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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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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云儿刚靠着巫木旗哭过,忍不住又要插嘴:
    “难道他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摘下来给他?”
    御剑目光中却毫无波澜,淡淡道:“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来给他!”
    小亭郁与贺真俱十分紧张,一个撞了撞他足上的金铃儿,叫他脱离奴籍。另一个却向昭云儿连看几眼,那是让他求婚之意。
    沙洲中一时全无声息,人人都只看着屈方宁,想看看他开口求允的,到底是一件甚么事。
    却见屈方宁缓缓抬头,一字一字、诚挚无比地说道:
    “我观将军箭术无双,心中崇拜钦慕,不能自已。”
    “恳请将军,教我箭术。”
    御剑凝望他片刻,笑道:“好,我答允你。”从右手拇指上摘下一枚四四方方的扳指,向他怀中一抛。
    那扳指显然已戴了多年,他这么一摘,指节上一截白色痕迹清晰可见。
    别人倒还罢了,近前几队鬼军却是一阵骚动。
    屈方宁低头一看,见是一泓铁色墨玉,澄明润泽,触手生温。其中又有丝丝红艳,渗入肌理,不知是天生异质,还是鲜血染就。
    他知道这扳指非比寻常,哪里敢要,便欲原物奉还。
    御剑一摆手,翻身上马,道:“此物比不上大王所赐,你将就戴上罢!以后要跟我学箭,少不了用它的时候。”即纵马而去,巫木旗忙带着昭云儿跟去。
    屈方宁只得依言戴上。那扳指厚重无俦,勉强挂在拇指上,显得手越发小了。
    小亭郁自然替他高兴,握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方宁年纪跟我差不多,他见了这满地尸体,非但一点儿也不害怕,还孤身闯入敌阵,将昭云郡主从危崖上救了出来。唉!我却在一旁……双腿发软,战战兢兢,还吐了出来。”
    一想到自己那懦弱丢人的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再不见人。
    贺真朗声道:“诸位,大功告成,即可回国!”
    众兵欢然道:“是!”
    贺真上前抱住屈方宁肩头,向鬼军兵士笑道:“各位勇士今天辛苦了,我替我方宁兄弟,请大家喝酒。”
    一名百人卫队长“哦”了一声,瓮声道:“不知贺叶护请的是什么酒?”
    贺真压低声音,道:“女孩子的酒,如何?”
    近前的几名士兵都心领神会地笑起来,虽有面具遮挡,也不难想见他们脸上的神情。
    卫队长咳了一声,道:“贺叶护一番美意,无奈军纪如山,不好违背啊。”
    贺真佯装不悦,道:“这是我与公主的喜酒,怎能推辞?御剑将军如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拉着队长的手,亲亲密密地走了。
    小亭郁坐在车上,看着绿树繁花中的残骸,梦呓般说道:“方宁,将来我要找一个更好的地方。每一座帐篷,都像白云一样柔软;花儿开成一片海,从门口淹没到天边。那里的风如酥如蜜,吹得人一点儿也不想睁开眼睛。每天的日子都恍恍惚惚、做梦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屈方宁琢磨着他那枚扳指,闻言抬头笑道:“你能带我去么?”
    小亭郁道:“当然了。我们天天都要在一起!”
    载着两人的车子,穿过漫天飞舞的、烧焦的丝罗碎片,经过肠破肚穿的尸体,绕过眉心沾着一朵血花的小小头颅,向其蓝奔去。
    
    第7章 初心
    
    商乐王闻讯甚喜,设宴犒赏。听贺真极赞屈方宁英武,赏了不少财帛。屈方宁一出王宫,便来到鬼军席上,将物件一古脑分了,众人起哄要看他赏物,他爽快地脱下扳指,交与传看。一名宿卫长捏着看了半晌,啧啧连声,道:“这扳指名唤‘铁血’,我在军中七年,只闻其名,连是方是圆也不知道。不怪老哥哥们红眼,实在将军对你也太偏爱!”
    另一人端着酒碗,乜眼笑道:“‘铁血’也还罢了,他还有一件东西,你更是眼红不来!”
    宿卫长咬了一口羊腿,咂吧咂吧油嘴,摇头道:“这我倒是看得开。”又向屈方宁道:“小兄弟,你为人慷慨,老哥哥真心喜欢你!不过你本领再好,也未必能习得将军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不是我唬你,向我们将军求教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如今草原之上,别说得其真传,就连学到一点皮毛的,也是寥寥无几。”
    一名老典长神色庄重,道:“吾军主帅乃斗神降世,通天眼,破死生,神勇盖世,虽千万人莫能御之。凡人学不得的!”
