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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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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郎谢道韫暗恋陈操之,这事一旦传出,建康城将是风起云涌,南北士族将起大波澜,桓大司马对此甚感兴味,曾说若把握得好,将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郗超从贾弼之口中得知陈操之与谢道韫之事已有两年,因陈操之未入建康,这事也就一直隐而不发,现在陈操之已入建康,而且声名大振,一切正如郗超当年为陈操之设想的,陈操之入西府效力的时机到了,但谢道韫的事该何时让世人知晓,这个时机的掌握可谓玄妙,弄不好,陈操之身败名裂,桓大司马所谋也会落空,所以暂时还是莫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好了,陈操之在建康,少不了要与谢道韫相见,且看陈操之如何处置这其中的复杂纷纭的关系吧?陆、谢二女,鱼与熊掌,舍一还是兼得?得一都很难啊,那陆始不是已经大发雷霆了吗?
这时,司徒府差官来报,钱唐陈操之到了。
郗超放下手中的《老子新意》,说了声:“请。”
七十五、审时度势
超立在廊下,轻捻美髯,微笑著看著挺拔俊美的陈操之,步履轻快地行来,在陈操之身后,一条昂藏八尺的巨汉亦步亦趋地跟著,郗超看这巨汉有些面熟,恍然记起是那个名叫冉盛的少年,三年不见,虬须猎猎,英武逼人。
陈操之见到郗超,急趋数步,深施一礼:“又见郗参军,喜何如之!”
郗超还了一礼,上前执著陈操之的手,仔细打量,赞道:“一别三年,子重风仪更盛昔日,通玄塔初见,那时子重尚存稚气,如今已是峨峨矫矫美男子,依我看江左卫玠之称不适合子重,卫叔宝男子女相,过于柔美,子重应是嵇中散重生。”
嵇中散便是竹林七贤的嵇康,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山涛赞美嵇康:“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陈操之微笑道:“人生如逆旅,百代如过客,此身也无非是土木形骸臭皮囊尔,值得郗参军如此夸奖否!”
“子重旷达之士也!”郗超朗声大笑,挽著陈操之的手,望著叉手而立的冉盛道:“你是冉盛,可会骑射?”
冉盛挺胸道:“弓马娴熟,不信问我家小郎君。”
陈操之笑而不语,冉盛箭术是很准的了,但这骑马,才学会两天,就敢自称弓马娴熟,可算是大言不惭。
郗超对陈操之道:“子重,你赴西府任职把冉盛也带去,让他从伍长开始历练,不出十年,就是一员猛将。”
陈操之道:“这要看小盛自己的意愿。”
冉盛道:“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跟著小郎君。”
郗超见这虬须巨汉露出孩子的稚气,不禁莞尔,与陈操之携手入室坐谈,寒暄毕,郗超问陈操之的大中正考核定于何时?陈操之道:“就是本月十八日。”
郗超道:“好,那我也来参加,考考你。”
陈操之道:“有八州大中正会参加,还有经常在司徒府聚会的清谈名流,我已是疲于应付,郗兄就莫要再为难我了。”
郗超大笑,指著案头那卷《老子新意》,道:“会稽王昨夜拜读你的大作,直至四更天才歇息,方才我去拜见,会稽王连连赞叹,说钱唐陈操之非止是卫玠复生,更是王弼再世,王弼注老子,开一代玄风,陈操之以佛典和儒经来阐述老子新意,道前人所未见,妙不可言,真乃奇才——到十八日考核时,子重把《老子新意》和《明圣湖论玄文集》让八州大中正传看一遍,自然就通过考核了,那些清谈名士,说起来云遮雾罩很是玄妙,但又有哪个能著书立说!”
陈操之道:“只怕没这么轻易通过。”
郗超道:“子重担心像上回在吴郡受到庾希那样的刁难吗?你才华出众,得会稽王赏识,有何可担忧的!”停顿了一下,说道:“子重,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陈操之听郗超语气郑重,便正襟危坐道:“郗兄请说。”
郗超道:“我此番入京,护送桓县公完婚并非首务,真正的使命是将桓大司马的奏疏呈递朝廷审议,这就是迁都洛阳,自永嘉之乱播流江表者,尽数北徙,以实河南—手机访问:wap.ㄧбΚxs.СOM—子重以为此议能行否?”
