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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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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只担心那个指着他说“你等着,我必嫁你”的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听说其远在荆州,不禁舒了一口气,说道:“狂士何惧哉,待英台兄入西府。以才华折服之。至于李势妹李静妹。避让三舍可也。”
谢玄笑道:“还有,郡公五子,世子熙桓伯道心胸狭窄,见不的别人比他英俊多才,其人表面谦恭。其实嫉贤妒能,子重也要提防之。”
陈操之知道这个桓熙,因为不贤,桓温忧其不能保全家业,遗言以弟桓冲承继自己的权位。桓熙便与弟济欲除掉叔父桓冲,事败,被流放长沙,也是无能之辈,因问:“桓郡公五子。哪五子?”
谢玄道:“熙、济、歆、神、伟。桓讳最愚,不许寂麦。”
陈操之知道桓温有个智障儿。看来就是这个桓袆了,又想:“东晋末年篡位为帝的桓温幼子桓玄现在还未出世,南康公主年近五十,桓玄应非南康公主所生,难道桓玄竟是李静妹所生!这到是没有想到的奇事。桓温灭成汉、俘李势、以成汉公主李静妹为妾,李静妹就给桓温生”
五十二、腹有诗书几何?
姑孰城始筑于东吴黄武年间,因姑孰溪而得名,东临白纻山、西频长江,乃建康门户,控制了姑孰,建康就是门户大开。
晋元帝时镇东大将军王敦以“清君侧”为名起兵叛乱,攻入建康,诛杀异己后还屯武昌,晋明帝即位后,被迫诏王敦入朝辅政,王敦从武昌移镇姑孰,自领扬州牧,遥制建康,若不是王敦老病无能为,晋祚已终。
桓温素慕王敦,过王敦墓,称其为可儿,可儿者,称心如意者也,桓温对一个叛臣如此仰慕,其不臣之心可知,并且于升平年间师法王敦,以北伐为名,从荆州移镇姑孰,其篡逆之心,可谓路人皆知,晋皇室和王谢世家一方面要倚重桓温来对抗北方的苻秦和幕容燕,另一方面又担心其篡逆,偏偏又没有强有力的手段制衡桓温,只有眼睁睁看着桓温坐大——
桓温还有一点也与王敦相似,王敦娶晋武帝司马炎之女襄城公主为妻,桓温妻子是晋明帝之女南康公主。
四月二十四日午辰时,陈操之与谢玄、王坦之一行数十人绕过横山,不远处,姑孰城北的子城在望,姑孰子城是桓温三年前移镇姑孰时修筑的,主要用于屯兵,子城外巡逻的军士见到谢玄,都是恭恭敬敬行礼,这些军士对俊美的陈操之不甚注目,却是惊讶地看着骑白马的冉盛,象冉盛这样雄壮的大汉就是在这数万军士的姑孰也是极罕见的—‘—
谢玄笑着对陈操之道:“子重,姑孰是男子之城,崇尚武勇,可不比建康,这里可没有人掷果献花给你。”
陈操之道:“幼度取笑了,论吃苦耐劳,我不会输于任何人,请拭目以待。”
一行人绕过子城,将至姑孰北门时,见城门大开,驰出百余骑,镇西大将军桓温率文武属僚来迎接帝使王坦之,桓温已得谢玄快报,知道朝廷下诏加他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假黄钺,故出城相迎。
陈操之终于见到了东晋一朝的枭雄桓温,那刘琨家**说桓温与刘琨相比“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须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声甚似,恨雌。”实在有些污蔑,桓温身高七尺余,豪爽有风概,紫眸猬髯,面有七星,姿貌甚伟,所谓面有七星,就是桓温脸上有七个黑痣,呈北斗七星排列,相者认为这是极贵之相,以知人闻名的沛国惔尝称之曰:“温眼如紫石棱、须作猥毛磔,孙仲谋、晋宣王之流亚也。”把桓温比作孙权和司马懿,评价甚高。
