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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鸥不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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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餐饭气氛压抑,大家似乎都没什么心情闲聊。到快吃完了,我爸扒着饭对我妈道:“既然小枫喜欢,不然就留下来养吧?”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了我妈痛脚,她黑着脸,重重放下筷子,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养养养,你什么都要养!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当好人谁不会,但你有这能力有这财力当吗?你以为我们家是什么,百万富翁啊?我们只是工薪阶层,养两个孩子都吃力,你还想养只狗?”她好像在说狗的事,又好像不是,“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掉毛的东西,看到猫狗就头疼。养只鸟我或许还能接受,一只狗,我坚决不允许!”
我爸也垮下脸:“你不养就不养,有话好好说,干嘛这种态度伤孩子的心。”
“我伤孩子的心?我现在成坏人了是吧?我没有心是吗!!”
父母愈演愈烈的争吵使我感到非常害怕,他们面红耳赤嘶吼的样子,就好像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你们别吵了!”我心里很不好受,皱起脸在餐桌上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度让场面更加混乱。
我爸喘着气,稍稍被我的哭声唤回了理智,努力用平和的声音让盛珉鸥带我回屋里做作业。
盛珉鸥嘴里说着“好”,拽起我的手就往屋里走。
他一关门,餐厅里便又爆发出争吵声,大多是我妈的声音,压抑的,烦躁的,怒火蓬勃的。
我抱起蜷在角落睡觉的小狗坐到床上,默默掉着眼泪,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我可能留不住它。
“把狗放下,作业拿出来。”
我房间大一些,除了床和衣柜,还有余地摆下一张书桌。做作业时,盛珉鸥会在我的房间一起做,这样我有哪里不懂的也可以及时问他。我整个小学的功课基本都是盛珉鸥辅导的,父母可以说极其省心。
“呜呜不要……”十岁前我脾气特别倔,有点恃宠而骄的趋势。后来我爸过世,家里遭逢巨变,这才成功把这股趋势压了回去。再后来虽然还倔,但也只在有关盛珉鸥的事上倔。
盛珉鸥耐心有限,不顾我的拒绝,伸手就来抓我怀里的小狗。
小狗受到惊吓,又或者感知到盛珉鸥对它的不喜,混乱中一口咬上盛珉鸥手掌。
盛珉鸥飞快缩手,与小指衔接的那侧手掌被小狗的牙齿划出两道血痕,不算严重,但仍然让我心惊胆战。
“哥哥,你怎么样?”我丢下小狗,着急地上前查看盛珉鸥的伤口。
盛珉鸥握住手腕,垂眼注视着自己不断渗血的伤口,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朝他伤口呼着气,再次问道:“哥哥,疼不疼?”
盛珉鸥好似没有听见我的问话,他长久地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
同时,屋外又传来父母们的吵架声,我妈还摔了碗。
“你当这里是什么,是流浪动物避难所吗?要养可以,我走,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不想和你吵……”
“谁想和你吵了?”
盛珉鸥突然动了,他挥开我,走向床头柜:“我不喜欢它。”
我一愣,急急跟到他身边:“哥哥,对不起……”
盛珉鸥抽了几张纸巾,按在自己伤口上,鲜红的颜色很快从纸巾表面浮出,他似乎并不觉得痛,眉头也没皱一下,越过我走向房门。
“家里的流浪动物,一只就够了。”经过我时,他低低在我耳边说道。
我错愕地回头,那时候并不能很确切地明白他的意思,后来长大明白了,又已经错过了安慰他的最佳时机。
盛珉鸥开了房门,走到喘着粗气的父母面前,告诉他们自己被狗咬了。
我爸闻言十分紧张,马上就说要带他去打针。
“你看看,现在就咬人,养大了还得了?这种狗养不熟的。”我妈正好趁此机会冷嘲热讽一番。
我爸没理她,板着脸进屋拿了钱和钥匙,带盛珉鸥去了医院。
他们直到深夜才回来,我一听到钥匙开锁声就开了房门,见到盛珉鸥,小声叫了他声“哥”,结果他看都没看我直直回了自己那屋。
我爸锁上门,瞟了眼没什么动静的主卧方向,问我怎么还没睡觉。
“我想等你们回来……”我忐忑地盯着地面。
我爸叹了口气,揽着我进了我的房间,让我给他看看那只小狗。
我将小狗从书桌底下抱出来,抚着它的脑袋道:“我觉得它很可怜,它……它朝我摇尾巴了,附近也找不到它的妈妈,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我爸拉着我在床边坐下,用和缓又带着商量的语气道:“爸爸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但现在妈妈不同意养狗,哥哥又被它咬了,爸爸想了想,觉得它可能不适合呆在咱们家。”
我心里早有准备,这次倒没有再倔,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我爸摸摸我的脑袋,继续道:“爸爸单位正好缺一只看门的狗,这样,明天爸爸把它带到单位去,以后把它养在那里,你看好不好?”
