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开国功贼-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龙王爷啊!”顶着木盆瓦罐的人纷纷跪倒。鱼都飞上天空了,云端后藏的不是龙王爷还能是谁?凡夫俗子若敢在龙王面前失了礼数,还想落个全尸么?
“跪下,全跪下,叩拜龙王,叩拜龙王!”老管家诚伯咋咋呼呼地满船乱窜,见到有人还站着,就立刻将其扯倒。力棒、家丁们早就被这突然爆发的天威吓得魂飞魄散,一经他提醒,立刻乖乖地趴在甲板上,五体投地。突然,管家看到一个楞头青依旧站在大雨中,头上顶着个破木盆,巍然不动。“程小九,小九爷爷啊,你别给大伙找麻烦啊!”管家诚伯向前跑了几步,哭喊着祈求。回答他的却只有隆隆雷声,站在船首的程小九面对漫天飞舞的闪电,仿佛一点畏惧心都没有般,脊梁骨挺得笔直!
“小九爷爷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管家又跑了几步,被甲板上未融化的冰雹滑倒,拍打着大腿哭了起来。
程小九还是没有回应,目光呆呆地望着从天而降的瀑布,身体“安若磐石”。如果诚伯再向前跑几步,从背后推上一把,他肯定能发现这是一场误会。程小九根本不是胆子大,而是早就被眼前的异状给吓傻了,根本不知道此刻整个船队中,自己是唯一敢直面“龙王爷”之怒的人。几个硬物从天上降下,正好砸中他的脊背。剧烈的痛楚让他打了个趔趄,然后,他又倔强的站直了身体,顶着个破木桶,继续在暴雨惊雷中发呆。
这世间真的有龙么?程小九不知道答案。目光透过明亮诡异的雨幕,看见一道道电蛇就在自己身边飞舞,飘散,绚丽得如同小时候跟着父亲在京师里看过的烟花。
那云中的神明显然被河道中群鱼的怠慢所激怒,打着惊雷,将大大小小的鱼儿重新扔了下来。“不对!”又被接连天空中落下的硬物砸了几下后,程小九终于发现了真相。那不是河道中的鱼儿,是天上在下鱼!确确实实有鱼从乌云后向下掉,至少,连续落入运河中的大鱼里边,有三头以上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异样品种!
啪、啪、啪、啪,甲板上鱼儿四溅,大部分还是活的,嘴角汩汩冒出血迹。“龙王爷发怒了,龙王爷发怒了!”混身被淋得如落汤鸡般的诚伯匍匐甲板上,再不敢抬头。这突然而来的云气和从天而降的鱼群,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所以,他宁愿相信天空中真有神明,宁愿相信只要自己磕上几个响头,便可以让阖船老少幸免于难。
不只是诚伯与船队上的在叩拜,码头附近,半数以上有幸目睹了这场天威的人都跪倒在了泥浆中。大大小小的鱼儿在他们身边落下,不停地挣扎,扭动。平素难得吃一次荤腥的人们却对此视而不见。他们不敢碰这些龙王爷的子民,哪怕对方已经从空中落入凡间,很快就会干涸死去。他们怕引起龙王爷愤怒,虽然他们平时没做过任何触及龙王爷利益的事情,依旧吃不饱肚子,穿不起衣服。
也有人不怕天谴,上午时找程小九茬儿的那些个混混便是此类人物。与其饿死,不如被龙王爷罚,被雷劈。本着拼掉烂命一条的原则,他们顶着木板脸盆冲上街头,从泥浆中捡起那些尚在挣扎的鱼,一个接一个用竹篾子穿成串。红红的鱼血便顺着这些竹篾子落下来,滴滴答答落入地上的水洼中,将水洼染成通红一片。
疤瘌头将一串沉甸甸的鱼挂在脖子上,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快速开始了另外一场收集,全身淌满鱼血,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感谢老天赐食!”跟在疤瘌头身后,另一名赤着上身的乞丐含含混混地大叫,嘴角咬着半截生鱼,鱼尾巴在唇边上下摇摆。
