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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近江国-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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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乱地踩着那全然无用的阵法,看来真是可怜又复可笑。
    屈方宁看得心火直涌,道:“这南人打仗,一窍不通,呆蠢如木鸡泥狗!”
    御剑道:“也不能尽怪将领愚蠢,不知变通。谁让他们的老皇帝赵延如此的雄才伟略,一心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屈方宁听他的语气充满轻蔑讥讽,心中一怯,便不敢再问。又见南军大旆之下,众兵执盾,护着中间一位统军使。极目望去,只见这位人物瘦小文弱之极,身上穿着全副革皮重铠,几乎便动弹不得,在马上歪斜着身子,似乎随时要掉下马去。当下难以置信,问道:“那就是他们的统领?怎么是这么一个病怏怏的样子?”
    御剑笑道:“别看他这个模样,来头可不小。此人叫楚明望,是南朝尚书右丞楚伯贡内侄,身居翰林院高位,妙笔生花,做得一手好文章。”
    屈方宁心想:“那不是个文官么?怎么到这儿带兵打仗来了?”
    又见一个中年绯衣男子手捧卷诏,尖声叫道:“来人啊,都围起来!看谁敢动咱家!”
    这声音极为怪异,尖细似女子,但嗓音明明却是个男人。即问:“将军,那是甚么人?”
    御剑道:“那是个阉官。”说到这两个字,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很是厌恶。
    屈方宁奇道:“什么叫阉官?”
    御剑这可给他问住了,顿了一顿,才道:“就是……上面是男人,下面是女人。”
    屈方宁似懂非懂,点了一下头。心想:“那可是一副怪模样。不知道屈林喜欢不喜欢?”
    此时南军盾兵近百,将楚明望及那名宦官护卫其中,宛然是一座小小将台。一名虬髯虎目的副兵马使高声发令,将二人移往阵外。那宦官巍然不动,骂道:“周旺,反了你了!万岁爷的谕令,你敢违背不成!”
    那名叫周旺的副使厉声斥道:“李荣恩,你这个不男不女的阉货,给老子闭嘴!”催促楚明望挥动令旗,南军沉凝死板的阵型,终于有了些变化。鬼军在阵内分围合击,一时僵持不下。
    御剑冷笑一声,取过他那张臂如弦月、漆黑古朴的长弓,忽然心念一动,道:“宁宁,来!”将弓交到他手里,道:“看看你练成了没有?”
    屈方宁头皮发麻,心中暗骂:“怎么这时候考较起箭术来?”只得接过长弓,转身越过他肩头,抽了一支黑镞重箭。见他嘉许地看着自己,咬牙又抽了一支,两支箭杆一并搭在弦上。
    御剑这张弓沉重无比,何止千斤?他使尽全力,也没能拉满一半。御剑握住他绷得紧紧的右手,示意他松开手指,将他那枚扳指“铁血”嵌入弓弦,恰入卯榫,严丝合缝。顿时了然,道:“原来这扳指跟这把弓是一对儿。”
    御剑道:“嗯。你力气不足,须它助力。”替他将弓满满地拉起,连两端都翘了起来。
    屈方宁别无他法,心中默念一声抱歉,屏息凝神,沉心静气,手指一动,一声弦响,两道黑光向南军阵中疾飞而去。周旺见箭光凛冽,大叫一声:“保护主将!”南军盾兵还未及举盾,只听一声极其尖细的惨叫,那宦官李荣恩脑门正中直直地插入一支黑箭,穿透头颅,直没至翎。楚明望在马上却只微微一僵,口鼻忽然流出鲜血,咚地一声,栽下马背。周旺抢上看时,只见一支黑箭,深深透入他心脏。他胸前的革皮重铠,竟已被击得粉碎。
    御剑见屈方宁这一箭精妙绝伦,笑赞道:“好孩子!”
    南军见主帅、监军同时被人射杀,惊叫高呼,一时大乱。
    周旺目眦欲裂,嘶吼道:“何人伤我大将?”
    御剑森然道:“凭你也配问我姓名?”左臂搂住屈方宁腰身,右手挥舞“流火”,纵马杀向乱军中。他这杆长枪极热且重,所到之处,七八个南军兵士一并头颅破碎,残肢横飞。一路扫来,如同秋收一般,南军纷纷倒伏,空气之中满是血肉灼烧的焦臭。余下兵卒见了这穷凶极恶的形状,无不魂飞魄散,四散奔逃。御剑高呼一声:“鹤翼!”坎水、兑泽两部翼形张开,将南军退路牢牢封死,尽情宰杀。
    屈方宁双目紧闭,紧紧靠在御剑怀中,只听枪声呼呼擦过耳边。御剑只觉他抱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还道他困了,俯身道:“无聊得很罢?”扶正了他身体,让他提着那杆“流火”,笑道:“给你杀几个玩儿!”
