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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宇宙粒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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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不停在变化,驶过元刺二桥,柳望江上吹来的风钻入车窗缝隙,又袭进欧回野的领口,他咂咂嘴,把车窗关严实。
安修文也上了车,已经没有空位给他坐了,他抓着椅背,站在何云捷身旁。在这一站上车的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位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比安修文小不了多少,她扎着短短的小辫子,安静地趴在司机驾驶位身后的那根杠子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
夏千千说,那个萝莉,就那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大书包的那个萝莉。何云捷说,怎么了?你连萝莉都不放过?夏千千翻了白眼,小声说,滚你妹,那萝莉是王大川的女儿,可漂亮了。何云捷不说话了,他感到有些心酸,他小小声说了一句,真可怜,才六年级吧?
整个三月,元刺一中都处在一种阴霾之中,坏事迭出,在王大川出事后没几天,又发生了一场命案。是元刺一中的住校生与外校混混的团体斗殴,死了三个人,两个一中学生,一个是混混。他们把场地选择在一中新修的校舍下的河滨路上,挥舞着棍刀、钢管、石头,互相厮杀。第二天,学校利用全体学生做早操的时间,派人到宿舍楼缴收学生私藏的兵器。散操时,人们看见一群人提着五大麻袋从宿舍楼里出来。
第29章 29
三月末的元刺,天气晴朗又干净,柔软的微风在每一条街道穿梭,日光把元刺小城切割成两种颜色,一块灰暗,一块明亮。破土而出的新芽散发出香气,高大的落叶乔木栽成排,还有绕城流淌、波光粼粼的柳望江。人们在这样的日子里,总能感受到小城里特有的舒适与恬静。然而这样平静的生活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恶鬼徒手撕开,裂缝涌动起暗潮,让香甜的空气逐渐蕴满血腥与腐朽。
有片叶子掉在苏唯一的头发上,他伸出手去拿那片叶子时,触碰到了某种清凉的东西,像人类的皮肤,他眨眨眼,南元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南元帮他拿下那片嫩绿的叶片,并且递给他,脸上露出温和又好看的笑容。
苏唯一没有接,因为他正处于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他旁边还有习天,习天当时正在和他说话,习天问他,去网吧么?
“去,走走走,我定位赛还没打呢,咱俩打定位去。”苏唯一头也不回地往马路对面走。
习天在他后面喊,“你走这么快干嘛。”
苏唯一不记得他见到鬼魂南元有多少次了,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南元总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有好几次,苏唯一夜里被惊醒时,南元就站在他的床头,或是坐在窗台上,用一种柔和诡异的笑容对着他。他带着被噩梦惊吓后的狂怒,抄起枕头砸向南元。枕头穿过南元的躯体,软绵绵地落到地上。苏唯一冷静下来,他决定不再理会南元,整个人埋进被窝里,可这个时候,护士和红衣女孩也出来了,她们分别占据他的左右两侧,红衣女孩湿漉漉的长发抚过他的面颊、他的嘴唇,而护士则用她冰凉柔软的手缓缓滑进他的睡裤。他想拽出那只手,却摸不到任何物体,护士的手像条蛇在他的裤裆里肆意妄为,又凉又热。苏唯一猛地掀开被子,南元站在他面前,咯咯地笑。每当这个时候,苏唯一都会睁着眼等待黎明破晓。
苏唯一和习天走到天空村的黑网吧时,发现这里没有开门,习天问二楼的麻将馆老板,老板说,已经搬走了,还送了我一台电脑。
苏唯一说,“不会吧,我没听莫世光说啊,他也不像失恋的样子啊。”
习天一头雾水,“关莫世光什么事?”
“咳咳,等会跟你说。”苏唯一说,“那去邮电局那个网吧?”
但是没等苏唯一和习天拦到出租,刘正宥就给苏唯一来了电话,说班主任来了,叫他快来。苏唯一挂掉电话,飞似地跑了,留下习天一个人在原地发愣,操,跑这么快。
习天去校门口的小卖部买烟抽的时候,下意识地朝外瞅了瞅王大川身影,然后他呆了片刻,吐出大片烟雾,又搬来只小凳子坐在小卖部门口,正大光明地抽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看见欧回野背着书包从出租车里下来,习天说,“这他妈要下课了你才来?”