桓温十五岁时其父桓彝在苏峻之乱中为苏峻将领韩晃所杀,韩晃伏诛,而泾县县令江播曾参与谋划,却安然无事,桓温枕戈泣血,誓报父仇,三年后,江播去世,桓温怀揣匕首利刃,以吊唁为名,冲入灵堂,将江播的儿子江彪等六人杀**,哄动一时——
桓温今年五十一岁,身无赘肉,矫健如少年,紫眸如电,不怒自威,这样一个人,任谁第一次见到,都会惕然生畏,陈操之也不例外。桓温见到陈操之,上下打量,肃然不语,一般人被他看得这么两眼,早已是心中忐忑、额头汗出了,陈操之从容施礼道:“钱唐陈操之拜见桓郡公。”
桓温乃骤然大笑,说道:“我闻江左卫玠之名,(电 脑 w w w 。16 kxs 。Com)以为陈操之如卫叔宝一般文弱,不料陈操之却能骑马,俊朗矫健,卫叔宝不如也。”于是为王坦之、陈操之引见军府英才,周楚、袁乔、袁宏、罗含、郝隆诸人皆在,还有桓温长子桓熙和三子醒歆。
桓温见跟随陈操之的冉盛雄伟非常,便问是何人?陈操之道:“乃我陈氏部曲,姓冉名盛,今年十六岁。”
桓温恍然道:“郗嘉宾对我提起过这个冉盛,是猛将之材。”即命行军司马授任冉盛为伍长,东晋军制,五人一伍,伍长就是五个士兵的首领,是最低的军阶。
冉盛却不肯当伍长,理由是不想离开操之小郎君。
桓温哈哈大笑,说道:“这是块璞玉啊,尚须磨砺。”
一行人入城,来到大将军府,王坦之宣旨,并代皇帝赐桓温假黄钺,桓温拜谢,随即大摆宴席,宴请王坦之、陈操之。
酒过三巡,郝隆起身对陈操之道:“陈掾,你现在已经是佂西军府的一员,既为桓大司马幕僚,必知军府惯例——”
陈操之眉头微皱,谢玄并未对他说过什么惯例,当即拱手道:“操之初来乍到,还要请郝参军多指教。”
郝隆道:“入军府,不比那些说无论有、谈空说玄的清谈,要有务实的才学才行,初西府的幕僚,都要回答三个问难,这三个问难不涉儒玄、无关释道,只考识见和时务——”
谢玄暗暗不忿,狂士郝隆想给子重来个下马威啊,入西府何曾有这种惯例,他去年来姑孰就没有这样的事,明着欺负子重门第不显而已,子重精通通儒玄,但这样关于时务的问难只怕仓促无法应对,当即目视桓温,希望桓大司马制止晋陵隆——
桓温举杯含笑,心想:“郗嘉宾对这个陈操之推崇备至,誉为汉高祖之张良、魏武帝之荀彧,我实未深信,今日就让郝佐治考上一考,看究竟有无真才实学,陈操之不是名门子弟,入我军府不能仅靠夸夸清谈。”见谢玄朝他看来,便点了一下头。
谢玄便知桓温也有意考校陈操之,当即静坐旁听,有点为陈操之担心,若一入军府就受挫,必被桓温看轻,陈操之在西府的前程堪忧。
陈操之见众人脸色,心知入西府要答难是这个郝隆杜撰的惯例,但郝隆既然这么说,桓温也默许,他除了应战别无选择,象郝隆这种狂士,一定要想办法挫折之,有然的话他以后在西府将会举步维艰,当即不疾不徐地道:“我闻往年七月七,郝参军坦腹炎阳下,说是晒腹中书,可有此事?”
晋时风俗,七月七各家各户会把衣帛锦绣之类的织物搬出户外晾晒,郝隆家贫,无衣可晒,便坦腹日中,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
陈操之知道郝隆这种言行乃是模仿阮咸,阮咸是竹林七贤阮籍的侄子,在家族中比较贫困,居于道南,道北诸阮皆富,七月七,道北诸阮盛晒衣,皆纱罗锦绮,阮咸则以竹竿挂牛犊鼻裤于中庭,人怪而问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在陈操之看来,阮咸是真正的名士旷达、任诞和幽默,郝隆则明显的做作,是沽名钓誉的手段。
郝隆对自己当年晒书的风雅言行是沾沾自喜的,说道:“无衣可晒,聊复尔耳。”
陈操之微微一笑,眼睛看着郝隆中年发福的肚腩,说道:“郝参军实在可悯,不但无衣可晒,读书亦小,一肚能容几卷书哉!”
众人一愕,随便便有人大笑,谢玄亦笑,心道:“妙,这个狂士正该如此挫辱之。”桓温心想:“往日郗嘉宾夸赞陈操之,不以为然者在少数,要在姑孰立足也非易事,这个陈操之看来是要拿郝佐治来立威了,郝佐治虽然狂妄,却并非不学无术之徒,很好,这场问难精彩了。”
只见郝隆面皮紫涨,怒道:“几卷书是一肚,万卷书亦是一肚,汝焉知我读书少!”
