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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IV-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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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这是要赶我走了。”秦穆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将他的手轻轻挡了回去,“张大爷,我这几天都在J城,如果您改主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我来这儿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完成肖老师的未尽之事。”
  张文华有些愧疚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几番欲言又止。在秦穆即将出门的一刻重重叹了口气,说:“你等一下。”他低头从兜里拿出个小电话本,径直翻到最后一页,上头有个用笔记下来的号码。电话本沾过水,字迹边缘的墨都洇开了,一串数字并着“吴光明”三个字都毛茸茸的。
  “他原先也住在这院儿里,后来搬了。前一阵听说我病了来找过我,说他妈也吃药吃出毛病来了。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维权。我和他去过两趟,身体吃不消就没去了。他找过有关部门,找过媒体,也找过宝立健公司,都没有用。听说他找了J城的几个律师事务所想打官司,结果人家一听是宝立健的案子都不肯接。小秦律师,你可以和他联系看看。”
  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秦穆心头涌起一股暖意,握着老人枯瘦的手感激地说:“谢谢您。”
  走出楼梯口,发现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雨。刚子问:“现在联系吴光明吗?”
  秦穆疲惫地摇摇头:“先去住处休整一下。”
  酒店是助理订的,凯悦的套间。
  其实秦穆对外出的食宿没什么特别的严格要求,只要干净不吵就行,五星能住,商务酒店也能住,自助能吃,街边小摊也能吃。他和周弋做律助跑案子的时候什么苦都吃过,没什么在意的。
  他叫了送餐服务,坐在沙发上出神。
  从肖承宗出事开始,秦穆的脑子就几乎没有停过,反复梳理案子,思考对策和计划,在飞机上也没合过眼。这会儿张文华的案子没了,他又要开始考虑下一步计划。空调将房间吹暖了,秦穆逐渐放松下来,感受到了卷土重来的疲倦,还没等午餐送来就睡着了,连刚子给他盖上毯子都没醒。
  秦穆就这样歪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脖子都僵了,但精神好了许多,随便对付着吃了两口,拨通了吴光明的电话。
  “你好,吴光明吗?我是易木律师事务所的秦……”他自报家门还没报完,只听对方凶狠地骂了一句“滚你妈的!”就挂上了电话。再拨过去一直是忙音,看来是被拉黑了。
  秦穆无奈道:“我很像骗子吗?”
  刚子笑了起来,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秦穆给吴光明发了信息,写明自己是从张文华那里拿到的号码。过了一会儿,收到了吴光明的回电。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电话那头的男人说,“我这信息不知道让谁给卖了,总收到骚扰电话,把你也当成骗子了。”
  “没事。”秦穆理解,“我听张大爷说你想找律师起诉宝立健公司,是吗?”
  吴光明惊讶道:“你肯接这个案子?”
  秦穆将自己与肖老师、张文华和宝立健公司的关系简要说明了一下。吴光明迟疑了会儿,忐忑地说:“秦律师,我不瞒你,家里的钱为给我妈治病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下头还有一双儿女要养活,律师费我可能付不了多少。但是……只要你能帮我打赢这场官司,赔偿多少钱我都分你一半,哪怕都给你也行!你不知道,我是真恨!恨不得把这王八蛋公司一把火给烧了!”
