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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IV-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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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来。
周秃子的脸上身上捱了几下,恼羞成怒地将他掼倒在地,骑了上去,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抽了十来个巴掌,一直打到他嘴角渗血,脸上高高肿起才停下。他抽出皮带捆住了秦穆的手,解开自己的裤子将人压在身下猥亵。秦穆至始至终激烈地反抗,紧绷的身体让周秃子弄出了血也没插进去,只能潦草地在他腿间插了几下满足兽欲,最后气喘吁吁地将精液抖在了他脸上。
秦穆被拖出去捱了电,然后关进了禁闭室饿了一整天。
他开始发热。高烧将他浑浑噩噩地拽入可怕的梦境里,反复折磨,难以逃脱。
半吊子校医懒得管,丢下感冒药和退烧药就走了。大约是他烧得实在有些吓人,大黄牙怕他真挂了不好给家长交代,就免了青春痘的出操和课业让他在旁守着,看额头烧得烫手了就喂点退烧药。
青春痘比他大几岁,叫郎斐然,取名的时候父母希望他做个斐然出色的人,然而斐然却在高三时走岔了路,因为染上网瘾不肯读书被送到了这里,一待就是两年。秦穆从他“深刻的个人剖析”里听出了一些细节。青春痘进来前其实已经是省内小有名气的电竞选手,即将签约战队。可父母不能理解网络游戏存在的意义,认为他成天泡在网上就是不务正业吃喝等死。他们要救他,于是强行送他来这儿戒网瘾。斐然被送进来的时候激烈反抗折断了手指,没治好,原本用来按鼠标的右手食指就一直微微蜷着,伸不直了。
青春痘真的被拯救了。他是所有学员里最优秀的一个,对每条规则都严格遵守,对自己的罪状反省得声泪俱下,对老师恭敬得近乎虔诚,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积极举报,是条出色的“狼狗”,因此被任命为班长。时不时学校还会将他作为“改造标兵”、“正面教材”来给家长们宣传展示学校的矫正成果。大黄牙出去接人的时候也让他当“引子”,去接“新学员”上车,而且把所有寝室门的钥匙交给了他,让他每晚查完房、收好学员日记之后一一锁门再上交。青春痘说过要一辈子待在学校里当牛做马,报答老师对他的再造之恩。所以秦穆交给他看管,老师们很放心。
秦穆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了。他昏昏沉沉地就着递到嘴边的搪瓷杯喝了两口水才看清面前的人,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寝室里只有他俩。青春痘往门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他得逞了?”
秦穆抿了抿唇没说话,过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青春痘笑了一下,冲他举了个大拇指说:“好样的。”然后递过来一只冷掉的馒头,“吃吧,吃了才有力气。你要不想死在这儿就听我的。”
秦穆接过来,默默地咬着那块像石头般难以下咽的馒头,眼泪不知不觉淌了下来。他慌忙伸手去擦,青春痘一把拉上了被子,将他的脸遮住了。
“想哭就哭吧。”青春痘说,“你不告别人的状,我也不告你。”
在相互监视和背叛的地方待久了,秦穆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等情绪平复就钻出来,又说了一次谢谢。他就着热水吃完了冷馒头,咀嚼时高肿的脸和眼睛都疼的要命。他想休息一会儿,青春痘却硬要让他起来。
秦穆勉强站起来,身上有伤,脚下发虚。
青春痘问:“你能跑吗?”