    这杆枪足有一百四十斤,加上悬空之力,屈方宁哪里能够挥动?一握枪柄,几乎就要向马下跌去。御剑哈哈一笑,伸臂揽住他,将他的手笼罩在枪柄上。那枪柄是一段黑色沉玉,触手微温,不知是甚么材质做成。枪身如此炙热,经年累月,连黄铜、金铁也融尽了,这黑玉却丝毫不损。御剑抱着屈方宁,枪杆挥舞之势丝毫不减,红丝一闪,一枪戳进一名小兵肚腹。那小兵年纪不过十五六岁,一时还未死透,被烧得凄声惨叫:“妈妈!妈妈!……”
    御剑嗤道:“大好男儿,半点骨气也无!”将他烧焦的尸身随手一甩,举目四顾,只见那名副兵马使周旺立在阵尾,赤手空拳,盯着他嘶声道:“千叶鬼王,御剑天荒?”
    御剑执枪回马,道:“正是。”
    周旺嘎嘎笑了两声,极为嘶哑难听,双目中血丝迸张,一字字道:“我父、我兄、我儿尽亡于你手,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御剑漠然道:“今天再加上你,你们一家老少,便能在地下团圆了。”
    周旺悲声大笑,忽然身形一顿,向后便倒。
    御剑不意他死得这般爽快,冷笑一声,便要拨马回阵。
    陡然之间,周旺的“尸身”右臂微动,从袖中飞出一道乌光,却是向屈方宁笔直射来。
    御剑眉心微蹙,右手流火一动,将乌光在马前劈落。左手独臂开弦、放箭,一气呵成,一支黑箭向周旺劲射,将他“尸身”从地下带得飞了起来,击退约莫丈许,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屈方宁转瞬之间,便见到如此多的精彩,一时还未回神,呆呆道:“将军,那是甚么?”
    御剑纵马踏过周旺尸身,枪尖从他臂下挑起一物,冷冷道:“是机关弩箭。贱种南狗,竟想伤你!”
    屈方宁接来看时,见是一个黑沉沉的木匣,小巧轻便,可绑在袖口、腕下。匣口有机括,可发射强劲弩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问道:“这个能给我么?”
    御剑道:“你喜欢就拿去。”长枪一顿,尸身尽碎,肚肠满地。
    此际南军几近覆灭,辛然守军正与鬼军一道追杀那些残兵。巴达玛亲王满脸血污,黑裘破烂,金戟上也是伤痕累累,被人搀扶着上了马。见御剑横枪立马,冷哼一声,道:“御剑天荒,别以为老子会承你的情!”
    御剑笑了一声,长声道:“还没向王爷新婚道喜。是怪我没去喝一杯喜酒么?”
    巴达玛嘿然道:“夺妻之仇,此生不忘!”又向辛然守军狠狠盯了一眼,满怀憎恨,旆旗一扬,率领扎伊残部远去。
    屈方宁心中一动,想到屈沙尔吾说过之事,想:“原来将军以前的妻子,那位奈弥儿王妃,本来是要嫁给这个人的。”
    御剑浑不以为意,见屈方宁面具歪得几乎掉了下来,替他正了正。辛然守军队长此时也上前拜见,极赞千叶义道,又力邀御剑进城一坐。什察尔城城主亦亲迎出来,只得应允。
    片刻,什察尔城主帐大摆宴席,将御剑迎上贵宾位。主客尽欢,其乐融融。
    辛然队长笑问:“今日将军怀中,脸覆银面具,一箭分击南军两名头领者,是谁?”
    御剑微微一笑,道:“鬼王座前,自然是我家的小鬼了。”
    众人哄叫道:“小鬼骁勇如此,怎能不让我们见见?”
    御剑但笑不语。鬼军坎水部统帅巴尔虎酒兴正酣,因而也大着胆子笑道:“想得美!我们将军不知道多么宝贝他,平时都藏得牢牢的,朝夕相对,共同卧起……”见御剑冷冷向自己瞥来,连忙招认:“将军饶命!这都是巫侍卫长说的!”
    御剑森森道:“好啊,看老子回去炮制他。”
    巫木旗正在城下检点战利品,不觉打了好几个喷嚏。
    辛然一听这份因缘,越发起哄要看了。御剑笑道:“你们这是跟我对付上了!”向帐后唤道:“小鬼,出来!”
