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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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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队送葬队伍中分流出一小支,去往另一个白色的地方。
  顾行止在一片嘈杂拥挤中挤掉了白色粗麻头罩,还没来得及去捡就被一位叔叔的大黑皮鞋踩了上去。顾澜一把捞过人群中的顾行止,让他拿着遗像站到队伍前面,一起跟着做法事的道士走。
  这一闹,道士脚下就根踩着风火轮,本该是哭送走完家门口的最后一程,现在却赶得像急行军一样,有的老人脚程跟不上,一支队伍从村头拖到村尾。乍一看,颇有十里长相送的架势,可惜蔓延人群中的不是思念是焦躁。
  终于棺材上了灵车,颠簸在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顾行止出神地望着车窗外,那是一大片空地,上面面三三两两地点缀着几户人家,人家旁无不是堆得乱七八糟的木材。顾行止回忆片刻,觉得眼熟。一辆跟在灵车后面的轿车突然加速超车,八成是觉得晦气,灵车司机正准备转弯,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小轿车吓了一跳,猛打方向盘,车里的活人死人都由于惯性甩向一边。司机看向那扬尘而去的小轿车,嘴里很恨地骂了一声生殖器,可又不敢大声,怕惊扰了亡魂。
  顾行止想起来了,那飞扬的尾气勾勒出熟悉的面貌,狗哥和黑胖家似乎就住在这里,上个暑假他来玩过的。那个时候这里的人均占地面积可能不比上海北京多,现在怎么一片荒凉?远远地依然清晰可见,黄土地上有过重物积压的痕迹,可能是曾经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材,也可能是墙或者桌椅。那些地方呈现出铁锈红,从顾行止的角度看上去就像染得劣质的布料。没有长出草,说明才刚刚搬走没多久,没过多久就已经是一片废墟。
  还没有等顾行止想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灵车就晃晃悠悠驶向远方,带走了这一片思绪。
  好在路上和殡仪馆内还都是比较顺利的,没有堵车也没有错过时间。顾行止和奶奶还有一大群亲眷都等在外面,透过一方小小的电子屏幕看火化的过程,外面是人世,里头是阴间。等顾澜亲手取出弟弟的骨灰,一切终是尘归尘土归土。
  人世走一遭,好事做一点坏事做一点,皆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那骨里血里的血脉亲情生生在世世在。一场葬礼,形式的意味远大于纪念,是为了给活人看也是为了折腾活人。不过这样也好,活人被死人折腾一通,忘了他仅剩的些许的好,斩断凡尘牵挂,死了的走得潇洒,活着的少些伤心。
  晚上的时候,顾行止想起白天看到的旧木材市场,问道周云起是怎么回事。
  周云起云淡风轻回了一句“搬走了”。
  “搬去哪里了?”
  “回老家了。”剩下的那些旧木材都便宜了田丰收。
  顾行止想说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吗?想想这里的确不是他们的家啊。他们在这里没有一个正式的房子,他们不会说本地软糯的方言,更关键的是他们没有户口在这里。
  他们的家,在埋着先人尸骨的青山脚下。他们像候鸟一样来到这里,不是受到体内磁场的感召,而是一纸政策,随波逐流。现在又是一纸政策,被动驱逐。这样看来,政策这玩意儿,还不如气候靠谱,至少年复一年有迹可循,政策呢是人心是发展,九曲玲珑十八弯,不是这些大字不识的人能琢磨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熙熙攘攘的人多,得利的就那么几个。
  “爷爷没事吧?”一阵沉默后,周云起主动换了个话题。
  “似乎不太好,中风。”
  又是一阵沉默,现在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在走向衰败。
  “…你们家都要搬走了是吗?”黑暗中周云起突然问道。
  “嗯?”
  “就是你奶奶和爷爷,你家这边要拆迁了是吗?”