    屈方宁忙劝酒道:“小弟年轻没有见识,口出狂言,还请诸位哥哥见谅。只是人之在世,总该有个念想。今日既见将军飞箭断流,这一生只愿追随将军鞍前马后,再没有其他念头啦。”
    在座百余兵将,无一不是对主帅死心塌地的,他这一句话,真是说到了心里,轰然道:“说得极是!”欢笑痛饮,已然不分彼此。
    小亭郁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屈方宁被人推来抱去地喝酒,心中默默想:“方宁说得真好,人人都该有个念想!他的念想是御剑将军,我……却什么也没有。”
    心中一酸,就在这欢聚热闹的时刻,悄悄地回使馆去了。
    使馆一切如故,连屈方宁早晨弄散的一包小鹿茸片,也还静静地落在地上。
    他也懒得收拾,自己躺了下来,默默想着今天的事,又哭了一会儿,脑袋沉沉的,合上了眼皮。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帐门口传来了熟悉的铃铛声。伴随铃铛声而来的,还有另一种踉跄陌生的脚步。
    他累得不想睁开眼,脑子里迟钝地转了几个念头:“是方宁回来了?不,方宁的脚步多么轻盈好听,哪有这么粗鲁沉重?”
    帐门上的帘子被人哗啦一声甩开,锁孔中的系绳抽在油布上,声音十分钝重。
    他鼻中闻到一阵酒气,心中顿时明了:“原来他喝了酒。”如在平时,他已经起身,关切地看一看屈方宁脸色如何,有没有喝多。但今天不知怎的,突然不愿意理睬他,兀自在那边装睡。
    屈方宁径自走到他床边,摇摇晃晃地往他背后一扑,唤了声:“小——将军。”
    这语调沙沙的好不腻人,有点儿像撒娇,又有点儿像求饶。
    听在小亭郁耳中,却像一条细细的舌头,顺着他耳孔舔了进来。他全身一个激灵,心想:“方宁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屈方宁双手抱住他腰身,在他颈边喷出热气,道:“小将军,你睡着了么?”
    小亭郁脸颊发热,挣扎一下,没有挣脱,低声道:“我睡着啦。你别闹!”
    屈方宁嘻嘻笑道:“你骗人!我偏偏要闹。”扳过他肩头,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见到他的面孔,皱了皱眉,道:“你哭了!”
    小亭郁本来就不想给他发觉,见他举动蛮不讲理,大异平时,争辩道:“没有哭!”
    屈方宁歪头瞧了他片刻,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哭了就哭了嘛!我来安慰你!”
    他双手一压小亭郁后脑,凑在他睫毛上舔了舔。
    小亭郁大吃一惊,只觉他舌尖湿热的感觉从眼皮上一扫而过,全身不禁为之一颤。
    屈方宁舔过他的眼睛,又舔了舔他鼻尖、脸颊:
    “这样够不够?这样呢?”
    小亭郁心中明明知道:“方宁喝醉了,须快些把他推开。”手足却动弹不得。
    屈方宁在他唇角舔了一下,忽然退开尺许,盯着他的眼睛。
    小亭郁见他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神色,怔怔道:“方宁?”
    屈方宁眼睛眯了眯,凑过脸来,在他嘴上一吻。
    他的嘴唇柔软干燥,带着一股绵绵的热意。小亭郁给他亲了一口,连脑中都热了起来。
    屈方宁初时还是试探,亲了两下,难以自制,便一发不可收拾。小亭郁胸口亦是一片滚烫,张臂搂住了他脖子。
    两人呼吸相交,吻了片刻,虽然只是浅浅的唇瓣交叠,呼吸也已乱了。
    小亭郁虽然未经人事,毕竟是贵族子弟,耳濡目染,多少也见识过一些调情手段。但见识归见识,自己一点儿也没尝过滋味。血气方刚的少年,被这么一撩拨,哪有不动情的?一时胯下之物便已高高立起,涨得好生难受,情不自禁地靠着屈方宁大腿蹭了几下。
    屈方宁一边跟他吻成一团,一边探入他下衣,握住了他腿间勃起的物件。
    那柄易水寒想是抛在一边了,他手掌炙热无比,拇指只在嫩头上打了个转,小亭郁背心一酥,重重喘息了一声。
    屈方宁反手一折,把他背对自己抱着,右手深深掌控着他,连根及囊袋一并细细研磨,又一上一下、忽快忽慢地替他抚慰最要紧的硬物。小亭郁脑中快感如麻,连腰身也绷直了,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个不安的念头,极是煎熬。
    屈方宁哪知道他这些古怪心思,套弄片刻,似有些不耐烦,凑在他耳边,轻轻呻吟一声。这声音甜腻无伦,贴着小亭郁耳骨而发,他何尝禁受得住,眼前一空,腰臀连颤,已泄在屈方宁手中。
    他人生头一遭被人伺候出精,这刺激与自己动手,当真不可同日而语,喘息许久,胸口才慢慢平复。
    这才回想起适才之念,却是觉得屈方宁手法好生高明,不知从何处学来。
    他心中一阵异样,取手巾把腿间浊物擦拭了,也不敢看屈方宁,只低低唤了他一声。
    许久,不见回答。回头一看,屈方宁一臂搭在他腰间,却已睡熟了。
    小亭郁夜里这么一耗元气,翌日便睡得迟了。依稀觉得有什么柔软之物在自己面颊上打扰,嫌烦地一抓,却是腰带上一束流苏。屈方宁摇晃腰带,在一旁唤道:“小将军,起来啦!”