“造孽啊!”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冲着混混乞丐们大叫,谴责对方擅自在龙王面前行凶,给馆陶城带来无数灾难。混混们却不肯理睬他,看到哪里有鱼儿落下,便向哪里猛跑。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好几根竹篾,每一条竹篾上都沉甸甸、血淋淋挂满了活鱼。
说来也怪,那天空中的闪电虽然多,却没有劈倒一棵树木。整条乌云渐渐盘成一个大锅盖,黑压压地倒扣在馆陶城头。除了馆陶城正上方的那片天,四周依旧晴空万里。璀璨的阳光从四面八方照过来,将天空中的雨水照得烨烨生辉。
看到先抓鱼的人没有被雷劈,越来越多的穷汉们加入了抓鱼行列。既然带头对龙王爷不敬的那几个没有受到天谴,“公正廉明”的龙王爷肯定不会追究其他盲从者。既然龙王爷已经将这些鱼扔到的地面上,说不定他是想假世人之手给它们以惩罚。最好的惩罚就是让这群得罪了龙王爷的傻鱼们死无葬身之地,大伙愿意用自己的牙齿和舌头执行龙王爷的旨意。
“你们,你们不怕天谴么?”老人们阻拦不住百姓抢鱼,泪流满面,跪在泥浆里不断向天空磕头。
“老天,老天要是有眼睛。就不会富人肥得流油,让让穷人活不下去!”有人哄笑着反驳,伸手抓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大鱼,顺便将企图与自己争抢的同伴撞了个趔趄。
程小九头顶木盆,侧耳听着这人世间的喧嚣。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做梦,眼前四周晴朗,只有中间一团漆黑的天空根本不是世间所存在。不但是这诡异的天空为梦魇,这闪电,这云,这河,还有这船,这树,都是梦。包括对天威膜拜不止的人群,还有对争抢鱼儿打破脑袋的同伴,全都是梦!不醒的噩梦!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便坠入了这个梦里。那一年,他只有六岁,骑着父亲的高头大马,不知不觉睡着,便再没有醒来。
在这个噩梦里,父亲稀里糊涂地成了坏人,被发配边疆,一去不复返。自己和娘亲先是被驱赶离开京城,然后流落到父亲的老家平恩。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日子一点点从富足陷入困顿,看着昔日满座高朋长辈都变成了陌路。然后,在噩梦里边,爱吃活人心肝的张金称打到家门口,自己背着娘亲和最后一点积蓄逃出城外,跑到馆陶来投奔娘亲的堂弟,自己从小定下娃娃亲的岳父。然后,母子两个被对方像送瘟神一样送出门外。
如果冥冥中真的有神仙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鱼不该从天上掉下来,晴空中也不该响起霹雳。所以,这一切都是梦。在这个梦中,程小九感觉不到一丝阳光和温暖,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和冰冷。
几头小鱼落在他的脚边,垂死挣扎。程小九蹲下身体,将它们从甲板上捧起来,轻轻丢入河道里。这样做于事无补,更多的鱼落在船上,有的直接被摔死,有的还没有死去,用脊背轻轻叩打甲板,仿佛在向神明祈求宽恕。拯救它们的不是神,而是蹲下身体的程小九!他像着了魔般,一条接一条地将死了的还有没死的鱼朝河道中丢。不管身边看过来的目光是何等的怪异。
他救下一只巴掌大的鲫鱼,又救下一直长长的鲶鱼。还有一条长着白白的鳞片,长长胡须,握在手里像一条毒蛇的怪物,程小九也将其捧到船舷边,丢进水里放生。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所是不是有意义,比起死在岸上和人们手里的鱼,他救起的这部分微不足道。但他不想看着这些鱼死在自己眼前,不是为了慈悲,而是为了彼此都是老天的弃儿,神明的憎恶!
