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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鸥不下-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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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珉鸥侧目去看斜后方的易大壮,我只听到身后一声颇为不自然的轻咳,之后盛珉鸥又转回了头。
“接下去控方会传唤污点证人上庭,他的证言对萧蒙十分不利,是所有证人中最致命,却也是最容易弹劾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证人,也是同案犯。虽然他已经做了辩诉交易,不再需要站在被告席上接受审判,但人类生来便有劣根性。一个卑劣的人不会因为减免了他的刑罚而突然变得高尚,他只会将所有过错全都推到别人身上。”
“他会在庭上说谎?”
盛珉鸥看向我:“是陈顺来‘一定’会让他在庭上说谎,这样他就能向陪审团证明对方并不是个诚实可信的证人。”
他猜对了,对于过去曾经策划过入室偷盗这件事上,金牙在庭上说了谎,只说自己是从犯。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并且发生在另一座城市,金牙以为说点小慌没问题,可陈顺来却抓住了这一点对其进行弹劾。
那一刻,他的证言在陪审团心目中不再可信。
检察官因此大为光火,庭审结束后,他将盛珉鸥单独叫到了讨论室,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回去的路上,吴伊在车上讨论起今天的庭审,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太精彩了,大拿果真是大拿,询问节奏游刃有余,除了对老师那里有点纰漏,其他地方都是滴水不漏。”
我有点羡慕他可以光明正大听庭审,问:“我现在提起民事赔偿还来得及吗?是不是只要成为案件当事人就能出庭参加诉讼了?”
“是,根据法律规定,只要犯罪侵犯了你的人身和财产权,你就有权作为公诉案件附带诉讼的原告人参加诉讼。这样你既是被害人,也是当事人,可以享有审判时的在场权、询问权、答辩权甚至上诉权。之前罗峥云那个案子你和莫秋也是这样上庭的。”
我靠向椅背:“那我要提起民事诉讼,他把我家翻得那么乱,还害我挨了一枪,就让他赔我……”我想了想,爆出一个数。
吴伊吹了声口哨:“可以,很可以。”
我的医药费全部由萧随光支付,出院后,他还派人来谈过赔偿金的问题,并且希望我能出具一份谅解书,原谅萧蒙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妥的地方。
纵然赔偿金再吸引人,但我致力于让萧蒙那孙子牢底坐穿,就没同意。当然,易大壮迫于我淫威也没同意。
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我这是提出合理诉求,争取自己应得的赔偿。顺道还能看场免费的好戏,干嘛不看?
我当下给易大壮发了消息,让他同我一道递申请,他一听能正大光明旁观庭审,毫不犹豫答应了。
回到家,盛珉鸥先进了屋,我正换鞋,听到一声猫叫,抬眼便见卧室里奔出一只光不溜秋的小猫仔,跑到盛珉鸥跟前,将前爪搭在他身上,急切地一声叫得比一声响。
“你又偷偷跑到床上睡了?”我过去一把逮住它后颈肉,将它关回笼子里。
为了更好治疗小猫身上的猫藓,我给它买了只猫笼,白天放它到阳光下晒太阳杀菌,晚上太阳落山再将它放出来自由活动。但小猫很聪明,仗着自己是流体,动不动就越狱,明明在笼子里睡觉也一样,非得跑到床上睡,还专门睡盛珉鸥那半边。
“我去换床单。”我叹着气往卧室走。
经过那间上锁的密室时,我停下来,摸了摸上面的电子锁,问盛珉鸥:“哥,新密码是多少?”
盛珉鸥摆弄着他的咖啡机,闻言也不回头,背对着我道:“做什么?”
他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甚至都无需视线确认。
“里面东西理一理,把房间腾出来,可以做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
咖啡的香气弥漫开来,他转过身,手里捏着一把银色小勺,轻缓地在白色的咖啡杯里不断画着圈。
“比如……拳室?”我绞尽脑汁想着,“客厅东西太多了,不方便打拳,有了专门的拳室,手脚也能放得开一些。你说呢,哥?”