陈操之这点很笃定,郝隆肯定没有他读过的书多,两世为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含笑道:“如此,倒要领教。”
郝隆盛气道:“好,我先问你三难,然后你再问我三难,看到底是谁读书少!”
陈操之温文尔雅道:“请郝参军出题。”
郝隆知道陈操之和祝英台要来姑孰,早就想好了三个难题,本来是想考陈操之、祝英台两个人的,现在只有陈操之一个人来,还当众取笑他,实在可恼,当即大声道:“昔者孟尝君善养士,门客三千,今桓郡公礼贤下士,天下英才翕然归之,西府可谓人才济济,请陈掾试论桓郡公与孟尝君的高下。”
郝隆此题比较刁钻阴险,若陈操之褒桓温贬孟尝君,那就是面腴,传出去必为那些所谓的高士鄙夷,面贬桓温自然更是不行,有这些拘束,陈操之就很难论述了,勉强论述,也必是陈词滥调,如此,陈操之第一题就难以让桓温和众人满意。
陈操之摇头道:“孟尝君与桓郡公岂能相提并论——”
郝隆道:“孟尝君乃战国四公子之首,齐之相国,而且需要论及的是爱才重才,如何不能相提并论!”
陈操之道:“郝参军知鸡鸣**盗说乎?
郝隆冷笑道:“岂有不知,孟尝君就是凭借鸡鸣**盗才从秦国脱身回到齐国的,这正是其养士之用。”
陈操之道:“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我以为大不然,孟尝君特鸡鸣**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盗之力哉?夫鸡鸣**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郝参军把桓郡公与孟尝君相比,不亦谬乎?”
此论一出,满座皆惊,郝隆脸成了羊肝色,张中结舌,无言以对。
五十三、金谷园豆粥
桓温原本对郝隆把他与孟尝君相提并论并丹芥蒂。但听恢川小寥寥
数语却具雄辩之势的论断,孟尝君就成了鸡鸣狗盗之雄了,而郝隆则无
从辩驳,桓温有大志,喜纳天下英才。郝隆却把他比作鸡鸣狗盗之雄,
心里当然不会痛快,但桓温以雅量著称,只要不触及他根本利益的,他
都能容忍,更何况这只走过耳的言辞。他自不会太在意,笑道:“操之
识鉴过人,能道前人所未道,这第一题应该走过关了。”
郝隆听桓温这么说,不禁丧气。深深吐纳几次,方道:“请陈橡荐
第二 楚国令尹子文冶兵于睽。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其后继者子
玉复治兵于蔫,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 请试论子文与子玉小
冶兵之优劣。”
郝隆心想:“陈操之是靠玄论清谈博取名声的,对这些行军治兵
之事定然渺无所知,我要扬其短而抑其长。”
谢玄、王坦之都为陈操之担忧,谢玄是入桓温军府后才开始研读兵
书的,此前对兵书亦不感兴趣,而他与陈操之交往,从未论及兵法,不
知陈操之读过这类书籍未?
陈操之端坐不动,答道:“《太公六韬龙韬,将威》云‘杀一人而
三军震者,杀之;赏一人而万人悦者,赏之”杀一而惩众,赏一而
劝众也,《商君书去强》有云‘怯民使以刑必勇,勇民使以赏必
死”子玉冶兵,万世之常法,子文治兵,非常法也。”
郝隆奇道:“我闻钱唐陈操之,奉内圣外王之学,有海内新儒宗之
誉。不料却是好刑名法家之学,此所谓阳奉阴违者乎?”
陈操之道:“内圣外王,此治国之道也,诛以明武、赏而劝众,赏
罚分明,此治兵之道也,郝参军混淆治国与治兵,不亦谬乎!”
