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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光咖啡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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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符想都不想就说有时间,忐忑万分地从学校坐十几站地铁来报道,一见是个幽静小巷里的老房子,喜欢得不行,于是一没课就来,还带上电脑和书,没客人时俨如在图书馆自习。
只是见到表哥的次数屈指可数。从微博动态来看,他最近在忙签售和什么奖,好像很忙。陶符好奇,但也不好意思问,尤其仅有的几次看见他时,他总是一副疲惫得睡不醒的样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呀?”陶符说完一句话,是感叹句,怕只得到微笑得不到应答,紧张地又说了个问句。
“昨晚凌晨,”温镜玺一边笑着说,一边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太晚了就没有告诉你。”
“噢噢。”陶符连连点头,看见矮木桌上残剩的杯盘,赶紧动手想拿走收拾。
“在看什么呢?”温镜玺的目光却落在他开着的电脑上,托着腮,笑问。
陶符这才察觉到刚才那首歌的视频还在播放着。
暖光灯下,温镜玺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格外柔和,柔和得陶符心头一软,忽然就很想跟他倾诉些什么。
于是他把电脑侧了侧,给温镜玺看,同时解释:“是翻唱的歌,这个歌手昨天下午来过我们店里呢!声音真的好好听啊,低低的、沙沙的……他跟别人合唱,明明歌词少得可怜,弹幕却多得可怕……人气好高,可惜现在已经不唱了。”
陶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说完脸都热了,才意识到自己没克制住兴奋,叨叨叨地像个话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看向温镜玺。
温镜玺逆着光坐在对面沙发上,微倾身向前,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脸,侧头看他,耐心地微笑着倾听着。
近在咫尺的距离,陶符发现温镜玺白皙面色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笑容也是虚弱的,一时又紧张起来,抬起手想触碰他额头又缩回忍住,小声问:“表哥……生病了么?”
温镜玺笑容一顿,望一眼窗外被大风吹得摇晃的植物们,声音轻轻地说:“感冒,天气太冷了。”
陶符也随他看向窗外,天气愈发阴沉了,很快又看回他,目光担忧地问:“有吃药么?要不我出去帮你买?”
温镜玺转眼对上他目光,笑容疲倦,却又语带调侃:“不用了,多喝热水就好。”
陶符被看得有些脸热,不自在地连忙站起来,膝盖碰到桌子发出轻响,赶紧又俯身将桌子摆正,再一边拿起自己的杯盘,一边快快地说:“那我去给你倒!”
“嗯。”温镜玺将双手轻轻搁在膝上,身体向后靠住沙发背,放松地半闭上眼。
傍晚六七点的时候,外面天黑了。
陶符还是出去药店买了盒感冒药回来,跟一杯热水一起放在桌上,又在旁边放了一份黑色陶瓷杯烤的熔岩巧克力,刚出烤箱,热香爆浆,看着就可口。
温镜玺洗完澡,穿着白毛巾质地的浴袍下楼来,就看见了陶符和他准备的东西,即时就笑了,径直走过去坐下说:“谢谢。”
“不客气。”陶符声音小小的说完,就安安静静看着温镜玺吃药,看着他拿起玻璃杯喝热水,热水氤氲的雾气将他眼角染出淡淡潮红,连带右眼下那颗小小泪痣都生动了。
温镜玺对他的注视恍若未觉,喝完热水吃完药后,拿起陶瓷杯和银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熔岩巧克力,动作斯文优雅。
陶符看着他微湿的黑发衬着的那张脸,在心中叹息,眉目如画,岂止是眉目如画……又看到他浴袍领口露出的白皙皮肤,忽然惊醒什么,立即伸手摸到身边的空调遥控器,按了几下,将室内温度调到二十度。
温镜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他,舔了舔嘴角的巧克力,弯弯眼睛,露出笑容。
