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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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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幼微道:“小郎魄力惊人。我叔父与刘族长前日估算。这些欠债钱唐陈氏三年之内就能还清。那时陈氏别墅将会成为钱唐首屈一指的大庄园。想想就让人高兴啊。”
……
丁幼微是服一年的齐衰之丧。陈母李氏是去年十初八去世的。到今年十月初八脱孝除服。宗之润儿也一同除服。两个孩子一年来不能肉食。连瓜果都不能食用。也真是苦了孩子。
十月十五。丁幼微带着阿秀和雨燕。向叔父丁异借了四名带刀部曲。由来德领路。前往华亭陆氏庄园拜会陆。当月二十一。丁幼微一行来到华亭。先让来去陆氏墅舍探讯。来德回来说陆小娘子不在华亭。上月就已被其父接到建康去了。夫人张氏也一道去了。
丁幼微只好怅怅而回。归来对小说起。不免为陆牵心。因为听说陆氏族长陆始固执而严厉。只怕陆会受伯父苛责。
十一月初的某日谢道遣仆从建康远道送信至陈家坞。说年初陈操之托陈尚带给她的曲谱她已收到。很是欢喜。又说听闻陆到建康后。便有会稽孔氏子弟孔汪上门求亲。陆始竟不与其弟陆纳商议。擅作主张婚。陆纳因陆矢志不嫁。也是无可奈何。而建康士庶对孔汪则大为非议。都说孔汪趁陈操之为母守孝夺人所爱。没有君子风范。要向陆氏求亲的话。也应该等陈操之出服来建康后。再与陈操之一较才学高下——那孔汪狼狈不。在建康竟不下去。匆匆辞婚。回会稽去了;又说桓温受封南郡‘。其弟桓冲为丰城县公。子桓济为临贺县公。龙亢桓氏。如日中天。
谢道的信洋洋洒数千言。把陈操之关心的事一一说到。唯独没有提她自己。
五十九、祸兮福所倚
月中旬的一场大雪。钱唐陈氏庄园银装素裹。青=。田野茫茫。好似冰雪王国。极目远眺。的一白。唯有明圣湖雪落无痕。沉沉湖水包容一切冷暖喧嚣和千古沉寂。
秋收冬藏。陈氏族人以及聚居在陈家坞周围的荫户户这时候都没什么农活可干了。一老小围坐在炉火边。缝缝补补修理农具。过年的年货也由陈家坞那边分发下来。鱼肉米粟油盐布具足。该纳的赋税已由陈氏家族代他们办妥。不用担心奸猾吏会来拍门敲剥。这就是托庇在世家大族下好处。而陈;待下人尤为宽厚良善。所以陈氏的荫户佃户雇工都觉的这日子过的有滋味。有从此在这里安身立命的归宿感。
冰天雪的中也有忙碌的。那就是陈氏庄园的锻冶铺。紫烟缭绕炉火熊熊。“叮叮叮——”清脆的打铁声传很远。明年开春。陈氏庄园需要大量的犁锄镰之类的农具。陈家坞大管事来福之子来德发明了一种反复推拉式风箱。用这种风箱鼓风比铁匠惯用的皮式鼓风装备便利的多。风力持久而强劲。也更省力。锻冶炉火猛烈。铸造出来的铁具也就更经久耐用。
腊月二十四。刘尚';踏雪来访陈操之。说陆纳陆尚书派人来请他赴建康任记室书佐。年后进京。虽是无品属官。但既然陆纳肯提携他。前程肯定看好。
陈操之笑道:“那可要恭喜了。刘伯父开怀大乐了吧。”
刘尚值道:“是啊在刘家堡蛰;年多了。一介寒门。无头无绪。苦闷啊。简直想服石散解忧——”
陈操之道:“嗯。五石散也好这大雪天你就可以光着膀子走过来了。手里还拿根冰锥嚼——”
刘尚值哈大笑。说道:“子重咱们知交好友。有话直说。我看陆尚书的女婿你当了。”
在刘尚值面前没有|么好…的。陈操之眉毛一挑。问:“何以见?”