陈操之心头微震,迁都,这是震动朝野的大事,桓温素怀异志,有问鼎之心,曾说过“大丈夫不流芳千古,便遗臭万年”之语,永和十年,桓温第二次北伐大胜,收复洛阳,早就想借迁都洛阳筑固其地位,然后取晋而代之,郗超是桓温的智囊,对桓温的野心应该是一清二楚的,却依然殚精竭虑相助桓温,自然是想做桓氏的开国功臣,因为这样才能获得更大的权势,也能展胸中报复,反观东晋皇族,偏安江左,不思进取,王、谢高门在江东立下了根基,占据了高位,也不思北归,所以郗超决意相助桓温,甚至不惜与父亲郗愔决裂——
陈操之对郗超的结局是很清楚的,桓温第三次北伐不用郗超之谋,导致枋头兵败,声望大跌,已经无力篡位,桓温去世之后数年,郗超也郁郁而终,年仅四十二岁——
而现在,正是桓温声望如日中天之时,是以有迁都之谋,郗超对陈操之说这些,一是考察陈操之的见识,二是试探陈操之的立场,看能不能为桓温所用——
陈操之当然明白郗超的用意,心念电转,他现在已入健康,不可能再如以前那样只是读书作画积累学问,势必要卷入政事之争,桓温和郗超为钱唐陈氏入士籍出了大力,这是恩情,必须有以报之,而且他一介新进士族子弟:“”,门第衰微,若不谋捷径,只是按部就班靠累积资历来升迁,在高门大族尽占高位的东晋,要做到五品太守只怕都已经是白发苍苍了吧,而他陈操之当然心不仅此,他有更大的抱负,辅佐桓温应该是目下最好的选择,至于是不是辅佐桓氏到底,那就要看形势如何发展,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陈操之蹙眉思索时,郗超默坐一边,静静等候陈操之的回答。
半响,陈操之缓缓道:“郗兄,在下以为桓大司马此议只怕难以施行。”
郗超长眉一挑,问:“何以见得?”
陈操之道:“桓大司马迁都之议,诚然是高瞻远瞩,为国远图,奈何北土萧条,人心疑惧,永嘉南度以来,居于江表的北人已历数世,大部分安居业,现在又要强行命令他们返回河南,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生活困苦自不待言,必定怨声载道,对桓大司马的清誉不利。”
郗超眼露赞许之意,点头道:“子重所虑极是,但行大事者必有非常之举,北土诚然萧条,但土地俱在,北归者可以分到大量田地,这对心念故土的北人而言是有很大吸引力的,重返故乡,可已收复淮北流民和北地大族,对收复河南、河北之地有极大的帮助,是以桓大司马锐意行之,我明日上奏疏,且看朝中公议如何?若反对者众,子重可有折衷的良策?”
陈操之道:“洛阳现在是用兵之地,迁都实不可能,为桓大司马计,应先遣心腹上将镇守洛阳,扫平梁、许、河南之地,疏通漕运,用魏武囤田之法,如此,洛阳丰饶,乃可徐议迁都,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遇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郗超眯起眼睛盯著陈操之,陈操之坦然面对,郗超脸上渐渐露出笑意,说道:“子重是我生平仅见的第一聪明人,审时度势,清晰周到,谈玄论道夸夸其谈,临是则束手无策,殷浩、谢万石之流也,能做高蹈之语,又能务实明势,这才是我郗嘉宾看重的。”
一个武弁前来禀道:“郗参军,桓县公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郗超便起身道:“子重,与我一道去见桓县公,你以后入西府,少不得要与桓县公时常相见。”
陈操之便跟著郗超去见桓济,桓济二十三岁,身高七尺,左眉有一颗肉痣,容貌算不得俊雅,见到陈操之,略一寒暄,也不顾陈操之在场,便忿忿地对郗超道:“郗参军,那会稽王之女我不想娶了,我明日就回荆州。”
郗超大吃一惊,问:“桓县公何出此言?”