欧回野也拿来只凳子坐在习天身旁,跟他要了支烟,抽了一口才说,“体育课。”
“你定位赛打了么?”
“打了,妈的两胜,掉到白银了。”
习天乐了,“菜鸡,才两胜,爸爸我十连。”
“胜?”
“跪。”
“菜鸡。”
就是这个时候,莫世光和安修文走出校门,到这小卖部来,莫世光买了瓶水和一包烟,安修文买了十根棒棒糖,他分出两根扔给欧回野和习天。
莫世光问习天,“不上课?”
习天剥开糖纸,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没意思。”
莫世光和安修文走后,习天看了看莫世光远去的背影,又把探究的目光放到欧回野脸上。
“你看我干什么?”欧回野说。
“他怎么没跟你说话?”
“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习天被问住了,他挠挠头,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接着他又想他俩说不说话关他屁事。
年斯年已经不住在天空村了,黑网吧里的东西大多都是房东留下来的,他的东西除了衣物和七八台电脑,似乎也没有什么了。那天清晨,他往自己的行李箱塞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莫世光曾说的话,事实上他也从没忘过。
莫世光说,如果你要走,麻烦提前告诉我。
年斯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每当他想起莫世光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时,他总会这样,在独自一人的房间里,露出浅浅的笑意。他想着莫世光温度正好的双手,和撅起来的嘴,以及拥抱时的触动。他想给他打电话了。可当他掏出手机时,他又没法拨出去,他觉得莫世光的声音像蛊惑人心的魔鬼,让他只想靠近。
算了,我要走了,就不告诉他了,反正我就是个骗子,年斯年想着,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噗通掉进下水道,然后他决绝地按下冲水按钮。他的决绝在后来就像一个笑话,轻而易举地就被莫世光击溃,莫世光那张愠怒的脸让他难受。莫世光不该这样对他,莫世光喜欢他,莫世光会牢牢牵住他冰凉的手,会叫他和他一起打游戏,会亲他,会对他灿烂地笑。可现在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年斯年想,他居然还叫我滚。
一只候鸟扑扇着翅膀停在不远处的坪子时,年斯年忽然想通了,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离开呢,他独自一人行走于大地已经很久了,可他找到了他,像只孤独的鸟,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树枝。即使因为这只鸟的到来,而让整座森林毁灭,但那又怎样呢,它仅仅只是想休息会儿,它太疲惫了,因为它已厌倦飞行。
自打那天从高铁站回来后,年斯年一直住在小苗路的某个大酒店里,他不想租房子,因为难得打扫,而他并不爱做家务,他也不想再继续经营他的黑网吧。从前他是因为实在没什么事儿可以做,需要点工作来打发下时间,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能很快融入这个小城。
年斯年买了一个新手机,办了新卡,通讯录里只有莫世光一个人的名字。
某天下晚自习,莫世光到他的临时居住地来,他那会儿正在玩英雄联盟,他的技术已经越来越好了,至少终于30级了。莫世光说,“你这样不行,你不打算告诉阿门阿绿你不走了……卧槽你交闪现干嘛?上呀,放个大,E过去。”
年斯年的走位还有待加强,屏幕变成黑白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莫慌,让我缓几天再去找他们玩。”
“你不找房子住了?你要在酒店住到我高三毕业?”莫世光的问话里另有所指,年斯年听出来了。
他说,“我不会走了,住到你毕业不可以么?我钱够。”
“不可以。”莫世光说,“你住这我不放心。”
年斯年想他在莫世光心中的信誉度真的是快跌到负数了,他笑了下,发自内心的。“这么不信任我,要不你和我一起住?”
“我倒想,我妈肯定不让。”
年斯年最后还是租了个房子,在那个大酒店附近的小区里,房东只留给他两个小空调和一张沙发。他的行李箱在惊蛰那天,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不想提着这么麻烦挡路的东西踏上他的旅程。他搬到新房子的时候,莫世光还在上课,莫世光给他发短信,问他找到房子了么,他安稳地躺在沙发上,回,我都搬好了。
卧槽这么快。
我又没什么东西。
你是没有,你他妈全扔了。莫世光紧跟着发来一连串信息,你有床吗,你有衣服鞋子吗,有路由器吗,有桌子吗,有碗吗,你他妈什么都没有,你跟我说搬好了?
