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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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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不满足呢?少年人一边笑着,一边看向窗外。外边的天阴沉沉的,几片雪花轻飘飘在风中落下,簌簌落了满地。
注1:土话,马虎、没心没肺。
注2:小姑子,丈夫的妹妹。
第二卷 柳絮词 第一章 冬至 (二 上)
更新时间:2009…3…26 16:31:53 本章字数:3108
怕儿子过于伤感,程朱氏不停地将话题向他这几个月的经历上岔。程名振也理解娘亲的苦心,笑嘻嘻地将自己如何奉林县尊的命令到城外学玄皋犒师,张金称如何将计就计,收下礼物后趁夜攻城,王世充如何偷袭张金称,以及自己如何献计击败官军的往事跟娘亲一一述说。
刚开始,他还难解心头烦闷,只是在娘亲面前强颜做笑而已。待说到自己在巨鹿泽中被杜鹃照顾,平时如何想方设法惹她生气,如何一道钓鱼、练武、泛舟、采藕等琐事,不知不觉间,脸上的笑容便多了起来。
“那七当家名头虽然响,性子倒不是很凶!”程朱氏偷偷地看了儿子一眼,笑殷殷地插话。这个傻儿子啊,居然连他自己的真实感觉都弄不清楚!枉做娘的还替他担了这么多的心!照这种情况,也就半个月,他肯定将婚事所带来的烦恼忘得干干净净。
“什么七当家啊,她也就是在土匪窝里才不得不装出个凶恶模样来。实际上,脾气还没杏花大!”程名振没察觉到娘亲目光中的笑意,顺口回应道。猛然间,他发现自己又扯上了朱杏儿,摇摇头,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儿子没察觉,程朱氏也无法将那层窗户纸戳破。毕竟杜鹃的身份在那摆着,如果儿子真的跟她在一起,全家人这辈子恐怕都不得安生。想到这儿,她又不无遗憾地看了一眼儿子。却发现程名振目光望着窗外的落雪,嘴角上已经浮现了一丝微笑。
母子两个絮絮叨叨聊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各自去休息。第二天一大早,程名振将自己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约上王二毛,一道去衙门里边应卯。得知他平安归来,林县令显然也非常开心,草草地叮嘱了几句便命大伙散去,然后单独将程名振留到二堂叙话。
近半年不见,县尊大人又富态了不少。稀疏的胡须下,两层薄薄的肥肉沿着下巴边缘重叠开,把整个人衬托得如同寺庙里的弥勒般慈祥。对于程名振当日舍命保全阖县百姓的义举,他郑重地表示了钦佩。并且对英雄重归故里表示了热切的欢迎。但对于程名振失踪这几个月到底去了哪儿,他却好像不太关心。只是谨慎地提了提,期望少年人别给他自己留下牵扯不清的麻烦。
早料到县令大人会问及此事,程名振苦笑着点头,“那张金称兵败之后,就把一肚子火全泄到了晚辈的头上。他本来准备带晚辈回巨鹿泽中剖腹剜心,半路上却又遇到了另外一股来打秋风的土匪。两伙土匪之间一言不合,便稀里糊涂打了起来。晚辈趁这个机会藏到了草丛里,偷偷磨断了绳索。待他们打得两败俱伤时,立刻抢了匹马,杀出重围!”
“哦!”林县令轻轻点头,“土匪就是土匪,根本不可以常理度之。那你怎么不立即回城,害得本县以为你被杀了,好些日子心里都不舒服!”
“劳大人挂念了!”见县令大人说得实在,程名振脸上亦堆满了感激,“晚辈突围时身上受了很多处伤,没走多远便昏了过去。幸运的是被山中的一家猎户所救,带到他家中修养。您老也知道,山沟沟中怎可能有什么像样的郎中。结果害得晚辈伤口处脓血天天流个不停,直到入了冬,天冷了,才慢慢复原。”
说到这儿,他轻轻挽起袖口,露出几条又红又粗的疤痕。那都是当日被官兵当做土匪所砍,货真价实的刀伤,即便是外行人一眼也能看得出来。
林县令见状,赶紧一把托起程名振的胳膊,“你又何必如此,本县难道还不相信你么?若无你,本县早就死在张金称手里了!”