陈操之道:“你想啊。是你把我荐给陆尚书的。陆尚书若怨恨你哪里还会记钱唐这小角落里还有我刘尚值这号人物要特意遣使召我进京!这表明。陆尚书对你依然器重。”
陈操之:“这是尚值兄才…到了陆尚书的赏识而且你是因为刁难而辞职的。尚书自然要提拔你。”
刘尚值从怀里掏一书贴。给陈操之道:“子重请看这是陆尚书的信。也提到了你。”
陈操之展信来看。先不看信里写的是什么事。而是欣赏陆氏家族独有的麻纸秃笔书。这种黄麻纸只有华亭庄园里的造纸坊才能制造。纸质精美。去年四月他在亭与陆相见陆就送了他五大卷黄麻纸至今还未用完——
陆纳用的是《平复式的章草书体。信笔写来质朴老健。且富有真趣。笔画如盘丝屈铁。结构茂密自然。论笔力和气韵。陈操之认为陆纳的章草书法已经胜过其伯祖陆机。只是陆机才名更大而已。
陆纳在信末的确提了陈操之。说他在吴郡任上。打算征召陈操之为郡文学。而今过境迁。他离开了吴郡。陈氏也已名列士籍。陈操之会有更好的前程——
陈操之点头道:“陆尚书真是有德君子。我实有负于他。”
刘尚值笑道:“负老丈人。莫负陆花痴即可。”又道:“我明年正月十八就会启程赴建康。安定下来后会给你写信。你明年底也应该到建康了。到时我们又可以相聚。”
陈操之道:“丁春明年要去扬州。做王王内史的属官散吏。”
……
光阴易逝。转眼就是除夕。丁幼微依然带着宗之润儿。连同英姑小婵等人来玉皇山草棚与陈操之守岁迎辛酉新年——晋穆帝升平五年。这一年。陈操之十八岁。丁幼微二十九岁。宗之十一岁。润儿九岁。身高已近八尺的冉盛十五岁。
正月十七。刘尚值丁春秋一道来向陈操之告别。二人将同道至建康。而后丁春秋乘舟下扬州。
二月初五。顾*之与徐远道来访。挚友分别一年余。此番相见。欢喜自不待言。徐已过侨徐州大中正的品评。领到了六品官人免状。因荆州别驾顾悦之力荐。十八岁的徐以儒学优被武陵郡太守辟为文学。来此见过|操之之后便即赴荆州武陵郡就职。
陈操之笑问:“仙民拜见过冯府君了吧?”
徐脸一红。顾*之抢着答道:“那还能不去见!仙民真是掩藏滴不漏。我一直不知道这事。这次同道来钱唐才向我说起。真是怪也。仙民竟成了子重的妹!”
徐脸涨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操之问:“我义妹凌波与仙民堪称佳配。婚期选定
?”
徐镇定了一些。说道:“已占卜请期。就在今年十一月十九。”
陈操之点点头。选定今年冬月。自然是考虑了他守孝的缘故。而且冯凌波也是他母亲的义女。所以婚期选在他脱孝除服之后。这样他这个义兄也可以参加婚礼。
顾*之道:“仙民大婚再远我都会来的。对了。子重。陈家坞这一年来变化极大啊。说是海桑田太夸张。但一路行来除了山水依旧秀美。其余道路房舍大变样。原先过江一路行来看不到几个人。现在是络绎不绝啊。”
陈操之笑道:“等民来迎义妹时。你再来这边看看。又是大变样。”
顾*之道:“我这些。子重取你近来画作与我看。画作有长进我才快活。”
陈操之便取画的《冉盛怒目图》《润儿垂钓图》《山居四季图》与顾*之看。顾*之展开一幅《冉盛怒目图》一看。悚然睁眼。嘴上顿时没声音了。赏看半晌。又看《润儿垂钓图》和《山居四季图》。嘴里开始“”吸气。叹道:“子重。一别四百日。你的画技大进啊。吾甚惧。”
徐笑道:“康。何甚惧。怕子重夺了你三画品第一人的名头吗?”