我有你。
……操。
第30章 30
员警造访苏唯一时,是星期天的下午。
苏唯一的家里老是没有什么人,但好歹还算整洁,毕竟母亲每次走之前都会把家里清扫一遍,理得整整齐齐。这位员警是一个人来,他没有穿制服,他说他是警察时,苏唯一没有怀疑,前段时间,这个员警会时不时来找他谈谈话,准确点儿说,是套套话。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员警说。
“那你还来?”苏唯一说,把员警挡在门口。
年轻的员警说,“因为我还是怀疑你。”
“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我忙着呢。”
“该问的都问过了,”员警点起烟,还递给苏唯一一支,不过苏唯一没有接。“不让我进去坐会儿吗?”
苏唯一放下手臂,不情愿地放员警进了客厅。
“我只是觉得奇怪,很多线索都指向你,但我们就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是凶手。”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凶手,我没杀她。”
“是她们。”
“你真逗。”
员警把烟灰抖进烟灰缸,“你心理素质不错,告诉我,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多看恐怖片。”
“唉,要是我堂弟也像你这样,也不至于跳楼了。”
“没证据以后就别来了,”苏唯一下了逐客令,“看见警察就烦。”
员警站起来,最后说,“要不是你爸,估计你这会儿还真去蹲号子了,有钱就是好啊。”
苏唯一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得不得了。”
送走不速之客,苏唯一关紧大门,他觉得他真没杀周诺,他只是背周诺到柳望江边,拍醒她,让她喝光一整瓶二锅头而已,他什么都没做。她喝昏了要跑去河里游泳怪我咯?他不爽地想,害人精。随后他又裂开嘴笑了,这样才刺激不是么。
苏唯一拉开窗帘,大把的阳光洒进来,细小的灰尘颗粒在光柱里飘摇,春风还携带来一股植物的芳香,让他神清气爽。他挨个打电话约人出来打篮球,他先打给刘正宥,然后在欧回野和莫世光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打给莫世光,因为莫世光家比较近。可是莫世光在电话那头告诉苏唯一,他在写作业,晚上要交。苏唯一有点惊讶,“你被鬼附身了?写作业?你在讲冷笑话?”
再见,莫世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苏唯一又打给习天,习天说,“打什么球,去网吧啊,来五黑,你跟刘正宥莫世光老野一起么?”
“莫世光在家写作业,他不来。”
“逗我?”习天笑出来,“他写作业?他会写?”
苏唯一跟着笑,“不管他,你再叫一个,我打电话给老野。”
过了几天,苏唯一发现莫世光还真的好好学习起来,他去走廊尽头洗手,顺便到五班玩一会儿,他走过去,猛地一拍莫世光的桌子,莫世光头也不抬地说,别吵。苏唯一把头凑过去,莫世光竟然在解一道数学题,已经算到末尾了。苏唯一不知道莫世光受了什么刺激,他只好识趣地离开。他把这件事告诉刘正宥,刘正宥也像习天那样笑出声,可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管他,”刘正宥说,“他要是成绩好了,咱们考试还能抄一抄,多好。”
许多人都对莫世光的转变感到惊奇,他们无法理解一个差生,一个靠走后门到重点班混日子的烂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上课变得专心了,会按时交作业了,卷子不再是空白,规整的黑字里也会有正确答案,而不是抄的了。五班的班主任感到十足的欣慰,她想一定是班级的氛围改变了这个上课瞌睡成风的坏学生,近日她看向莫世光的目光都变和蔼了。莫世光的父亲常年严厉的脸也柔和了下来,在莫世光上高中以来,他头一次对莫世光有了好脸色,他递给莫世光五百块,说,拿去买吃的。
莫世光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从来不关心别人对他的看法,也不太想知道。他拿父亲给的五百块加上自己的压岁钱,买了个家用游戏机。他拿着游戏机的包装盒,掏出钥匙,打开年斯年的家门,放到年斯年新买的桌子上,他说,“拿去玩,不过你要先买个电视。”
年斯年吃完午饭,就去家电城选了台电视机,想了想,他又去配了台电脑。莫世光下午放学回来时,就看到年斯年握着手柄,对着崭新的电视机玩合金装备。