桓济看了陈操之一眼,闭口不言。
陈操之便即告辞,郗超送到庭中,执手道:“改日再与子重抵足长谈。”
陈操之带著冉盛乘车回御史中丞顾悯之府第,一路上墨眉微蹙,想著桓济说的不想娶新安郡主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桓济说出这样的话?会稽王司马昱与大司马桓温是目前朝中权力最大的两个人,这样的联姻应该不会轻易破裂的吧,不管是新安郡主还是桓济,都无力反抗家族的意志,联姻势所必行——
想著那日新安郡主与他可笑的问答,以即史载新安郡主与王献之的事,陈操之不禁心下惕然,有点惹祸上身的预感。
陈操之回到顾府,那顾恺之拜见张安道还没回来,却见散骑常侍全礼由顾悯之相陪,在等候他回来,全礼是钱唐同乡,四年前的齐云山雅集,全常侍给了陈操之“天才英博,亮拔不群”的评语,擢陈操之入六品,对陈操之可谓有知遇之恩,此番相见,自是大喜。
已近午时,顾悯之留全礼小宴,陈操之作陪,陈尚去司徒府送贺礼还没回来,顾恺之想必是被张安道留饭了。散骑常侍全礼近六十,身体不如往日,已上表朝廷请求告老还乡,就大司徒和吏部批复了,宴席间,全礼与陈操之说起家乡风物,简直归心似箭,人到老来,就想著落叶归根啊。
送走了全常侍,陈操之想著要去全常侍府上回访,门役来报,谱牒司贾弼之来访,刚把贾弼之迎入厅中坐定,门役又来报,东安寺林公弟子支法寒求见钱唐陈公子。
顾悯之笑道:“操之入住我顾府,顾府真是门庭若市了。”
七十六、咫尺天涯
支道林是佛学大师、清谈领袖,其弟子支法寒颇得乃师真传,对《庄子·逍遥游》、《道行般若》领悟甚深,参加了几次健康名流清谈雅集,声名大振,因支法寒貌丑,好事者便将支法寒比作才高貌丑闻名的左思,称其为“佛门左太冲”。
贾弼之奇道:“陈公子甫入健康,如何就识得支法寒?”
陈操之道:“在句容偶遇,相约京中再会。”
贾弼之便与顾悯之、陈操之一到迎了支法寒进来,顾悯之另有他是,略陪一会便离开了。
支法寒笑道:“陈檀越,小僧今日一早入城,处处得闻陈檀越之名,潘岳入洛阳、卫玠下建康也不过如此吧。”
贾弼之也笑道:“潘岳只是闻名,卫玠只有少数耆耋寿者才见过,早已是记忆模糊,而钱唐陈子重昨日入建康却是历历在目,潘岳才高德薄,卫玠才高病弱,愚以为皆不及子重。”
支法寒拊掌道:“善哉此言。”又道:“陈檀越,前日傍晚小僧回到东安寺,即将陈檀越所讲的佛祖拈花、迦叶微笑禀知吾师,吾师大为惊诧,将‘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转’这二十四字书于白绢上,冥思久之,昨日午后命小僧来建康请陈檀越务必赴东安寺一晤。”
陈操之道:“支公大德,在下自当去拜见,只是初至建康,俗务繁冗,旬日之后定去东安寺聆听支公教诲,如何?”
支法寒点头道:“吾师也料知陈檀越仓促难行,会稽王嫁女、大中正考核,陈檀越一时间的确是脱不开身,那就本月二十一,由小僧引路,陪陈檀越去东安寺吧。”
陈操之答应了,对贾弼之道:“贾令史,郗参军昨日入京了,你可知道?”
贾弼之道:“嘉宾兄来建康了吗,是与桓县公一起来的吧,那好,我夜里去拜访他。”陈操之道:“郗参军暂住司徒府别院,我午前已去拜访。”
贾弼之心道:“陈操之既已见过郗嘉宾,郗嘉宾会对陈操之说些什么?会把陈郡谢氏卷进来吗?且不说谢道韫,陈操之与陆氏女郎之事都已经是满城风雨,有陆始在,陈操之想娶陆氏女郎只怕困难重重,陈操之又该如何应对?”
两年前贾弼之就见识过陈操之的手段,六品丞郎褚俭因为阻挠钱唐陈氏入士籍,被陈操之不动声色地击垮,钱唐褚氏从士籍沦入庶族,再无翻身的可能,现在,陆始也极脑恨陈操之,以陆始的固执,陈操之是很难娶到陆威蕤的,陈操之会像对付褚俭那样来对付陆始吗?陆始当然不是褚俭能比的,但陈操之也非比昔日,而且更为玄妙的是,桓温一向不喜陆始,早就想打压江东士族首领陆氏了,只是陈操之既要娶陆氏女郎却又助桓氏打压陆氏,这似乎有悖德行,陆氏也必怨恨之,可陆始雄居高位,陈操之想要娶陆氏女郎几无可能——
贾弼之心道:“陈操之陷入两难的处境了,且看他有何手段处理好此事?”
支法寒问:“陈檀越明日傍晚有闲暇否?”
陈操之心中一动,问:“法寒师兄何事?”
支法寒道:“就是前日小僧与陈檀越说起的为袁子才助谈之事,听闻琅琊诸葛曾也要赴乌衣巷向谢氏女求婚,当然,要娶谢氏女,必先过其清谈一关,诸葛曾辩才平平,想必也是请了玄辩高手助谈的?”
