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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天香_南风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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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在狐妖的领地落了单,就被狐妖所戏这叫戏道。”
  燕凛轻轻点头,眼神没有离开戏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听。墨班主此刻就希望有哪路神仙作个法,让燕大少把墨里骂他傻鸟的事赶紧忘干净……
  台上幔布随着曲音缓缓拉开,露出来的布景不同于众人想象当中的那种仅有一桌两椅的戏台,台上布置得颇为精巧。墨绿的幕布上画着些高大的树木花草,前方还摆着几丛实物的绿竹,一只青石造型的长凳,简单的几样道具便营造起有些森然的深林场景。
  离酒桌不远的院子角落,四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正挤挤挨挨地躲在树后,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往戏台上看。
  周飞用他爸的名义混进院子,还带进来三个小弟。他们自然不敢往酒桌前头凑,就在远一点的地方找个好角度,周飞举起相机对准戏台,发誓要把墨贱人等一会的丑态一秒不落地拍下来。
  戏台上曲音渐弱,还是那有些阴森的密林,未见人影,先闻人声。
  一道清亮柔和的声音缓缓念白,说的不是墨县的方言,不是数得上名来的任何一种戏腔。那种咬字仿佛将每一个字都托在舌尖,滚过齿列再轻轻吐出,十分陌生,却和谐悦耳。
  “花界倾颓世事迁,红尘蝼蚁悲华年。凡家不懂仙家事,与天同寿,我为仙。”
  简陋的戏台并没有高档的音响系统,甚至看不到话筒。那念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似乎是从戏台后面传来的,又似乎响在众人的头顶之上,有人情不自禁往上方看去,只能看到幕布上描画的高大繁茂的树冠。
  那道声音飘忽不定,自称为仙,却分明含着与这森然布景融为一体的邪气。即便不懂戏的观众,也分辨得出那不是仙家该有的气息。
  燕凛脸上没有墨班主希望看到的神情,他只是一直看着空无一人的戏台,视线专注。不过他做事向来专注,墨班主实在猜不透他到底满意不满意。
  树后面的周飞手一抖,相机画面就糊了。蹲在下面当托架的小弟也摸了摸手臂。
  “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就是阴森森的。”
  “刚才那是墨贱人的声音?”周飞不确定地问。
  “是吧。这戏腔怪好听的。”
  “好听个屁,什么阴阳怪气的,就该打死。”周飞恨恨地道,继续架着相机拍摄。
  念白声悠悠飘散在空中,几声笛音突起,仿佛树间惊飞的小鸟,叽喳叫着散开。
  就在所有声响渐渐归于平静之际,一道银色身影突然横贯戏台,如闪电一般划过长长的痕迹。鼓点骤起又骤停,那身影随着停住的鼓点突兀地定在戏台另一侧,四肢和身躯扭转出妖邪的魅惑,漆黑的发丝挥散如瀑,身形稳如磐石,扬起的脖颈却纤细脆弱得令人心折。
  矛盾的结合体,一只从古戏文中来到现世的妖。
  众人完全来不及看清他是从哪里上场的,仿佛真是从茂密的林间,拂开枝叶惊飞鸟雀,沾着一身晨露降在台前。
  他定住身形之后,众人才看清,那划过舞台的银色痕迹来自长可逶地的戏服,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微光。只是不知是什么小把戏,它在肉眼可见地不断回缩,仿佛是白狐的尾巴所化,直到缩成正常的长度,裹住少年高挑的身躯。
  淡雅的油彩描画凸显着少年的修眉俊目,黑如点漆的眼眸缓缓流转,几乎能溺毙每一个胆敢注视着它的人。
  很多人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避免与那双眼睛对视。只有燕大少微眯起双眼,目不转睛。
  戏台上狐妖的视线轻轻一掠,似乎扫视过台下的芸芸众生,又似乎什么都没看,百无聊赖地转过脸去。伴着响起的乐音,步履轻抬,踏着略显奇异的步伐,绕过戏台,来到青石前。