“县令大人当然知我,但馆陶县其他同僚,程某却得有所交代!”程名振双手抱拳,郑重回应。
“他们谁敢乱嚼舌头,本县决不容他!”林县令一甩官袖,大声保证。“本县当初以为你已经为国捐躯,便派人在城隍庙里边给你塑了个像,让你日日受我馆陶百姓的香火!如今既然你活着回来了,这人像也就可以撤了。”
“多谢县令大人!”程名振后退半步,再度躬身。手机轻松阅读:wαр。⑴⑹k。Cn整理
林县令看了他一眼,又笑着点头,“你是个有勇有谋的汉子,让你入公门为小吏,实在有些屈才了!但本县既然当众答应过你,也不能食言。这样吧,兵曹的职位我已经委任给了蒋百龄,无法再给你。但县尉之职,本县可以举荐。今天本县就写了公文去郡里去走过场,按惯例,上头不会不批!”
程名振最希望得到的便是这句承诺,赶紧再度作揖,感谢林县令的栽培之恩。县丞职别虽然低,却是大隋正式记录在案的官员。有了这层身份,他便能想方设法查探父亲的消息,争取早日救父亲脱离苦海。
履行了当日之诺,林县令也了却完一桩心愿。笑着喊过身边的仆人,命其取了一匣银锭,大概二十两上下的模样,连盒子一道交到程名振手上,算是赏给他的升官贺礼。
真金白银,并不在大隋朝市面上被当做钱币使用。其身价却非常高昂,特别是在眼下白钱泛滥之时,一两银子足足可以换到两吊铜钱。(注1)如此贵重的礼物,程名振哪里敢收,直吓得连连推谢。林县令却摆摆手,笑着道:“你马上就要当县丞了,衣衫也不能过于寒酸。咱们这些当官者一举一动都涉及朝廷的脸面,如果县丞大人连身像样的衣服都置办不起,不等于说咱们大隋朝廷穷得揭不开锅了么?拿去,拿去,官场上迎来送往,花费巨大。你手头总得有些干货,否则怎可能应付得来!”
程名振仔细琢磨琢磨,觉得林大人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便满脸感激地将银子收下了。县令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推心置腹地叮嘱道:“当日大伙都以为你死了,所以很多事情也就发生了变化。昨天听说你回来,周公子觉得挺对不住你,特意找我来递话。嗨,大丈夫有权有钱,何愁无妻!你今后就当把以前的事情全忘了吧,别老是记在心上!”
“周公子?”程名振满脸迷茫。猛然,有股热流从他的脚底一直冲到了头顶。‘怪不得县令大人要送我银子,原来是周家转手送的!’想到其中关节,他不由得又羞又气。忍了再忍,才咬着牙说道,“劳大人费心了。周家那边,我肯定不主动招惹。但这匣银子,还请大人转交回周公子。小九无福,不敢受他的好处!”
“哎—”林县令继续摆手,“这银子是我送你的,与周家没任何关系。至于周家,他也是心中觉得有愧于你,所以才求我带一句话。毕竟他们家也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你跟他们闹,彼此都不好看!”
经历了一夜思索,程名振本已经不打算找周家去说理了。但被林县尊这么一提,反而有些进退两难。所谓夺妻之恨,在民间是与杀父之仇并列的屈辱。如果三言两语就揭过去,将来他即便坐稳了县丞职位,背后也少不得招人指点。
“我不会主动招惹周家!”程名振面红耳赤,连连后退。“但大人也别替他们说话。我不是不尊敬大人,而是……,而是……”说到这儿,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眼中热泪滚来滚去,“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后悔。我,我……”一记重拳砸在房间柱子上,震得天花板间瑟瑟落土。
少年人脸嫩,看来一时半会儿,这个疙瘩是神仙也解不开的。想到这一层,林县令也觉得很无奈,又讪讪开导了几句,便亲自送程名振出府。
外边大雪下了一夜,此刻却突然放晴。北风夹着雪沫向脸上一吹,打得人激灵一下,猛然清醒。冷雪中,程名振慢慢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态,停住脚步,主动向林县令解释:“晚辈与周家的人难得碰面,肯定不会起冲突。即便将来遇到,大人有话在先,晚辈装作不认识便是!总不会存心去找他们的麻烦,凭空给大人添乱!”