  “费用不重要。”秦穆说,“吴先生方便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好的好的。”吴光明连忙答应,说完之后才郁闷地补了一句,“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来我家一趟?我这边……走不开。”


第6章 
  秦穆和吴光明约了第二日上午见面。
  吴光明的家住在距离城市中心很远的郊区。三年前政府为了舒缓城市过载带来的交通、住房、人口集中等问题,大笔一圈把几个破破烂烂的县城并成了新区,划进了J城的范围内。新区听著名头响亮,基础性投资却始终长情地与三流郊县保持看齐,除了炒热了地皮,勾引来一群如狼似虎的房地产开发商之外,学校、医院之类的基础配套一个都没跟上。新区房价涨了,但和寸土寸金的J城相比还是人性化一些。在J城买不起房的人们聚居于此,每天倒腾三个小时的地铁赶去打卡上班,然后在夜色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这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张床。
  吴光明为了给母亲治病,把J城筒子楼里的房卖了,迁到这里来住。他父母原先都是机床厂的工人,在改革的大浪潮里光荣下了岗。父亲没什么旁的技术,成天在家喝酒打牌。一天夜里雨大,他打完牌回家的时候自行车跌在沟里摔死了。
  母亲靠给人洗碗拉扯着当时还未成年的吴光明长大。矮小的女人勾着腰坐在矮板凳上洗碗的背影,被洗洁精泡得脱皮的手,还有腰椎疼的时候用布勒紧了继续干活的样子,都是雕刻吴光明记忆的刀。他从小写在作文里的愿望就是要孝顺他妈,长大了也没变过。他很能吃苦,从技校毕业之后在酒店厨房做了三年学徒,能掌勺后又攒了几年的钱,起早贪黑地开起了小餐馆。因为味道好,生意还不错。
  一家人的日子有了新起色,他也终于有机会好好孝顺母亲了。这时网上、电视上铺天盖地的广告撞进了他眼里。
  那可是“强身健体、排毒祛湿、增强体质、补钙壮骨的纯中草药滋补品”,那可是“亿万老年人的第一选择,儿女孝顺爸妈的不二好物”,那可是在主流媒体黄金时段播放的、有明星大腕来做的广告,能有什么害处呢?
  吴光明不知道,自己带着满心的感激和快乐亲手送给母亲的那些红色礼盒里装得是催命的毒药。待人送进医院,一切为时已晚。母亲在病痛中煎熬了半年才走,留下了给小孙女织了一半的毛线背心。
  吴光明被命运一把推向了悲剧的漩涡里,挣扎着出不来。他找过许多地方维权,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滚得一身污泥,最后被“证据不充分,无法立案”的结论硬生生地拍进了万丈深渊里。
  吴光明一家四口住在不到六十平的小屋里,好在两个孩子都去上学了,不然秦穆和刚子挤在里头更显逼仄。吴光明的妻子话不多,除了泡茶冲水,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地坐着。
  吴光明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秦穆,拿出了宝立健的检测的报告、母亲医疗检验单据和有关部门的各种回执,压着一腔怒火道:“我妈身体一直挺好的,吃了半年那东西肝就坏了。那么多人都吃出病了,明明是药有问题,就是没人管。我至始至终都不是要讨什么钱,再多钱也买不回来我妈的命!我就是气不过,这世界还有没有公道了!”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从秦穆进来起,吴光明的手机已经响过四次了。秦穆礼貌地说:“如果有急事你先忙,我们可以另约时间再见。”
  “我不忙,没事儿。”吴光明按了拒接将手机丢在一边,小声骂了句,“这些人真他妈和苍蝇一样。”
  要打赢官司,吴光明手里的材料远远不够。秦穆仔细翻看时响起了敲门声。吴光明的妻子从猫眼里看了看,反感又无奈地皱了眉。
  吴光明沉下脸来,开了门。门外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胖子看见他,脸上急忙堆起仓促的笑来:“在家啊?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你们巴不得我出个事天天在家躺着吧。”吴光明冷冷地怼了回去。
  两人大约是习惯了他这种态度,也不在意。胖子依旧笑嘻嘻地说:“您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总得盼着您点儿好不是?”
  瘦子接了句:“今儿不开店?我们还想上你店里点两个菜呢。”这会儿只有十点,正是早餐和中餐之间不上不下的时候,显然是顺口胡说。他说完探头朝屋里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我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吴光明发起火来,猛地将门向外完全推开了,吼道,“她也在家,看见了没有?看到就滚!”门撞在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瘦子定睛瞧见了站在后头的吴光明老婆,赔笑道:“吴哥您别生气,我俩没事也不想来打扰。这不都是‘任务’嘛,谁叫我俩吃这碗饭呢,没办法,您理解理解。”说完递了根香烟过来想缓和一下气氛。
  吴光明不接,黑着脸不理他。
  瘦子把那支尴尬的烟叼回自己嘴里,扫了眼秦穆和刚子,试探地问:“家里来客人啊?”
