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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楼有意-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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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石担忧着秦有意难不难受,转身便朝着出去的路走去,却未曾注意到自己还没有同司空谨打招呼。
好似眼里根本就没有他的存在!
司空谨愤恨地一下拍碎了栏杆,感受到木屑四散的样子,司空谨呼出一口气,看上去似乎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实际上却仍在心中劝导自己。
莫生气莫生气,皇叔他不过是被人迷惑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也有可能是皇叔想要让他吃醋所以才……对对对,皇叔就是想让他放弃,所以才故意在他眼前这样做,一定是这样的。
穆石这人哪,看起来很冷,这怀抱却很温暖,舒适沉稳,给秦有意一种安心的感觉,一种‘啊,就是这个人了,就这样决定了’,秦有意安心地放松自己,任由自己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失去意识。
“和尚,和尚你给我出来!”秦有意在识海中喊道:“和尚,和尚,和尚。”
“阿弥陀佛。”长相清秀的和尚忽然出现,对着秦有意微微躬了躬身,略有些疑惑地问道:“施主唤贫僧前来何事?”
秦有意盘着腿坐下,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遭,然后再将自己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也给和尚讲了一遍,最后秦有意问道:“和尚你给我个准话,司空谨是不是那个会带我回去的变数?”
和尚沉默了一会儿,低了低头,道:“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秦有意觉得这和尚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这点还是可以稍微信任一下的,知道了自己可能会离开的原因,只要控制住这一点,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秦有意想得明白,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掌合十,他也对着和尚微微躬了躬身,眉眼弯弯地笑道:“那好,今日多谢你了,我回去了。”
徒留下和尚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识海里,和尚知道秦有意没有关注这里的情况,以秦有意现在的状况也不可能凭借身体感知这里的情况,和尚叹了一口气,眼神悠远,不似他这个年纪。
“纵然掌握了所有变数,亦逃不过该有的命数。”
和尚消失在识海中。
秦有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白日里了,太阳初升的清晨,门外的气息还很清新,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时候,秦有意坐起身,掀开被子,套上鞋,走到窗边,闻到熟悉的青竹气息,秦有意微微弯了眼。
“醒了?”一声疑问,穆石从外面回来,看到秦有意没套上衣服就走到窗边,伸手便将自己身上还未脱下的披风给秦有意披了上去,然后把窗户一关,把人推回到床上,“先换衣裳,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看。”
秦有意有些没反应过来地眨眨眼,等缓过劲儿来,他笑着说道:“好。”
其实秦有意也不是那么热衷于窗外的景色,在画楼的时候他曾有两条命令契约,叫做‘凡黑暗所及黑影同行’以及‘凡黑暗所及画楼之人皆能到’,这句话从字面意思上看很是威武,其实也暗暗地代表了秦有意的属性,他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男,出门都是高大上的瞬移。
秦有意之所以向往窗外,不过是那青竹气息是穆石身上气味对的一股,他闻着舒适而已,而且清晨起来,看到窗外一片绿意,心情都显得很好。
是以等秦有意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之后,他反倒是不急着出门了,他喝了口茶,叹出一口热气,道:“昨夜的后续是什么?”
秦有意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昨夜能有什么后续,后续不就是穆石抱着他离开了吗?
穆石却知道秦有意问的不是这个,他回想了下,道:“这东西你亲自看着有意思,暗卫送来的内容在床边的桌子上,等……”
穆石话还没说完呢,秦有意便已经没了影,穆石叹了口气,在秦有意悠悠走回来的脚步声中,把自己的话说完,“你喝完这杯茶,我去给你取来。”
“我已经拿到了。”秦有意晃了晃手中的信,然后非常期待地打开来,上面这暗卫的字是写的真不错,让他都不知道写了什么字,秦有意非常坦然地把信按在穆石面前,“念。”
穆石看了看,念道:“皇帝与岁光王爷是夜亥时三刻在帝王寝殿的侧殿会面,当是时只有两人,属下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属下从他们的口型中看出以下,请主上阅览,要听吗?”
