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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爵-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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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重要。”
  王女低声回答海语的问题,更像是在对自己喃喃自语,她目光望向了阁楼的小窗,长久的沉默后,她长叹了一口气:“……明明是难得的节日,今夜却似乎会有一场大雨。”
  ※※※
  海连还没来得及参加祭祀海神的游行,便被法卢科带去了西莫纳的府邸。窗外乐鼓声与人群的欢呼声若隐若现,伯爵府内却寂静无声。他在更衣室中换上了一套侍从的衣裳,面料比海语给他做衣裳的那件还要好,海连皱了皱鼻子,似乎还能闻到昂贵的熏香味道。
  他走出房间时,连西莫纳都眼前一亮
  “我会带你进入皇宫,之后的事情,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西莫纳也换上了节日里才会穿的盛装,仿佛他才是今日要登基的那一位。平心而论,伯爵的长相并没有人们印象中谗臣该有的耸肩佝背,谄笑尖嘴,男人年近四十,身材保养得宜,眉目间似乎还有年轻时从军的痕迹——也难怪他当年能求娶到那位家世显赫的发妻,又能夺下南朵夫人的芳心。
  海连活动了下胳膊,觉得不是很便利:“能允许我混进去后把外套脱了吗?”
  “只要行动顺利完成,一切都由您自便。”
  “方停澜他们呢?”
  “他们在玉兰港等你,”西莫纳答道,“是艘红漆的三桅快船,保证能在二十天内抵达迟锦城。”
  海连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你很思念故乡吗,东州刺客?”
  “不怎么思念。”
  “那为何要回去?”西莫纳向他伸出手,“我可以雇佣你作为我的侍卫长,待遇你尽管提。”
  “还是算了吧,我一向自由自在惯了,最怕你们那套规矩。”
  听见对方的拒绝,西莫纳也并未表现出不悦,男人从善如流地颔首:“可以理解。”门外响起了马车牵动的声音,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出发吧,皇宫盛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73章 开幕(一)
  99。
  “我们也可以出发了。”周不疑敲了敲方停澜的门。
  使馆外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了通透的红,隔着几条街也能听见茶琴手此起彼伏的奏乐声。明明当时和他约好的是一起来过海神节,没想到最后却过成了这个样子。方停澜苦笑着,将最后一封文件装进行李箱中。
  看管的守卫们撤了大半,剩下的人则负责将三人与他们的行李送往玉兰港,沿路都能听见茶琴声在空气中飘荡,时不时就有从阳台上洒落的花瓣与彩带飘进了车窗,周不疑一路兴致勃勃,起码有三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上的姑娘朝他抛来了花束。
  “你们俩怎么回事,总算能回东州了,脸色居然跟死了老娘似的。”周不疑将花束丢给了对面的两人,“拿着。南境的规矩,海神节人人领口都得别一朵花。”
  方停澜接过花束,却只拿在了手中:“我想到回去要忙的事就头疼。”
  周不疑朝他挤挤眼睛:“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个头疼,你是在担心你家那位小美人吧?”
  方停澜抬了抬嘴角没有回答,反而转了个话题:“要真论南境规矩,今日我们出海冒犯海神,是大凶之兆,没准神灵降罪,我们直接覆灭在海上了也未可知。”
  旁边的秦唯玉闻言脸色一僵,倒是周不疑看着他这副怯畏模样哈哈大笑,他伸了个懒腰:“放心吧陈王殿下,东州人信的是若水之君,他们南边的海神如果想来我们的降罪,先跟若水君打一架再说。”
  三人说话间,马车正好经过大剧场,方停澜在一片攒动人头中看见了他曾经的作家邻居。去年这个时候还在犯愁自己下一顿饭钱的年轻男人如今穿着正装,在剧院门口意气风发地欢迎每一位来宾,很快有入场的贵宾向他攀谈,奥布里安拘谨地微笑着,向前迈出了一步。在他旁边那副巨大的湛蓝色告示牌上,用油漆涂刷着几个大字。
  全新喜剧《两个盗贼》,今日开演。
  ——遥远的兰黎塞有两个盗贼,他们是一对搭档,也是一对恋人。
  ——从北方来的大富豪,传说他在西陆的土地比龙息王的疆域还要辽阔,金币比濯金王朝的国库还要多。
  ——富豪唯一的心病,就是他二十年前丢失的女儿,他在城中广立告示,如果有人能找到他的女儿,他将有一大笔财富相送。
  ——三天之内,一千个女儿和他们的养父母出现在了富豪的面前。两个盗贼手拉着手,也在里面排着队。
  有西莫纳伯爵作为通行证,海连几乎是毫无障碍的进入了缇苏皇宫。他将制服外套随手丢进花丛,灵活地翻上了房梁。在璀璨的水晶鲸脂灯的照耀下,整个皇宫室内灿如白昼,衣香鬓影的宴会大厅内,西莫纳伯爵正在邀请一位贵女进入舞池,他挽住女人的腰,视线若有似无地向房梁上扫了一眼。
  “您在看什么?”
