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上品寒士-第5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丁幼微决然道:“不,我要侍奉阿姑,直至阿姑病体转安。”
丁异大冷天的四十里跑追到这里,也很恼火,忍着怒气问:“若陈母李氏万一不起身故又如何?”
丁幼微眼泪夺眶而出,上跪得笔直,说道:“那幼微就为阿姑居丧守孝——”这话说下去了,哽咽不止。
丁异很是恼,当初是他把丁幼微从陈家坞强行带回丁氏别墅的,现在若任由丁幼微这样不明不白回到陈家坞,他的颜面挂不住,当即喝道:“阿秀那个贱婢哪里去了?雨燕,还不快扶三娘子上车!”他带来的十几个仆妇、婢女还没赶上来。
燕畏惧家主丁异,慌慌张张站起来搀扶丁幼微——
正时,远远的从陈家坞大出来一群人,披麻戴孝,丁幼微一见,芳心欲碎,凄叫一声:“阿姑——”甩开雨燕的手,跌跌撞撞跑去。
丁异一愣想到陈母李氏真地就过了。但这样就让丁幼微留在陈家坞。他这个族长地威严何在?必为本县其他士族所笑。当即大步跟上去时若命下人与丁幼微拉扯则不成体统。他要当面与陈操之理论。
陈操之披头发。身穿衣边缝缉较为齐整地粗麻布丧服、结麻执杖是周礼五服制度地“齐衰”。是仅次于“斩衰”地第二等居丧制度。陈操之要为母服丧三年。也就是两个周年和第三个周年地第一个月。计二十五个月。
陈操之得到阿秀来报。知道嫂子丁幼微赶来了。但丁异要截嫂子回去。陈操之悲痛伤逝之情顿时化作熊熊怒火刚入小殓地母亲磕了三个头。一手持杖。一手牵着宗之。宗之牵着润儿。叔侄三人便出了坞堡大门。
冉盛哭得呜呜叫。他长到十三岁。随荆叔流浪万里。受尽饥寒冷暖老一小。荆叔又是独臂。帮佣也无人要。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他知道荆叔为了养活他而去抢劫过别人地钱财叔是宁做强盗也不做乞丐地。直至遇到陈操之母子母李氏地善良让冉盛感觉非常亲切。真好象是自己祖母一般而且操之小郎君和润儿小娘子还教他识字。荆叔最看重地就是这一点在陈母李氏去世。冉盛也和陈操之叔侄三人一般感到巨大地悲痛。有天地变色之感。这时听说丁异不肯让润儿小娘子地娘亲来奔丧。简直是大怒。提着橡木棍就跟出来了。
顾恺之、徐邈、刘尚值。还有陈氏族长陈咸等族人看到丁氏那边来了不少人。也一起跟了出来。
宗之和润儿看到娘亲跌跌撞撞跑过来。丑叔手一松。小兄妹二人便飞跑着迎上去。口里叫着:“娘亲——娘亲——祖母归天了——”
丁幼微停下脚步,看着两个孩儿穿着粗麻衣、头发用麻丝束着、两张小脸泪流满面,丁幼微的心房被巨大的悲伤撞击着,她浑身颤抖,慢慢的又跪在地上,宗之和润儿飞跑着上来,与母亲抱在一起。
陈操之走上来,叫了一声:“嫂子——”心痛无比,说不出别的话来,抬头看,丁异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当即大步迎上去,冷冷问:“丁舍人来此意欲何为?”
丁异本想说几句节哀之类的客套话,见陈操之出言不善,心下不悦,说道:“丁某不知令堂身故,既如此,就让幼微进去致奠一番,以尽旧情,然后就接她回去。”
陈操之回头问丁幼微:“嫂子是怎么想的?”
丁幼微揽着两个孩儿,呜咽道:“我生死都,不会离开陈家坞了,我要为阿姑,居丧守孝——”
陈操之霍然转头,盯着丁异道:“丁舍人,你听到我嫂子的话没有?”