顾*之对着三幅画卷左看看。说道:“只怕已经被夺去了。子重进步太神速了。”急命侍从取他新画的《夏禹治水图》和《春龙出图》。与陈操之的三幅放在一起——
陈操之明显感觉顾*之松口气。不禁微微一笑。他的画作单独看。的确让人耳|新。用色用墨当纯熟了。而且描之精情趣之妙。俱有会心独到之处。但与顾之的《夏禹治图》和《春龙出图》这两幅画放在一起比较。就显出他的笔法及用色方面的不足了。顾*之松了口气的意思就是说:“还好还好。还被子重赶上。”陈操之道:“真是比不的。与长康的大作放在一起就相形见绌了。
”
顾之两两对照。道:“还是惧。只怕不出两年。子重就让我目其后了。不行。我去年常与荆襄士族子弟游玩。不够勤励。以后决不那样懒散了。不能让重超过我。”
陈操:“好。以后我们再比试。终生为挚友终生为敌手。”
顾*之大笑。连声道:“好好。终生挚友终生敌手。”
因为徐要赶去武陵郡赴任。所以顾*之徐这次只在陈家坞小住了三日便告辞西行。陈操之从徐那里的知超的叔父徐兖二州刺史于正月上旬病故。朝廷旋即任命东阳太守范汪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兼徐;二州刺史。范汪属口氏一派。曾任超祖父鉴的吏。朝廷委范汪以重任。同样也是为了牵制桓温——
让陈操之奇怪的是。高平氏除了超之外。都与桓温不睦。
……
超以西府参军的份代表大司南郡公桓温…加建康太极殿新年元旦朝会。正月初三。谱牒司令史贾之去清溪拜访超。便说起在去年四月在陈操那里看到的那封署名“英台”的书帖。又说了自己疑惑——
超大感惊讶。凤目微眯。嘴角含笑。轻下髯。沉吟久之。开口道:“之兄猜测不会错。个英台就是谢道。世人皆知谢安石好丝竹音律。却知其女谢更是痴迷音律。谢玄曾对我说他化名祝英亭去吴郡游学。就是为了欣赏陈操之的竖笛。现在看来。痴迷陈操之竖笛曲的不是谢玄而是其姊谢道。那谢道易而与陈操之同学。江左卫陈操之可不是浪虚名的。谢道心生爱慕也不稀奇。难怪她以辞锋挫折王凝之。至今不肯言婚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超接连说了好几“原来如此”。笑容可掬。对贾弼之道:“陆纳之女是明恋陈操之谢氏女郎是暗恋陈操之。这真是本朝第一风流韵事啊。太有趣了!”
贾弼之道:“嘉宾兄。此事非同小可啊。传出去就是轩然大波。只怕会在南北士族间造成大纠纷。陈操之更是会成为南北士族之共敌。他以后如何还能入仕!”