    小亭郁一听他的声音,立刻清醒。一见他的脸,窘迫异常,忙转过头去。
    屈方宁催道:“晚上贺大哥便要去迎亲了,还不起来就赶不上了!伸手,我给你穿。”手中提着一件绛红色的庆婚礼服,一整袖口,便要替他穿上。
    小亭郁见他神色如常,不禁怔住,又有点着恼,咬牙道:“你昨天……是怎么的?”
    屈方宁“啊”了一声,抓了抓脸颊,道:“昨天喝得晕头转向,只记得斡图队长送我到门口,叮嘱我莫要摔跤。然后……就天亮了?”
    小亭郁僵了片刻,才道:“嗯,就天亮了!”
    屈方宁催道:“手张开!”给他披上袍子,翻好衣领,束紧腰带。
    小亭郁目光不禁跟随他一双手,真真是修长漂亮,骨节匀称,又结实有力,无论甚么姿态都很好看。
    忽然之间,脸上腾地烧了起来,自己骂了自己一句:“你尽看他的手做甚么?”
    其蓝公主出嫁,自然是非常讲究的。又额外与“星变”之典重合在一天,更是讲究中的讲究了。
    小亭郁进宫之时,迎亲的队伍虽然还没有集合,贺真已经穿着红绸的袍子,马靴高高地拉到膝盖,与领头的太宰、太祝,热烈地商议着婚礼事宜了。鱼丽公主更是忙碌,不但要做新娘子,还必须身兼庆典大巫师。太治和巫官为了她面纱的款式,差点打了起来。
    屈方宁一路穿行过去,笑道:“贺大哥,大喜大喜!”
    贺真忙抛下众人,迎道:“方宁兄弟,怎么现在才来?”
    屈方宁道:“我给你送贺礼来啦。”低头在包裹中一翻,取出一件半旧外衫,却是那天贺真披在他身上的。此时叠得端端正正,递了过去。
    贺真缓缓接过,只闻见一阵清幽花香,从衣袋中发出。
    他深深看一眼屈方宁,笑道:“甚么不好送,送朵花儿?”
    屈方宁郑重道:“贺大哥,这可是我们妺水独有的花儿。因为它小而洁白,一开便败,只留无尽遗憾,令人叹息追忆。它在锡尔有个名字,叫做‘初恋之花’。人人见了它,都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初恋。”
    太宰、太祝们纷纷不信,道是自己都忘了几十年了,区区花儿岂有如此的能耐?
    屈方宁看着贺真,揶揄道:“贺大哥,你呢?”
    贺真也瞥了他一眼,道:“从来不曾忘记,何用特意想起?”
    “你贺大哥小时候,很有那么一伙儿狐朋狗友。”
    “一个是咱们中间的首领,最喜欢让人叫他大王。他特别会给人惹麻烦,每次都害我们挨骂。嗯,是很像大王干的事儿!”
    “一个是位小小的大人,做什么都很讲究,头发梳得一点儿也不乱,衣服鞋袜都必须按规矩穿,脸上也总是很板正的样子。别看他装得像个大人,其实心里最是孩子气!别人要是学了一首歌,他拼着一晚上不睡觉,也要把它学会了。”
    “还一个是出了名的有才华的小孩儿,我们首领最怕他,甚么都要依着他。他什么都一学就会,尤其会写……歌儿。所有的大人听到他的歌,都会把眼睛瞪得羚羊一样大。他的歌也是很有趣的,一会儿唱着九天上的白鸟,一会儿又唱起泥涂里的小乌龟。”
    “再加上咱们大王那个爱哭的妹妹,人就齐了。我们常常四处偷跑着去玩儿,那四个家伙都舒舒服服地坐着,全是我一个人给他们当车夫!”