有一条金色的鲤鱼落在他的脚边,溅起一片水花。这条鱼足足有三尺长,腹部的鱼鳞就像傍晚的霞光。这是地道的黄河大鲤鱼,程小九认得!他已经多年没有品尝过这种美味。在父亲没有被充军边塞之前,每年秋天,都会带他到酒楼里边吃上一次。那温馨的记忆至今令他无法遗忘。程小九抹了一把眼泪,抓住了鱼的尾巴。有人试图跟他争抢,被他一把推出老远。“王八羔子日的程小九,你不看看我是谁!”对方气急败坏地叫骂。他充耳不闻,缓缓蹲到船舷边,将金色的大鲤鱼轻轻放下。
仿佛有灵性般,那头金色的鲤鱼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快速俯身扎入河底。“咔嚓!”半空中又一道闪电劈落,正中馆陶城头。百年老城南侧的敌楼和城墙晃了晃,在雷声中轰然而倒。
骤雨瞬间停止,黑云遥遥远遁。璀璨的日光突然在天地间亮了起来,照得人两眼发花。
“天谴啊!”有人大声哭叫。
“老天送下鱼给大伙吃喽,老天下鱼给大伙吃喽。”疤瘌头混混手里拎着两大串鱼儿,脖子上还挂着四五串,在水坑中跑来跑去,目光呆滞,鼻涕顺着嘴边流下老长。
第一卷 好人歌 第一章 城南(四)
更新时间:2009…2…5 21:54:38 本章字数:4656
骤雨初晴,阳光普照,望着如洗的碧空,大多数人脸上都泛起了笑容。特别是那些冒险留在船上帮忙的壮汉们,想到自己今天将背着满满一口袋米回家,心里就充满了幸福与自豪。五斗米,即便是每天一干一稀管饱了吃,也够全家老小吃上小半个月的。但是没有人会那样糟蹋粮食,眼下还是夏天,城外的荒野里有的是荠菜、苦菜、雪里红和小黄花。将家里们的女人、孩子赶出去,每天都能带回几大篓子时鲜野菜来。按五份菜兑一份米的比例,再加上一些运河里捞出来的小鱼小虾,可以做成美味的菜团子,足够让全家人香香甜甜的吃上好几个月。
明天卸货时,如果再遇到这样一场雨就好了。有人对着晴空默默祈祷。明日若能再赚上五斗米,秋天时去野外掏几个田鼠洞,今年的冬天就有可能熬过去了!到了明年,到了明年开春,皇帝老子这抛荒入城的混蛋政令还不结束么?身上有力气,乡间有闲田,谁还会任老婆孩子挨饿?
与众人脸色截然相反的是周府管家诚伯。老家伙自从最后一声炸雷响起后,便枯坐在了甲板上,脸色惨白如死灰。突然而来的暴雨虽然没有将船打翻,但每艘船上装的货物都或多或少被淋湿了些。想想家主吩咐自己来码头卸货时那满脸郑重的表情,他就恨不得一头扎进运河里去。二十多艘大船,即便每艘船上只有最外边一层粮草袋子受潮,也要波及到近十万斤的数量。这个责任他根本无法承担,也着实承担不起。
见老管家迟迟不肯兑现承诺,船上帮忙的壮汉们慢慢围拢了过来。刚才叫喊着祈求大伙施以援手的不止是老管家一个,老家伙装傻,船上那个商贩模样的王八蛋可是没病没灾,大伙儿不能让他逃了去。
发觉势头不对,监工的家丁们也开始慢慢向管家诚伯的身边凑。他们的手中或者拎着皮鞭,或者拎着木棒,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就准备同时动手,将不开眼的穷鬼们打落河道中去。
就在这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坐在船舱里的商贩头子主动走了出来。先向大伙团团做了个揖,然后在人群中单手搀扶起了诚伯,拍了拍对方肩膀,大声安慰道:“嗨,不算什么大事儿!天有不测风云,与你老人家没关系!赶快安排人将粮食卸船,明天找个空地把被雨水打湿了的重新晒干了。我家主人那边会派人处理湿米,您老尽管放心!”
诚伯的眼睛在眼眶里木然转动了一轮,依稀证明他还是个活物。“张,张公是说,主人,主人不会……”他迟疑着询问,话却被张姓商贩快速打断。
“我说不会就不会。你不必多问!”
“啊!哦!哦!小人,小老儿明白!”周府管家诚伯被呵斥得一哆嗦,精神瞬间恢复了许多。“小老儿这就去雇人,这就去雇人!您稍稍担待,稍稍担待!”
“今天不必了!”张姓商贩十分大气地摆了摆手,仿佛背后站着千军万马般。“今天既然风雨大作,想必是咱们卸粮的时辰没安排好。就让粮食在船上放一天,明天赶早,趁日头没升起来就开工。你先把老少爷们该得的酬谢给大伙发了,人家冒着性命危险帮咱们盖粮食,咱们不能言而无信!”
“嗨,嗨,小老儿明白。小老儿明白!”诚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点血色,不断地点头哈腰。回头招呼家丁,打开一艘自己所在船上的漆布,将成袋子的精米搬出来,当场给帮忙者发放。
“别发湿过的米,搁不住。给他们发干米,钱也捡肉好发,别发这两年的白钱!都记在我的账上!”张姓商贩又一摆手,大声干预。(注1)
他这般诚实守信,反倒让帮忙的壮汉们觉得不好意思,围拢上前,七嘴八舌地表示道:“湿米也中,湿米也中。反正用斗子量,短不了斤两。回家去放在窗台前晒上几天,也就干了!”