秦穆觉得困难,摇摇头。这时外头有人经过,在门口叫:“班长,陈老师叫你。”
青春痘转头应了一句,匆匆地低声说“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别睡死”就走了。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交流的机会。
等到晚上周围人都睡熟了,秦穆感觉到有人隔着被子轻拍他的脊背。他睁开眼睛吓了一跳,青春痘捂住他的嘴,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逃”字。
秦穆惊骇地望着他,不知所措。周秃子已经盯上他了,下一回他很可能逃不过被强暴的命运。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青春痘,可是不信任又能怎么办呢?凭他自己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办法。许久,他终于颤抖着点了点头。
青春痘没锁寝室门,秦穆蹑手蹑脚地跟在他后面溜了出去。
外头下雪了,异常的冷。
青春痘轻车熟路地带着秦穆绕过操场和教师楼,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学校入口的那扇小铁门。他蹲在墙角的阴影里,把两个馒头塞在秦穆衣服里,又一把黄铜钥匙放在他手心,轻声说:“等会儿你去开门,如果门卫醒了我拦住他。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自己往外跑。”他指了指右侧的山峦说,“不能往有人家的地方跑,这附近镇子的人和他们都是一伙的,会抓住你送回来拿奖金。往右边那座山上跑,看见了吗,那座山的南面有一个旅游景点,等天亮去那里找外地的游客帮你。记住,不要相信你的父母,他们能送你来一次,就能送你来第二次。”
说完,青春痘抱了一下他,还摸了摸他的脸:“别怕,你开了锁只管跑,别回头。”
秦穆记得他说话时嘴边苍白的雾气,记得他温暖的怀抱,记得那双和平时不同的特别明亮的眼睛,还记得自己抖着手打开了锁之后回头看的最后一眼——青春痘和那个粗壮的保安扭打在了一起。
大作的警铃声中,他听见耳后声嘶力竭的叫喊。
“跑啊——秦穆,快跑——”
他拼命地往前跑,跑得很快很快,快得像要飞起来。
眼泪模糊了视线,又被凛冽的风吹走。冷风刀子一般割着他的脸,凶猛地灌进肺腔。他像受惊的羚羊般在雪地里竭力逃命,心跳得几乎快要爆炸。一只鞋子跑掉了,他不敢停下来捡,袜子踩在石头上硌得脚掌生疼。
他憋着一口气跑过了几座荒丘,两道刺目的光猝不及防地扫了过来,接着是刺耳的剎车声。一辆庞然大物在即将撞上他的前一刻急停了下来,在雪地里留下两道深深的剎车痕。
他在惊骇之中坐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想要起身,却被石头绊倒,滚在雪里。
“哎,你没事儿吧?”有人在雪中喊。
第15章
沈流坐在会议桌前,投影画面的光将他的眼瞳染上了斑斓的异色。
屏幕上显示着宝力健案的资料,虽然内容繁杂、字迹也有不同,但处处都体现着收集整理者一脉相承的严谨作风。
前有肖承宗,后有秦穆。这师徒俩认死理的毛病真是一模一样,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流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叹气。
秦穆卷进来,他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人表面看起来聪明沉静不动如山,时时摆出一副冷淡样子吓唬人,实际上不过披了层精心描画的皮,把真实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他拒人千里地给自己划了一个很小的圈,能进去的人都在他心里有很重的份量。肖承宗是他的授业恩师,眼下因案横死,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沈流深知他的性子,因此得知肖承宗的死讯就联系了楚煜,让他拦着,结果还是没拦住。好在现在人毫发无伤地到了他手里。他不能让秦穆再碰这个案子,至少现在不行。