我爸从我手里接过小狗,带出去喂了点剩饭剩菜,又给它在浴室垫了件旧衣服临时做了个窝。
“就让它现在这里凑活一晚吧。”说着我爸站起身,赶我早点回屋里睡觉。
路过盛珉鸥门口时,我脚步一顿,盯着他紧闭的房门片刻,终究不敢去敲门,转回自己屋关上了门。
第二天小狗被我爸带去了单位,盛珉鸥因为疫苗副作用引起高烧,只能请假在家休息。
从此,也绝了我的宠物梦。
睁开眼,眼前景物好似在打转,耳朵嗡嗡的,身上还出了层热汗。
听到身旁有翻页声,我微微侧过头,见盛珉鸥靠在床头,正在看一本法学方面的专业书。
我看了他一阵,开口叫他:“哥……”嗓音又沙又哑。
盛珉鸥翻页的动作一停,朝我看过来。
“要喝水吗?”
我摇摇头,急着和他解释:“那只猫,我会另外找人领养的,不会留它很久。”
他神情并未因我的话有一丝改变,看了我一会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
“随你。”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他看着眼前的书页,似乎在阅读,又似乎没有。
“你是觉得我连一只猫都容不下,还是怕我伤害它?”
我扯着他衣袖的动作更大了一些,几乎要把他的手从书本上扯开。
“不,是我不想要它……”我盯着他从书本后露出的小半张脸,吃吃笑道,“我只要你。”
盛珉鸥久久没再说话,也没有翻页。
“哥,亲我一下好不好?”我仍然扯着他的袖子,像个生病的小孩般,跟他撒着娇。
过了片刻,好似拿我没有办法,他将书倒扣,弯腰俯身,在我唇边落下一个吻。
我攥住他胳膊,刚想仰头回过去,他又毫不留恋地退开。
“还有些烧,你最好再睡一会儿。”
他再次拿起书阅读起来,一点没有与我继续温存的苗头,我瘪瘪嘴,朝他靠过去,将脸埋在他腰侧。
“那你陪我。”我抱着他道。
第70章 大白鲨
萧蒙惹了这么大的祸,虽然萧随光极力与他撇清关系,但他身上仍然留着萧家的血,他获重罪,对美腾如今处境毫无益处,萧随光终究没忍心对他弃之不理。
盛珉鸥自立门户前,美腾在清湾有别的合作律所,后来合约到期,萧随光打算改签盛珉鸥,便没有再续约,不想合同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出了萧蒙这档子事。两家闹掰,萧随光只得又找回之前那家律所,并且承诺若是能打赢萧蒙的官司减轻影响,就会与对方签订十年长约。
“不是说不一定给得出钱吗?”去法院的路上,吴伊一路与我科普着目前形势,盛珉鸥则安静地在一旁用手机处理公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泰律所利益至上,有钱什么案子都能接,估计是给了预付款的。”吴伊转过一个绿灯,将车驶进法院大门,“金泰的陈顺来,野兽中的豺狼,鲨鱼中的大白鲨,你可要当心点。”
“很厉害吗?”我瞥了眼专心发邮件的盛珉鸥,故意道,“比我哥还厉害?”