  这个年头有点关系的能拆走都拆走了,这个死角落的乡下能有什么发展?顾奶奶倒像是个怪胎,这么多年一直守在这犄角旮旯。
  “你怎么知道?我没听我爸说起过啊。”
  “我猜的。”一半是周云起猜的,现在拆迁是大势所趋,加之顾奶奶的丧子之痛,未必再会留在这个伤心地;还有一半是周云起听到的,晚饭的时候他听到顾澜和隔壁桌的大队书记在谈论房子面积的情况,都这个地步了,那八成就是定了。
  “啧,你操心这事干嘛呀,这事估计还在天上飘着呢。”顾行止伸手去摸周云起的板寸刺头,嘴上这么说着他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掌心的热度和脑袋贴合着,似乎这样能给彼此一些安慰。
  “嗯。”那等这件事落到实处,你基本上就能就能被砸下去当地基了。
  周云起没有坐过地铁,也没有坐过特快,现在却能感受到飞驰而过的列车带来的阵阵迅疾冷冽的风。是时代这辆列车轰轰前行,向他这个挤不上追不上只好站在月台上瞭望的人示威,任凭他伸长了手也够不到一点点尾巴。师长和朋友,上了车各奔前程,扬起的风穿过他的指尖,带走堪堪长出来的希望。
  半晌无话后,顾行止开始自顾自说起来。
  “搬走也没事,我暑假来住你家。”
  “和你挤一张床睡觉。”
  “写作业就在外面的八仙台上。”
  “就是吃的方面有点为难。”
  “你可以带我出去吃。”
  。……
  还好,前面的站台上有个傻子在等他。
  上 完
  
  第27章 第 27 章
  
  千佛山,无论是从千佛还是山的角度来看它都是不称职的。一座海拔三四百米的小土坡,作为这座城市里唯一的高地,矬子里拔将军,得了一个山的名号。山上有大大小小二三十座寺庙,从山脚均匀地分布到山顶,一路烟熏火燎,远远看去,仿若神山,故而又得了一个千佛山的称号。当地旅游局打出“山不在高,有‘佛’则灵”的广告,在短时间内吸引力一大批外来游客。
  当地人么,都知道,这土坡原名叫红泥坡,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不了十五分钟就能走完全程,那些寺庙也不是真的“南朝四百八十寺”之类的遗迹,都是违章建筑,不信去看每座庙的门口都写着“禁止燃火”的牌子,里面香火蜡烛却样样俱全。可是怎么办呢,没有这些寺庙就没有千佛山的美名,没有点特色谁会来这小土坡,没人来就没收入,没了收入守林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所以就且禁且燃吧。
  小土坡摇身一变成了千佛山,就和隔壁家王二狗子一夜间成了顾倾城,知根知底的人是不会在五一小长假去凑这些个热闹的。顾行止是个例外,可能是因为和顾倾城五百年前是一家。
  “你真的不要进去烧个香吗?”爬到半山腰,顾行止第十三次向周云起发出邀请。
  周云起摆摆手,示意他自个儿玩去。顾行止故作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信仰也没有,就乖乖自己拿钱买香火去。
  其实来爬山的年轻人居多,烧香拜佛的年轻人也不少,一个个都挺像模像样的三拜九叩、口中念念有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零钱投入功德箱里,佛祖菩萨天王都来一遍。
  现在每个人的户口本上写的基本上都是无宗教信仰,可是诸天神佛的概念却是早已弥散在世间,它们仍然是精神崩溃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周云起找寺庙的墙角找了个阴凉的花坛就地坐下,和旁边拴着的呼哧呼哧喘气的大黄狗面面相觑。大黄狗看了周云起一会儿,百无聊赖地转过脑袋,来了庙里不烧香不求签,怕不是个傻子吧。
  大傻子周云起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参加中考,基本确定保送的顾行止拉他出来爬山,美其名曰减压。
  当年上一个高中的约定谁也没再说出口,可是他们都知道彼此记得,这三年各自都像暗自较劲一样学习。
  顾奶奶始终还是没有搬走,中风在床的顾爷爷两年前好过一次随即又立刻迎来第二次中风,这一次他彻底瘫痪在床。幸好当初没有搬走,不然到小区里这拉屎撒尿的还不知道要怎么伺候。