照理说这种信是完全不合格的,秦有意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点了点头,道:“要。”
于是穆石也不管这信怎么样,就那么平直地说了,“皇上说……”
VIP卷 第一百十二章 异林(一)
天辰历五年,顾离任钦差代天巡狩,去到灵庙之地,剑湾之处,随行不过六七人。
初春时节,南方还带着些微的凉意,但春风拂过已是生机勃勃,北方却还是天寒又燥,让人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毛皮,不肯出门,树杈间一辆马车,以及随行的几个护卫正缓缓前行着。
“呸。”半躺半靠着的人吐了嘴里的东西,他抬眼看着对面的人,颇为戏谑,“没想到一向负责任的穆大王爷竟会抛下公务和卑职一同出行,穆王爷,此举是不是有点不妥?”
嘴里说着谦卑的话,身上却一点儿也没有体现出来,被问话的人淡淡地喝了一口茶,随后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淡声道:“拆除灵庙,观望风水,亦是国之要务。”
义正言辞简直是,秦有意想了想,却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理由反驳他,他有些羞恼,有种输了的感觉,秦有意扭开脸,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人,过了一会儿却感觉到一股温热朝着他靠近,直到贴近了他。
“王爷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失礼?”话是这么说,秦有意却未曾睁眼,未曾动弹,任由对方将自己圈在怀里,允诺另外一个男人抱住自己,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因为两个大男人家的,这样的动作做起来总有些别扭,倒也不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的画面不好看,只是秦有意这样缩着会不舒服。
“高抬贵手。”穆石圈着秦有意的腰,道:“放过我,好不好?”
闻言,秦有意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嘴角两个小梨涡,衬得他笑容分外好看,秦有意乐呵呵笑着往后倒去,“这么快就认输了,半点都不符合你的性格,这样就不好玩儿了……”
秦有意话是这样说,样子却仍旧很开心,穆石便一边护着他,免得他倒到哪里去了,一边说道:“却又更好玩儿了,是吗?”
后一句是吗,完全是在看到秦有意惊讶地上瞟眼神时无奈地问出来的。
秦有意听了,先是惊讶,尔后就更乐呵了,他倒在穆石的怀里摇了两圈,然后微微撑起身子,反过来面对面地抱住了穆石,秦有意眨了眨眼,“抱着睡,困。”
穆石未曾有过反抗的动作,他伸手顺着秦有意的头发,轻声道:“睡吧。”
秦有意闭上眼睛,呼吸绵长,却到底没有睡着,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施主。”和尚的声音忽然出现,吓了秦有意一跳,和尚微微躬身,眼神略带歉意,“抱歉,贫僧只是想告诉施主,一切顺其自然,随缘就好,施主不比过分克制自己。”
无论秦有意嘴上说的多甜蜜,心里多催眠自己,行动上多亲近,他与穆石的相处始终都太过僵硬了,不自然,到底秦有意还没有真正接受穆石,至于是因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秦有意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问题,不然他也不至于回回都以睡觉来逃避穆石的好,秦有意叹了口气,双眼看着和尚,认真的说道:“你且教我如何忘记一个人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和尚有些惊讶,随后他沉默了,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听他言道:“贫僧不懂凡俗之事,但贫僧认为,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记住另一个人。”
这话恰好说在了秦有意的心坎儿上,秦有意沉默地低下了头。
秦有意一行人行了数月,终于到了勾环,勾环此地如其名,远远看去时,山水勾绕,虽未首尾相接,却也圈圈圆圆犹如勾环,让人认不清首尾。
“这倒是一个妙处。”此时已是五六月,轻摇折扇,恰是凉爽,秦有意最爱这风景如画之地,他唇角微弯,赏着这人间美景,“勾环勾连勾几圈,此间山水人无缘。”
穆石听见了秦有意说的话,眼睛微微一亮,于他而言,变化与竟是极其明显,“你知道了?”