    “有一次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地走上一条古老的路,马又失了前蹄,因此五个人都下车来,一路慢慢走着。”
    “当时正是秋天,金黄色的风吹过粼粼的水面,满地都是落叶。路边翻开的硬土,浮着一层冰糖一样的白霜。”
    “我们在山路上,不知说了甚么话,笑得嗓子都哑了,也停不下来。”
    “我们首领跳上一块巨石,宣布道:‘孤之志向,便是臣民之乐,永如今日!’”
    “我也非常激动,说:‘我以后要当个大将军,为你荡平敌寇,平定四方!’”
    “会写歌的那孩子说:‘我给你写……很多很多的歌儿,让天下的人,唱着我的歌,永远都快快活活。’”
    “小大人也不甘示弱:‘那我就站在旁边,替你们把捣乱的坏家伙,统统抓起来!’”
    “爱哭的妹妹一看,她帮不上什么忙,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别人见到新郎讲故事,都围拢来听。听到这里,忍不住要问:“这位爱哭的妹妹,就是贺叶护的初恋么?”
    贺真道:“不是的。”
    他看着屈方宁,眼中带着柔和的笑意。
    “那一天的西风古道,马滑霜浓,才是我的初恋。”
    屈方宁抹了抹眼角,道:“贺大哥的故事真美,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贺真举起金边的箭袖,给他擦一擦,道:“不许装哭,我还没问你的呢!”
    小亭郁兀自在想:“马滑霜浓是甚么东西?马掌如钉上包蹄铁,便不会滑了。”听到贺真问起屈方宁的初恋,忽然有点在意,忙张着耳朵听他的回答。
    听见屈方宁轻轻地说:“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了。”
    说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向这边飞快地扫了一眼。
    小亭郁全身一下轻飘飘的,仿佛被天灯牵到了云端里。
    昭云儿却嘀嘀咕咕地跟鱼丽公主在那儿说嘴:
    “我看那个爱哭的女孩子,一定是很喜欢姐夫的了。”
    鱼丽笑道:
    “那是自然!女孩子年轻的时候,没有不憧憬仰慕英雄的。连我十几岁时,心里都有个不敢说的梦!”
    巫木旗正好赶来听到,立刻抬杠:“不对不对,你十几岁时,天天跟我们将军在一起,也没有甚么憧憬仰慕,谩骂斗殴倒是十足十!”
    鱼丽嗤地一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御剑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好啊,临了还要哄老子一场空欢喜,真以为我不敢抢亲么!”
    只有兰后抚摸着手中的小狐狸,轻轻地说:“并不是人人都倾心英雄的,也有人喜欢温柔的人!”
    大家各自说各自的,把原本初恋的花儿反而撇开不谈了。
    太阳快落山时,迎亲的时刻便到来了。商乐王为了爱女风光大嫁,沿离水主道设下彩锦隔断,邀请其蓝子民前来观礼。迎亲的大船在河中心缓缓前行,只见两岸人头攒动,小贩不做生意了,士兵也不站岗了,纷纷都往岸边最好的位置涌动着,跟着船不停脚地跑动。船上的礼官不住地向两岸抛撒芝麻馕、奶酥、虎牙糖,身强力壮的人可得了大便宜,跳起来把人们头上的全抢走了,一边往嘴里放着,嚼得吧嗒有声,一边还要含含糊糊地高喊:“这里这里!再来一把!”