他将勺子从浓黑的咖啡中取出,放到托盘上,随后一手举着咖啡杯,一手掏出手机翻阅起来。
“这周六我休息。”
我等着他的下文。
他抿了口咖啡,手机塞回口袋,抬眼看向我。
“到时我会把门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清理干净,之后随便你怎么使用它。”
上次误打误撞进到密室,目睹他压抑又隐忍的内心只是一个意外。在自己家都要上密码锁,可见对他来说那个房间是连他自己都不能随意进入的地方。那里关着他的秘密,他的骄傲不允许我再进到里面,哪怕我已经知晓里面都有些什么。
“好吧。”我退了一步,倒也没有一定要和他手牵手共同整理那个房间的意思。
晚上睡觉,我躺在整洁的床上,鼻端满是新换床单柔和馥郁的芳香。
望着黑暗的天花板,我有些睡不着,而这样的难眠已经持续好几个夜晚。
想到庭候室内那个亲密的吻,我翻了个身,盯着盛珉鸥模糊的侧影轮廓,伸出手指隔着空气抚摸他的面颊、脖颈、前胸,再是轻柔地按下,到了他的腰腹。
手指接连在他身上轻点着,好似将他的身体当做了一台上好的钢琴。
我凑近他耳边,往他耳道里吹着气:“哥……”
他动了动,偏过脑袋,同时捉住了我作乱的手。
“睡觉。”他含着丝沙哑的声音自黑暗里传来。
我轻笑起来,退开了些,抽回了手。
“我睡不着。”
不待盛珉鸥说什么,我一个翻身,坐到他身上。他瞬间睁开眼,自窗外透进的一点微光下,清冷地看着我。
双手撑在他身体两边,我缓缓俯身,诚心发问:“哥,你不憋吗?”
他扶着我的腰,没有回答。
我亲着他的下巴,蹭着他的脸颊,呼吸逐渐急促。
我让他摸我左腹受枪伤的地方,小声道:“痂都掉了,不会有事的。”
他半天没动静,只是手指摩挲着那块新生的敏感肌肤,并没有别的动作。我以为他还要忍,嗓音含着颤,轻哄着他好话说尽。
“哥,你最好了……”我整个人都在他身上乱蹭,“你就帮帮我吧。”
“再憋下去我就要死了,你舍得我死吗?”
“我死了你上哪儿找这么可爱的弟弟呢?”
“哥哥,我的好哥哥……”
可能实在被我弄烦了,盛珉鸥手上一个用力将我掀到床上,随后姿势互换,换我躺着,他坐着。
“帮你可以。”他将拇指探进我嘴里,撬开齿关,慢条斯理道,“但你不能吵到邻居。”
屁的邻居,这一整层就他一户,上下隔音更是好到放摇滚都不会有人投诉,什么不能吵到邻居,他就是想使坏而已。
“嗯……”我忙不迭点头,含糊地应声。
之后全程我都捂着嘴,哪怕哭着流泪,涎水从指缝中渗出,都没让自己吵到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见鬼邻居。
随后的庭审,由于我和易大壮追加了诉求,得以作为当事人上庭旁听整个过程。
虽然盛珉鸥从未提起,但从蛛丝马迹中,我猜到年轻的检察官可能就庭审策略寻求了他的一些意见。毕竟从之前的谈话中,不难看出检察官对盛珉鸥颇为欣赏,他们甚至还是同校校友。
庭审慢慢陷入僵局,变得又臭又长,陈顺来咬死了萧蒙没去过小木屋,不知道金牙他们绑架了我和易大壮,而检察官相信萧蒙参与其中,是绑架案的共犯。
其中萧蒙一方有位关键证人,是萧蒙的女朋友,她证实我被绑架那天,萧蒙和她在一起,整夜没有离开。
在第一次庭审中,检察官对她进行了交叉询问,萧蒙女朋友对萧蒙一直和她在一起这件事信誓旦旦,她是萧蒙的重要不在场证人。对于检察官的密集询问,她也表现得问心无愧。
检察官一度拿她没有办法,可在第二次庭审中,他拿出了一沓病例复印件,证实对方患有严重焦虑症,每天都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他又请来专家证人,询问对方在服用安眠药后,陷入深度睡眠,是否可能察觉不到身边人离开了两三个小时。
专家证人以自己的专业性表示,这非常有可能。
接着在第三次庭审中,检察官终于在萧蒙家附近的一个加油站,截取到了我被绑架那晚,萧蒙曾经在半夜驾车出门的监控画面。
尽管画面模糊,但萧蒙的车实在很好认。虽说陈顺来仍然可以攻击专家证人口中的不确定性来增加萧蒙女友证言的可信性,表明对方并没有睡到分不清枕边人有没有离场的地步,可大家都知道,监控一出来,安眠药会不会让人彻底失去意识已经不重要了。萧蒙从一开始就撒了谎,陪审团不会再信任他,或者他的小女朋友。
萧蒙被认定为主犯,裁定有罪,判了二十年重刑。我和易大壮也获得了相应的赔偿,数目还不小。
宣判完毕,法官宣布退庭时,检察官满面春风,起身跟我和易大壮握手,与另一头的阴云密布形成鲜明对比。