    屈方宁本来躲在壁室后,听外面的人闹哄哄地要见自己,十分不好意思。见御剑呼唤,只得将银面具推到额上,披着那件白貂裘出来,向众人行礼。
    大家一看,居然是这么一个年幼俊美的少年,不禁大声喝彩,立刻就有要上来敬酒的。
    御剑挡道:“他不会喝酒,有酒对我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去。
    立刻被城主取笑了:“将军真是关怀备至,就不知道是爱将呢,还是宠‘儿’?”
    御剑一笑,瞥了一眼屈方宁,却见他靠在角落,打了个手势:“两个都不是!”
    城主脚边一名斟酒的侍妾忽问:“敢问鬼王将军,方才那个少年,可是贵国今年秋场大会之优胜者?”
    御剑微讶道:“何以见得?”
    侍妾道:“听说这位少年英雄箭术无双,又英俊无俦,兼之年纪极轻,不过十五六岁。除此之外,不敢做第二人想。”
    御剑笑道:“好大的名声!连这儿也传遍了么?”
    侍妾微微笑道:“贵国早有歌谣传唱。”随即念道:“‘王妃非我愿,但求达慕垂鞭!’”
    垂鞭是草原上独有的求爱之举:男子纵马越过少女,突然回马投鞭,女如有意,便伸手拉住鞭尾,任男子将其卷上马背,两人遂一骑远去,永为欢好。屈方宁在秋场大会上一举击败必王子,少女们爱慕他的勇武,连王妃也不放在眼里了。
    御剑听了,正要取笑他几句,转头一看,屈方宁裹着貂裘,已靠墙睡着了。他被御剑匆匆抱上马,连靴子也来不及穿,此时伸直了腿,露出一只穿着薄薄布袜的脚。袜子的短口中,那两枚金铃儿正挂在他纤细的足踝上。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阵异样,不知究竟是自豪骄傲,还是疼爱怜惜。
    幸而城主、队长随即上前祝酒,推杯换盏,气氛热烈。这一瞬间奇异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屈方宁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身下颠簸晃动,想是还在马上。身上却是暖和得很,被御剑连腿一起曲抱在怀里,连足尖都是暖融融的。即开口叫了一声:“将军。”
    御剑应了一声,道:“马上就到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见东方已是一抹微白。揉了揉眼睛,睡意未消,从御剑怀里钻出来,双眼迷蒙,无意识地盯着他的獠牙鬼面具。
    御剑感觉到他的视线,低头看着他,示意:“嗯?”
    屈方宁伸手抚摸他面具,道:“将军,你的脸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要遮起来?”
    御剑把他的手放回去,道:“因我天生目力异于常人,可望远一倍有余,又可暗中视物。平地夜战,这双眼睛最是要紧。没奈何,只得遮一遮了。”
    只听巫木旗在后粗豪笑道:“小锡尔,他诳你的!什么眼睛!跟你说,将军他少年的时候,长得太过英俊,两军对垒之时,敌军将领常有出言不逊的……啊!”长声惨叫,想是被御剑捅了一枪。
    御剑收回枪,若无其事地向屈方宁道:“不听他的。”
    屈方宁亦肃然道:“嗯,我不听。”
    但他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全是笑意。御剑将流火往巫木旗一扔,就把手探进来冰他。屈方宁给他冰了几把,全身乱动,笑得抱着他的脖子求饶:“忘记了,全都忘记了!”御剑一问:“忘记什么了?”立刻又笑得不能说话。
    御剑作势又要探手进来,见鬼城近在眼前,哨兵林立,只得放过他了。
    屈方宁眼尖,瞥到城门口一个微微佝偻的身影,却是回伯见他一夜未归,来此寻觅。哨兵不懂得他的手语,因此也无从得知,只能在门口等候。
    御剑只听他欢然叫了一声:“回伯!”怀中一空,屈方宁已下马奔去。回伯又惊喜又怪责,连打手势,想是问他一晚上去哪儿了。屈方宁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一点儿也没有认真解释,完全就是在撒娇耍赖。
    御剑驱马缓步走过他身边,将那件银白貂裘扔向他,道:“一会儿我叫人把你衣服送来。”
    屈方宁抱着貂裘,仰头道:“我晚上再来拿好啦!”
    御剑点了点头,纵马走向城门。回伯深深弓腰,向他行礼。
    只听背后一阵响动,屈方宁趴到了回伯背上,用貂裘将二人一起裹住。回伯背着他,试着托了托,缓缓走向屈王爷家的领地。
    御剑驻马看了一会儿,这才头也不回地进城去了。
    屈方宁在回伯肩窝埋了良久,才瓮瓮地问:
    “回伯,你杀过族人没有?”