“诸位兄弟不必客气。该发什么发什么,张某不能让大伙吃亏!”商贩笑了笑,彬彬有礼地向众人拱手。“如果觉得张某为人还可信,明天就请一早来帮忙卸米。按照今天下雨前诚伯答应的工钱,咱们早开始,早结束!大伙以为如何?”
“信得过,信得过!”喜出望外的壮汉们没口子答应。
“那咱们就把时间敲定下来?”张姓商贩想了想,有试探着征求众人意见,“卯时早不早?就卯时如何?”
“中,卯时天已经亮了!”众壮汉轰然响应。
也不管诚伯是否肉疼,与众人敲定了时间后,张姓商贩便喧宾夺主地指挥着众家丁给帮过忙的壮汉发起工钱来。众家丁显然对他十分尊敬,居然也不反对,老老实实地搬开被雨打湿过的米袋,从货船中部搬出干燥的精米,一斗一斗的量给大伙。众壮汉事先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收益,一时竟然找不到家具盛米。张姓商贩笑了笑,又吩咐人找来一大堆崭新的草袋,毫不吝啬地借给大伙。
“你老可是个大善人!”受了商贩的恩惠,壮汉们陪着笑脸道谢。张姓商贩摇了摇头,低声回应到,“不是我的恩惠。是我家家主平素说过,不准任何人为富不仁。我只是照着家主的话做而已!不敢欺主邀功!”
“那你家家主一定也是个大善人!不知道是哪位活菩萨?”众壮汉拎着米袋,感激地询问好人名姓。
“我家主人姓李。是当朝的蒲山公。你们打听打听,就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了!”张姓商贩笑了笑,甚是为家主而感到自豪。
“蒲山公呀!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官儿!”众壮汉对封爵根本没有概念,反正觉得对方的家主肯定比县令大人级别高,所以想尽一切可能的词汇称颂。张姓商贩对这种奉承话话显然已经听得多了,也不制止,又笑着摆了摆手,慢吞吞走向船舱。
周府管家诚伯早就心疼的满头是汗,先前在众人面前不敢质疑张姓商贩的决定,现在终于看到机会,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弓着腰提醒:“您老何必给这帮穷鬼发新米?一人赏个三五十文,相信他们也不敢多啰嗦!张总管,这事儿主公若是知道了……”他向身后看了看,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处。
“主公此刻最需要的是人心,几斗米,百十吊钱算什么?黎阳城中有的是!”张姓商贩一改在众人面前的礼貌与斯文,突然板起面孔,冷冷地呵斥。
“您老,您老说得对。小的,卑职目光太短浅了!”周府管家被吓得又是一个哆嗦,赶紧陪着笑脸自我检讨。
说话间,他们两个已经走入了内舱,所以再不怕交谈被人听见。张姓商贩横了管家一眼,叹着气摇头。“你这蠢材,怎么尽往钱眼里边钻?这五十几个汉子连刚才那种电闪雷鸣的天威都不怕,若是能招募到军中,还不个个都是好手?几斗米,几斗米换一方人心,数十名壮士,难道主公还算不清楚这个帐么?好好忙你该忙的事情去!别光顾着省钱粮。记得明天将被雨水打湿了米单独放在一个地方,晒干后给我去信儿。我会派官船过来,直接将湿米送到辽东去!”
“诺!”管家背靠着船舱门,抱拳肃立。
“得了,再装,你也顶多做个文职幕僚!装不出大将风范来!”张姓商贩撇了撇嘴,低声嘲笑道。
“不是想让您老开心么?”周府管家诚伯拿出最擅长的本事,涎着脸道。
“你把事情安排妥帖了,我自然开心!”张姓商贩冷哼一声,继续道:“刚才那个带头上船帮忙的少年是谁?手脚好生利落!你帮我仔细寻访一下他,此子假以时日,定然非池中之物!”
“您老看上他了?”管家略作沉吟,然后微笑着回应。“那可真是他小子的福气。我今天早晨还问过他的来路。他说姓程,平恩人,逃兵祸到馆陶来投亲的!”
“嗯!”张姓商贩轻轻捋须,“听此子言谈,好像他读过书?”
“读过几天私塾!”管家笑着卖弄自己所知,“我刚才也注意过他,手脚上好像有把子力气。随便一拖,两百多斤的米袋子便能扯起来。”
“我也见到了!”张姓商贩轻轻点头,对管家的观察能力表示赞许,“你想办法在县衙给他谋个差事,别告诉他是谁帮的忙。待到用人时,再让他知晓!”