  顾行止依然是每年暑假都会来爷爷奶奶这里过上一段时间,有更正当的理由逗留长达大半个月的时间。他会把自己学校印发的讲义试卷和一些还不错的课外习题带给周云起,自己美滋滋地做上小老师。
  而对于周云起来说,顾行止在这里的这段时光是最轻松的却也是最心疼的。每天多做上那么几道题对于一个需要养家糊口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休息,比起一头扎在无边琐碎的工作中,做题时的那种清心寡欲简直是一股清风吹到心田。
  周云起不需要养家糊口,他只需要养活自己,赚钱上学。田丰收是不可能出钱让他上高中的,看在他成绩还不错的份上忍了这么几年让他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周云起想要继续读下去,除了政府那少得可怜的补助,只能靠自己。
  前几年,小川哥大学毕业出国深造,再也不会回这个小地方当网管,他走的时候和周云起唠叨了一通未来是信息时代,互联网的存在就是为了信息资源的合理分配,信息的收集挖掘分析都将是时代的未来。
  一个一个字蹦进周云起的耳朵里,大脑却对处理它们无能为力,可是“未来”两个字就像钩子一样死死勾着他,他舍不得放它们出去,所以这些那时看来毫无意义的文字在他脑内徘徊盘旋直至今日,他依然在小川哥留下的那些书籍里寻找答案。
  如今,他接替了小川哥的工作,光荣地成为了一名网管。他的工作时间包括所有的双休日、法定节假日和寒暑假,当然仅仅如此老板是不会收这么一个小屁孩的,周云起的日常工作包括了收钱、修电脑、打扫和拉客人一系列事务,工资日结。顾行止一来,周云自然要陪吃□□陪唠嗑,偶尔把顾行止作为“家属”携带去网吧工作,还会被顾行止旁敲侧击念叨要上进要专注啊。
  这五一三天假期的工资又泡汤了,想到这里周云起懊恼地把头埋进胳膊里,把顾行止三个字在牙齿间碾压了一番。他最大的压力就来自于钱,顾行止这是屁的减压分明是在增压。周云起就着这个姿势琢磨了一会儿怎么把这钱再给赚回来,想来想去再怎么赚这三天的亏损都是不争的事实,无奈地抬起头想把佛门里虔诚的顾行止拉出来揍一顿。
  虽然不知道顾行止具体在佛前苦苦求了什么,但从结果上来说还是有用的——至少现在周云起没有冲进去动手。周云起望着门槛,看络绎不绝的香客跨进去又踏出来,直到他的目光渐渐失焦,他等的那个少年才慢慢走出来。
  这个年纪的顾行止和周云起一样,已经出现了疯涨个头的前兆。就算他们的胃口好得出奇,皮肉的生长速度还是远远跟不上骨头的脚步。少年人身体里的骨头仿佛到了时候的竹子,日新月异地噌噌噌上窜,脸上的婴儿肥也用来填补缺失的血肉也还是不够,所以显得格外清瘦。阳光一照,立体的五官投下淡淡的阴影,青黄不接的毛头小子恍然生出一种郑重成熟的气质。可顾行止的细皮嫩肉又像是要给阳光照穿了似的,整个人是镶了金边的通透明净,一切都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地展示在你眼前。
  顾行止嘴含笑意地朝周云起走来,像哄孩子一样对周云起说道:“走吧,上山给你买菠萝吃。”
  “那你快走。”
  “不要急嘛,这么多香火都没熏走你的浮躁。”
  顾行止总有办法在三句话里换来周云起一个白眼,于是两个高瘦子晃晃悠悠地继续爬山。
  这座小土坡周云起和顾行止两个人用了三个小时才爬到山顶,实实在在提前感受了一下老年生活。
  山顶,除了这两个字本身的意义意外,没有任何值得叹息称道的东西。想要登高望远,还不如去市中心的国贸大厦,那才是俯瞰城市全景的最佳位置。这里的菠萝比山下贵三块,冰淇凌贵5块,普普通通的矿泉水也要卖十块钱一瓶,可是人们还是乐此不疲地花着钱,仿佛贵出来的不是价格,而是他们爬上山的附加价值。
  某些能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是少年,比如顾行止,总是能够在这样一片庸俗的景色中看出一点山河湖海天高地迥的开阔来。即使他脚上的鞋子不知道踩了多少不知名的物体,雪白的鞋面上已经留下了五个人两条狗的足迹,这个少年依然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吃着贵了三块钱的菠萝。
  “你觉得精诚高中怎么样?”
