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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火流星[娱乐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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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反应是给经纪人江白歌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慢，江白歌那边声音嘈杂，听起来像是室外。泰太开门见山问道：“你买营销号了？”
“啊？你说什么？”
“你看节目了吗？”
“……没看。”
“……”泰太捏了捏鼻梁，“你买水军了？”
“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你知道了啊。我跟你说，你的一千万粉丝只有两百万是买的，估计一百万是新浪送的，剩下的都是真的，我们也不是故意骗你……”
“什么鬼？！我的微博粉丝有两百万是买的？？”
江白歌也一愣，“你不知道啊？”
“我……”泰太喘了口气，没想到这通电话还会给他带来意外打击，由浅在旁边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气顺些，他说了句“江姐，你看下微博热搜和节目吧。”就挂断了电话。
袁雅小声问：“这段是不是得掐了啊……”
蒋谙淡定回：“肯定的。”
第一期播出，他们几个人总得发微博支持。好像就剩泰太和由浅忘了这回事儿，袁雅和蒋谙互相打着暗号，临走前提醒由浅：“别忘了发微博。”
由浅点头示意，等两人都走了，看了眼固定相机，转头问泰太：“不高兴？”
泰太叹了口气：“也不是。”
由浅等着他说下去。
“就是觉得很奇怪，好像还有点对不起鹿仁嘉似的……”
“不是你的问题。”
“嗯……我知道。”
“发微博吧。”
泰太吸了口气，“好。”
泰太不知道应该发什么，内容框里闪着光标，愣是打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也只说了些客套话，希望大家支持节目，配上在大理时的自拍；发完之后正好在首页刷到由浅的微博，连个配图都没有，一句话：“这一路很开心。”
下面的评论都是什么“没看出来”、“男神都不笑，哭哭”之类的，泰太也笑，跟着回：“看不出来＋1”，很快就被顶到了热评。
这时候他想起来，热搜第一还有个“太有钱CP”，点进去才知道说的是他和由浅。
跟节目后期也有关系，给他们俩同框时配的文字都是什么“形影不离”、“情深意重”、“确认过眼神”……粉丝拿着截图疯狂嗨，说这一对儿太真太好吃了。泰太看着他们截出来的图，还真有那么点暧昧的意思。
泰太僵硬着身体转头看由浅。后者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反应，泰太问他：“你看过热搜了吗……？”
由浅点了点头。
“太有钱cp那个？”
由浅又点了点头。
“……”
泰太又去看热搜，有些尴尬，刚想说话，鹿仁嘉突然走进客厅。
他看着泰太，之后关掉了固定摄像机：“我跟你谈一下。”
即拍即播尴尬就尴尬在这里。
虽然在相处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纠纷，但因为剪辑或者粉丝之间的撕逼，正主之间也会有些尴尬，而对于不会隐藏情绪的人而言，这种尴尬将展现的非常明显，好像之后亲近也不是，疏远也不是。
泰太大致能想到鹿仁嘉想说什么，后者希望由浅离场，但他莫名心慌，拽住了由浅的袖子，“由浅的话没关系。”
鹿仁嘉不大情愿地默许了。他的意思是现在网络的舆论对他很不利，节目组可能会出一个简短的道歉声明，他的工作室也会发声，希望泰太之后也能在自己的微博上解释一下，帮他说两句话。
泰太果断拒绝了。
鹿仁嘉很激动，“为什么！”
泰太皱着眉毛，“我当时脑子里根本无法思考，都没听见你在说什么，哪知道你当时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我还要帮你澄清你没那个意思，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鹿仁嘉听他说什么“这个意思”、“那个意思”，乱七八糟没怎么听懂，只知道他是不打算帮这个忙，气得冷笑了一声：“可以。别人说营销号是你们买的，我还不信。看样子真的是。那就看看最后谁赢。”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泰太伸了个尔康手，还在解释：“不是……我们的确没买啊……”