吴伊瞬间卡壳:“呃……律师这个职业不能比较的,又没有等级划分是不是?老师才成为庭审律师没多久,知名度上和打过的官司数量上肯定有所差距的,这很正常。”
我点点头:“所以陈顺来比我哥厉害。”
吴伊又是一顿,声音更轻:“他是教科书级别的人物……”
既然是教科书级别的人物,旁听他的辩护自然受益良多,吴伊与我们在庭外分道扬镳。我与盛珉鸥前往候庭室等候传唤,他则进到法庭旁听案件。
候庭室里,易大壮早已入座,怀里抱着台电脑打两个字拧眉思索一阵,再打两个字。
“做什么呢?”我踢了踢他的脚。
易大壮猛然回神,合上电脑与我们打招呼:“枫哥,盛律师,你们来啦。没什么,就是写稿子呢,憋半天才憋出五百个字,愁得我头秃。”
候庭室里的椅子一排排连在一起,有点像公园的长椅,我在易大壮身边坐下,靠在椅背上升了个懒腰。
“我说呢,怎么觉得你最近憔悴了,原来是头发少的缘故。”
易大壮一惊,赶忙掏出手机打量自己,不停拨弄刘海。
“真头发少了?”
我暗自发笑,也不回他。
兴许不想挤一起,盛珉鸥没与我们坐一排,选择坐到了我的前面。
易大壮在那臭美,我向前趴到他椅背上,歪着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哥,你是不是第一次坐这边?紧张吗?”
盛珉鸥回完最后一封邮件,收起手机,环着双臂往后一靠。
“该紧张的不是我。”
他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法庭方向传来要求全体起立的人声,庭审开始了。
通往法庭的厚重木门上,悬挂着一只圆形挂钟,当庭审进行到二十分钟时,法警拉开木门,告知法官传唤易大壮上庭。
易大壮颇为紧张地站起身,整了整衣襟,从那扇门里走了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后,我凑到跟前贴耳过去,想听听外面的动静,却只能听到含糊成一团的声音。
“听到了吗?”身后盛珉鸥问。
我悻悻回头,坐到他边上:“没有,什么都听不到。”
盛珉鸥直视着通往法庭的那扇门,好像视线能穿透实木门板,看到之后的一切。
“知道上庭律师与不上庭的律师有什么区别吗?”
我仔细想了想,吃不准他要的答案,只能老实摇头。
“不知道。”
“区别在于上庭律师把法庭当做舞台,把证人当做道具,把自己当做主角,把陪审团当做观众。你要演得动情,才能使观众相信你说得句句属实。”
怪不得他演技了得,总是能把我骗得团团转,原来是职业优势。
“好的上庭律师,各个都是影帝级的演技……是吗?”
盛珉鸥似乎听出我的言外之意,眼珠斜睨过来,唇角略微勾起。
“你猜?”
他这种不知是挑衅还是挑逗的行为,实在很容易勾起男人心中的火焰。
我缓缓靠近他,目标明确,直奔他弧度美好的双唇。
“这里有监控。”盛珉鸥没有避让,也没有迎合,眼皮微微上抬,注视我后方某个位置。
“那我……亲快点?”说着我一手撑住椅背,倾身印上他的唇角。
本来没想深入,贴上去小心地舔了舔他的唇缝,尝到点甜头我就想撤离,结果才退开他又追过来,直接攻城略地,与我唇齿交缠,丝毫没有介意监控的样子。要不是地点不允许,或许就要发展成什么少儿不宜的运动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易大壮被法警送了回来,神情恍惚,面有菜色,仿佛经历了场惨无人道的严格审讯。
见他如此,我心中警铃大作。这陈顺来真这么厉害,都把人问傻了?
“陆先生,请跟我来。”法警客气地请我上庭。
我回头看了看盛珉鸥,他抬抬下巴:“去吧。”
此次案件的检察官年纪不大,正是满腹干劲儿,想要做一番成就出来的时候。之前他曾多次约我和盛珉鸥去他办公室询问案件细节,看得出对萧蒙的案子极为重视。
但此时,他坐在控方席上,满面肃穆,额头冒汗,完全没了先前志得意满的模样。他似乎从一名信心满满的猎人,骤然变成了被反扑的可怜猎物。
被告席上只坐着萧蒙一位被告,金牙被捕后便认了罪,他十分清楚自己不像萧蒙,有大律师替其辩护,经验老到地早早做了辩诉交易,成了指认萧蒙的污点证人。
萧蒙一身西装,面色凝重,靠着他坐的中年男人则神情轻松许多,应该就是他的辩护律师——教科书级的人物陈顺来了。
“教科书”大概四十多岁,蓄着规整又儒雅的络腮胡,鬓角微微花白,身材挺拔,虽然长得和盛珉鸥没有一丁点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却神奇的一致。
都是那种长得仪表堂堂,仿佛毫无威胁,却会在你与他握完手后,转身那瞬间,抡起金属棒子狠狠击打你后脑的狠人。
我在证人席入座,检察官做了几个深呼吸,起身走向我,开始对我的询问。
“陆先生,可以将你十月九日晚发生的一切告诉大家吗?”