陈操之道:“好,明日请法寒师兄来邀我,能厕身高贤之间,得闻妙论,何其幸也。”
支法寒喜道:“甚好,明日小僧与袁子才来邀陈檀越同去乌衣巷谢府。”
贾弼之一听,陈操之要去乌衣巷见谢道韫,这建康城真的是风雨欲来了,不禁暗暗担心,转念又想:“陈操之都笃定得很,我又何必为他担忧,说不定陈操之已经与郗超商议过了,我且冷眼旁观吧。”
支法寒与贾弼之离去不久,顾恺之从张府回来了,笑容可掬,想必是翁婿相谈甚欢,张安道并未对顾恺之说起陆威蕤在张府,只与贤婿论画,很欣慰贤婿顾恺之的画艺犹胜陈操之一筹。
顾恺之问陈操之:“子重,郗嘉宾是不是要你入西府?”
陈操之心想:“上午与郗超一席谈,我算是表态了。”点头道:“是,将入西府。”
顾恺之眉眼一分道:“子重,你要入西府可得等我婚后再去啊,仙民在荆州,也不知道能不能赶来,你若走了,那就无趣了。”
陈操之道:“郗参军也未限定我何时去姑孰,五月间去也无妨吧,常康的佳期怎么也不能错过的。”
顾恺之突发奇想道:“若子重能与我同日成婚岂不快哉,子重娶陆氏女郎,我娶张斛珠,两对佳人,这也是建康盛事了。”
陈操之微笑不语。
顾恺之道:“子重明日随我去游横塘如何,说不定可遇上陆氏女郎。”
陈操之知道横塘就是莫愁湖,湖光山水甚美,他是最喜游玩山水的,但他已得陆夫人张文纨暗示,十五日将赴蒋陵湖与陆葳蕤相见,这两天就不要轻举妄动,说道:“明日我要拜访同乡前辈全常侍,谱牒司贾令史那里也要去回访,横塘过些日子再去游玩吧,对了,明日我也得去拜访张安道先生,此番进京蒙他关照,一路同行聆听教导,受益匪浅——明日长康再陪我去。”
顾恺之道:“我昨日去了,今日又去,张府的人要窃笑了。”
陈操之道:“妻未娶过门之前,外舅家是要常走动的,越勤越好,娶过门之后嘛——吾不言。”
顾恺之哈哈大笑。
傍晚时,陈尚归来,置办好的送给会稽王嫁女的贺仪:蓝田玉璧两双、蜀地菱纹锦二十匹、京口束帛二十匹、还有其他杂礼若干,俱已送至司徒府,这只是很普通的一份贺礼,就已经费金十二两,折七万五千钱,这要是以三年前钱唐陈氏的财力,仅这份贺礼就得节衣缩食了,如何还能与高门大族交际!
夜里,陈尚私下对陈操之说起一事,说司徒府下人传言,新安郡主大吵大闹说不桓济,说桓济是兵家子,粗陋不文,必要嫁王献之、顾恺之、谢幼度、陈操之这样的貌美多才的俊彦——此事不慎被桓济得知,桓济感到受了羞辱,司马道福把他说成了卑贱的兵户子弟,真是难以忍受,愤而要回荆州,被郗超劝住,会稽王亲自来像桓济解释,并严斥新安郡主,这是勉强平息了下去。
……
孔汪与陈操之长谈之后,对陈操之的观感完全改变了,佩服陈操之的才学与品行,也绝了向陆氏求婚之念,十三日午后,陆禽来他寓所请他去路府,说其父那陆始要见孔汪。
孔汪本想婉拒不去,略一思忖,又决定跟随陆禽去横塘大陆尚书府第,昨夜孔汪去顾府之事陆禽与贺铸都不知道,孔汪只对陆、贺二人说要让陈操之知难而退。
陆始见到孔汪,一派和颜悦色,说了一些陆、孔两家的世谊,话锋一转,开始激烈地斥责陈操之,说陈操之痴心妄想,他陆氏女郎岂是陈操之配得上的,只有孔汪贤侄这样的门第、这样的人物才是葳蕤的良配——
孔汪端凝而坐,神色不动,待陆始洋洋洒洒说完,方才说道:“陆世伯,小侄以为陈操之才学更胜其容貌,建康士庶争赌陈操之,只为其俊美容颜,却不知陈操之更有王弼、嵇康之才,小侄与陈操之相比,逊色多矣。”
陆始、陆禽父子面面相觑,陆始以为孔汪是得知陆夫人与陈操之同道进京后的愤激之言,说的是反话,赶忙安慰道:“孔贤侄莫听那些市井流言,与陈操之同路进京的是张墨张安道,并非葳蕤之继母,我陆氏怎么会同意把葳蕤下嫁给寒门陈操之!”