“真的没买呀……”
晚上鹿仁嘉一直没发微博，泰太握着手机惴惴不安，突然想起来几个嘉宾里除了由浅之外，他谁也没关注。但这个时候点个关注也很奇怪，索性不想，转头登陆小号去刷由浅的超话。
太太的烦恼今晚发疯，私信箱爆炸。泰太看了看也都是什么“由浅太帅了”、“太有钱is riooooooo”、“我们小太是真的傻不是人设”……泰太鬼使神差地转头问由浅：“你对我们的cp怎么看？”
由浅一怔。
他反问道：“你呢。”
第10章 成都
第二日鹿仁嘉的工作室倒是没什么动静，粉丝口径却变得出奇一致，从昨天的被动被骂，变成了有秩序的“澄清”和控评，无一例外地在刷“节目组恶意剪辑”、“对家买通稿抹黑”、“对家的傻白甜人设真是令人作呕”。泰太知道自己变成了他们说的“对家”，像这么这么有组织有纪律的“反击”，大概率是工作室授意。
节目组及时发了声明，但内容和鹿仁嘉说的不大一样。他们拒不承认“恶意剪辑”这一罪名，表示只是在剪辑时没想到将这一段播出会有如此大的影响，让人有所猜疑，在此对受到影响的嘉宾表示抱歉。
鹿仁嘉早上起来脸色就不大好，等到吃饭的时候看到泰太还是笑着迎上来，想搂他的肩膀，泰太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鹿仁嘉的笑容僵住，气氛有些尴尬。由浅却像没注意到一样，绕过他去拉椅子，拽着泰太一起坐下。
不知道镜头里的自己表情会不会太怪，泰太坐下后都在想这个，吃饭也吃的没什么精神。一顿饭全靠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成都美食，才显得没那么沉闷。成都连早餐不带红油的也很少。泰太愉快地点了份小面，由浅却看着菜单犹豫不决。
泰太转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由浅愣了一下，“不、没什么。”
“早餐的话我觉得钟水饺、老麻抄手、担担面、小面都很好吃的！”泰太把菜单拽过去一半，指着上面的菜品主动推荐，以为由浅是在几样食物中犹豫不决。
由浅向他道谢，最后点了鸡汤龙抄手。
吃过早饭之后，房芝兰有意无意地提起微博热搜。泰太立即竖起了耳朵。房芝兰说着拿出手机上了微博，口中啧啧有声，“这事儿还没完呢。”
随行PD提醒她最好不要提这件事。
“你们掐了不就完了？”房芝兰不以为意，跑过来戳泰太的胳膊，“在热搜上挂这么久，什么感觉啊？”
泰太回：“很不好。”
房芝兰扁着嘴，“哪里不好？又不是负面的……”
“让粉丝操心、对朋友产生影、引起争论……我觉得很不好，哪里都不好。”
气氛突然更加尴尬起来，泰太说到“朋友”时，拉了一下由浅的手腕，今早看到说他们卖腐、由浅蹭热度的言论也不少，泰太心里不舒服。
房芝兰作为“始作俑者”意识到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连忙摆摆手，“不说这个啦。”
鹿仁嘉却没这个打算，他凑到泰太身边，再次伸手去揽他的肩膀，“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自责，其实没关系的，是大家误会……”
“啊。”泰太微微蹙着眉，再次拒绝了他的亲近，“我没说你……还有大男人就不要这样总动手动脚的了，感觉怪怪的……”
房芝兰小声嘟囔了一句：“gaygay的吧……”
鹿仁嘉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最后还是随行PD出来提了下一阶段的旅行任务，关于热搜的话题才得以终结。
在各个景点逛了一圈，宽窄巷子也穿梭遍，晚上泰太嚷嚷着要去吃自己心心念念的美蛙鱼头锅，房芝兰说想去吃火锅，泰太说第二天还有机会，哪里的火锅味道都差不多。
房芝兰不依，说吃了一天辣总要吃点清汤的东西，被鹿仁嘉反驳道：“来四川吃清汤锅还不如不吃。”
最后变成八人投票，袁雅、蒋谙、鹿仁嘉和泰太想吃美蛙鱼头，房芝兰、关彭生和李杰想吃火锅，由浅还没表态。
泰太拉着由浅的手晃，“大神，偶像，你想吃什么？”
八个人，他要是选了火锅那便是平局，但碍于李杰的面子，多半还是会去吃个菌汤锅。
由浅迟疑片刻，开口道：“鱼头锅吧。”
“哇！！”泰太用力地抱着由浅，就差朝着他的头亲一口，“你最好了！！”
房芝兰叹了口气，“切，狗男男。”
八个人围坐在大桌子前，分了两锅。泰太从坐下起就兴奋地敲着筷子，嘴里念念有词。袁雅打趣道：“你又开始唱rap啦？”
泰太回：“艺术源于生活，开心的时候哼两句嘛。”
两锅的辣度分别是微微辣和微辣，没有不辣的选择，泰太本来想要中辣，被来过成都的蒋谙制止，“微辣就够了，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家的微辣就是为游客设置的，像是示威一样：‘让你们看看成都的微辣’之类的……”