郝隆再次语塞,他没有料到陈操之竟然熟读兵法,所以他方才的反
问也显仓促草率,被陈操之反戈一击。击中要害,动弹不得了,问了两
难。得了两个不亦谬乎。
这下子桓温对陈操之刮目相看了,一个寒门学子,苦读儒经、旁
涉老玄,养望交友,把家族提升到士族阶层,这已经是很不容易,没想
到陈操之对兵书和法家也了如指掌。雅可谈玄、武可掌兵,这样的陈操
之才是他桓温所急需的人才啊,郗嘉宾果有知人之明,三年前就说陈操
之足堪重用,陈操之虽不曾明言,但其志显然不是满足于五品以下官职
的,这样急欲谋求晋升的次等士族子弟,只有他桓温能重用之、能提
拔之,而且陈操之决意要娶陆氏女郎,没有他桓温相助,那将是势如登
天
“很好,很好,操之可大用。”桓温捻须微笑。
郝隆朝堂上桓温一望,又遍视众卢”这些人原先是抱着冷眼旁观的
心态的,想看看狂士郝隆如何与新近声名雀起的陈操之鹞蚌相争,但看
到陈操之对郝隆的锐利反击,语虽不多。但旁征博引,显示了深厚的
学识,都是悚然动容,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作出凝神倾听的姿态
郝隆道:“陈橡耸然有才,兵书亦读过,虽未见实干,纸上谈兵总
是会的,佩服佩服。”
郝隆狂妄,人缘不佳,众人乐见其受窘,这时听郝隆强词夺理、
语含讥讽,都期待着陈操之反击。不料陈操之依旧温雅从容问:“郝参
军,不知这第二题算得勉强通过否?”
众人暗暗诧异,心想陈操之先前以郝隆晒书事咄咄逼人,现在为
何又谦恭忍让了?却不知陈操之先前乃是为了先声夺人,既已打压了郝
隆气焰,自然要温良恭谦让,回复君子形象,初入军府,不宜太张扬。
郝隆点头道:“这题答得不错。请听第三题 冠军将军陈佑守洛
阳。陈橡以为洛阳能据守否?。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哗然,郝隆这是明显刁难初入军府的陈操之
了,然而郝隆先前说过,要考识见和时务,陈站守洛阳也算中时务
吧。这本来就是一个棘手的难题。桓大司马对于能不能据守洛阳也没
有定见,郝隆却以此来考陈操之,真是太过分了!
桓温发话了:“陈橡初来乍到。郝参军此问不合时宜,陈橡可以
不答,此题就算通过。
郝隆狂生派头出来了,大声道:“桓大司马,洛阳正是目下最大的
时务,冠军将军陈佑上月遣使来报,认为洛阳难守,欲退屯许
操之入西府为征西橡,备顾问应对。吾以此相问,正合其宜。”
陈操之朝桓温一躬身,说道:“夫司马,容我先问一事,不知那沈
充之子沈劲沈世坚是否在洛阳?”
吴兴沈氏乃大族,田产万顷、家财数十万贯,沈充少习兵书,以雄
豪知名,因参与王敦叛乱,被诛,沈充子讥册有节操。哀父死干非义,志欲古功以雪家族!耻。然以巩引一不得
仕进,司州刺史王胡之重其有,辟为幕僚一
据陈操之所知,沈劲得王胡之提携,朝廷同意解除沌劲不得为仕的
禁锢,诏以沈劲补冠军长史,助陈佑守洛阳,沈劲利用家族和自身的影
响力,募壮士千人奔赴洛阳,屡以少击燕众,摧破之,而洛顶粮尽援
绝。陈裕自度不能守,帅众退屯许昌,留沈劲五百人守洛阳,沈劲原就
抱着必死之心,誓于洛阳城共存亡。以五百兵苦守洛阳一年,内无粮
草外无救兵,终被燕太宰慕容恪和吴王慕容垂攻克,沈劲不屈而死。
朝廷嘉其忠义,赠东阳太守,吴兴沈氏重归士族。
这又是一个为家族复兴奋不顾身的。陈操之心有戚戚焉。
桓温听陈操之间起沈劲,奇道:“陈橡识得沈世坚?此人由司州刺
史王胡之荐到我处,募得壮士千人。欲赴洛阳立功报国,我收到王胡之
书帖时,王胡之已病逝,故人之托。思之怅惘,无奈沈世坚乃刑家之
后。我亦不能违律重用之,今尚滞留城中。”
陈操之心道:“原来沈劲还未去洛阳,此人是将才,赴死可惜。”
便道:“操之此前从未见过沈世坚,只是久闻沈世坚少有节操,有勇
有谋,大司马不拘一格招纳人才,若因其是刑家后而阻其报国之心,岂
不可惜!”
桓温内心有隐秘,他龙方桓氏便是刑家后,虽然世无知者,但他
对此还是颇多忌讳的,当下不置可否。说道:“陈橡何以提起沈劲,这
与洛阳守或弃有干系否?”