超眼睛眯起道:“祸兮福所倚。此事若好好筹谋。未始不能化险为夷。说不定还能对除南北士族|阂大为有利——不过暂不要口风。我要向大司马禀后……。”
贾之目瞪口呆。这事都要惊动温了。不免暗暗后悔多嘴。担心日后引火上身。
六十、山雨欲来风满楼
嘉之乱,中原大族拥部曲南渡,在江左求田问舍,与颇多:,而零散的流民,却没有多少可供选择停驻之处的余地,他们在胡骑追逼下节节南行,他们资财匮乏、人力寡弱,只是想找一个接近北土的地方停留,以便有朝一日重返故园,而京口、晋陵正是这样一个理想之地——
京口、晋陵一带在西晋年间还是莽莽、贫瘠荒凉之地,地广人稀,三吴士族也未在这里建庄园田舍,所以京口、晋陵就成了北地流民聚居之地,这其中就有高平~氏一族,~超祖父~鉴便是流民帅,德高望重、部曲众多,在京口一带势力强横,因平定王敦之乱有功,官拜大司空,高平~氏也由此一跃而成一等士族。
王导欲与~氏交好,交好的最佳途径便是联姻,~鉴有女名~璇,才貌双全,而王导适龄子侄有五、六人之多,王导便请~鉴来府上选婿,琅琊王氏诸郎君,都慕~璇之名,闻~鉴来选婿,便各自打扮得衣冠楚楚、神态矜持,或吟诗、或独啸、或执笔草书、或临窗抚琴,唯有一少年郎坦腹卧东床,好象根本不知道有选婿这回事,~鉴一一看来,那么多展示才艺的王氏子弟他都没看上,却说那坦腹高卧的郎君乃佳婿也,王导跟过来一看,坦腹者乃是他侄子王羲之——
~超原打算过了正月十五便回姑孰西府叔父~昙去世的消息传来,他只好去乌衣巷王羲之府第接了姑母~璇与堂妹~道茂一道回京口奔丧,~道茂便是~昙之女,因受姑母~璇喜爱自幼便在乌衣巷王宅长大,今年十九岁,比~璇幼子王献之长一岁,与王献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璇已把这个侄女当作她的儿媳妇了,所谓亲上加亲。
心高气傲的~璇对没能把谢安侄女谢道娶过门耿耿于怀她育有七子一女,长子、六子病夭,三子王涣之、四子王肃之俱已成婚次子王凝之年二十九岁了,却至今未娶,这其中有个缘故——
王羲之任会稽内史时,~璇常与东山谢氏女眷往来其喜爱谢奕之女谢道,想让儿子王凝之娶谢道,王凝之行冠礼之时,谢道才十岁,~璇命儿子王凝之等谢道长成然后娶之,王凝之就奉母命一直等着等到前年,王凝之二十七岁了高门子弟二十七岁还未婚娶的实在罕见,本来谢道十三岁那年璇是想让儿子王凝之与谢道先订婚的,无奈谢尚、谢奕先后去世道连续守孝,直到升平二年末才除服,所以升平三年五月,~璇便命次子王凝之、五子王徽之一道赴会稽东山,仿其父~鉴当年为她选婿故事,任谢道在王凝之、王徽之兄弟当中择一人为婿,~璇自然以为谢安会代侄女选王凝之的,王凝之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了,就算谢道没看上稍显迂执的王凝之,那就由风流俊赏、驰名江左的王徽之娶谢道也一样,总之谢道一定要做琅琊王氏的媳妇——
~璇怎么也没想到她两个优秀的儿子都没被谢道看上,谢道自恃能言善辩,隔着屏风与凝之、徽之论玄辩难,驳得凝之、徽之哑口无言,而且言语间颇多尖刻之语,此事传到建康,也就有了“逸少二子,不如谢氏一女”的说法,王羲之对此是一笑了之,~璇却很不平,虽然谢安把他另一个侄女许配给了王凝之,~璇负气想拒绝这门婚事,因王羲之与谢安关系甚好,而且儿子凝之也是老大蹉跎了,~璇只得作罢,迎娶谢据之女过门与凝之完婚,谢据女亦才貌不俗,但~璇对谢道没看上她儿子依然不忿,回京口途中还对侄儿~超提起此事,说道:“那谢道今年也已十九岁了,与道茂同龄,老妇倒要看看,谢道最终嫁的夫君是哪一位!”
~超心道:“论才貌,姑母五个儿子只有献之与陈操之不相上下,不过献之是要娶道茂的。”又想:“若让姑母知道她两个儿子是输给了钱唐陈操之,会很生气吧,哈哈,陈操之,你可把我姑母给得罪了!”