可秦穆绝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沈流左右权衡考虑了一晚上,决定亲自下场,召集了自己的律师团分析研判这些资料的价值。
律师们当然知道这案子的严重程度,脸色凝重地讨论着,其中两位激动地都快吵起来了。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法律术语让沈流不由想起了从前秦穆背法条的样子,弯了弯唇。众人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也不吵了,小心翼翼地问:“沈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们继续。”沈流给他们充足的时间探讨,一本正经地撑着下巴翻资料,视线定在秦穆清瘦工整的字迹上走了神。
命运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东西,有如一双无形的手肆意搅弄着万丈红尘,让无数风云际遇、爱欲纠缠、悲欢离合生生灭灭,前一秒尘埃落定,后一刻波澜再起。世人皆如渺小蝼蚁蛰伏其间,随波浮沉,不辨东西。它曾翻脸无情地将彼此爱恋的他们生生扯开,麻木不仁地在他们之间垒砌千山万壑,如今却又反复无常地将秦穆送回了他身边,仿佛一个早有注定却不敢妄言的轮回。
时光的线骤然收紧,让沈流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雪夜。
那是他们的初遇。
那会儿他正值年少轻狂的时候,浑身带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最讨厌受人摆布,是沈家儿孙里特别让人头疼的一个。
沈家到他这一辈已经是个十分庞大的家族了。沈老为国立下的军功早已载入史册供后人瞻仰诵读。后辈们个个精明能干,像一块块基石筑起了沈家的万丈高台。
他爹沈澜是沈老最宠爱的小儿子。
他是沈澜的独子。
他的地位比大观园里的那位衔玉而生的宝哥哥差不了多少。可不知道他妈怀孕的时候吃坏了什么东西,沈流这孩子天生反骨,个性极强,主见颇多,年纪越大越难管。沈澜又是个强势的人,没有什么教育孩子的耐心,多数情况下都是不由分说地镇压。于是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时常闹得家里硝烟四起。父子俩剑拔弩张的对台戏一直唱到了沈流高中毕业,他背着沈澜主动放弃了J大的保送资格,偷偷把志愿改成了K大建筑系,像出笼的鸟一样远走高飞了,留下气得快爆炸的沈澜掀了饭桌。
脱离原生环境的沈流过得舒心又惬意,反而将家里养出来的一身刺都收了起来,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
那年冬天快要过年的时候,他和八九个同学去了K城郊县的室友家玩。
邀请他们的室友叫季春阳,因为近视度数高,成天带着厚厚的酒瓶底,人赠外号“眼镜”。眼镜他爸有辆旧吉普,沈流和胖子刘强怂恿眼镜偷了车出去练两圈手。三人偷偷摸摸的行径被同来的李飞燕看见了,为了堵嘴只能把她也捎上。
入夜下起了雪,沈流和胖子虽然会开车却都没有本儿*。眼镜老和尚似的在旁边念叨“不安全”,沈流便调头往回开。就在这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小山包忽然窜上来一道黑影,眼看就要撞上了,沈流惊骇中猛地将剎车踩到了底。胖子一头磕在靠背上,大喊了声“哎呦我操”。
车停下了。魂魄堪堪归位的沈流骂了句娘,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他刚靠近那人却惊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后躲,缩进了车灯照不到的黑暗里,像是怕极了他。
胖子和眼镜都跟着下来了,留在车后座上的飞燕探出头怒吼:“荒山野岭的,把我一个女的留在车上,有人设埋伏来劫我的色怎么办?”