  “我似乎看见了一只小麻雀。”他答道。
  贵女娇笑着:“您真会开玩笑,皇宫内怎么会有麻雀,如果真有禽鸟,也该是庇护缇苏的那只不灭凤凰。”
  “您说的极是。”伯爵微笑着踏出第一个舞步,另一只手微微打了一个手势,便见原本守在宴会厅内的几名侍从无声离开。
  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只有一处地方没有被鲸脂灯所照亮,那就是琥珀王的寝殿。寝殿门口本来有两名守卫,海连在凹角处等了一会,就见到西莫纳的侍从从走廊的另一边赶来,首领冲那两人吩咐了几句,那两名守卫便跟着侍从离开了。人影消失在长廊中的一瞬间,海连已经闪身来到了寝殿之中。
  房间内空无一人。
  刺客收起匕首,借着室内的微弱烛光打量着缇苏国王的卧室。泥巴区的童谣中,这位琥珀王是被调侃的最多的对象,人们编来嘲笑他的歌谣多的数都数不清,就连刚会说话的孩子都能唱上一句“红发猴子不上树,偏偏坐在椅子上”。
  海连一手抚过铺满锦缎的床榻,目光好奇地环顾墙壁上的画卷和装饰,在他的脑海中,一时竟无法想象出歌谣里传唱的这位主角会怎样生活在这个华丽却又空洞的空间里。
  他刚想翻看桌上的文件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海连神色一凛,迅速躲进了壁橱中。壁橱合拢的同时,他听见门外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命令道:“退下吧。”
  脚步声齐齐离去,寝殿的大门再次开启,一个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透过橱门的缝隙,海连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人们忌惮的神明,童谣中的恶鬼,那些偷偷摸摸贴在墙上的讽刺画上的怪物,琥珀王阿巴勒。
  年轻人惊诧于琥珀王的外表太脆弱了,脆弱得他甚至不需要用刀,似乎只要掐住他的脖子,对方就能立时毙命。
  男人个子不高,十分消瘦,伶仃的骨架几乎撑不起他身上华丽的衣裳,过于繁复的金饰如一圈又一圈的枷锁戴在他的胸前,使他的脖颈也不堪重负的微微向前佝偻;让人发出嗤笑的跛足隐藏在长袍之下,丝毫不影响他站立的挺直;他颧骨高耸,面容却凹陷,尤其是那破了相的半张脸,仿佛半张耷拉着粉红皮肉的骷髅——只有他的那头表明低微出身的红发是他身上最热烈的颜色,在夜色中仿佛熊熊燃烧。
  海连吞了一口唾沫。明明这个男人比他从前刺杀的任何一个目标都要孱弱,他却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海连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真的能杀死他么?
  偌大的房间内如今只有两人。阿巴勒拖曳着脚步,径直从橱柜前经过,缓缓来到了窗台前——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久梦城。海连注视着男人一动不动的瘦削背影,缓缓攥紧了匕首,在他就要推开橱门的刹那,他听见阿巴勒说道。
  “出来吧,刺客。”
  ——盗贼彼此约定,只要能将那笔钱骗到兜里,他们就金盆洗手,远走高飞。
  玉兰港是皇家港口,和红榴港的喧嚣脏乱比起来,这里简直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港口的军队早已被西莫纳伯爵遣走,没准现在已经在全副武装地在凤屿山脚蓄势待发。方停澜下了车,抬头向港口望去,最先入眼的是那艘“云中淑女号”,她作为龙容王女的成年礼至今已在港口停泊了五年,却从未出过一次海,就像龙容本人始终无法脱离垂芷庭这座囚牢一样。在云中淑女号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才是方停澜要乘坐的那艘红漆三桅船。
  “我打听过,它叫红靴子号,”周不疑插过来道,“不算新船,也不算太破,估计刚够我们能开到千鹭岛。”他剥了颗糖扔进嘴里,“你那边人手安排好了吗?”