  吴光明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拉上了门,差点儿把胖子来不及缩回去的腿夹住。
  片刻便听见两人下楼的声音。
  吴光明有些烦躁地重新坐下,对秦穆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刚子好奇道:“他们是收水*的?看着不像。”
  吴光明摆手:“我可不敢沾那些,他们是上头派来盯梢的。我之前去‘反映问题’的时候被列入了重点关注对象。这不最近要开个什么要紧的大会嘛,他们领了任务每天早中晚查我们两口子的岗,怕我又跑去‘扩大矛盾,破坏安定团结’。我没在餐馆就打电话,电话不接就上门,家里没有就到处找,跟猫拿耗子似的,一刻都不能让我离开视线。所以我才请你们来家里,免得鸡飞狗跳更闹心。”
  秦穆蹙眉:“干涉个人自由是违法的。”
  吴光明苦笑:“一个人压制一群人,那是侵犯自由,一群人压制一个人,那叫大局为重。我算看透了,自由、公道那是有本事的人才有的东西,像我这种废物,老娘死了都讨不回一个说法来。哦对了……”他记起了刚才谈的话题,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过来,“之前我维权的时候在网上发过帖子,认识了几个同样吃宝立健吃出病的人,我们就建了个群。你刚才说什么证据链不充分,我也不太懂,不如你和他们谈谈,看能不能补点儿什么进来?”
  这当然是好的。
  秦穆仔细的记录了这些人的基本情况和联系方式。下午便与其中两人取得了联系。两位都在J城周边居住,其中一名是女性,目前正在医院治疗。傍晚时分,秦穆买了花篮和水果去了趟医院,从病人的主治医师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天空中满是灰蒙蒙的霾。
  秦穆在街边的小店里买了包利群和一只塑料打火机,摸了支递给刚子。刚子摆手表示不要,说:“我以为你不抽的。”
  打火机上的火苗摇摇晃晃,秦穆用手指夹着烟贴在唇上低头点着,深吸之后吐出一团白烟来,说:“没什么瘾,突然想抽两口。”
  刚子心里大概明白他为什么这样。
  这两天他们见得人都太苦了。有些在生命线上挣扎,有些在贫困线上挣扎,孤苦无依,告诉无门,而如果没有宝立健,原本他们都是可以幸福的。
  这些人和秦穆从前的委托人太不一样了。明星、财阀、利益团体就算输了官司还有无数条退路。而他们没有,他们已经岌岌可危地立在了悬崖边上,甚至已经跌落下去,只能紧紧抓着纤细的藤蔓苦苦挣扎。每一双期盼公道的眼睛都让秦穆感受到了极其沉重的压力,更何况,举头还有他授业恩师未得告慰之灵。
  秦穆是个很少情绪外露的人,他缓解压力的方式也是内敛而沉默的,就如此刻立在车边安静地抽支烟。等烟抽完,脑子里乱糟糟的思路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手机里跳出邮箱收件提示,是他早先委托的检测机构传过来的样品成分分析表。秦穆摁熄了火说:“回酒店。”
  考虑到安全问题,秦穆和刚子住了一个套间。穿过大堂时刚子的戒备明显增强了许多,进电梯后秦穆问:“怎么了?”
  “那几个服务员看我们的眼神有点怪。”刚子低声说,“当心点儿,搞不好有人要找我们麻烦。”
  “她们可能只是好奇。”秦穆说。
  “好奇什么?”刚子没反应过来。
  “我们俩住一间,是什么关系。”
  刚子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尴尬地小声嘀咕:“她们怎么想的……”
  进房之后,秦穆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爸。
  刚子听了两耳朵,觉得有些诧异。秦穆和他爸之间似乎不太亲厚,问一句答一句,多数一个“嗯”就带过了,既不主动挂断,也不像寻常父子那样聊聊家常,问问寒暖,倒像是对待客户一样。刚子怕他们要聊什么隐私自己在场不方便,便先去浴室冲澡。
  秦穆与秦爱华又说了几句,道:“我这边还有点事。”
  “你忙吧。”秦爱华喏喏地拖了一会儿,道,“那个……这周有空的话能回来一趟吗?你妈很记挂你。”
  秦穆沉默片刻,答:“我暂时没时间。”
  “哦好,工作要紧。”对方再没说什么。
  秦穆挂了电话,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灯火阑珊的夜色出神。玻璃上凝固的光影忽而晃了一下。
  刚子洗完澡了?