孔汪提醒道:“陆世伯,钱唐陈氏两年前就已列籍士族,谱牒司在册、祠部赐田,不能再以寒门称呼了。”
陆始诧异地看著孔汪,说道:“钱唐陈氏这种无根基的新进士族,在我吴郡四姓、会稽四姓看来,与寒门庶族何异,所以陈氏与我陆氏联姻是绝无可能的,只是那些南渡的侨姓北伧,为了羞辱我江东士族,故意为陈操之哄造声势,实在是可恨,我知孔贤侄才气高妙、无书不读、儒玄精通,贤侄何不觅一时机,与陈操之谈玄论艺而挫折之,如此,且看那些北伧还如何夸赞陈操之,这不啻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那些北伧脸上吧,哈哈,孔贤侄以为如何?”
陆始见孔汪皱眉不语,又说了一句:“孔贤侄,这可是为我三吴士族增光添彩的好时机啊。”
孔汪沈默了一会,开口道:“好叫陆世伯得知,小侄说陈操之有王弼、嵇康之才并非虚言,昨夜小侄就去拜访了陈操之,一席长谈,包罗万象,论才学,小侄与陈操之相比的确颇有不如。”
陆始与陆禽父子都愣住了,陆禽道:“德泽兄戏言吧,陈操之如何能与你相比!”
孔汪深施一礼道:“陆世伯,孔汪从不诳语,告辞了。”
陆始、陆禽呆坐在那里,也未相送孔汪,惊诧莫名中。
陆禽道:“爹爹,孔德泽还是激愤语啊,他是因为市井流言而失望了,以后恐怕不会来向蕤妹求亲了,有贺铸、孔汪前车之鉴,还会有哪家大族子弟再来陆府碰壁?蕤妹的终身算是彻底被陈操之给耽误了。”
陆始恨恨道:“就是耽误了,也绝不可能嫁给陈操之!我绝不信一个寒门子弟能有多大的学问,我且去拜访几位州大中正,请他们务必严厉考核陈操之,总要扫其颜面才好。”
……
二月时四上午,陈操之与三兄陈尚分别拜访了散骑常侍全礼和谱牒司史贾弼之,在贾弼之府上用了午餐,回到顾府,陈操之又与顾恺之去横塘左岸张府拜会张长宗、张安道兄弟。
官居侍中要职的张长宗对陈操之是闻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少年才俊、超拔不凡,略说玄言,善标综会,议论新奇,张长宗大喜,便与陈操之促席长谈,张长宗与其弟张安道痴于山水书画不同,雅爱玄谈清言,年少早慧,曾与太原王蒙共诣丹阳尹、大名士刘惔府中拜访,刘惔重王蒙儿轻张凭,处之下坐,王蒙与刘惔清言,有不通处,张凭于末座指判之,言深旨远,一座皆惊,刘惔乃延之上坐,清言竟日,遂一举成名,会稽王司马昱夸赞张凭是“理窟”,意指怎么说都是张凭有理,道理全在张凭一方。
陈操之与张长宗谈玄之时,浑不知在三丈外的大厅侧室中、一个窈窕柔美的女郎隔著那垂下的镂刻精美的竹帘朝他痴痴凝望,眼里序满了泪水,却又如带雨梨茶一般笑容绽放,自升平三年六月在钱唐枫林渡口别后,再未见过陈郎君,魂牵梦萦,相思入骨,浃肌沦髓,融入血液,今日再见,恍如梦幻,泪水朦胧了双眼,那漆冠葛衣的俊美郎君在泪光中荡漾,耳边听得那清朗迷人的声音说著老庄之言,在她听来,都如情语,每一句话都让她深深迷醉——
可是,隔著一层竹帘,不过十步远,她却不能走出与陈郎君相见!
陆夫人张文纨就坐在一边,陆葳蕤隔窗窥看陈操之,她看著陆葳蕤泪珠盈盈的样子,心里想著少女时偷偷学唱过的一首乐府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东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陆夫人张文纨心想,外表温柔的葳蕤,其内心也有这乐府歌里的女子这般决绝吧,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吗?
陈操之与张长宗言语投机,长谈一个时辰,陈操之起身告辞,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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