胖子笑着说:“把车门上的保险锁好。您这身手一拳就能打死镇关西,我们要为劫色的同志留条命。”说完抓着沈流的肩膀小声道,“流儿,就说是眼镜开的,他有本儿,不然你无证驾驶得进局子。咱们几个串好词儿就行,免得让人讹上。”
眼镜胆子小,警惕地环顾四周劝道:“看他这样能跑能跳的估计也没什么大事,不然咱别管了。飞燕说得对,搞不好有劫匪在周围埋伏着呢。”
沈流抬起眼皮横他俩:“你们瞧这荒郊野岭除了我们还有个屁的车,什么脑子里长韭菜的劫匪下雪天埋伏在这儿劫道,有也早冻成冰疙瘩了。”他朝着胖子抬了抬下巴,“去把三角架支起来,别让其他车怼屁股上了。眼镜你先回车里,在驾驶位上观察着,万一有埋伏就开车,撞倒一个是一个。我去看看他怎么回事。”
“哥们儿,英勇!”胖子翘着大拇指贫了一句,绕到车后头布置去了。眼镜走出两步回头嘱咐:“你小心着点,就算不是套,精神病伤人可不犯法。”
沈流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抬步向着那人走去。观察了片刻见对方除了喘息没有别的动静,便隔着一段距离蹲了下来:“喂,我没恶意,你别怕。”他顿了顿,“你有没有哪儿疼,要不要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那人听见“医院”和“检查”两个字,浑身都发起抖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在臂弯里。
他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疑惑,换了话题:“不然……你住在附近吗,我可以送你回去?”他想,如果对方真的有精神问题,找到家属或者监护人是最稳妥的做法。
可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后来沈流才知道,秦穆当时那样害怕是有原因的。学校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要彻底摧毁他们的勇气,所以时常会做一些“钓鱼”实验。老师们故意松懈,制造一些可以让他们逃跑的机会,然后再把落入圈套的学员拉去电击。秦穆长时间处在这样不安全的环境里,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
可那时的沈流并不知道这一切。他见无论问什么对方都一声不吭,也没了办法,从兜里抽出三张钱压在石头下面说:“这样吧,这有三百给你做检查费,无论查出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不赖账。我是K大建筑系一年级的学生,叫沈流。在学校还挺有名的,你随便问问就能找到我。K大,沈流,记住了吗?”
他转身走出两步,忽然听见了身后有了一点响动,那声音和风声混在一处恍恍惚惚的。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却看见原本蜷缩成一团的人竟然手脚并用地跪爬到了他脚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腿。莹黄的车灯照亮了飞雪,也照亮了那张泪流满面青肿未消的脸。
“救救我们……”
沈流被那张惨烈的面孔惊得懵了一瞬,咽了口唾沫才回过神来,弯下腰问:“你们?你和谁?发生什么事了?你脸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见那人不停地打颤,他飞快地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将人裹住,先安慰道,“你别慌,我不走。你已经冻僵了,我们去车上说好不好?”
那人点了点头,想站起来,可双腿已经完全脱了力,跪倒在雪地里。沈流大喊:“胖子!过来搭把手!”
他俩将人架上了吉普的后座。里头的飞燕刚要发火,看见那张脸大惊道:“怎么给撞成这样了!”
“傻妞,这是给人打的。”沈流把她推到前座上去,自己和胖子将灰头土脸的秦穆夹在后座中间,说,“水壶呢,给他点儿热水。”
飞燕立即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递过来。
那人不喝,只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含着泪急切地说:“拜托你们,救救我的朋友……他没跑出来……抓住了会被打死的。”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像是冷,又像是怕。
“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你朋友在哪儿?”胖子问。
他镇定下来,吐字稍稍清晰了一些,却依然带着颤。“我叫秦穆,他叫郎斐然。我们都被关在前面的永宁矫正学校……我跑出来了,他被门卫拦住了。老师会拉他去电击,还会打他……”
“你的伤也是被那里头的老师打的?”沈流皱着眉问。
秦穆点头。
“什么王八蛋老师能把人打成这样?”飞燕怒火中烧地骂道。
胖子插嘴:“教育部不是不让体罚了吗?”
飞燕瞪他:“这哪是体罚,明明就是殴打!是故意伤害!”
胖子身上的肉抖了抖,立马同仇敌忾:“对!去教育部告他们!”
“没人管的,那地方本来也算不上是个正儿八经的学校。”本地人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说,“四五年前政府为了完成经济指标拉来个投资商,打着养老院的名义建起来的。房子建好了投资商也跑路了,就低价转手给一个叫梁永的搞了个挂名学校,专收一些家长管教不好的孩子。你想想,家长管不好,那些老师为什么能管好?还不是靠些不能摆到明面儿上的手段。”他看了秦穆一眼,又说,“那地方搞什么‘全封闭教育’,我们几个既不是亲属又不是朋友,估计连面都见不到,别说要人了。何况现在这么晚了……”
秦穆听他这么说急得眼泪都滚下来了,哀切地说:“求你们了,去救救他……他真的会被弄死的,电击会把脑子电坏的……”
“有困难找警察,不然我们去报警吧。”飞燕提议。
“没用。”眼镜摇头,“之前有学生跑出来报过警。但这些孩子都是家长送进去的,父母说同意老师的教育方法,下狠手也没事,所以警察也没办法,人从警局一回家又被家长送进去了。而且那里头的人……都不好惹,校长梁永还是本地有名的“十佳人物”、“教育先进”,和上头关系好着呢。”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了?”飞燕咬牙,“孩子又不是父母的财产,凭什么受这罪?”