陈操之一向言语从容、温文尔雅,但此时简直判若两人,麻衣衰服,长发披散,眼眶微现淡青色,而眼睛则布满血丝,明显消瘦的脸庞更显得鼻梁高挺,清峻中透着凌厉的怒气——
丁舍人不禁
半步,随即羞耻于自己的畏怯,气得白须拂动,怒到又怎样,丁幼微是我丁氏女郎,我是丁氏族长,又是她叔父,我要接她回去谁敢违逆——”
“我敢违逆!”红眼的冉盛一个大跳,就到了丁异面前,一手握棍,一手握拳,目露凶光瞪着丁异。
陈操之喝道:“小盛,退下——丁氏不是鲁氏,并非陈氏之敌,远不到剑拔弩张的时候,有话好好说。”
冉盛退后两步,不瞪丁异,瞪着丁异身后那几个部曲健汉,见他们手中并无刀枪棍棒,显得没打算来厮打,便将橡木棍丢在一边,叉手而立。
丁异听陈操之这么一说,心下也是惕然,陈操之非复吴下阿蒙,不但声望日隆,而且心计也极深沉,钱唐鲁氏几乎一夜之间垮掉,但在此之前,钱唐陈氏似乎无所作为,这表明陈操之善能隐忍,而一旦有机会他就能牢牢把握住,象陈操之这样的人除非能一举打垮,否则还是不要与之为敌。
丁异放缓语气:“操之,令堂不幸病逝,我亦恻然,我可以同意幼微入内致奠,待大殓出殡时也可以让她来尽孝,但她是我丁氏的人,事毕就要回丁氏别墅。”
陈操之也觉得不应与丁闹僵,这样让嫂子不好做人,但嫂子既来了,而且说了不肯回丁氏别墅,那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丁异把嫂子带走,平静了一下心情,正待开口——
丁春秋赶上了,看看爹爹丁异,又看着陈操之,非常尴尬,施礼道:“子重节哀,才几日不见,就——唉,我也要入内致奠陈伯母。”说罢,眼望爹爹丁异——
异点了点头。
陈之还礼,请从弟陈谟和徐邈、顾恺之陪丁春秋进坞堡,又让小~、阿秀搀扶起嫂子丁幼微也进去,然后对丁异道:“丁舍人,我母亲常对我说,我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嫂子她不肯再/=、不肯回母家,是因为她有心爱的孩儿要抚养,她愿意留在陈家坞,她是我陈门的长媳,丁氏虽是嫂子的母家,但于情于理都不能强行带她回去,四年前丁舍人欺我年幼、欺我母亲年老,强行带走我嫂子,这是大不义之事,今日丁氏若想再带走我嫂子,我就披麻戴孝到吴郡、到扬州、到建康向有司申诉,让普天下的人都知道丁氏如何不重孝道、阻止本族女郎为翁姑服丧守孝之事!”