“你能这样想就好。本县一直欣赏你少年老成!”林县令有些怕冷,将脖颈缩在皮裘下,心不在焉地回应。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再纠缠下去,反而让双方都觉得尴尬。程名振想不出更多的办法缓和气氛,拱了拱手,强笑着告辞。林县令目送他走远,轻轻摇了摇头,把身体藏进了朱红色的院门之后。转身的刹那,目光却陡然暗了暗,锐利如刀。
第二卷 柳絮词 第一章 冬至 (二 中)
更新时间:2009…3…27 12:43:31 本章字数:4369
走在空旷的大街上,程名振两眼中一片茫然。他知道林县令有些话说得不无道理,馆陶周家财雄势大,即便他做了县丞,也无法惹的起。可手中的银匣又像炭火一般烤着他的心,这是卖老婆换来的银子,虽然林县令解释说此物不是出自周家,但作为传话人,林县令肯定收了周家的好处。而自己答应了林县令的要求,等同于变相签了小杏花的卖身契。
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头皮发乍,连路人看过来的目光中都好像充满了轻蔑。可被人轻视了又能怎样?除非自己真的去举报周家勾结李密,否则根本难撼动对方分毫。而一旦把举报信送出去的话,馆陶周家、林县令、小杏花、朱氏夫妻,不知道多少条性命要就此葬送!
屈辱、愤懑、自卑,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无数条毒蛇,团团缠绕在少年人心上。让他无法平心静气地思考,无法顺利地呼吸,甚至连迅速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好在来的都是熟人,团团地将他围在中间,笑呵呵地说道:“教头想什么呢?害得我等好个追!弟兄们已经在逍遥楼订下了位子,就等教头大驾了。”
“这就去?”程名振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太早了些吧,还不到正午呢!”
“没事,反正大冷天的街上没什么人,用不着巡视!”周礼虎接过话头,笑呵呵地解释。
程名振四下观望,果然发现街市一片苍茫,几乎所有人家都紧闭门窗,躲在屋子里烤火。略做沉吟,他低声回应,“那就去吧,我来做东。二毛呢,怎么不见他?”
“董主簿拿了一封很重要的公函,让他亲自送往郡城了。王捕头没法推脱,只好让弟兄们代他向你道个歉!”蒋百龄也迎了过来,笑呵呵地回应。
“都是自家兄弟,道什么歉啊。这家伙越来越虚伪了!”程名振猜到王二毛所持公函必然是林县令推荐自己做县丞的公函,心情稍稍好了些,摇着头数落。
“王头现在可抖起来了,走路都迈着外八字。等明天他回来,程教头可得狠狠收拾收拾他!” 众衙役们跟王二毛处得极其融洽,哄笑着向程名振递“谗言”。
几句玩笑开过,凛凛的北风仿佛也不那么刺骨了。程名振难却弟兄们盛情,被簇拥着走向县城内最“豪华”的酒馆。掌柜的早就得知是舍身保全了阖城老幼性命的少年英雄要来,岂敢怠慢。使出全身本领,将一干厨子、伙计催得鸡飞狗跳。
众人清空了整个二楼,摆下了满满三大桌山珍海味。不但是乡勇出身的众衙役们都来了,连蒋烨、李老酒等头脸人物也赶上前凑热闹。席间有消息灵通人士透漏出程名振即将升任本县的县丞的喜讯,弟兄们愈发热情高涨,纷纷举起酒盏,恭贺程教头一年内第二度莺迁。
程名振心里堵得难受,忍不住便想多饮几盏。凡有弟兄们敬酒,一概来者不拒。转眼之间,三十余盏落肚。血脉中的冰冷渐渐被压下,两只眼睛又放出快乐的目光来。
众人见他酒量如此之大,佩服得五体投地。借着几分醉意,程名振豪气地举起酒盏,向大伙招呼,“来,咱们同饮一盏。今后彼此照顾,福祸相依!”
“同饮,同饮!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衙役们最不怕就是喝酒,举着磁盏大声回应。
“贺程兄弟平安归来!”一盏落肚,李老酒紧跟着要求大伙都将面前的酒盏倒满。“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贺县丞大人平安归来!”韩葛生和段清两个有意打击对方气焰,将程名振即将到手的官衔咬得分外清晰。
明知道韩、段两个家伙在仗着程名振的势力欺负人,李老酒和蒋烨却不得不将苦水和着酒水向肚子里边吞。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王二毛做了捕头后,本来已经分薄了郭、贾二人的实力。而程名振又马上将接任县丞,直接爬到了郭、贾两位老江湖的头顶。这馆陶县将来,谁想继续横着走,恐怕少不得要先看看程大人的脸色。
想找喝酒的理由,总是能找得出。原本几互相叫劲儿的两伙衙役你刚坐下,我就站起,互相之间来来回回敬个不停。程名振心情不好,也懒得干涉,偶尔自己还举起酒盏来劝一劝,打定了主意要一醉解千愁。
冬天的日头走得快,转眼间,阳光已经偏西。新任兵曹蒋百龄怕弟兄们吃得太醉,硬起头皮向众人建议道:“喝完面前的酒,大伙就散了吧。晚上还有人要值夜,别耽误了事,让县尊大人脸上难堪!”