平安夜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第二天,陶符七点就起了床,洗漱完下楼的时候,看见温镜玺已经披着白色长羽绒服站在了落地玻璃窗前。
他脚步轻轻地走过去,目光落到窗外,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只见风吹着小桂树碧绿的枝叶,而碧绿枝叶前的半空中竟飞舞着细细的雪花。
他揉揉眼睛,又走近一点,没错了,虽然细小薄白如盐粒,但真的是雪花。那么纤细晶莹,被微风吹拂着,斜斜地自空中轻轻飘落,落在绿的桂树叶子上,落在红的蔷薇果子上,落在青的草地上。
广州竟下雪了……整个世界前所未有的洁白清冷,缓慢宁静。
喵呜,一声猫叫结束了这宁静。
陶符循声望去,见邻居家的大白猫从门外窜进来,跑到温镜玺脚边绕着他的腿蹭啊蹭。温镜玺低头愣了下,然后蹲下身,伸手轻轻揉它脑袋。人和猫都是一身白,映衬窗外纷飞的细雪,画面如梦似幻。
陶符新奇地看着温镜玺和猫玩,听着他轻轻的笑声和细软的猫叫声,顿住了脚步。
猫发现有人来,将脑袋从温镜玺的手心里扭开,一双宝石般清澈透亮的蓝眼睛望住前方的陶符,提高声音喵了喵。
“桃子起来了啊。”温镜玺回过头,看见陶符,微微一笑,神情愉悦放松。
陶符呆住,温镜玺很少叫他名字,突然跟他妈妈一样叫他桃子……他心跳都乱了一拍,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烫泛红,赶紧低下头走前去蹲下身摸猫。
“诶?才发现你有一个酒窝。”温镜玺看一眼低头抿唇的陶符的右脸颊,笑着说。
陶符头更低一些,唇更抿紧一些,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嗯。”
他低头看着的,是惬意眯着眼睛求蹭的猫脸,鼻尖闻着的,是细雪冰冷的气息和草木清新的气息,后者来自于面前的温镜玺。
静了会儿后,陶符抬起头,状似不经意地偷看温镜玺,见他正微仰着脸看向门外的院子,皮肤白得半透明,像不染一尘的瓷器,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有早餐吃了。”温镜玺望着被推开的院门,笑着站起身来。
院门被推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进来,穿着红裙撑着红伞,手里提着一袋直冒热气的早餐,笑着跟两人打招呼:“早。”
温镜玺也笑:“早。”
陶符忙走过去帮忙拎袋子,有些拘谨地笑道:“昕姐早。”
这是比他还先在店里工作的田昕,前些天请假回家了,这时见到他,很亲切地眨了下右眼,柔声说:“小陶符,圣诞快乐哦。”
第13章 温酒煮桃(2)
圣诞午餐是东北炖菜。
田昕取出小铁炉摆到桌上,熟练地燃起红红的炭火,再架上一只褐色双耳大陶锅。
锅里咕嘟咕嘟煮着乳白鲜香的汤,透过蒸腾的热气,看得见汤里放了冻豆腐、海带结、细米粉,还有瘦肉红枣枸杞。
陶符坐在田昕对面,田昕坐在温镜玺旁边。三个人围着火炉吃热腾腾的炖菜,都吃得脸红红唇红红额角冒细汗。
中间田昕还找陶符要了遥控器把空调关掉,再去把玻璃窗拉开一小半,任冷风吹细雪进来,然后又跟温镜玺一起去院子里的露天烤炉中弄了些柴,放进一只圆铁炉中点燃后搬进室内桌边。
从厨房出来、抱着一篮刚洗好的娃娃菜的陶符看得目瞪口呆。
看随意扎起卷发再撸起袖子蹲下拨弄柴火的田昕,目光中充满佩服。看无比自然地徒手搬圆铁炉又捡干柴的温镜玺,眼神中尽是不可置信。
感觉奇妙,好像她把他拉进了人间。
吃饭的时候,田昕一直在跟温镜玺聊天,问他工作近况又问他日本行的感受,两个人坐得近又时不时相视而笑,看着特别亲密熟悉。对面的陶符完全插不上话,只好埋头吃啊吃,吃得比两人加起来都多。
田昕其实也挺关照陶符的,去给温镜玺拿薏米水的时候,也给了他一杯,还俏皮地眨眨一只眼对他说:“这就是你哥天天熬夜画图皮肤还吹弹可破的秘诀了!”
陶符捧着那杯暖暖白白的薏米水愣住,完全不知道他爱喝这个呀。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很清淡很温润的味道,几乎没一丝甜味,感觉就只有薏米和水……所以说表哥其实不喜欢甜的?那他之前给他做那么多他也没有拒绝……
饭后陶符洗碗,另两人在外面聊天,等他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发现温镜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而田昕背着包拿着伞站在角落冰箱前。
好像感觉到陶符出来了一样,田昕从开着的冰箱门前转身,指着亮着灯的冷藏格,对陶符灿烂地笑道:“这些布丁可以给我拿回家吗?”
