办公楼中。何初三对着镜子洗了一把脸,面目湿润地望向镜中那双黑潭般深邃的眼睛。他扯了一张面巾擦干净手脸,整了整领带与额发,快步出了洗手间。
  公司里的普通办公人员今日都被放了假。空旷的办公大堂内,只站着kevin与几名经理,都在看着墙边的一台电视。那里每日固定播放着财经频道,此时主持人正在播送昨日联交所收市数据以及今日形势预测。
  见到何初三走来,几人纷纷都招呼道:“何先生。”
  “各自做事,待会儿来了什么人,当作没有看到。”
  “是!”
  走廊上远远传来“叮——!”一声电梯响。梯门打开,老掌柜的代理人以衣领遮面,带着几个黑墨镜、黑口罩、黑手套的保镖,匆匆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二章 (下)一个字都别信他
  何初三迎上前去将他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代理人走近落地窗,看了一眼窗外晨光熠熠的海面,他转身拉上了窗帘,房间落入昏暗中。
  “开始吗?”何初三。
  “开始吧。”
  ……
  何阿爸坐在遮阳棚下,惬意地端着烟杆吞吐云烟。两位老街坊匆匆从他摊前跑过。
  “干什么去啊?!”何阿爸招呼道。
  “老何!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出大祸啦!我要赶紧去找我的股票经理!”
  “出什么大祸?”何阿爸话还没问完,两人飞快地迈开老腿,一溜烟没影了。他疑惑地从摊上捡起今天的早报看了一看。头版头条赫然是《香港之死!!!》,下面一溜副标题《楼市股市潜藏巨大泡沫,恒指将跌至历史最低》,文章内容则是一位匿名的“有关人士”例举大量数据分析、长篇大论地阐述了去年英镑下跌以来对港币与港股的危害,更指出香港看似繁荣的房地产业与股市、期市所潜藏的巨大泡沫。字字句句唱衰港股,言之凿凿。【注:恒指,即香港恒生指数,香港股市价格的重要指标】
  这篇笔扫千军的宏伟文章,何阿爸只看了三行字,就随手扔开了。“关我咩事?我又买不起楼。”
  “你们两个也是,一把年纪了玩什么股票啊!”他冲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喊道。
  吴妈闻言从屋内出来,担忧地捡起报纸看了看,“我们阿三不也是搞什么股票的吗?”
  “那个衰仔!”何阿爸豪迈地一摆手,“一个字都别信他!”
  ……
  然而股指公示牌前,成百上千的电脑面前,各个交易所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激烈讨论着同样的“大祸”。人们手中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刊登了几位“有关人士”、“匿名专家”所撰写的相同观点的分析文章。经纪人们的办公桌上,电话响个不停,交易所内一片喧哗。
  正当人们在怀疑这究竟是“专家”们杞人忧天还是别有用心者蓄意而为时,早市一开市,预言竟然成真——外汇市场突然涌现大批的港元沽盘,港元汇价出现下跌!大大小小的荧幕上,标绿的数字开始闪烁!股民的焦虑没有持续多久,便转为了巨大的恐慌——股票市场亦出现了大批沽盘,恒生指数呈现下跌趋势!
  这一天本是万里无云、清朗温润的好天气,恐惧却如瘟疫之浪,席卷向了全城。幕后炒家借助新闻攻势,一开市即大抛港元、狂沽港股。在此局势之下,大量散户开始跟风而退,急于抛出手中的股票,抛港币,买美元,以求保值……一时之间,股票大跌之势似乎已成定局。街头巷尾,议论不断,人心惶惶。
  位于湾仔的独栋办公楼,大堂办公室内。几名经理都手指如飞地在电脑上操作着,肩侧夹着电话,飞快地向通信那头发出指示。各式各样的行话与“黑话”从他们口中冒出,有一些kevin听得明白,有一些并不太懂。kevin独自一人站在电视机前,新闻中出现了大量股民拥堵的画面,财经记者紧张地报道着市场实时情况:从上午十点到中午十二点半,整个早市期间,港元汇价与恒生指数不断下滑,临近历史最低位,阴云笼罩着这座海上孤城……
  ……
  昏暗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何初三面色如常地看着电脑上不断变换的数据,手指拨弄把玩着脖子上的一颗钻石戒指项链。
  “你结婚了?”代理人问。他前几次没有见到何初三戴过这个。
  “私定终身。”
  代理人笑了一笑,“年轻人,总觉得一瞬间就是一生。”
  “总比过完一生到老了,都没有得到过那一瞬间要好。”
  代理人又笑了笑。
  何初三眼看着港元汇价在收市之时跌过了最低点。他站起来将电脑屏幕转向了代理人。“向掌柜的汇报吧。下午该你们入场了。”
  ……
  夏六一顶着晌午的炎炎烈日,躲在国际会展中心高层大堂的角落里。他倒扣着棒球帽,戴着一副口罩,贴在落地玻璃上用一副望远镜使劲向外张望。
  虽然那一天何初三匆匆挂了电话,虽然并没有跟他说会在哪一天搞事,但他从昨夜开始眼皮就一直狠狠跳个不停。他总觉得何初三不会再等了,他感觉得到何初三极度压抑的情感与想要早日结束一切、早日与他相见的冲动。他担忧焦虑得手脚发冷,还是想亲眼见到何初三才安心。
  现在他已经缩在那个缝缝里一个多小时了——何初三的办公室又面海,又是高层。他在附近所有的大楼里跑了一整个上午,才找到这一处夹缝,可以斜斜地望见何初三的落地窗。然而何初三那边却一直窗帘紧锁。
  他从望远镜里瞧了又瞧,确认何初三的轿车还停在楼下停车场里,正在瞪大眼睛使劲观察何初三办公室的窗帘有没有晃动,会展中心的工作人员终于发现了他。“先生?先生?”
  “怎么了?”
  “先生,您不能逗留在这里。”
  “我来这儿参展。”
  “今天这一层没有任何展会,您参加哪一个?”
  “就……就是楼下的会展。”
  “那我们送您下楼。”
  “不要碰我!滚开!”
  “先生,您再这样我们要呼叫安保人员了!”
  夏六一眼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印裔安保人员朝这边跑来,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将对方揍倒在地所引发的后果,以及那之后很快会停留在楼下的警车。他将棒球帽一压,攥住望远镜,迅速地贴墙遁逃了。
  一个钟头之后,他攀上了那天夜里与何初三遥遥相望的大楼楼顶,在烈日下皱着眉头举起了一把粉红色的遮阳伞。阳伞是刚刚在楼下超市买的,颜色没得挑。
  在遮阳伞的蕾丝花边下,他重新举起了望远镜——这个方向只能看到何初三那间公司的大堂办公室。他看到了在窗边缓步走动的kevin,看到了几个坐在电脑前的办公人员。
  ……
  此时的何初三,正坐在与他的目光一门之隔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快速滑动着电脑页面——下午的午市开始了。恒生指数的下滑却开始停滞。
  何初三站起身来接连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得知各大蓝筹股公司对自身股价的急速下跌产生了回应,纷纷开始回购公司股份,阻止跌势。
  “通知你们的资金入市!”他对代理人道,“局势快要拖不住了!”
  代理人却看了一眼手表,那上面显示还不到三点。
  “‘他’现在在参加讲座,不能接听电话,要等他出来。”
  何初三急了,“等他出来就晚了!你直接通知你们的交易员!”
  代理人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对我的身份有误会,我不是他的代理,是他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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