    只有牵着骆驼的西域商人,还不紧不慢地走着。没提防一声响,一个羊皮坎肩包了满满一包酥糖儿,从船上投到他骆驼的背上了。那准头真是没得说,就是面对面投,也不一定有这么准的。
    大家闹了好一阵,正觉得有点累了,眼前一亮,只见一顶五彩辉煌的金帐,正在一片空地上招摇地竖着。船上的人要迎娶的鱼丽公主,就坐在这帐里了。
    这空地也并不很空,许多戴着沉甸甸的巫官头饰、穿着隆重礼服的人正在忙碌着,每一个人手里,都挽着许多雪白漂亮的灯。这灯必须按天上的星图来摆置,一点点都错不得。
    船靠岸时,天已经黑了。卫兵和礼官纷纷点起火把,来接新郎官下船。
    大家一看这新郎官,立刻喝起彩来。尤其是少女们,嗓子吊得尖尖的,冲在人群最前面,把手里甚么手镯、荷包,都掷出去了。要不是卫兵极力阻拦,连人都要被她们抢走了。
    有几个特别大胆的女孩子,用几个鲜花般的吻贿赂了年轻的卫兵,跑到了伴娘和陪嫂之中,手挽着手,豪气万丈,把胸膛挺得高高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简直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新郎拦在门外。
    典仪们敲起了羊皮小鼓,打起了系着红缎子的金钹。千盏天灯一齐升空,绽放的光芒令星星也失去了颜色。
    贺真迈开修长的腿,向公主的金帐大步走去。少女们热情的呼喊,充满憧憬热爱的面庞,他一点儿也没看到。
    他那双含情带笑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灼热的光。他在天灯留下的无尽光芒中,温柔地呼唤道:“鱼丽!”
    鱼丽见他眼中只有自己,喜不自胜。便是打了一百次胜仗,也没有这样全身心的喜悦。
    拦门的人还在努力着,帐门一掀,公主已经自己走出来了。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愣愣地看着这位草原上最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公主,向高大英俊的贺叶护狂奔而去。
    那件华美流丽的嫁衣,随风飘起长长的一道紫光。连裙裾上纹绣的凤凰,似乎都要凌空飞走了。
    贺真哈哈大笑,把手中要进献的珊瑚宝石往旁边一扔,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鱼丽公主。
    于是衣襟旧的印痕上,又添上了新的眼泪。但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一时欢呼鼓掌、口哨尖叫声,几乎连离水也掀起来了。
    只有盛装的兰后在司星台上正襟危坐,脸色阴晴不定。
    小亭郁从未见过这样热烈的婚礼,心情也随之雀跃不已,跟着叫闹了好久。
    回头一看,最该闹起来的屈方宁,却一声也不出,静静地凝望灯光中拥抱的两人,眼睛深邃得像远方未被照亮的天空。
    他心中诧异,想:“方宁不为他贺大哥高兴么?”
    但这个小小的疑问,最后也没有问出来。
    次日,一行人辞别商乐王,踏着夏日深深的暑热,回到了千叶。
    药帐中团团放了十多只烟炉,烟熏火燎。本来就滚烫的天气,更是煮沸了一般。
    绰尔济因屈王爷寿辰将至的关系,一大早就被请去做药膳,临走特意叮嘱桑舌:“乖孙女,炉膛里的火,一刻就要封了。罐口的泥封不必揭开,焖一会儿不妨。记住了没有?”
    桑舌点点头。不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抓着头皮,嘿嘿笑道:“还有还有,你生火前,先要从左边那只青陶蜜碗中,挖一角蜜,往罐子里的鹿唇肉上涂一层……”
    桑舌又点点头。刚搬出蜜碗,绰尔济爷爷又蹑手蹑脚地进来,把手里一包肉脯悄悄放在她脚边,咧嘴一笑:“差点忘了,肉在这里。”
    一看桑舌脸色沉了下来,立刻逃走了。
    桑舌十分无奈,取了铁板夹子,把鹿唇肉脯一片片贴在空空如也的罐子上,一层层浇上蜜。
    铁夹子十分沉重,做了两罐,手掌便酸得动不了。听见帐门一动,立刻提声斥道:“你又把什么忘啦?”
    身后金铃声一晃,一人有些迟疑地答了句:“……忘了打声招呼?”
    桑舌连忙跳起,瞧着门口多日未见的少年,慌道:“我不知道是你。”
    他似乎又长高了些,眼睛也更黑亮了。
    屈方宁笑了笑,道:“是我来得冒失了。你在做甚么?”
    桑舌指了指蜜碗,觉得不对,又朝烟炉罐子点了一下。
    这意思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屈方宁却立刻会意了,接过她手里的铁板夹子,替她干起活儿来。那手法上下翻飞,简直比王爷家的厨子还要熟练。
    桑舌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他喉咙上有几道浅白色的割痕,担心道:“你去哪儿啦?”
    屈方宁道:“嗯,出了一趟远门,跟人打了几架。”
    既是打架,桑舌就放心了。别的都还罢了,打架他必定是不会输的。
    屈方宁向她道:“别蹲这儿!出去吹会儿风。这儿这么热。”
    桑舌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才出门,立刻又找到了进来的理由,道:“小将军的药,刚煎了一会儿,我看看火!”
    屈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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