陈操之此言掷地有声,丁异被陈操之般斥责,脸面挂不住,但这事若真是闹得沸沸扬扬,丁氏处境会很尴尬,褚俭之流会拍手称快的,只是被一个后生小子这样当面威胁,丁异实在不忿——
却听陈操之道:“我知丁舍人所虑的是我钱唐陈氏是寒门,怕我嫂子去而复回有损身为士族的丁氏的声誉,这里且容我豪言一回,我钱唐陈氏必能绍继颖川郡望,回归士籍,绝不会让丁氏声誉受损,应该是与有荣焉——言尽于此,请丁舍人三思。”
陈操之很少说出这样张扬的话,但现在这样说出来,那种坚定的眼神、从容的语气,在场的人没有谁敢讥笑他大言不惭。
丁异盯着陈操之看了半晌,忽然一笑,随即敛去笑容,对陈操之低声道:“操之,为姻亲,我也要致奠令堂——”话是这么说,但站在那纹丝不动。
陈操之是何等玲珑的人,赶紧深深施礼:“丁伯父,晚辈心中哀伤,神智昏昏,言语或有冒犯,伏望丁伯父垂谅。”
丁异摆摆手,说道:“不怪不怪,操之节哀顺变吧。”一面命随从火速回县城置办祭奠之物,他作为丁氏家主要亲自拜祭陈母李氏。
丁异就是这样的人,先前他是因为丁幼微未经他准许擅自来陈家坞、而且是一去不回的样子,所以才恼怒地要追丁幼微回去,以显示他一族之长的威严,但一到这里发现陈母去世了,这时再硬要把丁幼微带回去,实在有乖礼仪,陈操之若就此事申诉到州、郡、都城去,他丁氏还真是承担不起这样的恶名,既然无法让丁幼微回去,那干脆好人做到底,以姻亲身份把这份人情做足——
丁异面对陈操之,听到陈操之偶露峥嵘之言,他相信陈操之能够言行如一,说不定丁氏以后还要仰仗陈氏的声望和地位,古来世家大族兴兴废废,钱唐陈氏能兴起也绝非不可能的事。
四十一、猎户座星辰
梦熊一路上都在为陈操之担着心,赶到陈家坞时,见异端庄肃穆地跪坐在陈氏祖堂小厅中与陈氏族长陈咸叙谈,冯梦熊此时也无暇去想丁异为何与枫林渡口时态度判若两人,陈母李氏的去世让他一家三口甚感震惊,真是太突然了!
冯凌波看到看披麻戴孝的陈操之迎上来作揖,心里非常难过,她是陈母李氏的义女,但义母病重时她却没来探望,很是内疚,与爹娘商议该如何为义母守孝?
周礼五服制度并未有义女为义母居丧守孝的规定,若冯凌波是陈母自幼抚养长大的,那就和陈操之一样要行齐衰三年的丧礼,但冯凌波并非陈母抚养,她自己父母双全,这该如何服孝还真把熟知礼仪的钱唐县相冯梦熊难倒了。
冯梦熊与妻孙氏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冯凌波自现在起以女儿身份为陈母李氏行齐衰丧礼,出殡之后即除服,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冯凌波要住在陈家坞,陪着陈操之、丁幼微一起为陈母李氏居丧守孝。
陈操之非常感激冯叔父一家,他母亲只育有二子,兄长庆之已亡,现在冯凌波肯为他母亲服孝,这样就算是有孝子孝女了,母亲在天之灵亦会心慰。
丁幼微已换上麻布孝裙,解散发髻,以麻丝束发,在阿姑灵前哀哀痛哭,宗之和润儿一左一右跪在娘亲身边,也是哭泣不已,自昨日午后至今,两个孩儿都未进食,依周礼,孙儿辈为祖父母要齐衰一年首日不食——
陈操之怜惜侄儿、侄女年,说尚未**不需守首日不食之礼但宗之、润儿坚决不肯进食,说丑叔何时进食他二人才会进食,而依礼,陈操之要两日不食——
宗之、润儿年,又是啼哭又是饥饿太伤身体经一日未进食,若再饿一天的话,只怕要生病了且嫂子丁幼微因为内疚于阿姑病重时未能侍奉左右,哭得花容失色,哀毁过度太伤身,现在只有这两个孩儿才能转移一下嫂子的悲伤心绪。
日暮天寒氏祖堂白幔飘飘,白_蜡烛火焰摇曳,哀哭声不绝于耳,丁异、冯梦熊已经回县城,丁春秋留下,冯妻孙氏和冯凌波也留在了陈家坞。
陈操之与嫂子、幼侄冯凌波暮哭之后,对嫂子丁幼微道:“嫂子宗之、润儿已经两日一夜未进食,嫂子带他二人去喝碗麦粥然的话会饿出病来的。”
丁幼微拭了拭眼。看着两个孩儿日玉雪可爱。现在满脸泪痕。而且脸色有些发青。摸摸他们地小手。冷冰冰。真是心疼啊。吩咐道:“小婵、青枝。带宗之、润儿去食粥。”
宗之、润儿不肯。说丑叔食粥他们才食粥。
丁幼微眼泪汪汪看着陈操之。说道:“小郎。你劝劝他二人。他两个更听你地话。”
陈操之把两个孩儿小手攥在自己掌中。问:“宗之、润儿。祖母喜不喜欢你们?”