“辛苦了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萧蒙直接押走,一路还在叫着冤枉。陈顺来黑着脸独自走出法庭,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已经连基本的假笑都挤不出来。
他失败了,还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检察官,这不仅是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也是人生中的奇耻大辱。
我走出法庭,见盛珉鸥已经从候庭室步出,正双手插着兜,静静凝视陈顺来由助理护着远去的狼狈身影。
第一次见时,那人还意气风发,背脊挺得笔直,只是几次庭审,就好像老了不少。
“盛先生,多谢。”检察官随人流走出法庭,见了盛珉鸥,朝他伸出手。
他并没有言明谢什么,大家也只当他谢盛珉鸥帮忙作证定了萧蒙的罪。
盛珉鸥看着他,笑了笑,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不客气。”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我实在好奇,趁吴伊与易大壮说话不注意,凑到盛珉鸥身边,问他怎么会想到调加油站监控。
盛珉鸥瞥了我一眼,没否认是他的主意。
“从萧蒙家到山中木屋,要一百多公里,我让检察官检查了一下萧蒙那辆车的油量,发现还剩一半多的油。”
我恍然大悟:“所以他有很大几率是加完油再出发的。”
“赌一下,没想到赌赢了。”盛珉鸥语气轻松,难得谦虚。
鲨池里永远不缺经验老到的鲨鱼,但他们总会老去,忘了警惕,自负于无人能敌,最终被年轻凶猛的后辈撕碎吞尽。
第72章 信
暌违两个月,在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之际,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热爱的工作岗位。
我不在当铺这段时间,一直是魏狮代我的班,与沈小石两个合作无间,业绩不降反升,甚至在最后一个月逆袭,赶超了另一家店的年营业额。
“枫哥,您再不回来,这江山就要不保了啊!”柳悦夸张地扑到我身边,翘起兰花指指着沈小石,“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已经彻底忘了您过去的尊尊教诲,投奔新主了啊!”
魏狮心情也好,和她一起瞎胡闹,闻言长臂一揽,将沈小石揽在身边。
“晚了,小石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认命吧,投降不杀。”
沈小石脸一点点涨红,挣扎起来:“什么……什么你的人,胡说什么呢?我,我清清白白,枫哥去哪儿我去哪儿!”
柳悦拍着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打起来打起来!”
我一指戳在她脑门上,把她脑袋戳得整个往后仰了仰,评价道:“你放以前就是个祸国……”
柳悦双眼一亮:“妖姬?”
“……狗阉。”
柳悦两眼一翻,气呼呼回到自己工位。
“一群臭男人,不懂欣赏我的美。”
年底将至,又该进行年终盘点。柳悦与沈小石在前头坐镇,我和魏狮进仓库清算货物。
好在之前已经清过一次,该扔的该卖的都处理了,这次盘点工作不算繁重。
我和魏狮两人分区域理货,彼此岔开些距离,也没一直关注对方的动态。理到下层货架,我索性坐到地上,将账本摊在膝头,方便计数。
就是这时,我听到了不远处另一头货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你怎么进来了?”魏狮疑惑道。
“枫哥呢?”沈小石的声音有些沉,好像不太高兴。
我一下停了手头工作,侧耳细听起来。
“刚还在这里,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那正好……”沈小石说着,突然响起“哐”地撞击声,接着是魏狮的闷哼,我吓一跳,偷偷看过去,似乎是沈小石把魏狮怼到了架子上。
沈小石身高不够,气势却很足,双手撑在魏狮两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还和那个人渣有联系?”