他环视年斯年的房子,东西渐渐变得多了起来,终于有点儿长期居住的样子了,但他仍然无法彻底放下心来,总有不详萦绕在胸腔里,像柔韧的发丝,与五脏六腑相互纠缠。他想搞明白,他讨厌这种置身于弥天大雾之中的感受。莫世光曾无数次想揪起年斯年的衣襟,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他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但莫世光又没法去判断他话里的真实与虚假,相反,也许他的回答会更加误导莫世光的思维。
一个谎话连篇的外乡人。
第31章 31
四月初,缠绕于苏唯一周围的三只鬼魂,已经连续三天不停钻入他的梦里。它们似乎对苏唯一的身体失去了兴趣,转而投身于梦境中,占据苏唯一的大脑,控制他的梦境。
苏唯一的梦境里大多时候没有他自己,也许有,只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一天晚上的梦境的主角是刘夏的护士,梦里展现了她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她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初中和朋友们一起玩耍嬉闹;高一时她有了第一个男友,她的初恋,高三上学期他们和平分手,高考她落榜,复读,考上二本医学院。她在上大学时被坏人跟踪过,差点儿死掉,因此随后的每一天,凡是出门,她必随身带一把折刀。
她二十三岁时,在刘夏的诊所里当一名护士,来看病的小孩子都喜欢她。一天午后,有个少年到这里来看病,他的面部没有五官,平坦的一张脸。他感冒了,面颊潮红,水汪汪的眼睛像蓄水的洼池——梦是没有逻辑的,这双漂亮的眼睛只出现了一小会儿。护士给他打了一针,他提好裤子,用一张没有嘴的脸说,护士姐姐你好漂亮。那个瞬间,十万里晴空下,桃红色的花瓣凭空飘落,洋洋洒洒,铺满整片大地。她心跳如雷。
梦里的色调就是从这个时候变成玫瑰色的,苏唯一甚至闻到了玫瑰香精的味道。时钟的指针加快转速,来到那一天,护士死亡的那一天。
护士在给黑网吧老板神六扎吊针,她贴完胶布,说,你背上的伤,现在还痛不痛?
神六说,天气潮湿的时候会痛。
很正常,护士说,你都多久没来我们诊所了,记得常来坐坐。
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护士捂着嘴笑。这是什么?护士从神六脚下捡起一个透明玻璃喷雾瓶,里面还有三分之一明黄色液体,她问神六,你的?香水?
对,神六说,居然掉出来了。
护士拿着瓶子瞅来瞅去,什么牌子呀?这怎么没写牌子?味道好甜呀,有植物味,木香,还有蛋糕味?这什么香水呀?闻得我都饿了,这哪买的呀?
我妈自己调的。
你妈是调香师?护士问,她恋恋不舍地把喷雾瓶递给神六,在神六即将接过的时候,她又缩回手,能喷下么?她喷了一点儿在自己的手腕上,才还给神六。你妈还卖这香水么?我想买,护士仔细嗅了嗅手腕上的香味。
我妈死了,神六说。
刘夏在另一边喊她,我饿了,快去买点宵夜,钱在柜台下,自己拿,我要吃海鲜面。
临走前,护士问神六,要给他带点什么吃的么。神六摇摇头说,不用了。
护士攥着钱币和折刀,到河东夜市城买了两碗海鲜面。她在回程时,遇见了无脸少年,无脸少年跨坐在机车上,和路边一个少女谈话。护士走到他们身旁,少女离开了,护士叫他的名字。护士约他去走走,他们边走边聊天,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聊得开心极了,甚至路过刘夏的诊所时,护士都没有停下。她本该停下的,但有某种念头驱使了她,让她没法停步,没法和这位少年分别。
他们坐在小码头入口处的阶梯上,风很大,无脸少年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护士披上。护士腼腆地笑,然后想起手里的海鲜面,分给他一碗。面有些冷了,护士抱歉地看着他,可他说,不冷,有你在就不冷。
我们往下走走,我想看看河水,护士说。
他们去了更加黑暗的地方,甚至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只能听见被放大的声音,引擎、水流、河风、呼吸。护士拿下少年的外套,说,你比我更需要它,你很冷。少年接过衣服穿上,轻笑一声,还好啦。护士的心脏躁动起来,在胸腔里狂跳,她摊开自己的手心,折刀还在,零钱则掉了下去。
我的肉很暖和,你需要我,护士又说,我喜欢你,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无脸少年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时就像个未完工的木雕。
护士扭开护士服的纽扣,打开折刀,露出锋锐的刀刃,她热切地问,你冷吗?你饿吗?她撩起自己的衣摆,露出平坦的小腹,她凭感觉,用刀尖切开自己的皮肤,生生挖出一块鲜活的肉。她把那块还带着体温的肉递到少年面前,吃了它,我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它还会让你变得暖和,你吃了它好吗?