  少年慵懒地倚在青石上,唱:“香烟袅袅,白昼沉沉,流水空山对风林。我本是仙山精狐,神女点化,林中千年修得此身。夏日烦长睡昏昏,落花不语,小仙我闲卧苔荫。”
  “这是生角还是旦角?”一直沉默观戏的燕大少突然问道。
  墨班主顿时受宠若惊,连忙回答:“燕先生有所不知,我们这地方戏和常见的剧种有相通的地方,也有些不同的地方。这出戏文狐妖不分男女,全本戏文里他游戏人间,有时化男有时化女,本体不作区分。狐仙这套行头妆扮也是一辈辈传下来的,还有些狐仙耍弄的小把戏,都是定式。”
  燕凛点了点头,又不作声了。
  戏台上的故事还在推进,俊逸的年轻道长迷失在深林中,误入狐妖领地,被百无聊赖的妖当作消遣的把戏,三擒三纵连番戏耍。少年的唱腔清越柔和,偏偏行事诡谲,完美地贴合了狐妖不谙世事的天真,却有着天真的残忍,轻易地将看戏人也拉进戏中,令人心悸又贪恋。
  这折戏最后在狐妖玩腻了准备杀死道士时,戛然而止。
  下场时那银白色的身影转身走得干脆利落,在众人意犹未尽之间,只留给台前一个潇洒无情的背影。只有道长出了戏,变回尘世中人,在台上拱手谢幕。
  后面的事情,就与超脱凡尘的妖没有关系了。推杯换盏阿谀奉承,是属于俗世的烟火。
  墨班主顾着燕大少的年纪,没有给他敬酒,只是带着些讨好地询问他的意见。
  “燕先生觉得如何?我知道芳华地产准备在这块地皮上建娱乐城,戏班也是墨城娱乐的一部分,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实现双赢的局面。”
  燕凛自己端起酒杯,慢慢地抿了些酒水,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我会向姑姑传达墨班主的意向。”
  还是滴水不漏。
  墨班主好生无奈,想想他那个任性的儿子,再看看别人家养的这儿子,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这要是他儿子他就先揍一顿。小小年纪装什么逼?对了,他还喝酒,这是要揍断一根鸡毛掸子的节奏。
  墨班主只能在心里打别人儿子,饭局还是得热情地陪到最后,只是不准人再给燕凛上酒,拿了一瓶2。5L的大可乐来给他喝。
  “墨班主这是一派慈父心肠。”姓周的地产商调侃道,“对了,你家少爷唱了一出戏,还没吃饭吧?赶紧叫过来一起吃啊!不能饿着孩子。”
  墨班主哪敢让墨里出来?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谁知道哪句话就能炸翻这一桌子。连番推辞,就是不叫墨里上桌。
  周姓地产商在这里关心别人家的孩子,却不知道他自己的倒霉儿子此时正肿着两只眼蹲在戏园的大门外头,被小风吹得直流鼻涕,还是坚挺地守在原地。
  “老大,别守了,太冷了。回家吧,反正明天上学也能见着墨里,到时候再找他报仇就是了。”
  周飞固执地咬牙:“我老早就给他下了战书,今晚8点不战不散!怎么能先跑!要我面子往哪搁?我就不走,我就等他出来。”
  “老大什么时候下的战书?”
  “他唱戏的时候。”
  “老大你神经病啊!这叫早个屁啊,你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骂谁呢?!”
  眼看着周飞和他的小弟差点内哄,一道声音此时从高处传来。
  “死周废,你又皮痒了?来找打啊。”
  周飞甩开小弟,抬头看去。
  只见他的死对头正坐在戏园大门上头那带着古意的飞檐上,垂下的瘦白脚腕旁有一只红灯笼,把他露出来的白皙皮肤撒上了一层红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他脸上是洗过的清爽,头发也湿漉漉的,肯定是卸了妆来的。
  还化妆卸妆,都是女孩子干的事,女里女气的,不要脸。这是一个很好的嘲点,周飞几度张嘴想打压一下老对头的嚣张气焰,都没能成句。最后只咕噜出一句:“墨贱人,你给我下来。”
  “死周废,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吗?!”飞檐上的少年眉头挑起,得意洋洋。
  周飞不由就想起刚才戏台上那不可一世的狐妖了,忍不住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谁啊你?”
  “我是你爹。”墨里说着哈哈一笑,手里捡了几颗小石子占着地利之便朝下砸。
  周飞被砸得嗷嗷直躲,几个小弟都跑了,就他还在下面跳脚:“墨里你给我下来!”