陶符一愣,看见她指着的是几小瓶淡奶布丁,是他前一天用做奶茶没用完的全脂淡奶加鲜奶糖粉吉利丁做的。很简单的配方,味道却很棒,不久前也做过一次,不过那时田昕赞不绝口,他还以为是捧场鼓励来着……
“哦哦,好啊。”反应过来后,陶符连忙点头。
田昕立即将布丁们放进包包里,关上冰箱门,走到陶符面前,笑着说:“谢啦,我带回去给我女儿吃,她肯定喜欢。另外我给你们留了荷叶叫化鸡代替火鸡当晚餐,吃得开心哦。”
说完,她又转身对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温镜玺挥手笑道:“那我回去啦。”
温镜玺双手插在白色羽绒服口袋里,眉眼间有轻松的笑意,“嗯,不送。”
陶符呆呆望着田昕走到院里又推门离开的红色身影消失后,转头对温镜玺说:“这就走了?”
温镜玺微笑着点点头,“嗯,她要跟家人过圣诞。”
忽然,陶符回想起田昕刚才的话,“等等,昕姐刚刚说女儿?!原来她已经结婚了吗?!”
温镜玺笑,“是啊,好几年了。”
陶符面露懊恼,喃喃道:“啊……我还以为……”
温镜玺没听清,微抬起眉,“嗯?”
陶符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
冬天冷,人比较懒,吃完一顿就想下一顿。
于是五点不到的时候,陶符已经跑去院子里的小窑炉前去拿田昕留下的叫花鸡了。
小窑炉是温镜玺设计了找师傅做的,用青砖石垒成个小小蒙古包的形状,上面竖着个白白高高的小烟囱,前面开着扇正方形的小铁门,透过小门能看见里面木柴燃烧得红红火火的样子。一缕光咖啡馆的主打菜品就是这个小窑炉烤的柴火披萨,在点评网上也有不算低的人气。
今天它负责烤叫花鸡,也做得相当不错……细腻凝固的黄泥裹着暗绿荷叶和整一只鸡,一出炉就闻到香料的鲜香,敲开泥壳后,金黄焦脆又油润光亮……看得陶符直咽口水。
陶符小心把鸡处理好,找来最巨大的木盘才装下它,摆到桌上……左右瞅瞅,抬眼问面前正在倒水的温镜玺,“我们俩……吃得完吗?”
温镜玺递一杯水给他,笑眼弯弯道:“看你。”
短促的手机铃声响起,陶符慌忙摸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一看,傻住了。
“怎么了?”温镜玺喝了口水,不解地问。
陶符皱皱眉,抿抿嘴,很难开口似的,好一会儿才说:“我同学说要过来……说在网上看见我们店还没打烊,所以已经快到了。”
温镜玺略微惊讶地啊了一声,将水杯放下。
陶符欲哭无泪地看向温镜玺,“……我忘记改状态了。”
温镜玺看了看陶符,笑着示意一下桌上的烤鸡,“没关系,来就来吧,正好帮我们吃完它。”
几乎是话音刚落,院外的老榆木门就被敲响了。
门是虚掩着的,还没等陶符走过去,已经被推开,让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是一对年轻男女。
女孩长发齐刘海,心形脸大眼睛,长得很甜美,跟旁边高瘦帅气的男生穿着明黄色情侣装,一见陶符就双眼放光,松开男生的手,大步走到他面前,惊喜道:“你果然在这里!”
他却只看她一眼,就将惊诧意外的目光投向了那男生,“沈楠?”
陶符的内心是震惊的。
罗珊珊发信息说要来,却没说会带朋友来,还是男朋友,而且还是沈楠……
在院系里,沈楠绝对算得上男神,学习好运动好长得好,有这几点,足够绝大多数女生喜欢他了。罗珊珊却是偏不喜欢他的少数之一。
记得就在一两个星期前的某一晚,枯燥沉闷的计量经济学课上,沈楠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了个特难的问题,那思路清晰、神态自信得……老师脸都笑皱了。
他坐下去后,教室里的女生们久久静不下来,一边用眼角偷偷看他,一边小声感叹议论。
陶符身边的罗珊珊却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跟他说:“她们都瞎的吗?他那么拽,根本目中无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呃,有吗?”陶符意外地看她。
她接着说:“眼睛长在头顶上!别人跟他打招呼理都不理,以为自己是谁呢!因为脸帅就说他特立独行有个性,有同学跟他一样学习好独来独往但不帅就被说孤僻古怪不合群……太不公平!”