相对于北伐,桓温更注重江东,江左矛盾重重,有很多错综复杂的
事需要处理,而北伐只是桓温树立威望的手段,其实是不愿与符秦、慕
容燕死拼而消耗自身实力的,陈操之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有些话他还是
得说
陈操之答道:“冠军将军陈佑既云耍退屯许昌,其无守志可知也,
而沈劲以刑余之后,思欲报国雪家耻。必半用命,又自募壮士千人,只
需大司马表奏朝廷解除其不得入仕之禁锢,授以军职,再拨五百军士充
实之,命其北上助陈佑守洛阳,陈佑的沈劲为助,则守城之志坚矣,
洛阳得以固守,此后无论大司马西进关中、北伐慕容,皆得便利,大司
马欲立不世之功,洛阳实不可失。”
桓温略一思索,却问郝隆:“郝参军以为陈操之守洛阳之策可行
否?”
郝隆道:“扯出来经实用的沈劲,完全是迂阔之策。我以为不可
行。”
谢玄曾听叔父谢安说起过沈劲。谢安认为沈劲坚毅果勇、有才
干。当即道:“大司马,我以为子重此议可行,沈劲忠义可嘉,足堪委
用。
王坦之对陈操之的观感也是大变。上次司徒府雅集,陈操之辩惊
四座,深得会稽王赏识,但崇尚儒家和刑名之学的王坦之却不以为然,
认为陈操之即便是王弼那样的玄学天才。当此之世,又何益焉,但今日
陈操之又恍若变了一个人,绝口不提老庄,谈兵法、时务、识鉴,亦是
高人一筹,这个陈操之,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渊博如海,深不可测
啊!
桓温借郝隆检验陈操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郗嘉宾言陈操之是汉之
张子房、魏之荀文若,诚非虚言。桓温胸杯大畅,朝廷假他黄钱也不如
的一陈操之让他欣喜,举杯道:“陈操之顺利通过答难,诸位共饮一
杯祝贺之。”
郝隆默然归座,见众人都举杯向陈操之致意,似乎都忘了按事先约
定陈操之也要问他三个问题,郝隆深感受了冷落,大声道:“陈橡,现
在该由你来问我三难了。”
陈操之微笑道:“今日是大司马加官进爵的喜庆日子,帝使在
座。我既已按惯例答难,就不必再问难郝参军了,唇枪舌剑”不如颓然
一
郝隆却不识趣,认为陈操之是藐视他,非要陈操之间难他不可,陈
”
郝隆道:“三题。”
陈操之道:“答得出第一题才有第二题。
郝缘怒道:“你说,你说。”
陈操之乃徐徐问:“昔者石崇在金谷园宴客,为客作豆粥,咄嗟即
办。何也?”
豆粥极费火,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熬成,但到金谷园作客,石崇一声
吩咐,热气腾腾、鲜美异常的豆粥就能端上来,当年在金谷作客的王
敦、王导兄弟对此大惑不解,不知石崇用的是何法?
郝隆一本正经问陈操之三个难题。陈操之却问郝隆这个无关紧要的
问题,可谓饮谐任诞,大有晋人风致。
五十四、士为知己者用
石崇与王恺斗富,以美人劝酒、蜡烛作炊,王恺出游,作(这字看不清)丝步障四十里,石崇就作锦布障五十里,王恺以赤石脂涂壁,石崇就以香料涂壁,其余手碎珊瑚、丽服藻饰,都是极尽奢侈,至于豆粥,虽上是寻常物,石品崇也要显示与众不同,现在陈寒操之就士以金谷园豆吧粥来手问郝打隆?
郝隆全神贯注、严阵以待,以为陈操之所问必是极艰深的难题,不料却是问他石崇作豆粥之事,在郝隆看来,这明显是陈操之藐视于他,但正如他可以问陈操之洛阳弃守,陈操之自然也可以问他豆粥和韭菜饼,让郝隆羞愤难堪的是,这个寻常豆粥题他偏偏就回答不上来,踌躇半晌,方道:“无非是常备豆粥,日夜煎熬而已,无论客何时来皆可奉上——陈掾以此琐事相问,毋乃欺人太甚!”
陈操之道:“鲲鹏适南冥,蜩鸠蹿蓬蒿,量力而行,各适其性也,豆粥事虽小,亦见机智——王恺贿赂石崇帐下都督,得石崇制豆粥之法,云:豆极难煮,唯先预作熟豆末,客至,作白粥和之,如此而已。”
谢玄笑道:“子重真是无书不读啊,我却是从未见你晒书。”
郝隆满面羞惭,谢玄这是在附和陈操之先前所说,讥讽他读书少啊,郝隆无言以对,朝高堂上的桓温拱拱手,愧赧而退。
经此一事,征西军府诸诸长史、司马、参军、从事中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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