虽然端上来的时候房芝兰还一脸嫌弃，真的吃起来的时候又十分起劲，她自称只对牛蛙的长相有意见，但作为食物来说，味道是值得肯定的。
泰太也不管他们说什么，先把由浅的碗堆得满满，一只鱼头三只蛙，带着红油和花椒落进由浅的碗里，由浅抬头看了他一眼。
泰太抬头冲他傻笑，之后才去给自己夹菜。
由浅举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儿，夹着碗里的肉吃了起来。
泰太吃的快，很快就吃饱，便瘫在座位上玩手机，打开微博发现热搜就像是没变过一样，前位的还是他们几个，但大概跟节目组也有关——毕竟是上线后第一天，热搜还是要买足。他快速地滑动浏览，发现多了一项词条，“雷莉莉泰太”。
他一脸莫名地想着“雷莉莉”是谁，好奇地点进去看。
事情的根源就是雷莉莉今天突然发了条微博：“看完《旅途之歌》后，我发觉我在苦酸梅奖做评委这么久，最公正的一次就是今年评的‘智商最低男艺人奖’。泰太真的是我见过的双商综合最低的男明星，根本不会在镜头前隐藏自己。但你说他情商低吧，他又不是那种喜欢乱说话当真性情的人，只是单纯不会说假话。这样的人竟然还有人说他卖人设？这年头白痴人设有什么好？请诸位悉知，泰太是真的傻，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嘴下留德吧。”
后来她自己又补充了一条：“我决定当泰太的理智粉，希望他的粉们不要过来劝我放弃觉得他傻这个想法，我不会变的，只粉人，不粉智商，谢谢。”
泰太看了看她的微博认证，写的是“娱乐记者”，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娱乐圈有名的记者，也是苦酸梅奖的常驻评审之一。
他内心想的是：WTF这就是把我评成“智商最低”的人？！
他紧接着点进评论，想看看自己的粉丝是怎么进行反驳的，至少要帮他说几句话吧？
结果并没有。
他的粉丝贯彻了之前的习惯，评论里一片和谐，全部都是“哈哈哈哈哈说的没错”、“泰太智商低已经是粉丝们公认的了”、“即使是女友粉也觉得小太和苏、霸总之类的绝缘2333”……泰太看得莫名其妙，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这届粉丝有毒。
但也多亏雷莉莉的这两条微博，舆论又往泰太的方向偏了偏。跟打仗似的，他心里想，明明自己并没有想和鹿仁嘉成为对立面。
他晃晃脑袋，拍了一张桌子上的残局，都是牛蛙骨头和红油点儿，辛香料的气息在鼻端，即使吃饱了闻到也还是想再吃点儿。他按捺住自己想大吃大喝的心，给照片加了个滤镜，显得颜色鲜艳些，发了微博。
“吃饱喝足~”
这些粉丝像是正等着他一样，立即涌入评论区，喊着“交出自拍！”的也有，“宝宝多吃点！”的也有，还有说“发现一只手！赌一包辣条是有钱人＇doge＇”的……泰太退回去放大了自己的照片看，右下角的确有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都不用对照，的确是由浅的手。
泰太念叨着“粉丝眼睛怎么这么尖”，打字问那个粉丝：【为什么叫他‘有钱人’啊……谐音吗？】
对方先是一秒钟迅速回复：【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才回：【对对对是谐音！！！我被翻牌子了！！】
“这么激动……”
泰太继续看着下面的评论，还有让他最近少上微博，别想太多的，他叹着气往下滑，总觉得自己有时候被粉丝当成儿子看。
由浅在一旁喝着水，突然凑过来，“在看什么？”
“啊，在看微博。他们叫你‘有钱人’呢哈哈哈。”
蒋谙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叫‘太太’呢。”
“我是叫泰太啊。”
蒋谙挥了下手，“是叠字，‘老爷太太’的那个‘太太’。”
泰太眨了眨眼，“感觉怪怪的……”
房芝兰也放下筷子，瘫进座椅里，“没错，gaygay的。”
晚上回酒店，泰太按照惯例登陆小号，太太的烦恼果然又给他留了言，这次是说她粉上了雷莉莉。
【对雷莉莉刮目相看！！简直了。我们小太果然圈粉达人。】
【还有有钱人也是真爱了呜呜呜呜呜。】
“怎么她也跟着叫有钱人了……”泰太念叨，回她：【怎么真爱了……】
太太的烦恼简直秒回：【你没看由浅微博吗？】
泰太一愣，他大号没有设置特别关注，虽然小号有，但是因为并不是常用号，微博不会提醒，他这一天都没想着去由浅的微博看一眼。
太太的烦恼似乎是怕他浪费时间，直接在对话里分享了由浅的微博。
泰太点进去。
一共也就两句话：“没炒作。他没有人设。”
这个“他”指的是谁，想都不用想。
发布时间是凌晨一点，那个时候他已经睡了，第二天起来也没特地去看，被其他的音乐博和搞笑博刷了满屏，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这条。