“呃……”陶符想说他没有吧,又不想引发更多讨论,于是一面避开她目光掩饰不以为然,一面点点头假意附和,“嗯。”
罗珊珊忽然轻叹一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陶符说:“还是你这样好,普通正常。”
莫名躺枪,陶符有点郁闷,“怎么又说到我?”
罗珊珊笑起来,肩膀凑近挨到他,语气含蓄暧昧,“喜欢你嘛。”
陶符立即挪动椅子离她远点,“别开玩笑。”
罗珊珊又挨过去,神情严肃道:“我认真的!”
陶符不正视她,转开眼睛看前方,竟恰好跟老师目光对上……吓得身体一颤,动也不敢动了。
老师盯了他足有两秒钟才移开视线,以凌厉眼神大杀四方,然后在整个教室已然鸦雀无声的情况下,抓起黑板刷在讲台上猛拍两下,跟惊堂木似的,震天价响。回音久久不绝,整个昏昏欲睡的教室都为之震荡。
不少在开小差的同学都瞬间直起身体,狐獴似的挺直脖子,直愣愣地盯住黑板上的公式。老师满意地继续讲课,语调逐渐平和,教室内的气氛又缓和下来。
后排的陶符竖起课本挡住脸,极小声地对罗珊珊说了最后一句,“你认真的听课吧,这可是专必。”
罗珊珊咬着嘴唇,瞪一眼左前方第一排的沈楠。好巧不巧的,沈楠不经意般回头,与她目光对上,还勾起一侧嘴角,笑了笑。
陶符也看向了沈楠,心情略微复杂。罗珊珊对他嗤之以鼻,可是他却和其他人一样,也喜欢他。
曾经有天晚上,他去图书馆自习,忘了带校园卡,进不去,是根本不认识他的沈楠路过将自己的卡借给他。后来有天中午,他去饭堂吃饭,忘了带饭卡,又是排队在他身后的沈楠借饭卡给他。
虽然后来他不好意思得再也没忘记随身携带任何卡,所以没再跟他再有交集。但总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眼下,被陶符叫了名字的沈楠露出意外神色,歪着头打量他,默了会儿后礼貌微笑:“你好。”
陶符有点尴尬,声音带着失落,“……你不记得我了?”
“当然记得!”沈楠笑着说,语气却犹带不确定,“你是陶……?”
“陶符啦!”一旁的罗珊珊忍不住插话,“别站在门口了,好冷,进去再说吧。”
……
晚餐四个人吃,陶符又加了几个简单的快手菜。
不过是简单的玉米土豆沙拉、培根番茄炒卷心菜和罗宋汤什么的,罗珊珊一看是他亲手做的,每一样都赞不绝口。沈楠则一直面带微笑,安安静静不说什么话,只体贴地给她加水、递纸巾。
陶符也不怎么开口,心不在焉地吃着菜,敷衍着罗珊珊,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沈楠,然后神情落寞。
罗珊珊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安静下来,放下饭碗,扭头朝身后的玻璃窗外面看去,看见院子角落靠墙有个小石缸,寒冬腊月地还开着几朵睡莲,惊喜地拉了拉陶符的衣角,“天啊好漂亮,你养的吗?”
十几秒后,陶符站在院子角落的小石缸前,吹着带雪花的冷风,陪罗珊珊看缸中的睡莲和金鱼。玻璃窗内的木桌边,温镜玺和沈楠在各自低头看手机。
夸完睡莲又夸完金鱼后,罗珊珊换了种不安的试探般的语气,小声问陶符:“你为什么不开心?”
陶符心一惊,连忙否认:“我没有!”
罗珊珊眼神幽幽的看着他,一半无奈一半喜悦的样子,说:“是我爸妈和他爸妈认识,非让我们在一起的。虽然接触下来,觉得他人也还好吧……但如果你不开心,我马上跟他分手。”
“啊?”陶符脑子没转过来,瞪大眼睛愣住。
罗珊珊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你会吃醋呢。”
陶符总算懂她意思了,呆了呆后,声音微带失落地说:“可是他喜欢你。”
这句话,还可以说成,可他喜欢的是你。
罗珊珊却还是没明白,接着说:“那有什么关系?”