  “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
  优质生源的抢夺战早已从五月份就开始硝烟弥漫,当然战场只局限于外国语中学这种初中,在周云起的学校里再好也是没有机会的。
  本市的高中基本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所私立中学两所公立中学,一本的录取率常年的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每一年的市文科状元理科状元都被这三所高中包揽。所以在学生家长做选择的时候,更多的是看历年省状元和清北的人数,即使这些名额与他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顾行止的初中和那所私立高中大概是姻亲的关系,每年私立高中大半的人都是从他们那儿升上去的,顾行止本来也想换个环境,所以不会考虑那里。那么只剩市一中和精诚中学,市一中地处繁华的市中心,老师多采用放羊式教育,升学率可能是用补课费撑起来的。精诚中学则是在城市的另一处大郊区,周围的一些小区和商场都是因为学校才兴起的,大多数学生都是寄宿,老师抓得比较紧。从客观形式上看来,精诚中学最适宜两人的条件。
  “你选最适合你的就好。”不用管我。后半句话周云起没说出来,他没有那个底气。
  “就精诚高中吧,他们最近两年势头很好,去年和前年的市状元都是精诚的。”
  “竞赛呢?你不是搞竞赛的吗?”
  “也挺好的。”但是终归不如市一中,那里的老师教学任务不重,有更多的精力钻研竞赛这种路子。
  顾行止想得开,反正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竞赛这玩意儿还得靠自己钻营。
  “对了,我觉得你可以去试一下计算机的竞赛,你电脑玩这么溜,我看可以。”顾行止被周云起带去过网吧几次,其实每次周云起就坐在柜台后面编程。
  “嗯,有机会试试。”就是哄大傻子的。
  周云起就是在小川哥扔给他的那些旧书里自学的,再加上平时网上论坛贴吧的指南,会了一些野路子。他对这玩意儿能不能参加竞赛毫无兴趣,竞赛可以推动人类智慧的上限,但是实际上却是毫无价值。这是知识这种东西的通病,只吸收不输出,那就是一堆废纸。它只有以某种形式变现的时候,价值才会随之产生,对于周云起,那就比如代码变钞票,代码才是有用的。
  顾行止和周云起两人迎风解决了五六串菠萝,汁水黏在嘴边上,难受得很。两大小伙子没有带湿巾纸的习惯,败家的顾行止去买了十块钱的一瓶的矿泉水来洗嘴巴。末了,感觉好不容易来一趟,总是要把能吃的都吃了才不枉此行,硬是买了冰棍和玉米,逼着周云起塞进嘴里。
  真正意义上的吃饱喝足,用肠胃弥补眼睛的遗憾,两人开始下山之旅。顶峰的存在,表面上志得意满的成就感,底下却是一望无边的空虚。因为知道,从今往后,只有下坡路,真的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心关难过。
  当然现代人有现代人的智慧,比如缆车。这个小土坡的开发者牢牢抓住了人民群众的心理,在小土坡的上也拉起了缆绳。
  “咱们坐缆车下山吧。”顾行止这会儿是能坐着绝不站着的状态。
  “走下去。”周云起很清楚顾行止是怎样的货色,现在吃得饱饱的回家就不想吃晚饭,临睡前又会饿,饿了就吃宵夜,吃完又得拉着他聊天消食,说不定半夜十二点还能一起去轧马路的。
  “坐缆车吧,吃饱了不能立刻走,会胃下垂的。”
  “走下去。”
  “坐缆车…吧。”
  “走。”
  顾行止泄气,揽着周云起的肩,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倒他身上:“走就走吧,周霸天。”
  
  第28章 第 28 章
  
  中考那天,周云起的一切都出奇的顺利。路上没有堵车,当然这小地方除非发生车祸否则也不可能堵车;他没有吃坏东西、没有找不到准考证、也没有把答题卡图串行;连老天都格外帮忙,前一天还是烈日当头,考试那两天竟然阴云密布凉风阵阵,坐在教室里都要穿上外套。
  周云起想,可能是命运都懒得和他在这种小事上过不去,坎多着呢,急什么。
  一个班四十来个人,前十名是真正努力想考个好高中的,再十名差不多能混个三流高中,剩下的一半肉体在考场,未来已经承包给各类大专和中专。
  所以周云起考完,相当潇洒,收拾收拾就走人,对那乱哄哄的一教室人丝毫没有留恋。小学的时候,狗哥和黑胖还算得上知心朋友,但是等他们都搬走以后,周云起似乎再也没有用心交过朋友。如果说君子之交的话,其实李祎还算得上是一个朋友,只是初中他们同校不同班,交集不多。
  他似乎年纪轻轻就活在红尘之外,反正人生如逆旅,都是匆匆过客,犯不着为虚无缥缈的感情劳心费神,走个过场就得了。