  “当然。”方停澜微笑,“只要离开了陆地,剧本就不是西莫纳能说的算的了。”
  周不疑舌尖卷着糖块,没有接话。
  另一边的陈王殿下似乎一刻也不想在缇苏的国土上停留,他一下马车便立刻招呼着水手将他的行李抬上了船,在登上甲板时他回头问道:“停澜,你不上船吗?”
  “我要等一个人,你先上船吧。”方停澜答道。
  秦唯玉定定地注视着他。今夜晦日,无星无月,缺少了长街上节庆彩灯的玉兰港中,两人的面目都模糊在了夜色里。漫长的沉默后,船上的那个人先开了口。
  “如果那个人没来的话,你会一直等下去吗?”
  “是的。”
  ——女盗贼用灵巧双手窃来了陈年的日记,男盗贼用甜言蜜语赢得了女仆的欢心;他们买通了产婆,伪装了身份,在富豪的宅邸中通行无阻。


第74章 开幕(二)
  “不愿意出来吗?”阿巴勒转过身,直视着橱柜,“一会将会有一场盛大的烟花演出,何不出来一起观赏?”国王说着,还往旁边让出了半步。
  事已至此,海连也不再隐藏身形,青年大喇喇地推开柜门,一步步向阿巴勒走去。他暂时还没有杀死对方的打算——毕竟就算对方此刻想尖叫唤人,他也有自信在对方咽喉鼓噪的一瞬间切断男人的气管。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大概是我的特殊本领,”阿巴勒狰狞的面部弯起一个略显扭曲的微笑,“我眼睛不太好,所以神明补偿给我了一个好鼻子。谁进了我的寝殿,我都能闻得出来。”
  海连对这个解释不置一词,他把玩着没有归鞘的匕首,眼位的伤痕微微一挑:“你不怕我动手?
  “年轻人,在你之前,我已经见过了无数的刺客。”阿巴勒的目光掠过海连掌中的那抹亮银色,“比起你手上明晃晃的刀,那些看不见的刀才更令人恐惧。”
  海连咀嚼着对方的这句话,附和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两人的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山下万点灯火绽放,如同黑暗中张开的一只神祗的眼睛。国王长久地遥望着,忽然开口道:“烟火演出开始了。”
  “哪里?”海连看了一眼脚下的久梦城,时辰未到,大家还在沉醉于歌舞之中。
  “在我们的身后。”阿巴勒回答道,“我猜西莫纳的人手此时已经轰开了皇宫的东门,而另一队人大概是从栖梧台绕路,堵住了我逃生的去路。男人们的惨叫声已经响起,大概再过半刻钟,我们才能听见宴会厅的那些贵妇们的尖叫。”
  海连怔了怔,陡地一惊:“——你早知道今日会发生宫变?!”
  “为什么不知道?”阿巴勒与年轻的刺客对视着,他被毁容的半张脸皴皱着往上扬起,“我说了,我有一只好鼻子,能闻到千里之外的硝烟味,当然也能闻到臣下们的贪婪野心。”
  “那你……”
  “我明白你想问什么,问我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不逃走,是么?”阿巴勒摊开双手,颈前的金饰叮当作响,他的声音宛如恶鬼,喑哑难听,“繁水去年夏天被海水倒灌,导致作物匮乏,国库空虚,他们在加扬增派了五万人,我就得往加扬增派七万人,才能让当地的居民不被洗劫一空,妇孺不至于像他们的国民一样横尸荒野。”
  海连想起了伊洛娜一家。
  “莫亦人想成为海上的新王,妄图联合大川和十六岛的废物们将缇苏的对外的航线封锁,他们要占领大海。而我宁可毁了沙鬼湾,也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海连想起了费科纳,上尉,冬日冰冷的海水。
  “我当然知道西莫纳要谋反。当他恭谨地跪在我面前时,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臭味。”阿巴勒声音平静,“他前往鹰归山频繁见我那位小侄子,联系各城的驻军,在泥巴区散播对我的嘲笑,他将我手中的筹码尽数外调,令这座有五十万人口的首都宛如一个不设防的幼童,我都知道。”
  “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他抬脚向前,海连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因为我是缇苏的国王,我做的是君王该做的事情。包括死亡。”
  阿巴勒一字一句道,“不管被毒死,被剖开心脏,还是被套上绞索,我的脚都不会离开皇宫半步。”他似乎想到什么,嗤笑了一声,“当然,世上也有弃城出逃的君王——秦炾那个老家伙,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么?可如今谁看得起南宏,谁不把迟锦城当成丧家之犬舔舐伤口的狗窝?”