“哪有那么多事情?天这么冷,小贼也冻得不敢出来!”蒋烨等人已经醉得不成样子,拍打着桌案,大声抗议。
“再来,再来。程教头还没喝好呢。咱们凑份子,别让程教头做东!”周礼虎等家伙也是见了酒不要命的主儿,乱哄哄地嚷嚷。
蒋百龄还欲再劝,李老酒却大声制止了他。“难得大伙高兴,喜欢喝就接着喝吧。值夜班的,可以自行先走。咱们喝酒的喝酒,值班的值班,两不耽误!”
这个时候,大伙都想听听程名振的意见。毕竟他才是酒宴的主客,他的话最具备权威性。已经喝了足足有两坛子老酒,程名振早就喝晕了头,心中暗道:“总不能刚上任就被别人觉得自己小气!”,拍了一下桌子,豪情万丈地吩咐,“让掌柜的再添些下酒菜。大冷天的,诸位也别回家了。直接在这里吃饱喝足,然后也好有精神巡夜!”
“程大人……”蒋百龄有些犹豫,举头四下张望。弟兄们都已经喝过了量,一个个口角流涎,东倒西歪。而据他平日的印象,程教头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不应该如此无节制才对?想要再出言劝劝,却被自己的长辈蒋烨推了一把,大声呵斥道:“你要走自己先走,别给大伙添乱。好不容易喝场痛快酒,捣什么蛋啊你!”
蒋百龄能混入衙门吃饭,全赖了远房叔叔蒋烨帮忙。心中虽然觉得大伙再这样继续喝下去不妥当,也只得站起身,赔着笑脸说道:“那我先告辞了。大伙慢慢喝,不用担心晚上巡夜。最近治安不太好,加倍小心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快滚,快滚!别在这里啰嗦”蒋烨气得作势欲踢,将没有眼色的侄儿给硬赶了出去。
又喝了一个多时辰,韩葛生、段清等人也支撑不住。纷纷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告辞回家。见他们离开,晚上当值的衙役也借机起身,纷纷向东主致谢。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程名振用力揉了揉眼皮,打着哈欠提议道:“今天就到此吧,咱们改日再喝。反正将来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都醉倒不可!”
“那怎么行,还没当一更天呢,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李老酒依然不过瘾,双脚架在桌子上大声抗议。
“差,差不多了。再不回去,风就冷了!”蒋烨已经尽了兴,迷迷糊糊地回应。
“你怕老婆,回去晚了不好交代吧!” 李老酒醉眼涅斜,盯着蒋烨说道。“程,程兄弟和我却,却都是光棍儿,不用那么早回家!”
这话惹得蒋烨非常不痛快,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去你的,别乱嚼舌头。程兄弟年龄还小呢!大丈夫何患无妻!”
一推之下,李老酒应手而倒,人已经滚在了地上,却依旧醉醺醺地还嘴,“狗屁。那小娘们嫌贫爱富,早就攀了高枝儿。枉程兄弟的一片痴心待她,她却是个没长眼睛的!”
“你胡说些什么啊,你!”闻听此言,蒋烨的酒意被吓醒了一半,伸手将李老酒扯起来,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大声阻止。
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李老酒的嘴巴张开后就再也收拢不住。“就是么,我就为程兄弟觉得不甘心。他姓周的不过仗着有几个臭钱儿,但也不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我听说,程兄弟前脚出城,后脚儿他就把程兄弟的女人接到了自己家中。根本不管程兄弟还在外边拼死拼活!”