泰太放下手机去找由浅，他刚刚进了浴室还没出来。
泰太喊：“由浅——”
浴室里有微弱的窸窣声，但由浅并未回应，泰太走到门口，轻轻敲门：“由浅？”
“……在。”
声音听起来有些弱，泰太下意识皱起了眉，觉得有些不对，“出什么事儿了吗？”
由浅那边没什么声音。
“由浅？？我进去了？”
由浅回“没事”的时候泰太已经推门进去，门没有上锁。
由浅的双手撑在洗漱台上，打湿了的头发垂下来，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他听见泰太的叫喊，把头撇了过去。
第11章 心跳
由浅不能吃辣。
泰太得知偶像的这个习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虽然代价实际上报在由浅本人身上，但泰太表示自己痛在心里。
他问由浅为什么不说，顺带想起自己积极地夹向由浅碗里的菜，最终都被由浅一点不剩地吃掉。
由浅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一只手吊着水，另一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很多事情都是没想到的。
比如不吃辣的人突然吃起辣椒，肠胃会受不了、会吐，比如不知道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没有停下来……还包括身体其实很健康结实，却严重到要进医院这件事。
由浅认为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需要自己来承担，所以：“不是你的错。”
泰太却仍旧认为自己是问题的根源。
半夜的医院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儿，走来走去的白大褂和推着的病床、轮子滚动声带着一种向死的气息，节目组只跟了一个负责人过来，帮忙办手续和缴费。
“这样明天就不要跟行程了吧，好点的话回酒店休息，这两天都吃点清淡的东西……之后节目播放的时候会说明的。”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泰太，“那你……”
“我留下来陪他！”泰太举着手，像小学时抢着回答问题的孩子，“他这样也有我的责任，我没什么心思去玩了……”
虽然听到泰太把录制完全当成是“玩”，负责人挑了下眉毛，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想法，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明天摄像会来拍一点视频，刚才进医院的时候我用手机拍了一点视频，正式节目的时候可能会用到，麻烦你们配合了。”
由浅点了点头，泰太说好。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负责人走后由浅一直闭着眼睛休息，泰太坐在一旁看手机，屏幕上是由浅粉丝发的微博，早在两年之前就有人发微博整理过由浅之前的访谈，由浅不能吃辣这件事似乎是每个粉丝都知道的事，他每天喊着由浅是他的偶像，却连他的饮食习惯都不知道。
他垂头坐着，打算看由浅第二天的情况，能回酒店再睡。
由浅突然说：“你也回去吧。”
“啊……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你回去休息。”
“我不累，我不回去。你睡吧！”
他直着脖子，一副“你别想劝动我”的模样，由浅叹了口气。
“那你上来吧。”
泰太一愣，瞪着眼睛，“嗯？”
由浅往床边靠了靠，掀开自己半边被子，“一起。”
“啊……不了吧，会挤到你，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睡觉……”
“没关系，”泰太的话说到一半，由浅打断他，“我不介意。”
好像也不是由浅第一次对他说“不介意”，很多泰太看来不能理喻、正常人无法容忍的事情，在由浅那里都变成“我不介意”，那么由浅到底会介意什么呢？
僵持了一会儿，泰太在由浅那双深潭似的眼睛下认输，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哦！”
“好。”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事，比如想喝个水什么的也要跟我说！”
由浅点点头。
点滴调了慢速，要早上八点才注射完，泰太设置了七点多的闹钟，震动，压在枕头底下，希望到时候不要吵醒由浅。
泰太最后一遍确认由浅的点滴针头、流速等等都没有问题，才安心地侧着身子躺下来，也退到一边，两人中间留下半人宽的缝隙，他们反而像是病床旁的两根栏杆。