无脸少年后退一步,踩到了碎石,差点滑一跤。
很好吃的,你尝尝,护士端着肉块,往前进一步,不信我吃给你看。她张开嘴,牙齿陡然变得尖利,她咬下一口自己的肉,合着血液,像平常吃饭那样咀嚼,嚼碎了吞进去,她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
不骗你,来尝一口。
无脸少年仍没有出声,他用一张平整的脸对着护士,接着从荷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强光照射在护士身上。他看见护士那双狂热到惊悚的眼神,嘴边的血水,和腰腹上的血洞。他的手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你别过来,少年大吼。
不饿吗?护士毫不犹豫地扔掉肉块,继而又咧开嘴,表情痴迷且疯狂,你渴吗?她反握住折刀,刀尖对着自己,迅速准确地一刀刺进自己的手臂,抽出来,血水喷溅而出。
很好喝的,你快来喝一下。
无脸少年整个人都僵住了,如果他有牙齿,一定会打起架来。
护士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又刺入掌心。不喜欢手臂吗?那手心的血呢?还不喜欢?那脖子?大腿?胸口?这么说,是喜欢心脏咯?护士摇摇头,这可不行,心脏会停的,我死了,血就不暖和了,你要赶紧呀,趁热喝。
少年转身就跑,没命地往前跑。他的身后忽然升起无数彩色气球,黑夜在气球上升中渐渐褪去,变得光亮,鲜红色的太阳挂在天际,橘色、紫色的霞光渲染一整片天空。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苏唯一醒来时,全身都湿透了,他手脚冰凉地爬起来,天还没亮,此刻是凌晨四点零四分。他瞟了眼床头和窗台,暗自松口气,还好,鬼魂南元没有坐在他的窗台或是床头上。他躺在床上,发丝湿哒哒地紧贴额头,他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
他在梦里看见了自己,以一种俯瞰大地的姿态。这根本不是梦,但一些小细节又不太一样。他那天根本就没有脱外套,不可能给护士披上,她穿得比他还厚呢;他也没吃那碗有些冷掉的海鲜面,更没说出那句俗套的情话。他记得他说的是,面冷了不好吃,我要回家了,这里太冷。护士说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明有回答的,可在梦里,没有五官的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第二天梦境的主角是红衣女孩周诺,荡漾出水花的少女心事,甜腻中又带着青涩的□□,苏唯一在梦中能窥见她站在莲蓬头下,全身赤`裸迎接洒出来的热水。他梦遗了。
第三天的主角是跳楼的南元。
起初,苏唯一不愿意睡觉,他被前两个梦纠缠得四肢酸痛,让他像个病患,提不起精神气来。他灌下两杯浓茶,五分钟后,他又喝光一罐红牛,但仍不起多少作用,他困,很困。他把整个脑袋伸到水龙头下,让冷水浇了满头。困意降了点儿,他打开电脑,登陆英雄联盟。他想利用游戏的厮杀让自己更加精神,他不想睡觉,不想做梦。然而在游戏读取那会儿,对面有个人掉线了,一直卡在64%,他靠坐在椅子上,还是没抵挡住,头一歪就睡着了。紧跟着梦境就上演了。
开场是孩提时代的南元,他左手握着蜡笔,独自趴在桌子上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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