什么情况?
我怕他们在仓库里动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出面,魏狮却笑了,笑得跟没事人一样。
“你又不是我的人,管我这么多做什么?你不让我碰,还不允许我碰别人?”
沈小石气得不轻,一掌拍在魏狮身后的架子上,把铁架子都拍得抖了三抖,发出一连串颤鸣。
“魏狮,你找死!”
除了上次醉酒乱性那回,我就没见沈小石气成这样过。生气之余,还带着一点委屈。
“欸?”魏狮语带诧异,“欸!沈小石你不是哭了吧?”
他这下彻底慌了,要去掰沈小石的脸。
“谁哭了?眼睛进灰不行啊?你放开!”沈小石一肘挥开他,转身就要走,被魏狮从后头拽住,拉回了自己怀里。
魏狮紧紧抱住他,安抚着他的情绪。
“是我不好,我说谎了,祖宗别生气。我没和那人再联系了,是他一直换着号码骚扰我……”他嗓音温柔低沉,“我谁也没碰。”
沈小石本来还扭动两下,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听了他一番话,慢慢也不动了。
他还是气,却已经转移了目标:“他还有脸骚扰你?你把他约出来,看小爷不把他打到跪地求饶……”
“别为那种人脏了手,我直接去换个号码就是了。”
“嗯……”沈小石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魏狮的姿势有多暧昧,说话一下子又不顺溜起来,“你,你放开我,等会儿枫哥就回来了……”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
我:“……”
我在呢,我一直在,求求你们考虑下我的感受!
沈小石那头静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考虑魏狮的提议。这傻小子,迟早被魏狮吃得渣都不剩。
再待下去我怕要听现场,到时候更尴尬,趁还能挽回,我故意碰落货架上的一只钱包,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副打盹儿刚醒的模样。
魏狮那头霎时手忙脚乱,我等他们处理好了再走过去。
沈小石见了我犹为惊疑:“枫,枫哥你一直在吗?”
我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刚不小心睡着了,你们干嘛呢?”
沈小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讷讷说不出话。
魏狮看着我,交换了个眼神,笑道:“小石说要帮我一起理货。”
我点点头:“哦,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外头了。”说罢将手里册子塞给沈小石,快步往仓库外走。
走出仓库门,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一瞬间,我深深吸了口气,心底升起抹再世为人的虚脱感。
替他们关好门,我坐回自己位置。柳悦无知无觉戴着耳机,正在看一部新出的狗血连续剧,笑得花枝乱颤,丝毫不知仓库中发生的一切。
耳边似乎又听见仓库传出一声闷响,我怕再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屁股长钉似的赶忙往外走去,打算抽根烟冷静冷静。
到了周六,一大早我迷迷糊糊感到身边一空,睁眼看去,发现盛珉鸥已不再床上。
我还有些困,翻了身继续睡了,到近中午才算彻底清醒。
升着懒腰走出卧室,一眼便瞧见对面那间密实门洞大开,光线充足。我呼吸一顿,轻手轻脚走进去,发现里面已经大变样。
窗帘拉开,室外的阳光照进每个角落,墙上的信以及那些血字全都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斑驳墙皮,以及地上摆放整齐的两个纸箱。
我蹲到纸箱旁,打开其中一个,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看起来。
看了没几行字,身后传来盛珉鸥声音。
“房间我已经整理好,随你怎么用。”
他倚在门边,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
我摆了摆手里的信,问他:“哥,我一直把信寄到你们学校,毕业了后你是怎么收信的?我从来没收到过退信。”
盛珉鸥扫了眼我手里的信,道:“收买门卫,让他定期快递给我。”
我一愣,继而失笑出声。
“原来是这样……”我将手里的信重新丢回箱子,拍了拍手站起身,走过去双手勾住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每封信你都看过吗?”