由浅往中间移了移，顺便揽了一把泰太，将后者也往中间带。
“快掉下去了。”由浅解释道。
“哦……”
泰太原本是对着由浅的，离得不远不近，能看清由浅平躺着的半张脸，现在靠得更近，能闻到青草味洗发水、没来得及清洗的白衬衣上的火锅香料以及之前给手背皮肤消毒时涂抹的碘酒味。
气味交杂，这样近地去嗅别人身上的味道是件十分私密的事，泰太没缘由地有些害羞，虽然在诊室里每个床位都拉着帘子，实际上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泰太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人注视着，莫名羞耻。他甚至想起在X市看到的湿漉漉的由浅。
想要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由浅的手臂，热度上升到脸，听见呼吸、心跳，连走廊里走动的声音都减弱，胸腔里打鼓，向住进一只小兽。泰太暗自念：“好吵啊。”担心由浅会听见，又认真地思考着之后是否要检查下心脏。
——每次和由浅躺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变得很奇怪，像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能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偶像大概会尖叫，所以自己只是心跳快了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两种想法在泰太的大脑里交错，勾勒出更复杂的形状。他想起自己小号的微博名，想到太太的烦恼的留言，想到由浅之前发的微博……但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去拿手机，怕床板发出声音影响由浅休息。
如果能完成目标就好了，在不给由浅添麻烦的情况下。
虽然目前已经添了很多麻烦。
泰太思考着这一路上一直和由浅呆在一起，相处下来发现他虽然看上去很冷漠，但意外是个十分温柔的人，考虑他的心情、照顾他的感受、即使他睡相不好，由浅第二天起来眼下挂着黑眼圈，也不会抱怨，反而跟他说：“你很安静。我睡的很好。”
泰太这样回想着，心跳的节奏慢慢缓和下来，终究感受到了困意。
第二天早上摄像来拍摄，刚好碰上护士来拔针。由浅已经醒了，泰太还在睡，两拨人推门进来时，由浅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们放低声音。
护士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旁边有空床的……”
摄像大哥手疾眼快地拽了她一把，然后也不等护士反应，放低了声音说：“我们得拍一段儿，你看……你们等会儿回酒店吗？”
“嗯。回。”
摄像师也没明白他这个“嗯”是指可以拍，还是回答他后面那句话。小护士懵懵地走过去给他拔针，摄像师一咬牙，开了相机盖子开始找角度拍，想着大不了后期再给剪了，反正由浅还是没有叫泰太起床的意思。
他挑着角度，怎么都会拍到床上平躺着睡觉的泰太，单人病床，他占了能有三分之二的面积，由浅半坐着，上半身有一半都是悬空。
摄像大哥在心里哇哇大哭：这是什么人间真情啊……
护士帮由浅拔掉针头，轻声询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适感。由浅摇摇头。她便接着嘱咐他最近吃点清淡的东西，医生开的药先吃一天，看后续情况决定是否要继续服用，如果有问题及时就医，然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期间泰太大概是听到声音，哼了两声，转了个身。
房间内的几个人瞬间如临大敌一般僵直了身子。
过了一会儿，由浅才开口回：“谢谢。我们能稍微再呆一会儿吗。”
护士笑了笑，“可以，我们院平时没什么人，床位不是很紧张哈哈哈。”
“谢谢。”
护士走后，摄像师大哥也打算收拾收拾收工走人，不打扰他们俩休息，刚合上摄像机的镜头盖，泰太就哼唧着伸着胳膊睁开眼。
刚睡醒的人意识还不大清醒，转了个身朝向由浅，又往由浅的胳膊处蹭了蹭，额头抵在手臂处，念叨着：“好香啊，想吃火锅……”
摄像大哥：“……”
他心里想的是“走还是不走”，表现在行动上就变成了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僵持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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