  他正要转身却被人从后头捂住了口鼻,带着一丝甜味的刺激性气味直冲脑仁。
  乙醚。
  这是他的大脑失灵之前最后的判断。


第7章 
  刚子洗澡向来快,从头到脚抹好洗发水沐浴露,一冲就完事儿了。他拿浴巾的时候瞥了眼镜子,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隐约记得早晨离开时,顺手把用过的剃须刀放在镜子旁边的搁架上了。因为他是左利手,剃须刀把手自然朝左。
  而现在把手朝右偏过了一个小角度。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拨开放在搁架上的瓶瓶罐罐。
  一枚细小的针孔摄像头从角落里露了出来。
  寒意瞬间顺着脊背蹿遍了全身。刚子飞快地套上浴袍,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浴室,大喊:“秦律师!”
  没人回应。
  视线扫到落在窗前地毯上的手机,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结了。秦穆是二爷亲自交代给他的人,这一路上他处处注意时时小心,比护着唐三藏的孙猴子还上心,谁曾想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把人给丢了。
  这些人能悄无声息地进门,在浴室里装好摄像头,再找准时机将人堂而皇之的劫走,手段放肆嚣张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刚子一边报警一边冲出酒店大门。外头车来车往一片繁忙,根本看不出哪辆车有问题。他匆匆与酒店交涉要求调看监控视频,对方却表示一定要等警察到场,而且始终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些人会有备用房卡。等警察赶到,花了一些时间翻找视频,终于在走廊、电梯和大堂门口的监控中发现了秦穆的身影。他低垂着头,头上盖着顶灰色的帽子,被两个男人左右架着上了牌照为JXX43C的黑色轿车。警方调取道路和街口的监控,发现这辆车行经老城区,在一处没有监控的区域停留了近十分钟后再度上路。
  车被拦下来时只有一名司机。司机起初以为自己拉黑车被抓了,哭丧着脸哀求:“我只是个小职员,出来拉点儿私活,求你们高抬贵手别告诉我上司。”后来知道是拉的客人出了问题,连忙慌张地辩白,“我不认识他们。这些客人是二黑介绍给我的,上车之后说要去接个喝醉酒的朋友,让我在酒店楼下等,他们把人扶出来。三个人在谢堂巷下的车。”
  二黑是在道上混的小流氓,据他说,前两天朋友们喝酒聊起跑黑车的事,他就推荐了常叫的司机。至于那个有需求的“朋友”他不熟,也忘了是谁带来的了。他们这些人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见面喝场大酒就是朋友,至于对方是干啥的都不在意。二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场酒局是猴子召集的。
  猴子半天没接电话,从家里被挖出来的时候酒气冲天,警察耐着性子问了半天,他才大着舌头说是前前女友的什么朋友。这一通七拐八绕牵出一串小流氓来,中间必然有人撒谎混淆视线,可这种你指我我指你的扯皮就算能查清也需要时间,刚子等不起。出事后他第一时间上报了楚煜。楚煜面色凝重地中断会议,回办公室打了通电话。
  此时的秦穆对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处在昏迷之中,仿佛陷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学校的楼顶边缘,身后有密密麻麻的蛇游过来,无数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楼下有许多人,他的父母也在里面,可他们统统都没有脸,仰起头时白乎乎的连成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和窃窃私语混杂在嘶声中,一时竟然难以分辨说话的是人还是蛇。毒蛇围了过来,冰凉的躯体从他脚背上滑过,缠着腿往上爬。他看见它嘴里尖锐的毒牙,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猛地从楼上栽了下来。
  他掉进了地狱。
  有人捉住他的手脚,将他扔进了潮湿阴冷的小屋子。里面很黑,紧闭的门上只有一扇小小的铁窗。窗外有张恐怖的怪脸,布满皱纹和黑毛,灰色的竖瞳转动着往里窥探,沙哑的声音像坏了的收音机一样不断地重复:“你错了。你错了。你错了……”
  当那双灰眼睛闭上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一只漂亮的鹿引着他在冰天雪地里赤着脚疯跑,快到连心脏都要爆炸。然后他看到了……
  刺眼的,明亮的,像是要将人融化掉的——光。