  只是呢,这红尘不是他想离就离的,就算是世外高人,红尘也能卷成沙尘暴,糊人一脸。
  还没等周云起走到门口,就被班里的英语课代表拦住了,递给他一张同学录。
  英语课代表是一个自带仙气飘飘的女孩子,平日里基本安安静静坐在教室前排写作业,就收作业和领早读的时候说两句话,那两句还是被淹没的众口嘈杂之中的。
  周云起看了眼还在打腹稿的课代表,笑笑接过同学录,随便从同学桌子上拿了支笔写了起来。当年小学毕业的时候就写过这个玩意儿,三年过去了还是老三篇,不知道再过三年还会不会再写同学录。
  哦,三年之后他都不一定会有同学了。
  “这个班里每个人都要写的,以后常联系。”课代表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
  “行,以后常联系,放假可以一起出去玩。”
  “那个,你想好填哪个高中了吗?”
  课代表的成绩基本是班里第五第六名,可以考一个本科率还不错的高中,但是诚中没戏。
  “总是尽量往好的靠呗。好了,给你。”周云起没几下就涂完了同学录,基本信息爱好都挑字数少的写,祝福倒是真心诚意地写了几句,“祝你考上理想的高中。”
  “谢谢。”
  周云起说着便又要继续走,没想平时谨言慎行的课代表竟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等等。”可能是积聚了三年的勇气爆发的一瞬间课代表才敢去拉住周云起,等到勇气像炮仗一样炸了之后,自卑怯懦很快重新回到身体。课代表回过神,扔烫手山芋一样缩回手,小步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周云起倚在后门口等着,有些无奈地享受着青春的懵懂美好。
  少男少女的爱慕单纯而又真挚,是多年后回溯人生时记忆中娇嫩的花朵。可是只有这锦上才要添花,他这儿冰天雪地的,还是算了吧。
  课代表拿来一个五角星形的玻璃罐,里面装满了蓝色的纸折的小星星。这些小星星在阳光下反射出若隐若现的光芒,就像少女那欲语还休的心思。
  “这个送给你。”课代表双手捧着这一罐子的小星星奉上前。
  “谢谢,很漂亮。”周云起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要知道在同学录上最喜欢的颜色就写蓝色了。
  课代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她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乱哄哄的教室中的嬉笑怒骂此刻格外刺耳,那些声音跳跃着撞击着要打破他俩之间的沉默。
  “如果没有……”周云起清楚地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在害怕什么期待什么,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周云起,我可能不会和你上同一个高中了,我…考不上的吧。我很…感激你,初中三年,你一直是我的目标。我一直希望…和你一样优秀,所以,所以,我才那么努力学习。可能是我比较笨吧,还是赶不上你……”课代表仍然是低着头,心里话像小溪一样断断续续流出来。
  可能她的心头是有一场泥石流的,只是性格使然她固执地用一块大石头堵上了,就算真的要敞开心扉,也只有涓涓细流能够从石缝中冒出。
  周云起那红尘不扰的心突然就被拨动了一下,他们都是心里堵着一块石头的人,只不过课代表堵的是青春年少的汹涌爱意,而他堵的大约是臭了十年八年的水沟。
  “祝你以后一切顺利,继续优秀下去。”课代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开闸放水的难度对于她来说太大。
  “谢谢,你也是啊。”顺利和优秀,他至今一个词都没有打上过边。
  到底还是周云起先走,那姑娘能说出这么多话已经不容易,继续说下去反而受伤,就当留下一个悬念吧,这样以后想起来还可以脑补一些自我安慰。把话说实了,到时候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想起来就是一阵尴尬。
  周云起拿着个十分少女的罐头走在路上还是很惹眼的,一个面容冷峻的少年怀揣一份柔软的礼物,不知道是去表白的路上还是刚刚被表白过,无论哪种都让人遐想联翩。关键是这主角小伙子还够帅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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