    回伯停顿了一步,又缓缓向前走去。屈方宁亦重新埋首在他肩上,不再言语。
    不觉又是大半月过去,算来南下之日已近。屈林一日练剑之时,闲谈起小亭郁,笑言兔采公主近日着人传信,打听他家中琐事。不知是替闺中女伴搭桥牵线,还是自己动了心思,想当一当这个西军的少夫人。
    屈方宁听得新奇,道:“小将军要成亲了?”
    屈林靠在墙边,手腕急转,练着那攒刺之术,闻言冷笑一声,道:“我表哥那个人,病得不见天日,腿又是那个模样,也不知下面能不能硬起来!居然有人看中他,也真是眼光独特。”短剑挥出,将一根绸带斩成寸许长的数段。
    屈方宁随口道:“能的。”
    屈林怪道:“你怎么知道?”
    屈方宁嘴角一挑,却不回答。心想:“他要是成亲,我的咒语可就失效了。”
    屈林也不甚关心,随手破着那绸带,道:“我龙必最近很是暴躁,你又不在眼前。你猜这个麻烦,最后会找到谁头上?”
    屈方宁眼光一动,垂下了睫毛。一转身,却将那枚从周旺尸身上取得的机关弩箭送到桑舌手上,让她抽空交给小亭郁。
    临行前日,御剑又教他“连珠”之术。此术须连续射击、如线串珠,讲究的是快、准、密、急,不给人喘息之机。御剑起手示范,十箭连发,黑光蜿蜒而出,首尾相接,宛如一条黑色长龙,其间竟无接续痕迹。屈方宁牛刀小试,却也颇为像样。他苦练天罗掌法八年,倒有七年半在这个快字上下工夫。此刻要的正是这份起落如飞的手速,真真是游刃有余、正中下怀!不到片刻,二连矢已练得纯熟,二箭飞出,浑然一体,全然不能分清先后了。御剑刚回帐倒了杯酒,转头一看,大为意外,痛下决心,一定要把他的手折了。屈方宁立刻把戴着银丝手套的手伸到他面前,还胆大妄为地催促:“你折!”马上被冰了好几下,遂再也不敢了。
    入帐歇息时,御剑又逗他道:“南人沿街挑卖物事,多半爱作一个‘射枚’之戏。到时咱们一路衣食取用,就全靠你这把弓了。”
    屈方宁老实地点着头,道:“好。我保证箭无虚发,绝不失手。不知将军喜欢吃甚么,肉脯还是酥馕?”一说到吃的东西,忍不住吸了口口水。
    御剑强忍笑意,道:“都行,你弄什么来我都爱吃。”见他馋得厉害,把手中酒碗凑过去喂了他一口。
    屈方宁喝了这口酒,正是小酌怡情,满意地打了个酒嗝,拍拍胸口,又托着脸看着他。
    御剑举碗示意:“还要?”
    屈方宁摇一下头,道:“将军,咱们去江南,真是玩儿吗?”
    御剑自己也喝了一口,闻言道:“你小孩儿当然是去玩儿了。”
    屈方宁忙问:“那你陪我玩儿吗?”
    御剑捏了他一把,道:“我们大人可是忙得很,哪有你这么无忧无虑?”
    屈方宁立刻坐正了,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示意自己也是个大人了。
    御剑陡然伸臂把他一揽,直搂入怀里,笑道:“小猴子还敢装大人!”
    屈方宁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在他胸前,鼻梁撞得好不疼痛,索性就在他腿上跨坐下来,面对他仰起脸,一边揉着鼻梁,一边瓮声道:“我说真的呢!”
    御剑这才笑道:“好罢,说真的。也没甚么大事!见几个人,偷一件东西罢了。”
    屈方宁奇道:“偷东西?”目光中全是惊奇,实不知这世上还有甚么珍贵物事,竟是这位人物也得不到手,要动用这个鸡鸣狗盗的偷字。
    御剑道:“嗯。你可记得从央轻取来的蚕母?明年开春,这青蚕便能繁衍千万、吐丝结茧了。原丝一文不值,唯有织成绫、罗、绸、缎,才可贩卖贸易。这手艺非我族所擅,缫丝绞纺,绾煮穿喂,少不得要借些外力。南朝于此一道,浸淫千年,可谓精绝。咱们这趟南下,便是要取来这江南织造之法了。”
    屈方宁也不太懂得,胡乱点点头,道:“原来是去取纺布做衣服的法子。”想了一想,又道:“将军,其实也不必偷。南人怕你怕得厉害,只要跟他们说一声,不就乖乖送来了么?”