有些意外惊喜的样子,秦有意回头嗔了他一眼,然后又去看那山水美景,“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勾环山水成环勾之局,勾魂锁扣,投胎无门,天然自成,若非人之物,没有半分影响,唯独与人无缘。”
是以不能近看这勾环,也是人生一大憾事。秦有意作为山水爱好者叹了口气,然后回头,呼出一口气,道:“走吧,下了山便入了勾环境内,到时候还得去问问如何进得剑湾。”
剑湾也不是人说进就能进的,自从风水改变,此地变成什么局了对秦有意来说还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哒,哒,哒。”马蹄声并不急,显示出主人家的悠闲心情,缓缓地,似是游玩一样。
“少爷。”顾旦的声音透过布帘的缝隙传了进来,只听他道:“再过一里地便是勾环城,但是天黑之前,我们是到不了了,不知公子的意思是怎么样?”
秦有意倒是难得坐得无比端正,一言一行都带有儒家公子斯文儒雅的感觉,他抬手掀起透气口处的布帘,看了看天,已是红霞满布,似血的颜色,“停吧,找个地方先歇下,明日再继续。”
顾旦早知了自家公子的性格,是以在秦有意话音落下时,这马车已经停下了,顾旦跃下马车,吩咐道:“顾一去捡柴,顾二去弄些吃的来,顾三、顾四你们去找个好歇脚的地方,剩下的随我在这里伺候公子。”
“是。”一众人齐声应道。
秦有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掀了帘子跳下来,动作干脆利落,也是好看得紧,秦有意四处看了看,便找了一棵树靠坐着,其他人见此,便以他为中心坐个了三角形,穆石坐在了他的身边。
“累了?”穆石把吃的递给秦有意,问道。
“嗯……”秦有意摇摇头,掰碎了饼子吃了两口,“只是有些不好的感觉。”
秦有意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只是自从进了这片林子,他整个人都处在不对劲之中,就是那种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但就是说不出来哪儿不舒服,看似风轻云淡的他一直在警惕着。
“此处确实有些不对劲。”穆石抬起头,望着天,天边的云霞一如方才,红的让人害怕,“有些过于安静了。”
“是忽然安静下来的。”秦有意皱着眉头,从他下了马车开始,这片林子就异常的安静下来,而他们竟然有些毫无所觉的样子,若非他浑身上下都难受的点告诉他不对劲,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这个林子看来还有影响心智的效果。
是针对他而来的吗?秦有意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现在的他可没有任何抵御危险的能力,但若是有,他也不会扯其他人陪他一起受罪。
树静风平,鸦雀无声,便是虫鸣声也无,周围越发冷凝的空气却显示出了此刻的不平静,秦有意冷立,握着折扇的很紧,他的周围有四个人警惕地望着四周。
平静的树林暗潮涌动。
“啊!”
只听一声惨叫,左后方的一名护卫直接身化血雾,血雾四散开来,模糊了众人的视线,随后只听再传来的两声惨叫,秦有意被血雾笼罩,眼前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
“啪”的一声,一只大手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吼,“你到底在想什么,迟疑,仅仅是因为你的迟疑,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顾离,你的良心在哪里!”
顾离睁开眼睛,茫然与无措,他连手和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我我我我,我……”
“你什么你,你这个孽子,你这个罪人。”面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似是气得狠了,手按在桌子上,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着,他努力地喘着气,好容易平复下来,便喊道:“来人,将他给我带下去,明日在所有人面前军法处置!”