却听姑母~璇道:“下回让献之去参加谢府雅集,论书法、赛音律、论道谈玄,把谢道赢得心服口服,然后扬长而去——”
~超冷汗。
……
四月。桓温以其弟桓豁督中七郡诸军事。兼新野、义城二郡太守。将兵取许昌。破燕将慕容尘。桓氏家族因北伐屡建功勋而显达。其余~氏、殷氏都是因为北伐中失败而家道中落。
五月。穆帝司马聃驾崩。年仅十九岁。司马聃无嗣。皇太后褚蒜子令曰:“琅琊王。中兴正统。义望情地。莫与为
以王奉大统。”会稽王、大司徒司马昱率百官备法第。同月庚申日。司马即皇帝位。大赦。
琅琊王司马是穆帝司马聃地堂兄。比司马聃长二岁。喜黄老之术。命道求长生不老药。为琅琊王时就曾征召葛洪。葛洪不至。
东晋皇帝短命、无能、昏庸地多。哪里还有其先祖司马懿、司马昭地雄姿风气!传言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并非琅琊王司马觐之子。而是琅琊王妃夏侯光姬与一个姓牛地小吏私通所生。也就是说东晋皇帝已经不是司马懿地血脉。传言无据。但东晋皇帝懦弱无能是出了名地。晋元帝司马睿是开国之君。新年正会时。却邀丞相王导与他共登御床。王导固辞。司马睿却硬要拉王导一起坐。王导说:“使太阳与万物同晖。臣下何以瞻仰?”御床同坐虽有司马睿权术示恩之意。但也可以说司马睿骨子里有着莫名其妙地自卑——
……
钱唐僻远,陈操之穆帝驾崩、新君即位的消息已经是七月底了,刚从县上得知这一消息,刘尚值的仆人也远道从建康送信来了。
刘尚值信中写道,他已在建康安身,在陆尚书官署做记室书佐,颇为适意,四月初他曾去乌衣巷访谢玄,谢玄见了他殊无喜悦之色,虽不能说淡,但肯定谈不上热情,看来这个祝英亭依然眼高于顶,只认陈操之一人的,但四月间某日谢玄表兄祝英台来访,却又毫无昔日骄气,与他谈了一个时辰才离去,只问陈操之的事,巨细不遗,祝英台什么都想知道,差不多两年不见,祝英台变化不大,依旧敷粉香,以前就瘦,现在似乎更瘦了,问其娶妻未,笑而不答——
刘尚值又道,谢在桓温西府委曲求全,京中传言,桓温曾问谢安:“有一种中药名叫远志,别名又叫小草,为什么一种药却有两个名字?”谢安踌躇未答,旁座的参军郝隆应声道:“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
”这是明显讥讽谢安在东养望数十载、负“安石不出如天下苍生何”之望,但出山后也过尔尔,对此,谢安也只是一笑置之,不过桓温与陈郡谢氏的世谊看来是承续上了,桓温表奏恢复谢万官职,授散骑常侍—
谢安任西府马已经一年有余,朝廷征召其为吴兴太守,桓温也爽快地为谢安设宴送行,谢万在任豫州刺史之前也曾任吴兴太守,吴兴郡与陈郡谢氏有缘,谢安又命谢玄代他入西府效命,估计谢玄年后就要去姑孰任西府掾吏,谢氏攀附桓氏可谓不遗余力——
刘尚值因谢玄对他冷淡而心怀气,讥讽谢玄入西府是攀附桓氏,但陈操之却是知道谢安安排侄子入西府为掾绝不仅仅是向桓温示好,桓温西府人才济济,王、~超都是当世俊杰,入西府是极好的历练良机,可锻炼实干之才,谢玄就是在桓温西府成长起来的,若没有在西府的历练,谢玄如何能组建后来的北府兵!