  “你爹聋你爹听不见。”
  两人正打得不亦乐乎,大门内传来一阵说话声。墨班主的饭局完美收官,正和大弟子一起送几个贵客出园子。
  周飞连忙缩到一旁,怕被他爸看见。墨里也不再扔石子,晃着腿坐在飞檐上,话别的贵客们就在他的脚底下,他鞋子掉了都能砸到两三个。
  正下方就是那个想拆他家的燕大少。
  燕里脱鞋朝下比划一番,想象着把鞋扣在燕大少头顶的场景。
  恩,算了,为了他老爹的心脏着想,还是不要了。
  墨里弯腰穿鞋,谁知他坐的地方年久失修,瓦片早就不稳。他一用力,瓦片顿时一滑,出溜一下就掉了下去,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来不及抓,滑下去的姿势也无法缓冲着力。
  这老派的戏园大门檐子至少有一层楼那么高。墨里半空中紧紧闭上双眼,不敢看自己乐极生悲的结局。
  下面的人听到响动都抬头看,一看到是墨里从上头掉了下来,墨老班主差点吓到心脏骤停,一旁的李少天想也不想赶忙跑去接。
  贴墙躲着的周飞本该乐看老对头摔个狗吃屎,这够他得意到明年了。没想到身体先于脑子,一个箭步跨了出去,大张着双臂像个狗熊一样跑了过去。
  周姓地产商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周飞你来干什么?!”
  墨里觉得自己好像落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长到他都已经把自己跌断腿打着石膏娶媳妇生儿子送孩子上学的大半生都预想了一遍,才突然感到落到实处的感觉。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两条手臂托着他的后背和腿弯,牢牢地接住了他。


第6章 
  墨里微微睁眼,红灯笼撒下的柔光里,一个有些陌生的少年专注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十分引人注目。
  “你没事吧?”
  墨里还没回答,他的父亲已经大惊失色地扑到了近前。作为一个强横专制的封建式家长,墨班主对他教训责骂居多,很少这么关心到失态。
  墨里还来不及感动,墨班主从连连喊着他的名字突然就变成了关心另一个人。
  “燕先生没事吧?!快,快把他搁下,快看看手臂有没有事?墨里重得跟猪一样砸这一下怎么受得了?接他干什么他皮糙肉厚的摔一下死不了,快点看看燕先生有没有哪里受伤。”
  墨里晕头转向地不知道被谁拉了下来,挤到了人群外围,那金贵的燕家少爷立刻就被一群人呼拉拉地围了起来。他这个刚才集众人瞩目的宝贝蛋,一下子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可怜虫。
  “喂。”墨里顿时有些委屈,也不知道朝谁诉苦,“哪有这种爸爸啊。”
  李少天走到他身边,捏了捏他的胳膊。
  “阿狸没事吧。”
  “吓死我了,现在心还嘣嘣跳,胸口有点难受。”墨里摸着胸口诉苦,“腿也软了,这儿疼,可能扭着了。”
  李少天无奈地蹲下来,给他揉着他指的地方。
  周飞站在不远处,惊魂甫定地撸着一头杀马特紫毛。
  “乖乖吓死我了。”
  “关你屁事。”
  墨里仍旧很郁闷,看着那边的众星捧月。
  头一次不是别人关注的焦点,墨里有点不习惯。
  “这下好了,师傅这次请人吃饭有没有作好人情不好,你这一下,他反而欠上燕家人情了。”连当钉子户都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另一边那些溜须拍马的人总算表演够了,燕家少爷也终于证明了自己没磕着没碰着一点伤都没有,墨里觉得有几个人看上去还有那么几分失望呢。
  如果燕少爷在墨县受了伤,再多留一阵子,他们就有更多献殷勤攀关系的机会了。
  肮脏的大人世界。墨里带着满肚子腹诽,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没用很大力气,阿狸挺轻的。”燕少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就在众人的挽留和道别声中带着老李走了。
  什么意思?墨里不明就里。为什么临走了还要强调他很轻?看不起他吗?!
  墨班主还在庆幸幸好燕凛没事,不然他还保什么戏班,睡大街去吧。
  周飞突然给了他沉重一击。
  “这个家伙肯定是不高兴了。”周飞摸着下巴,凑近墨里没话找话,“本来英雄救美挺帅的,被人围着叼副叼个没完,好像他是个弱不禁风的弱鸡。他肯定生气了,还装呢,哈哈。”
  墨班主顿时如遭雷劈。只顾着献殷勤,他又忘了燕凛还是个孩子,争强好胜死要面子才是少年的本性。
  这么少年老成的人临走还特意强调一遍他刚才接得很轻松,墨班主想否定周飞的话都找不到理由。
  墨里直接踹了周飞一脚:“你他妈说谁是美呢。”
  “唉唉,我就是说一个成语!我说错了还不成吗?”周飞挨了一脚,还要跟人家解释。
  他爸爸周老总看不下去了。一个落魄的戏班子,要啥没啥,充其量靠着墨城人几辈子的情面混口饭吃,墨班主都得好声好气求他办事,他的儿子怎么在墨里跟前反倒矮一头似的?!