  秦穆醒了。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简直生不如死。视线模糊,头疼欲裂,身体麻痹得无法动弹,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反胃和眩晕。大脑像脱轨列车般失控地信马由缰,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作出思考。有人在说着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清。眼前的一切都在乱晃,如同被丢进了巨大的万花筒,四处都是斑驳跳跃的色块。他努力伸手,却麻痹得动弹不得。
  秦穆用了许久才从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中缓过来,昏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个废旧工厂,头顶的灯发出昏暗的冷光,不远处横着几台锈迹斑斑的机器。他倒在地上,嗅到了方便面的味道。
  “去看看人清醒了没。”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接着脚步渐近,有人粗暴地扯起他的头发端详了一会儿说:“差不多了。”
  “弄起来,文明点儿。”先前那人又发了话,他似乎是这些人的头儿。
  深秋的夜晚温度降得厉害。秦穆身上只套了件毛衣,从麻痹中缓过来便开始感觉到冷。他被人按在短了只脚的椅子上,勉强支起身体坐着。
  对面坐着个魁梧大汉,光头,脸上有疤,上身十分粗壮,衣领里露出纹身图案。
  秦穆身上沾了大片灰土,四肢无力只能靠着,显得有些狼狈。脸上却保持着从容的表情,从眼镜后面安静地看着对方。
  “你好像不怕。”光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开口。他就是刚才的发话人。
  “怕的。”秦穆声音有些闷哑,“可能是麻药没过,怕得不太明显。”
  “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吗?”
  秦穆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没想好,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光头笑了,笑起来时脸上的疤动了起来,像是趴在颊上的蜈蚣,显得狰狞可怖。“行啊,你可以猜猜我打算怎么杀你,猜对了我就再给你点时间。”
  秦穆的视线在四周环顾了一圈,最后落在光头手里摆弄的匕首上。那把匕首很锋利,尖端映着灯光泛起一点幽幽的蓝。他定了定神,慢条斯理地说:“诸位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客房,投毒也好,暗杀也好,都很容易,没必要特意费心费力地把我弄到这儿来。况且前一波舆论刚被压了下去,这时候涉案律师再死了会对宝立健很不利。所以我猜你不会杀我。”他试着撑了撑椅子的边缘,手上依然没有足够的力气。
  光头眯了眯眼睛:“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既然你能想明白,也该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
  “这个案子我不打了。明天一早就买机票回去。”识时务者为俊杰,秦俊杰认怂的态度干脆又利落。
  “原来秦律师这么好说话。”光头弯弯唇角,脸色淡下来,“可惜啊,律师的嘴太不靠谱,上下嘴唇一碰就能颠倒黑白颠,让人很难全心全意的信任。为了让秦律师说话算话,我需要一点小小的保证。同时,这也是你让我老板不愉快的惩罚。”说完他匕首一挑,两人将秦穆架了起来。
  秦穆被强拖到一座机器旁。他感到了危险奋力挣扎起来,肚子上捱了重重几拳,整个人疼得弓起了脊背。一个黄毛将他的右手狠拽过去,掌心向下按在机器平整的操作台上。
  铮亮的匕首作弄般在他五个手指间逡巡。光头猫捉耗子般戏谑:“秦律师,我只留你一根小指。你这样乱动,一会儿要是把别的指头也切下来了可不能怪我。”
  秦穆头皮发麻,尽力保持着最后一点冷静与他谈判:“我付钱买这根指头,今天在场的每人都有份。你可以随便开价。”
  光头咧开嘴,握紧了匕首,露出了一个嗜血的残忍笑容:“真抱歉,我没兴趣。”
  秦穆心下骇然再度挣扎起来,被几人死死按住。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落下来,忽然响起的尖锐警笛刺破了长空。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光头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是在辨别警笛的方位。
  “有条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车间里的人顿时都慌了神。秦穆趁这时猛地往黄毛肚子上一撞。黄毛冷不防脱了手,又扑上来抓他。秦穆用上所有力气与他扭打在一起。
  光头沉着脸咬牙喊道:“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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