刘尚值在信中当然要陆葳蕤之事,刘尚值没有见到陆葳蕤,但见到了陆葳蕤贴身侍婢短锄的阿兄,短锄的阿兄就是奉陆小娘子之命来问讯的,得知刘尚值没有带陈操之书信来交给陆小娘子,很是失望,刘尚值便细细说了陈操之近况,并说陈操之年底或明年初就会来建康——
信的最后,刘尚值说了陆葳蕤的处境,:纳宠爱女儿,不忍责骂,但陆始却把侄女陆葳蕤痛斥了一番,所幸陆夫人张氏也回护陆葳蕤,陆s未受大委屈,建康北地士族居多,南北士族很少通婚,在京中无人向陆s蕤求婚,而上次会稽孔汪狼狈离京,南方大族一时间也无人向陆s求亲,都要等着看陈操之除服后、陆氏将会如何对待陈操之——
刘尚提醒陈操之入建康要小心在意,五兵尚书陆始早已发话要羞辱陈操之,要让陈操之在建康无立足之地,只有满面羞惭回钱唐,如此,陆葳蕤也就绝了嫁陈操之的念想,然后再送陆葳蕤回吴郡,择吴中大族子弟嫁之。
六十一、殊荣
平五年秋七月,葬穆帝司马聃于永平陵,庙号孝宗。
九月,立司徒长史王之女为皇后,王出身太原王氏,美姿容,工隶书,尝揽镜自照,称其父王讷的字道:“王文开生如此儿耶!”其自恋如此——
王少年时放纵不羁,为乡曲所不齿,好赌,家贫,冠帽破败,入集市买之,帽店当胪妇人悦其貌,赠以新冠,而不收其值,时人以为达,中年后始克己励行,与沛国刘、陈郡谢尚齐名,其女立为皇后的当月,王病重,于灯下转~尾视之,叹道:“象我这样的人竟活不过四十岁吗!”年三十九,卒,临殡,刘以犀~尾置其棺中,因恸绝久之,谢安曾称赞王说:“王长史语甚不多,可谓有令音。”
九月,桓温召回为叔服丧的~超,再谋北伐,命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兼徐、兖二州刺史范汪帅众出梁国,冬十月,因为范汪没有按时领军到达指定地,以失期之罪,罢免范汪为庶人,这是又一个因北伐失利而被桓温罢免的高官,前有殷浩、谢万,现在是范汪,桓温曾说京口“兵可用”,京口是建康门户,控制京口的徐、兖二州、掌握~氏的北府兵是桓温梦寐以求的,但朝廷的诏旨再次让桓温大失所望,十一月,征拜吴国内史~希为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镇下,龙骧将军袁真为西中郎将、监护豫、司、并、冀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假节,镇汝南,~、袁二人都与桓温不睦温利用北伐罢免了范汪,其荆襄势力依然无法渗透到长江下游。
……
升平五年十一月初八,陈操之为亡母长达二十五个月的齐衰守孝期满出孝除服,从此恢复正常的生活起居。
初九日午后未时,钱唐七大士族都遣族人来陈家坞祭奠陈母李氏以刘家堡为首的寒门庶族亦齐聚玉皇山,钱唐陈氏虽已列籍士族,但并未疏远那些庶族寒门来甚是密切,钱唐其他士族虽然对此颇有非议,认为这样有损士族尊严,只是近年来钱唐陈氏无论是声誉还是财力都是上升之势强劲断有各方名士来拜访陈操之,栖光寺高僧支度、溪大隐戴逵,还有会稽名士张安道、济阴氏子弟、升平四年一起列入士籍的汝南梅氏等族人,陈操之结庐守墓、蛰居不出,名气却越来越大——
起陈氏的财力,钱唐士族真是既羡又妒去年六月间,陈氏分别向丁氏和刘氏借了五十万钱到今年十月,短短一年零四个月氏就把这一百万钱还清了,现在尚欠买田钱一百余万说要还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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