  “周飞!我还没问你呢,谁让你过来的?回家再收拾你!走了走了,别跟这丢人现眼!”周老总揪着不争气的儿子走向停车的地方,墨班主顾不上再懊恼,赶紧先把客人都送走。
  他儿子今天的成果,唱了一出戏,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为了他反倒妥妥地得罪了两个人,还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墨班主送完了人回到后院,中气十足地要去教训墨里。到了墨里的房间扑了个空,才知道他去了李少天那里避祸。
  这个戏园子的后院规模也不小,有着古旧的建筑布局。墨家班将近一百个弟子吃住都在这里,墨里和李少天是惟二两个有自己房间的人。
  李少天敢摔他师父门板,骨子里就没有尊师重道的传统观念,因此墨班主在他房外喝骂拍门半天也没能如愿,干脆站在院子里把两个人一起骂了一顿。
  “老子的好事都让你给祸祸了!你有本事一辈子窝你师哥房里别出来!”骂完墨里又骂李少天,直到鲁伯来将他劝回去,总算还后院一个清净。
  墨里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拿着游戏机打得不亦乐乎。李少天开门看了看。
  “师父走了。你回房还是在我这睡。”
  “懒得动了。”墨里头也不抬。
  李少天拿开他的游戏机,墨里顿时急了:“你干嘛,我马上通关了!”
  “不怪师傅要教训你。园子都快保不住了,就想着打游戏。”
  墨里凑过去要抢回游戏机,抢不过就举着两个拳头怼着李少天的脑袋使劲搓。
  “还不还!”
  这是墨里对付李少天专用的招式,跟蜡笔小新的妈妈学来的,每次使出这招都能达到目的,这次也不例外。李少天一只手整理被他揉乱的头发一只手把游戏机还他,里头应景地传来game over的声音。
  墨里扔开游戏机,张开手臂躺到床上。
  “没了就没了吧,以后正好不用被逼着唱戏了,你也不喜欢唱戏吧。唱戏可吸引不到那么多粉丝小姑娘。”
  “可是这里是墨家班的传承。”
  “是啊,传了多少代了?我都数不清。传了那么久,总有一天会改变,会消失。末代皇帝都保不住他的宫殿变成旅游景点,爸爸希望墨家班千秋万代,怎么可能。”
  “至少不要在这一代毁了。”李少天叹道。
  “这是时代的浪潮,你们都是螳臂挡车。”墨里嗤道,双手交叉着枕在脑袋下面,“既然总会被毁灭,为什么不让它毁得潇潇洒洒,坦坦荡荡。四处跪求怜悯,把它放到可悲可怜的境地。奉上敝帚自珍的珍宝,再被别人嗤之以鼻,把它的尊严都踩在尘埃里,拖着日子苟延残喘,最后再让它卑微地死去。这才是对它最大的亵渎。”
  “阿狸,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墨家班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你,师傅捧出来的珍宝让四座都惊艳,没有人会对你嗤之以鼻。”李少天低头去看占着他的床的师弟,却发现刚才还长篇大论的人已经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墨城饭店顶层豪华套房里,燕凛脱下西装挽起衬衫的袖子,对着镜子小心举起手臂。
  两只手臂内侧都是青紫一片,用手指试探地戳了戳,燕凛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看起来身轻如燕的少年砸到怀里真不是一般的沉,差点砸得他背过气去。
  燕凛拉下衣袖,拿出燕芳交给他的全部文件,找出项目企划书翻看。
  按着政府的规划,在墨家班所在的区域,他们会在那里建起几栋商场和写字楼,还有定位年轻时髦的休闲广场。燕凛可以确定,未来南城一定会成为比现在的新城区更加便利繁华的娱乐中心。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会有一个老戏班的生存空间。
  即便他愿意给墨家班留下一席之地——在繁华的商圈里找一块地方并不难,只要让设计修改图纸就是了。也许没有现在的戏园大,但肯定能给墨家班一个喘息之机。
  然后呢?没有人会去听戏,那里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有商场,电影院,KTV,一个唱着老旧曲目的戏班注定是吸引不到顾客的。