两个孩儿齐声道:“喜欢。”一边使劲点头。晶莹泪珠从腮边滚落。
陈操之道:“那你们两个不听娘亲、丑叔地话。不肯去食粥。祖母在天之灵会不高兴地。”
润儿道:“可是娘亲、丑叔,润儿和阿兄是在为祖母居丧守孝,不是不听话啊。”
陈操之道:“你们两个已经守了首日不食之礼,现在是第二日了,应食粥,不然饿病了,祖母在天之灵会难过的。”
两个孩儿默默点头,润儿却又道:“那丑叔也应食粥,丑叔若饿病了,祖母也会伤心的。”
这个润儿不易说服啊,陈操之道:“那丑叔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很饿了?”
宗之和润儿相互望了一眼,诚实地点点头。
陈操之道:“这不就对了,你们年龄小,饿不住,丑叔是成年人,身体好,所以不要紧。”又对丁幼微道:“嫂子,你带他们去。”
丁幼微点点头,起身牵起两个孩儿,又低头看着依然长跪的陈操之道:“小郎也要多保重啊,你是最伤心的,还要费心安慰这两个孩儿,唉,两日不食,真让嫂子担心哪。”
陈操之道:“嫂子放心,我扛得住,母亲生养了我,我就尽礼两日不食又何妨。”
宗之牵着娘亲的手走到门边,回头道:“丑叔,祖母在天之灵会看着我们吗?”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了。
丁幼微嗔道:“宗之!”担心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宗之,让丑叔来告诉你。
”陈操之站起身,拉着宗之的手走到祖堂外。
十月初九,淡淡的上弦月早早挂在天幕上,云层淡淡,寒星闪闪烁烁。
陈操之拉着宗之和润儿的小手,仰望那遥远的星辰,说道:“宗之、润儿,丑叔告诉你们,这
归天之后,因为心有牵挂和爱恋,其魂魄就会化辰,你们的祖母就是这些星辰中的一颗,丑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颗,只知道这颗星辰会守望着我们、会护佑我们一生平安。”
宗之和润儿仰着头,仔细搜寻,宗之忽然指着东边天际的一颗明亮的星星说道:“丑叔,那一颗是不是祖母的星?”
那是猎户座最明亮的一颗星,二十八星宿中属宿或参宿。
陈操之道:“或许是。”
两个孩子悲伤之情大为缓解,牵着娘亲的手回西楼,一步一回头,望着天上那颗明亮的星辰,仿佛祖母慈祥的眼睛——
在痛苦中寻找美、永不放弃美好生活的希望,这是陈操之给两个孩子幼小心灵种下的因。
……
丁氏族长丁异亲赴陈家吊,这在钱唐县城引起不小的震动,又有传言丁异已经允许丁幼微回陈家坞为陈母守孝、以后也要长住陈家坞,这更让钱唐士庶议论纷纷,四年前是丁异带人强行把丁幼微带回母家的,表示要与寒门陈氏断绝姻亲关系、不相往来,现在如此翻然转变,其中到底有何奥妙?
钱唐陈氏联梅、郑、卢、刘、孙六氏申请重归士籍之事在钱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因为陈操之担忧母病,未能赴建康参加十八州大中正考评,钱唐陈氏等于是放弃了这次绝好的机会,也就是无望入士籍了,而且这种机会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梅、郑、卢、刘、孙这批旧族重归士籍之后,钱唐陈氏就孤掌难鸣了,以后再想谋入士籍无法形成现在这种声势,反对的势力会更强大,士族利益好比一杯羹,越少人分享越好——
但是,一向精明老辣的丁舍人为会对钱唐陈氏前倨而后恭,竟把丁幼微给送回陈家坞了?难道说,钱唐陈氏还有希望入士籍?