盛珉鸥伸手按在我后腰,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淡淡“嗯”了声。
“有读后感吗?”
我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盛珉鸥望着我,还真认真思索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信上的内容。
“我以为你会恨我,会和不见天日的土地融为一体,会成为齐阳想要你成为的那类人……”他缓缓勒紧我的腰,将我搂进他怀里,唇就贴在我的耳边,“可你没有。你依然充满希望,好像永远不会被打倒,阳光都更偏爱你一点。你有我没有的东西,有时候看着你,就觉得你仿佛是我缺失的那部分……”
我闭上眼,下巴搁在他肩头,享受着这一刻地宁静:“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他闻言轻轻笑了下,没有再说话,竟像是默认了。
阳光洒进屋子里,将一切阴霾尽数驱散。
洗漱一番,我和盛珉鸥两人去外面吃了午饭,之后又去建材市场买了些材料。下午回到家,卷袖子开干,开始了密室的房屋改造计划。
那两箱信被我封好箱子塞进了床底,它们是我和盛珉鸥这十年的见证,是过去彼此的维系,是苦中掺甜的回忆。
它们已经占据太多过去,不该再占据我们的未来。
你一直没回我的信,你还好吗?我一切都好,只是很想你。
记得去年春天我和你说过,我们监所的围墙墙角跟上,长了一株草,和别的杂草都不一样,会开紫色的小花。我觉得很漂亮,没有把它拔掉,偷偷将它留了下来,结果冬天时它枯萎了,我以为它死了,失落了好一阵。
但你一定想不到,今年春天,同样的位置,它又长出来了。
老黄说这是紫花地丁,是种野菜,让我挖了凉拌。我拒绝了。
它辛苦的长大,挨过了两个寒暑,我不缺那一口凉菜。
真想给你看看这朵小野花啊,它虽然弱小,却很漂亮。不知道我还能护着它多久,不知道来年春天,它是否依旧会开出紫色的花。
我其实也不确定你会否打开这封信,会否有耐心读到这一段,但我依然希望你知道曾经有这么一朵小花存在。
最近天气有些凉,算算时间你也已经毕业工作了,要注意休息,注意保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无论如何,我道歉,我承认自己的错误,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小时候吵架,我总是先认错的那一个,这次我也先认错,所以原谅我吧,我一定不再犯了。
哥哥,来看看我吧。妈妈不肯告诉我你的事情,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不要让我再受煎熬了,让我知道你在哪里,让我知道你很好,这样就够了。
哪怕不告诉我你在哪儿也行,哪怕只是回我一个字也行,只是不要让我再像个傻瓜一样,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回信。
希望春天结束前能得到你的回复。
祝你永远都有一个可爱的弟弟。
20xx年3月20日
第73章 新年快乐(完)
新年将至,易大壮因为得了绑架案的赔偿金,又拿了不少运营自媒体分到的广告费,决定请我们大吃一顿,订在本市最正宗最有人气最豪华的……火锅店。
订好位置,易大壮在群里特地@了我,让我带上我哥,说要好好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火锅店?盛珉鸥?
他就算能忍得了喧闹的环境,恐怕也受不了一身气味……
然而当我试探性地与盛珉鸥短信说了这件事,他竟然回了我一个“知道了”,我再三确认,和他强调是火锅,是很多人吃一锅那种的火锅。
他可能觉得我是不是有毛病,半天回了一句:“我知道什么是火锅。”
行,知道就好。
小猫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慢慢长出了长毛,身形也丰润起来。
本来想等它再长大些找个领养,但沈小石突然说他妈看了小猫照片后心生怜爱,正好她新房子也收拾好了,缺个伴儿,就想问我讨小猫去养。
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沈小石妈妈前阵子因为财产分割没有完成的原因,一直住在沈小石那儿,但沈小石也是租房一族,统共小小一间屋,住着多有不便。
所幸最近钱终于分好,与那头彻底两清,她就在儿子家附近买了套二手房,家具都有现成,过几天打扫完毕便准备拎包入住。
小猫交给她,也算不错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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