  墨班主是个固执专横的老人,为了吸引顾客,他会逼着墨里登台表演,就像今晚一样。
  戏台上睥睨凡尘的邪仙,却只为祈求顾客手里一张票。
  饭局过后,墨班主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又不断通过人去说情,想亲自拜访燕凛,却连燕大少的人影都摸不着。
  几天之后,终于传来一个尘埃落定的消息。
  他的老戏园,终究是守不住了。
  忙活了那么久,全是一场徒劳。专横了一辈子的墨班主终于不用再压制脾气,当着好些人的面把“姓燕的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臭骂了一遍又一遍。
  别处的拆迁工作都已经开始了,因为墨班主的四处活动,戏园子一直没说定拆不拆,那些拆迁队只能绕着戏园走。现在尘埃落定,墨班主还想守着戏园子当个钉子户,看谁敢来强拆。只是坚持了没几天,四处乱糟糟的施工现场导致原先还有几个的戏园常客也不来了。墨班主已经看到了他当钉子户的未来,会把墨家班活活拖死。最终他不得不屈服,签字领了补偿款,带着老老少少搬出了这个住了一辈的老戏园。
  墨里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校服兜里,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看着各种大型机械开向前些天还张灯结彩宴请宾客的老戏园。
  从他有记忆起,老戏园都没有过那天那样的热闹。那一天老戏园仿佛一个耄耋老人重回青春,精神百倍气势昂扬,吸引了整个墨县的眼光。
  也许在他不曾见识过的久远的过去,老戏园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无限风光。不管怎么样,在化为灰尘之前重新辉煌了一回,它可以了无遗憾了。
  周飞带着几个小弟蹲在不远处的瓦砾堆上偷偷观察。墨里翘课来到这里,他也翘课跟了出来,几个小弟觉得今天似乎是报仇的好时机,个个摩拳擦掌,讨论着如何配合压制墨里。
  “呆会我们冲过去,两个人攻他上路两个人攻他下路,先把他手脚扯住,让他不能动弹。然后老大再过去打他,这次肯定不让他跑掉!”
  远处挖掘机开始隆隆地运作,坚固的墙体在大型机械面前脆弱得一碰就碎。大门倒下,外墙碎裂,挖掘机开进青石板地面的院子,原本天天打理齐整的地面被压出一道道丑陋的裂缝。然后是会客厅、戏台,后院的一个个房间,挖掘机在老戏园的肚腹里横冲进撞,小弟们在喧闹的背景音中商讨得热火朝天,周飞却突然站了起来。
  “他哭了!”
  “什么?”小弟们一头雾水。
  周飞扔下兢兢业业当恶棍的小弟们,捣着两条腿就朝墨里跑去。
  “墨里。”
  墨里听着声音转头看着他,又仿佛看的不是他,他的眼神充满茫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不要钱似地一串串掉下来。
  周飞心里一阵发紧。连他深爱的玲玲朝他哭泣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没有家了。”墨里哭着说道。


第7章 
  戏园的倾塌仿佛是一个信号,或者一个起点,从那天开始,一直以来尚能勉强维持的墨家班,境况一落千丈。
  墨班主拿了补偿款,又在别处租了个小场馆,先签了一年的租赁期。
  弟子们自然不能再住在一起,有的便回家了,有的自己租房子住,继续在戏班唱戏。
  像鲁伯这样在戏班子里呆了一辈子的老人还有另外两位,都是拖家带口在戏班里辛劳了一辈子的人。他们的一生都和墨家班缠绕在一起,外面的社会对他们陌生而且冰冷。
  墨班主不忍看老人们无根飘零,就在和自己的房子同一个小区租了一套三居室,给鲁伯和其他几位老先生带着家人居住。即使租的房子有一百多平那么大,但是住进了三户人家,也变得拥挤不堪。
  三户人家的小辈们比其他弟子和戏班的关系更加紧密,和墨里一样,老戏园就是他们的家。在其他弟子纷纷离开之后,还有这些人勉强撑起戏班,至少能把一些角色少的戏本唱下来。但是通常一个人要在一场戏里扮上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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