十月初十,杜子恭命长代表杜氏前往陈家坞致奠陈母李氏,钱唐第一大族全氏也派了人去吊,这下子,其他钱唐士族也闻风而动,朱氏、顾氏、范氏、戴氏都派了人去陈家坞吊,本县寒门自然不用说,纷纷前来致奠,一时间,陈家坞牛车盈门,因一场丧事看出了一个家族的兴衰。
褚氏当然不会去奠陈母李氏,褚文谦虽是一县之长,但现在钱唐八大士族在七姓去了陈家坞,褚文谦有强烈的被排除在***外的冷落感,这种边缘感让褚文谦既恼怒又无奈,他又不能下令不许钱唐士庶去吊陈操之的母亲,自他暂代钱唐县令半个多月以来,其他士族处处掣肘,政令难行,这个县令做得很憋气——
“陈操之!陈操之!”褚文谦在县署后堂回走动,恨恨地想,不斗垮钱唐陈氏,那他褚氏在钱唐只怕都要沦落到寒门的地位去了,自鲁氏垮掉之后,原先被鲁氏欺压的一些寒门庶族重新抬头,这批寒门庶族因为以前褚氏支持鲁氏,所以现在对褚氏都是貌敬腹诽,褚氏若再不重整威严,以后不但为钱唐士族所轻视,连寒门庶族都不把褚氏放在眼里了,而褚氏要重振家声,首先就要打压钱唐陈氏、打压陈操之——
褚文谦恶毒地想道:“天幸陈操之死了母亲,不然的话他入了建康,陈氏列籍士族,在钱唐就与褚氏平起平坐了,再想打压就很难了,而现在,机会有的是,叔父在吴郡正在谋划,这回定要让钱唐陈氏吃个大亏,也让全氏、丁氏这些人看看,开罪了我褚氏是没有好下场的。
”
……
十月初九为陈母李氏行小殓,十月十九行大殓,占卜入葬之期为乙~月庚午日,也就是腊月初一,这期间,陈操之与冯凌波、丁幼微还有宗之和润儿每日早晚哭奠;来福、荆奴则督促工匠为陈母李氏挖好坑墓穴,就在玉皇山下的陈氏墓园,在陈操之父亲陈肃墓地之左,在九曜山南,距陈家坞有八里地。
腊月初一,北风呼啸,荒草茫茫,白杨萧萧,陈操之披麻戴孝,送母出远郊,灵车载柩,长长的送葬队伍有数百人之多。
陈操之泪水朦朦,在顾恺之、徐邈、刘尚值、丁春秋数人扶持下,走在去玉皇山的山道上,从弟陈谟突然从后赶上来,对陈操之道:“十六兄,吴郡陆氏派人前来致奠助葬。”
陈操之点了一下头:“请四伯父代我接待答谢——”
正说着,却见一身形瘦小的女子,衰服重孝,呜咽而来,陈操之定睛看时,却是陆葳蕤的贴身小婢短锄。
四十二、墓园晨曲
恺之、徐邈、刘尚值、丁春秋都认得短锄,知道这是贴身小婢,无不大为惊讶,这其中丁春秋、刘尚值更知道陈操之与陆葳蕤之间的情意,这时见小婢短锄孝服哀哭而来,着实是大吃一惊,以为陆s来了,那可要成为轰动钱唐、吴郡,不,轰动整个江左的大事,但左看右看,并未看到陆氏小娘子,只有两个陆府管事颇为尴尬地看着短锄。
徐邈也很纳闷,陆氏作为三吴高等士族,能派人来为陈母李氏致奠送葬已经是很看重钱唐陈氏了,这固然也是因为上次陈尚参加了陆长生葬礼的缘故,陆氏门风严谨,不肯失礼于人,派门下管事来参加丧礼也很正常,但陆氏小婢短锄这样重孝哀器哭就很离奇了,看短锄的孝裙,粗麻布,裙边倒还齐整,这是齐衰之服啊,是嫡亲穿的丧服,短锄这算什么礼仪?