“父……”顾离话还没说话,便被一脚踹出去几米远,血染红了他的牙,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然后就被听令上前的将士带了下去。
顾离不太会说话,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有时他的想法很好,却不知道怎么与手下说,便一直都是强硬施令,导致他与属下将士的关系也不太好,此次他‘为情犹豫’,所有人都不肯相信他,不肯为他辩解一二。
“嘭”的一声,重物落地,两个将士拍了拍手,其中一个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咱还要这么搬着他过来,倒真是对他客气了。”
另一个听了他这话也是充满怨怒地瞪了地上血红染满衣甲的人一眼,道:“就是,平日里本就对咱们不好,这关键时刻还帮着别人,整整三十万大军啊,他到底把这当个什么东西,什么镇远大将军,我呸,就是个卖屁股的玩意儿。”
“哼,明天就是他的死期,我定要看着他千刀万剐才能解气。”先前说话的那人冷哼一声道。
随着脚步声响起,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地上躺着的人心中痛苦万分,不为自己明日将受的千刀万剐,只为那即将成为主帅的敌军之人,他身上的血一点一点流淌,染红了他的衣甲不罢休,还要将他身下染成一片血红。
顾离的意识渐渐迷离,可他还在想着军队,他的下属,他的队伍,他的国家,他的君王,生命渐渐逝去,身体渐渐明亮,残留的,余下的,不肯归去的,不过是他争着想要再拼一下,再挽回一下的信念。
只要让我说出来,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意识即将消散时,顾离这样想。
“真的什么代价都愿意?”有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可以帮你把你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但是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结局不如你意,如果你得到的仍是这样的待遇,你还愿意吗?”
顾离凝聚着最后一点意识,“我,愿,意。”
从小到大,顾离都被灌输着这样的思想,为了君王付出一切,为了让自己的部下得到更好的待遇,不会无命归乡,他付出一切,尽心竭力,绞尽脑汁。
“契约成立。”只听那人淡淡的说道:“我会助你活着,在明日说出那句话。”
好,好,那就好。顾离有些累了,他合上眼睛,不觉身上疼痛,只觉心喜,有望,有望。
翌日午时,顾离已经被架在十字架上一个早上了,他面无血色,身上衣甲上的血都有些黑红,他没有求水,也没有说什么话,只因为周围对着他的眼神都是痛恨,顾离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等待着最终审判的来临,他有些急切地想要开始,因为那个人说。
“当你开始行刑的时候,我会让你能够喊出话来。”
“午时已到。”坐在那上方的是年迈的将军,他说了这句话,手中的令牌却迟迟落不下来,一滴眼泪从他眼中落下,到底是最令他骄傲的儿子啊,怎么会……只是军令如山,老将军转过身,手上令箭一抛,声音嘶吼,“行刑。”
千刀万剐,所有人面前的重刑,身上很疼,从来都没有那么疼过,顾离忍着疼痛,大声喊道:“宋极奸细,敌军之将,若成主帅,吾国危矣,宋极奸细,敌军之将,若成主帅,吾国危矣!”
“宋极奸细,敌军之将,若成主帅,吾国危矣。”
“宋极奸细,敌军之将,若成主帅,吾国危矣。”
顾离没有诉说自己的冤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话,然而这只能让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更加痛恨,更有窃窃私语穿过疼痛与意志清晰地传入顾离的耳中。
“他竟然这样歹毒,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了,还要污蔑宋主帅。”
“就是就是,若不是因为他,三十万北仓军怎会全军覆没,宋主帅又怎会身受重伤,他现在竟然这样说,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看他这都不算人!”
“咱打他!”
“来呀,扔!”
在军队中,无论什么吃的东西都是值得尊重的,现在却被他们用来扔人,这样浪费,却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顾离身上疼,不断落下的皮肉,不断砸在伤口处的东西,这些人痛恨的眼神,上面父亲仿佛老了几十岁的身影,砸的他的心,生疼。
“啊!”
VIP卷 第一百十三章 异林(二)
夕阳如血,城墙之下,横尸遍野,血迹已经有些凝固,却仍旧呈黏稠的液体,荒凉之景自城东门延续到城西门,没有生命,这已经是足够恐怖的景象了,却还有更可怕的。
人眼所不能见到的,一块块残缺的尸块在地上蠕动着,寻找着自己的其他一部分,在地上磨蹭出一大块血迹,皮肉都被蹭在地上,它们又得来回磨蹭,恶性循环,整座城池都是如此,除了城墙上的一个人。
那人着银甲,手持红缨枪,挺身长立,他望着那血色的夕阳,眼神空洞漠然,不感情欲,似是天外神佛,却又比他们更加漠然,仿佛只是一个躯壳,没有灵魂。
“顾离。”那个声音又响起,这次顾离看见了那个人,黑衣斗篷覆身,面上半片玄黑面具,他微微低着头,像是要连露出来的眼睛都遮住,他问道:“后悔吗?”