周府管家诚伯赶紧拍胸脯保证,“林县令那边,肯定没问题。眼下兵荒马乱的,多安排几个衙差,也是理所当然的。就是……”他想了想,又犹豫着提醒道:“就是此子好像有些妇人之仁,未必当得了大用。我刚才分明看到他在救那些落在甲板上的鱼,几万条落下来,他居然傻乎乎地去救其中几条,也不知道是傻气劲头儿犯了,还是太自不量力!”
张姓商贩瞪了管家一眼,第三次打断了此人的胡言乱语,“你不懂!”他收起笑容,满脸郑重地解释道:“这少年胆大,心细,又心怀慈悲。在这乱世,并不是一味狠辣无情的人才能当大用。他越是心怀慈悲,关键时刻才越豁得出去。主公身边最缺的就是这种人才。你先代替照看他一二,等我需要时,自然会着力提拔他!”
“诺。属下遵命!”周府管家诚伯嬉皮笑脸地向张姓商贩行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出了船舱。一见到日光,他脸上便又堆起了那种弥勒佛般的笑容,拍拍这个人的肩膀,捶捶那个人胸口,目光中写满了慈祥与关爱。
见到程小九和王二毛两个每人拎着一个草袋子排在领工钱的队伍后头,他笑着招招手,将二人一道叫至自己身前。然后转过身,冲着家丁们低声叮嘱道:“这两位小壮士刚才帮了咱家大忙。特别是这位程小哥,第一个冲上船盖漆布,功不可没。他们两个的报酬加倍,每人十斗精米,两吊肉好,不得克扣。咱们周家不能让好人吃亏,你等切记!”
家丁们不知道今天太阳到底从哪边出来,连一向以吝啬闻名的老管家都变得如此大方,楞了楞,大声答应。“唉!我等记下了!”
“拿得动么,要不要人帮你送到家中去?”将脸再度转向程、王两个,老管家慈祥地询问。
“拿,拿得动。拿得动,不敢劳烦您老人家!”王二毛被巨大幸福砸得晕头转向,结结巴巴地回应。
“你呢?”没听到程小九的感谢,管家诚伯有些不甘心。
“多谢老人家关心。晚辈拿得动。老人家日后如果有用到我等之处,尽管吩咐。但凡力所能及,绝对不敢推脱!”程小九晕眩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装作十分镇定地向对方施礼。做完揖直腰,他猛然打了个趔趄,踉跄了几步,靠在王二毛肩上才终于站稳。
“我一个黄土埋到脖颈的人了,哪来得那么多事情!”诚伯笑了笑,示意程小九不必多心。自己之所以照顾二人,完全是出于长者对晚辈的爱护而已。
有了他的授意,家丁们自然尽可能的给程、王两个少年的米袋中多装精粮,反正米是主人家的,多半斗少半斗也落不到他们手中。程、王两个再次道谢,然后以最快速度到运河边的人家中借了个鸡公车,推着一天的收获向家中跑去。
“小子,还挺精!”望着少年人渐渐消失的背影,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的张姓商贩笑着骂道。双臂瞬间加力,肌肉顺着衣袖隐隐鼓出,似乎已经将少年人的命运牢牢掌控在手。
乱世中,难得便是人才。倘若人才不为我用,则必为我杀。这是他家主公的另外一句吩咐,张总管心内记得很牢,很牢。
注1:肉好是隋文帝时铸造的五铢钱,以分量足,含铜量高而手欢迎。白钱是隋炀帝时所铸造,因为掺了太多的铅,所以钱面发白,民间不愿意接受。
第一卷 好人歌 第一章 城南(五)
更新时间:2009…2…5 21:54:43 本章字数:5528
推着做梦都想不到的收入,程小九和王二毛走起路来格外有精神。从码头到二人居住的驴屎胡同有五、六里路,居然一炷香功夫便到了。约好了明天早晨还一道去船上“挣大钱”,两位少年各自还家。刚推开门儿,一串欢笑声立刻从王二毛家的院子里传了出来,听得人心里暖暖的,直想凑过去赶个热闹。而与二毛家隔壁的程家却依旧静悄悄的,除了程小九的轻快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声外,再激不起半点儿多余响动。
偷偷地叹了口气,程小九将米倒入外屋的瓦缸里。然后,谨慎地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将钱塞到自己平素睡的木塌下。为了避免被人一眼发现,他又在铜钱上盖上几件不能再穿的破衣服,烂袜子。确认即便是老鼠进来,也会被破衣烂袜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道熏死,心中终于安定下来。又低声叹了口气,后打了盆冷水,到日光下擦拭身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