陶符回头望向窗里,沈楠也看向他,微笑着对他点点头。
他收回视线看向罗珊珊,不想再跟她多说下去,“快进去吧,他在等你。”
第14章 温酒煮桃(3)
圣诞次日,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这天清晨七点多,阳光柔暖地斜照着院子,微风和煦地吹拂着花草树木,细听还有清脆鸟鸣声声。
陶符拉开窗帘,从二楼窗口朝院子里望,发现温镜玺又比他先起床,已经拿了水壶在浇花。
晨光中,温镜玺穿着靛蓝色褙子款外套,微弯腰为蔷薇丛浇完水后,将水壶轻放在一旁地上,很轻柔地伸出手,扶起仅剩的一朵红蔷薇,静静凝视一会儿,从外套口袋里取出湿纸巾去擦拭绿叶子上的灰尘。
陶符在楼上望着他低头的侧影,隔得有点远,眼前却虚实交错般,仿佛可以近距离地看见他脸上淡淡的微笑,和花瓣上晶莹的露珠。
那么温柔耐心地对待一朵花,和那朵花的每一片叶子。却对身边人的事情不在意,不关心。
陶符回想着前一晚,罗珊珊和沈楠离开后,温镜玺对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一个字也没问,好像什么异样也没看出来一般……心情复杂,惆怅。
院中的阳光移动一点,刚好照到温镜玺正欣赏着的蔷薇花上了。他退后一步,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摆弄几下后举到花前,停留得比拍照的时间久了,是……在录视频?
片刻后,温镜玺从院子走进屋内。陶符听见他上楼梯的脚步声,听见他轻轻开自己房间门又关上的声音。然后四周恢复彻底的安静。
陶符轻手轻脚下到一楼,抬头看挂钟,八点十三分。想了想,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半袋白吐司、一罐花生酱、两小盒黄油、三颗鸡蛋。认真用心地,做了两份不那么腻的西多士。自己那份放在一边晚点吃,先把另一份装盘给温镜玺送去,没忘配上一杯热的柠檬红茶。
站在温镜玺关着的房间门前,陶符左手端着木托盘,右手举起又放下,竟有些微的紧张害怕,怕打扰到他。
看着热红茶杯口氤氲的白雾在冷冷的空气中越来越稀薄,陶符深呼吸一下,伸手敲响了门。没料到,门一敲,就往里开了……竟是虚掩着的。
透过开了一半的门看进房间里,温镜玺正坐在铺满纸张的书桌前,安静而认真地低头画画。不时抬眼看一眼面前用支架竖起的手机屏幕,再拿笔蘸蘸调色盘里的颜料,短暂停顿一下,再继续在画纸上勾勒描绘。
陶符站在门口有点呆,没开口叫他。但他听见了动静,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门口,看见了端着早餐的他,略微惊讶地挑起眉,很快,对他微微笑了下,说:“进来吧。”
“先吃早餐吧,不会很甜的。”陶符走到他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托盘,笑容带着两分局促不安。
“嗯,谢谢。”温镜玺看一眼早餐,对他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回画纸上,好像在思索哪里还要再加一片叶子。
“那我走了。”陶符看着他画上的阳光和蔷薇,那细致生动的线条,那明丽又不失清新的色彩,眼中露出艳羡和欣赏。听得温镜玺不愿多说的语气,只好收回目光,默默离开。
近中午的时候,陶符站在厨房满满当当的储物架前,咬着右手食指指节,思索该做什么吃的。
正餐,就粥粉面饭好了,有肉和蔬菜,怎么做都好吃……只是今天,还应该做个蛋糕吧?
他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烘焙材料上,眼睛一亮,笑起来。对嘛,他不会画画,可是他会做翻糖玫瑰啊!回忆一下表哥笔下的蔷薇姿态……嗯,完全可以复刻一朵出来。
就在陶符开心地一样样拿着打蛋器、量勺量杯、低筋面粉等材料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下木楼梯的脚步声。
陶符连忙放下东西跑出去,看见转角楼梯处,温镜玺飞快地跑下楼梯,路上还飞快地将手中的黑色风衣披上穿好。
陶符也被感染得快起来,快快地几步追上温镜玺出门的身影,在他身后叫道:“表哥等等!”
温镜玺停下来,回头,见他从厨房出来,略微抱歉地笑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不吃午饭了。”
“噢,好,没关系。”陶符立即表示理解,很快答,但见他说完就继续往外走,急了,扬声问:“那今天还回来吗?”
“回!”温镜玺头也不回地答,飞快穿过院子开门出去了。
他走后,偌大的两层楼带小院的老民居兼咖啡馆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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