此刻还留在座中没散去的,只剩下聊聊三两个人,并且都醉得失去了理智。仗着酒水壮起来的胆子,周礼虎跳上前,一把揪住李老酒的衣领,“你胡说什么,谁敢欺负到程大人头上!欺负了程教头,就等于欺负了咱们大伙”
“我,我没……”李老酒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上,却不敢再讲了。醉眼四下扫了扫,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程名振已经为杏花的事情郁闷了一整天,最怕被人当众提起。猛然间听到李老酒说其中还有内情,肚子里的无名业火再也憋不住,用力拍了下桌案,大声命令道:“大周,放手。让李老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姓周的到底做了什么?”
“这,这事儿我也是听人说起的。王捕头最清楚,您最好还是问他!”李老酒畏畏缩缩地看了程名振一眼,小声嘟囔。
到了这个光景,程名振哪里还等得急,用力拍打着桌案,不断催赶,“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情!二毛回来,我自然会找他再核实!”
李老酒被逼无奈,只好吞吞吐吐地讲出实情。原来当天大伙都认为城池即将不保,所以稍有些头脸的大户,全跑到周家在城内的堡寨中暂避。那座堡寨号称“城中城”,墙修得虽然比馆陶县的外廓稍矮些,用料却是糯米汤加三合土,坚硬如铁。即便馆陶县被不幸攻破,在家丁的帮助下,周府再坚持上十天半个月亦未必是什么难事。
朱万章也不知道凭着什么关系,居然也带着家眷住进了“城中城”。结果据说头天刚进去,第二天女儿杏花就跟周家的二公子滚到了一个屋。危机过后,朱万章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地将女儿嫁给了周二公子做妾,免得其有辱家门。
“杏花,杏花不是,不是那种人!不是……”程名振只觉得天旋地转,出于本能地大声辩解。在他记忆中,表妹小杏花虽然胆子大了些,却也是正经人家出身,绝不应该做出跟人苟且之事。表妹杏花虽然脾气差了些,却冰清玉洁,像窗外的落雪一样了无尘杂。
“什么不可能!若不是主动送上门,周家会如此轻贱她?我听说,周二公子成亲才三天,就又开始在外边嫖妓。他那相好的就住在逍遥楼旁边的胡同里,屁股能大过半间房!”既然李老酒把话已经说开了,周礼虎也不再尽力隐瞒,拍了下桌案,愤愤地道。
“犯贱,犯贱!”几个已经醉得钻在桌子下面的喽啰大声总结。声声像耳光一样抽在程名振脸上。
“对,那女人就是犯贱!”李老酒义愤填膺。“不过她也是报应,没有见到大房,先做了妾。男人还四处偷腥,不到后半夜从不回家!”
“犯贱!犯贱!”衙役们隐晦的声音不断在程名振耳边重复。杏花舍了他,居然去嫁这样的烂人。他没事情想到是这样。心里却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意。杏花从小就没受过委屈,嫁入了周家,却不被对方当人看。这个狗屁周公子,真是他奶奶的欠人收拾……
仿佛心有灵犀般,弓手蒋烨恰恰把头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其实,那姓周的就是欠揍。要不,咱们趁黑摸过去,给他个教训,也给程兄弟出口恶气?”
是该打他一顿。程名振心中登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出气的机会近在咫尺,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小杏花,也应该动手。但是……
猛然,他觉得屋子中的气氛不对。跟自己相熟的弟兄们几乎全走了,留下的无论是醉是醒,几乎全是蒋烨和李老酒的徒子徒孙。有人走掉是因为晚上要巡夜,有人,却是被蒋烨和李老酒以各种办法挤走。
“我,我不能给大伙添麻烦!”一片热切的目光中,少年人缓缓地坐了下来。“掌柜的,算账!”
第二卷 柳絮词 第一章 冬至(二 下)
更新时间:2009…3…27 21:07:59 本章字数:2287
猜到李老酒等人是设了套子想让自己钻,程名振立刻决定结账回家。外边的风很大,狂风夹着雪粒,不停地打在人脸上,冻得眼泪刚流出眼角便凝结成冰。但他肚子里边却如同燃着一团火,直烧得人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他没有得罪过衙门里的任何人,可李老酒、蒋烨等却想方设法欲除掉他。他为了馆陶县众人不惜拼掉自己的性命,可这些人就在他与张金称拼命的时候,偷走了他的妻子谋夺他的职位。这些人良心何在,头上的天理何在?为什么自己一直想做个好人,周围遇到的却全是恶棍?
早知道这样,在山贼打来时,我还不如带着老娘离开。他怒气冲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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