顾离没有任何情绪,“吾有何悔?”
“但是有人后悔了。”那人带着恶意的勾唇,伸手一拂,让那些还算完整的身躯能够站起身来,他们的身体残破不堪,这是被敌军刀剑挥落的,在这一片尸骸中他们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存在,那人让他们站起,让他们看着城墙上那个挺立的身影,“他们后悔了。”
顾离顺着那人的眼神看去,却见那些人望着他的眼神无比懊悔、歉疚,他也听到那些人张大嘴喊对不起,可这些,与他何干?顾离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放回到那人身上。
那人笑了笑,暂时没有同顾离说话,仿佛是为顾离报仇,他开口,声音传遍城池,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吾请天来降惩罚,封易土,圈魂灵,百世千载,自称轮回,生生世世,轮转不停。”
这话或许说的不甚明白,但顾离听明白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随那人话音落下,以战场,敌军所过之处为圈,平地起光华,向上而起,像是要平白将此处隔离。
随后是尖利得要将耳膜刺破的惨叫声,顾离看到,那些人的身体开始复原了,却不是凭空,而是地上的东西一点一点粗暴地接回他们的身上,等身子接好以后,他们的衣甲也焕然一新,但是,顾离看到了。
他看到他们那些伤痕仍在,他看到他们痛苦不堪,他看到真实的景象,顾离他,没有任何感觉。
“顾离。”那人唤了顾离一声,见顾离看向他之后,他才开口问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化身守将,在此地圈守,待千年之后怨气消平,我送你入轮回。”
“二,用自己放弃入轮回,换他们入轮回。”
那人看着顾离的眼睛,“你选哪一个?”
顾离此刻已失情欲,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他既不爱百姓,也没有家国天下的想法,但是下意识地,他扫了一眼城下众人,生前的习惯仍旧没有改变,但是他看到的,也许会教他,教之前的他失望。
那些人伸长了脖子,殷切地看着他,顾离能够感受到他们那急切的心情,仿佛在催促着快答应啊,快答应啊,快……顾离看向了那唯一一个能够牵动他心绪的人,他问:“我选哪个?”
“你不在乎了吗?”那人看到顾离那漠然的眼神,忽然笑了笑,在所有人的眼中,“你且睡一觉,千年后,我来接你。”
顾离点点头。
“不啊!”
耳边是那一众人的尖叫,秦有意觉得十分刺耳,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张怀着恶意的面孔,愤恨、埋怨已经将他们的神智侵蚀的差不多了,秦有意能够辨识出几个人,当初把顾离扔到地上的人,秦有意看着他们,道:“你们怨?”
他们愤恨地盯着秦有意,仿佛能在秦有意身上戳出窟窿来。
秦有意勾勾唇角,折扇轻摇,摇摇头,故作忧愁地叹气,道:“若是你们未曾将我魂魄拖入这个轮回,我也奈何你们不得,毕竟那凡人的身子上,和尚设了多大的禁制啊,但是……真可惜。”
树林里飘起红雾,周围迷蒙了一瞬,所有人又回到了那个古战场,沧海桑田的小树林仿佛只是一个幻觉,秦有意回到了城墙之上,底下聚合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无一不带着怨愤,人头攒动,仿佛随时都能冲上来将秦有意撕碎。
“你们觉得你们什么都没做错是吗?”看到底下人的眼神,秦有意点点头,“你们确实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你们运气不好也运气太好了。”
底下人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秦有意便感受一阵凉风袭来,他微微一笑,不再理会这些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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