    御剑道:“我们暗中取来,不欲其知晓。南人若有了防备,行事便有诸多不便。”见他仍是迷惑不解,继道:“千叶物产不丰,多年来以战养国,财力虚耗,民生多怨。倘若织造之术在手,那便是生财的黄金法门。大家和和气气赚钱,你说好不好?咱们可不能一直打仗啊。”
    屈方宁听他说到最后一句,突然之间,胸中涌出一阵莫可名状的狂喜,情不自禁的便想抱住他。一时之间,自己也吓了一跳,心想:“我为什么这样高兴?”
    御剑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眼光甚是奇特,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怎么,你喜欢打仗?”
    屈方宁道:“不是的。”抬起手来,试探着在他脸上碰了碰。
    御剑自从什察尔城那夜被他窥知了真面目,在他面前也乐得摘去面具,此刻只觉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脸上摩挲,问道:“嗯?”
    屈方宁仰头定定地看着他,道:“管那江南织造术的官儿,要是个女人就好了。”
    御剑大概猜到他要说甚么,抱住了他的背。
    果听得屈方宁沙沙地说:“不管什么样的女人,只要被将军这么看着,再深深地说一句:‘给我!’一准丢盔弃甲,什么也献给了你。说不定连丈夫小孩也不要了,就巴巴地跟你回千叶了。”
    御剑见他眼睛又黑又亮,闪闪地望着自己,也不禁低笑道:“那也未必,说不定别人中意的是俊俏少年,一见了你,就心花怒放,非把你留下不可!”
    屈方宁笑嘻嘻道:“你会肯吗?”
    御剑见他笑得甚为得意,道:“老子巴不得!”就伸手去冰他。可惜在帐内坐得太久,手也不怎么冰,因为屈方宁也不太怕,抱着他笑了一会儿,突然“啊”了一声,停了下来,喜道:“咱们去偷东西,那不是正跌到我车二哥饭碗里?”
    御剑见识过他这位神偷二哥的风采,其时心情正是舒畅,道:“带上他也无妨。”
    屈方宁拍手笑道:“太好啦!自从他知道我要去江南,每天在我耳边都要念上几百次,叫我给他带宝贝回来,要十件!我差点给他念吐了!”
    御剑笑道:“这有何难?”一指山后库房,道:“那里多得是,你去挑罢!”
    屈方宁谨慎地确认:“十件?”
    御剑拉过狼头椅,往后一仰,扬手道:“拿得动都是你的。”
    屈方宁生怕他反悔,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奔向那座黑沉沉、毫不起眼的库房。这库房似乎也不怎么要紧,连帐门铜钮中的搭栓都没栓上,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陡然之间,眼前光芒闪耀。屈方宁一步也没迈开,便生生僵直在门口,再也不能动弹。
    这库房之中,赫然堆满了千百件奇珍异宝。放眼望去,明珠翡翠,水晶玉马,金身佛像,如意珊瑚……更有古玩、书画、屏风、瓷器不计其数,还有些见也没见过、名字都叫不出的宝物。整个库房华光四溢,暗香浮动,宛然就是一座巨大的藏宝窟。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从宝物堆中走过。只见一株红光暗昧的珊瑚树矗立一旁,几乎跟他差不多高,繁枝交错,每一条都有手腕粗细。又见一张白玉围椅上横七竖八,放着黄澄澄的如来、观音,西天诸佛,无不纤毫毕现,宝相庄严,却堆在这里蒙尘落灰。地上又置翡翠玉马,他曾在屈王爷家见过一匹,飞骏雄姿,有真马一半大小,似乎是滇南王所赠。屈沙尔吾爱不释手,放在正厅座椅旁,日夜摩挲,马身都被他抚润了。御剑这库房中却有八匹之多,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比屈王爷家的不知珍贵了多少倍,却漫不经心地丢在这里,更有一两匹倒伏在地,无人扶起,如同别人家不要的烂碗、破布一般。他原以为屈王爷已经是到了顶的富贵,今天这么一看,简直连中等之家也算不上,几乎就是贫民了!
    他赞叹艳羡了好一会儿,见库房西侧一角停着一座庞然大物,四四方方,用深黑色的绸布端端正正地遮了起来。他心念一动,移了过去,伸手一拉,那黑绸便轻轻滑落下来,七八颗浑圆的珠子也随之滚落。
    刹那间,一片浓烈的珠光荡漾开来,照得库房中如同白昼。他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才勉强看清眼前之物。
    那是一座漆黑的马车,四面厢壁之上,镶满了星光般闪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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