我点点头,开始回忆起来:“那天我回到家,发现家里很乱,我以为遭了小偷,正打算报警……”
“当你醒来,你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同时听到了萧蒙与绑匪二人正在进行交谈,是吗?”
之后年轻的检察官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束了询问。他回到自己席位,换上辨方律师进行交叉询问。
当陈顺来站起身缓缓走向我时,我隐隐好似瞧见一条长着满嘴獠牙的大白鲨摆着尾朝我游来,不由也开始紧张起来。
陈顺实停在我面前,开口问道:“你说听到三个人谈话,你这时候应该被关在另一个屋子,你怎么能确定绑匪是在和萧蒙萧先生交谈?”
“我认得他的声音,而且他们叫他‘姓萧的’。”
“你与萧先生之前认识吗?”
“见过两面。”
“加起来满十个小时吗?”
“没有。”
“所以你只凭两面之缘,就听出了萧先生的声音,看来你记忆超群陆先生。”
“谢谢。”我欣然接受他的赞美。
“他们谈了些什么?”陈顺来又接着发问。
“金牙他们把事情搞砸了,萧蒙很生气,指责他们不该绑架我。金牙说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会诚心作死,让他放心,萧蒙让他们务必把事情干得漂亮干净一点,之后就走了。”
“所以两名绑匪与他们的金主存在矛盾,并不那么齐心,而在你被绑架的一天一夜里,你也根本没有见过他们口中的……‘姓萧的’。”
“……是。”
“你被殴打,被胁迫,被开枪射击的时候,除了两位绑匪,我的当事人萧蒙先生并不在场,你也并没有证据表明他知道你所遭遇的这一切,是吗?”
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检察官和易大壮脸色都那么难看了,这人问话的套路实在很深,不比盛珉鸥差多少。
他暗示陪审团我并没有真正见过萧蒙出现在犯罪现场,萧蒙也不知道绑匪对我做了什么。萧蒙或许只是想拿回东西,但他并没有参与绑架事件,也不曾想伤害我。甚至,那个曾经出现在现场,被我听到声音的男人也可能不是萧蒙,毕竟我并没有眼见为实。
这还好金牙没死还活着,要是死了,他怕是要把所有一切都推到两个绑匪身上,把自己摘成一朵白莲花。
“陆先生,你记忆这么好,不会这就忘了吧?”见我不答,陈顺来接着又问。
他嘴角含笑,却是笑里藏刀,我与他对视,不甘不愿道:“是,我的确不曾在现场见过他,也没有证据表明他知道我所遭遇的一切。”
陈顺来满意地颔首,冲法官道:“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尊敬的法官阁下。”
回到候庭室,我进去,盛珉鸥正好出来,我与他只有短暂的照面。
“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白鲨,你要小心。”两人擦身交错时,我轻声在他耳边道。
回答我的,是盛珉鸥不屑以极的一声轻嗤。
我转头看去,不断合拢的木门后,盛珉鸥信步走向证人席,好似一头嗅着血腥味蹿入鲨池的巨齿鲨,丝毫无惧于与另一条巨鲨展开厮杀。
第71章 你不憋吗
我凑到门边,怎么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易大壮从背后靠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让开。
他蹲下身,将自己的超薄手机顺着底下门缝塞进去,随后站起身,分了只无线蓝牙耳机给我。
耳机刚一戴上,法庭上各种声音顷刻间清晰地传递过来,就连远处不知是陪审团还是旁听席上谁的咳嗽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能告诉大家,见到绑匪后他对你说的话吗?”我辨认出检察官的声音。
短暂的静默后,盛珉鸥开口。
“我提着赎金到达绑匪指定地点,在那里见到了一号绑匪冯金,他看到我第一句话就说:‘萧蒙经常提起你,你的确很厉害。’这是他的原话。”
“然后你说了什么?”