  国王在他面前从容微笑:“小刺客,现在你还要问我为什么不逃走,不抵抗么?”
  海连冷汗涔涔而下,无声地又退了一步。他终于明白了那股诡异的压迫感从何而来。
  是的,他可以杀死逃窜的胆小鬼,但无法杀死一个真正的君王。
  ——莫非富丽堂皇的宅邸,珠围翠绕的生活已经将你彻底蒙蔽,未来的自由与曾经誓言已无法将曾经你唤醒?
  ——不,我没有。只是那位父亲,他似乎真的相信我是他的女儿,将我视如掌上明珠。我那颗早已脏污的良心在不断的谴责我,斥骂我。
  当周不疑将第三颗糖丢进嘴里的时候,秦唯玉忽然又从船上匆匆下来了。青年快步走到方停澜跟前,表情凝重:“船上有个东西你得过去看看。”
  “什么东西?”
  秦唯玉咬了咬下唇,“我在下舱发现了不少军火。”他眉头紧皱,急急又道,“这些军火不是我们的东西吧?西莫纳为什么要在船上放这个?难道他发现我们想换船了?”
  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会是西莫纳那只老狐狸会做出来的事。周不疑向他微微侧了下头,方停澜吐了口气:“行,我去看看,就麻烦你在这帮我等着。”
  周不疑朝他摆摆手,应了一声。
  他顺着秦唯玉的指引踩着楼梯来到内舱,大门开启的一刹那,方停澜听见舱房内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油灯昏暗的房间内,赫然站着数十名手持短火铳的水手,枪口齐齐直指向他。男人刚想掏出腰间火铳,后脑勺便碰到了一样冷硬而冰凉的物什。
  “停澜,是你逼我的。”陈王殿下柔声说道。
  ——是她逼我的。
  ——我要去向富豪坦白一切,告诉他这个女人只是个狡猾的骗子,盗贼!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终于来到了能听见贵妇们呼救声的时刻。海连知道自己不能再停留下去了。
  “你还有什么遗言么?”他问道。
  “小刺客,我得告诉你一点贵族的礼节,”阿巴勒咂了下舌,“在夺走别人性命之前,要报上你的名字。”
  “……”
  好在海连并没有犹豫很久,“……我叫海连。”
  “什么?”
  “海连,商海连。”他重复道。
  “商海连?”阿巴勒损毁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随即男人本就佝偻的脖颈猛地前倾,再抬起时,他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也是商未机的计划的一环吗?!”
  海连还没反应过来阿巴勒居然认识自己的父亲,那张狰狞面孔便向他陡地欺近,“小刺客,我的遗言你可要听清了。我的遗言是一声诅咒,诅咒这个国家,这片肮脏土地,整个缇苏会成为供奉我的祭品——”男人红发灼灼,声音宛如报丧的鸦啼,“为我陪葬!!”
  海连听见了一声巨响。
  从他的脚下。
  烟花于黑夜之中绽放,火神于这座千年不夜之宫的深处苏醒。
  祂的一声咆哮吞没了一座楼宇,一次挥手击溃了一片花园,壁画飞崩离碎,水晶,绫罗,黄金,巨石纷纷倾覆坍塌,一切华美的舞乐与血腥的阴谋在爆炸下统统不值一提——
  摧城火什么时候被阿巴勒布下的,他为这次海神节献上这样一幕筹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等待登基的贝伦绪在恸哭,被钢筋贯穿了胳膊的西莫纳在惨叫。
  “喜欢吗,我的好侄子?这是我这位叔叔送给新君的大礼!”