不过此时《篙里》挽歌正哀,灵车辘辘前进,徐邈诸人虽有问,也只能闷在心里,与陈操之扶着灵车向玉皇山进发。
玉皇山北麓,陈氏墓园,遍植松柏,这里长眠着从颖川迁至钱唐的数十位陈氏族人,其中就有陈操之的父兄陈肃和陈庆之。
丁幼微自陈庆之归葬后、因为被族人限制、再也未来祭奠过亡夫,这时望见庆之茕茕的坟茔,当日手植的两排低矮松柏竟有一丈多高了,真是伤心欲绝,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若不是冯凌波和小婵一左一右搀扶着,都无力登上半山腰的墓地。
灵柩入穴,依陈李氏遗嘱,不以金~珠玉随葬,只有瓦器、漆器、瓷器等简单物件依薄葬的不封不树之礼则太过简慢,族长陈咸与陈操之商定,陈母李氏之墓做了土封,至于树以标识,则由陈操之手植。
在陈母李氏坟_之,三简易棚屋已经建好,铺草枕土,内壁以黄泥涂抹以遮挡凛冽的寒风,此后的两年时间操之就要在这里居住、守墓,来福知道小郎君好洁虽然一切依齐衰之礼而制,但这三间草棚简陋归简陋,无床无榻无几案,但草垫粗,依然收拾得干干净净。
葬毕操之众亲友及送葬者哀哭返回陈家坞祖堂,反哭、虞祭所谓送形而往、迎魂而返,至此,葬礼结束,亲友各返其家,陈操之与西楼陈氏的承重孙陈宗之开始了整整两年的守孝期,因为宗之年仅九岁须居墓园,在墓园陪同陈操之的是冉盛和来德。
陆府的一个管事、两个役、一个仆妇有小婢短锄当日下午便启程回华亭,临行之前锄悄悄来见陈操之,陈操之身边有嫂子丁幼微和义妹冯凌波。
短锄除去齐衰之服上次随陆葳蕤来见过丁幼微,后来还在丁氏别墅歇了一夜,这时再见,便先向丁幼微见礼,丁幼微知短锄有话说,便介绍冯凌波道:“这是冯小娘子,是陈操之的义妹。”这些日子丁幼微与冯凌波朝夕相处,觉得冯凌波真是个好女孩子,小郎若不是心里有了陆葳蕤,这冯凌波可算是良配。
短锄向冯波见了礼。也就不避忌。问陈操之:“陈郎君。你明白短锄来此地心意了吗?”
陈操之道:“明白了。代我问陆小娘子。请她多保重。”
短锄看着陈操之明显瘦削地容颜。往日清澈有神地眼睛布着血丝。低声道:“陈郎君要多保重啊。我家小娘子也瘦了好多。得知陈郎君地母亲病逝。我家小娘子又是哭泣不止。但因为要为亡兄服丧。不能前来为陈郎君母亲服丧送葬。觉得很内疚。所以就命短锄相代。尽一份孝心。我家小娘子对陈郎君地情意——唉——”
十三岁地短锄很沧桑似地长叹一声。施了一礼道:“陈郎君。那我走了。”
一边地丁幼微说道:“短锄稍等。”命小~急取六贯钱来。送给陆府管事两贯、其他执役、仆妇、短锄各一贯。另各送细葛一匹。短锄不肯要。丁幼微低声道:“这是帮你家娘子掩饰。这里也无人认识你。只要同来地几个人不说。就不会有事。”
短锄也低声道:“来时小娘子已经叮嘱过他们地。不要紧。”
丁幼微道:“小心点好,收下吧,你不收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收,赶这么远的路,也很辛苦的。”
短锄这才收了,眼望陈操之,说道:“陈郎君,能写封信给我家小娘子吗?短锄也好有个交待。”
居丧期间写情书似乎不合礼仪,若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