“我意识到这件事可能和萧蒙有关,问他是不是萧蒙指使他们做下这一切,他没有否认。”
“好的,谢谢。法官阁下,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接着,法官宣布接下来由辨方进行交叉询问。
陈顺来现在的策略是,要将萧蒙从绑架案里摘出来。萧蒙只是让金牙他们从易大壮那里偷出对美腾不利的证据,但并未指使两人绑架任何人,更对绑架一事毫不知情。因此对于任何直接指认萧蒙参与到绑架案中的证据或证人,都要遭受陈顺来的质疑。
我听到脚步声,然后是陈顺来的声音:“你并没有亲眼见到萧蒙先生在现场。”
“绑匪也没有提到是萧蒙先生策划了这场绑架案。”
“而当你问他是不是萧蒙策划了这一切,他没有否认。”
“也没有承认。”
“你认为为什么绑匪会说那句话?”陈顺来突然压低声音问,“萧蒙经常提起你,你的确很厉害。”
没来由的,这话从他嘴里一出口,我就觉得他在挖坑。而接下去的询问也证实了我这一猜测,他的确挖了一个大坑等着盛珉鸥跳进去。
“我不知道。但我猜,是因为萧蒙的确和他们经常提起我,他一向十分在意我的存在。”
陈顺来语速加快,似乎找到了重要突破口:“萧蒙先生会这样在意你,是否因为,你们曾经都是萧随光萧老先生接班人的有力人选?你们之间有着竞争关系,彼此对立,是吗?”
盛珉鸥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道:“你在暗示陪审团我的证言带有偏见。”
“请回答我的问题,你现在只是名证人。”
我手心有些汗湿,但又觉得盛珉鸥该不会这样轻易掉进坑里。
“他的确视我为竞争对手,但那是过去式了,和萧小姐分手后,我从美腾离职,不再具有竞争力。而且就在两个月前,萧老先生已通过我拟定遗嘱,分配名下财产,这件事萧蒙也知晓,如果他认为我对他存有偏见,又怎么会同意萧老先生认命我为代表律师,全权处理遗嘱一事?”盛珉鸥语气带上丝愤懑,就像名被人误解的正常人,“当然,这件事后,那份遗嘱已经废弃,我也征得了萧老先生的同意,如有必要,可以在庭审中公开遗嘱一事。”
如有必要……就是说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用到这一讯息,但他还是选择未雨绸缪,并且真的用上了。好像事情的每一步发展,每一个分叉,都在他意料之中,所有人的反应他都了然于胸。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不用亲见,光靠演算就能掌控全局,大抵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而且……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确信,他会调动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发丝,让大家相信他是个正直可信的人。
陈顺来想利用盛珉鸥与萧蒙过去的竞争关系来暗示陪审团盛珉鸥的证言并不可信,却不想反而引出了遗嘱一事,间接证实盛珉鸥在对萧蒙的态度上公正公平绝不徇私。
看似是陈顺来挖了大坑等着盛珉鸥跳下去,其实是盛珉鸥利用这个大坑,反而将陈顺来一脚踹到了坑底。
陈顺来意识到自己着了盛珉鸥的道,好半晌没说话,我都能想象他脸色这会儿有多难看。
“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他话音落下,易大壮便赶紧将手机收了回来。我将耳机塞回他手里,随后若无其事坐回长椅上。
几乎是下一秒,候庭室大门被推开,盛珉鸥回到我们之中。
“欢迎回来。”我仰起脸朝他笑,“恭喜你成功一尾巴把大白鲨抽晕过去。”
盛珉鸥一掌按在我脑袋上,用力揉乱了我一头头发。
“没人告诉你,证人不能旁听庭审吗?”
他在我身边坐下,伸着长腿,双手环胸,再次注视那扇重新合拢的木门。
我抱着脑袋,整理一头乱发,嘴里小声嘀咕:“易大壮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盛珉鸥侧目去看斜后方的易大壮,我只听到身后一声颇为不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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