  爆炸同样无情地剖开了寝宫的地面,撕裂了织毯,将两人本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迅速拉远。求生的本能永远比海连的意识更快,他没有必要再陪一个疯子将这出戏表演下去,海连蜷起身体破窗而出,衣角擦着一片利器飞过。在满目琉璃碎光之中他回头看去,那位孤独的暴君依旧呆在原地,男人张开双手,飞石簌簌而落,将他迅速埋葬。
  火光中国王最后的那一抹微笑诡秘莫测,成为了纠缠住海连的深深梦魇。


第75章 开幕(三)
  ——您说什么?
  ——傻孩子,我早已知道你是一个盗贼,但你也确确实实是我走失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
  “哥哥,我们真的要上去吗?”
  男孩扒着车窗看着头顶的冲天火光,小声问道。
  “埃利卡,我们本来就是前往皇宫赴宴的,你忘了吗?要不是因为你今天和老师耍脾气,我们现在就该出现在皇宫里。”坐在男孩对面的男人温言答道。他年纪不大,但身上穿着的已经是缇苏国少将军的制服,胸口那条醒目的金穗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来回拂过纽扣。
  “现在皇宫发生了爆炸,我身为军人,当然要上去。”
  男孩噘起嘴,十分不情愿的模样,他坐在位置上晃荡着小腿,忽然道:“那我不上去,我在这里等你,可以吗。”
  “埃利卡……”
  “我才不要上去,我害怕!”小朋友在家中一向骄纵惯了,就连害怕都害怕得理直气壮,他用力哼了一声,说着就要去开门。他刚拧开车上的锁扣,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车厢几乎都要倾倒,车夫连忙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年轻的军官摸摸弟弟的脑袋,然后走下了马车:“怎么了?”
  “可能是车轮不小心碾到了从山上滚下的碎石……”车夫和他一起用麦芽糖安抚了开路的两匹白马,“咱们还要上去吗?”
  年轻人看了一眼头顶的皇宫,他其实也不想来参加这种冗长又无趣的宴会,才放纵着埃利卡在家胡闹拖延时间,但如果是皇宫出了事,那他便不得不去了。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继续往上走吧。”说罢,年轻人一边转身对车厢中的男孩笑道:“埃利卡,你怎么刚刚不下来,你不是平时最喜欢喂这两个家伙吃——”
  他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
  青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只是离开这么几秒钟的工夫,车厢内居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他捂住男孩嘴巴的修长手指,和他掌中那一抹利刃的锋芒,是黑暗所隐藏不了的唯一亮色。
  “上来。”那人用气声飞快命令道。
  对方的声音很年轻,很干净,并不凶狠。
  少将军咽了口干涩的唾沫,点了点头,他张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攻击意图,顺从的上了车:“你是谁?”
  “少废话,让你的马车掉头。”
  青年依言照办,马车夫虽然疑惑自家主人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但他还是驱使着马车转了方向:“那现在您要去哪?”
  “现在去……”
  “玉兰港。”陌生人又道。
  青年刚迟疑了一下,陌生人的刀锋便转向了男孩细弱的脖颈,“——去玉兰港!”他立刻叫道。
  马车夫更奇怪了:“弗洛少爷?”
  “我想带埃利卡去看看我在玉兰港新买的一艘小艇。”车厢里的人解释道。
  “啧,大晚上的跑去看船,”马车夫小声嘟囔着,一甩马鞭,“真不懂这帮贵族佬……”
  马车重新轻快地跑动起来,这位名为弗洛的年轻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向这位不速之客开口:“我叫弗洛,你手上的是我的弟弟埃利卡,我们是本来要去皇宫赴宴的……”
  他想尽量向对方表示友好,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弟弟正在无声地哭泣。而对方似乎也对糊在自己手上那一片湿哒哒的水渍感到有点烦躁,他压低声音道:“我放开你弟弟,你别让他乱叫,如果你俩敢有其他的动作,我保证能在你攻击到我之前切开你俩的喉咙。”
  “我保证。”
  “你弟弟呢?”
  男孩喉头滚动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人松开了手,将男孩用力一推,丢进了弗洛的怀中。弗洛一把接住了弟弟,轻声安慰着孩子,眼角的余光始终警惕着对面的那一柄匕首。
  倒是不速之客看着这一对兄弟所有所思:“你对你弟弟很好。”
  “那当然,他是我唯一的兄弟。”弗洛抬起眼睛,“你也有兄弟么?”
  “没有。”
  弗洛有些尴尬,好在对方说完这句话后,连表情似乎都比刚刚柔和了些,弗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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