眼睛想了想,提议:“先把他带回我家安顿下来再考虑考虑吧,我看他一身的伤,也快撑不住了。”
“不,不行……”秦穆急切地摇着头,紧紧抓着沈流的胳膊绝望地哭了起来,“求求你们救救他,求你们了……”
车内气氛十分压抑,只有他苍白的哭声。
沈流看着这个鼻青脸肿的少年感觉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沉默了片刻说:“眼镜,开车。”
“回去?”眼镜问。
“去那个学校找他朋友。”
“啊?”眼镜的眼镜都快跌下来了。
沈流勾起唇角笑了笑,踢了脚驾驶座的靠背:“十佳人物算个什么鸟,我特么还是校园十佳歌手呢。开车!我今儿要狐假虎威一回,你们就当舍命陪君子了。”
胖子闻言大笑了声,举拇指:“够嚣张。”说完拍拍眼镜肩膀,吆喝,“哥们儿,起驾!”
眼镜叹了口气,踩下了油门。
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沈流细想什么周全的计划。他打算先去学校要人试试,要不到就搞点小冲突,等警察来了一口咬定对方殴打他,闹大了再把他爹的名头搬出来震场子。至于能不能要得到人,就要看沈澜在K城的面子够不够大了。他一直都没对这帮朋友说过家里的事,这回估计要露底。
只可惜世上的事变化万千,计划未必都能如愿。当车绕过山丘,他们看见了漫天红雪。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烈火倒映在秦穆的眼睛里,仿佛将他也点燃了。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车还没停稳就像失控的野兽般连滚带爬地冲了下去,在纷乱的人群中大喊着郎斐然的名字。
没多久,他从一个跑出来的学员口中得到了噩耗。
郎斐然在秦穆逃离之后甩脱了门卫,点燃了那把早就准备好的火。他今天没有锁学员寝室的门,给他们留下了生路,而他已焚身成灰。
这是一个年轻而愤怒的灵魂对残酷世界最后的反抗。
血与火点亮了天幕,映红了白雪,却照不彻黑暗。
秦穆声嘶力竭的哭喊在冰冷的雪夜里穿透了沈流的心脏,让他的胸口狠狠疼了起来。
第16章
大火上了次日的早新闻。
播音员沉痛地播报完“某学校因电线老化引发大火,一名学员在火灾中不幸丧生”的消息后语气一转,大篇幅渲染上级如何迅速反应英明指挥,消防队员如何奋不顾身勇敢逆行。郎斐然的死亡仿佛成了英雄故事里不值一提的小龙套,他的抗争成了全文无关紧要的小段落。活着是“叛逆”,死因是“不幸”。他的人生像一片悄悄落下又在次日晨光中静静融化的雪花般微不足道。
大火毕竟烧死了人,让K城在安全生产考核中有了污点,加上处于春节将近的敏感时期,群众反响很大。上头不得不作出批示,让永宁青少年行为矫治学校暂时关闭整顿。
这头学校的铁门刚落锁,那头梁永拿着改扩建的批文春风满面地出了大院。最近被送来的学员越来越多,校舍就快要住不下了。等节后风头过去,正好可以用修缮的名头再起两栋新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季扩招又是一笔横财。
火场余生的学员们陆续被家长领了回去。经过有效矫治,这些孩子们都表现得特别乖顺,对父母言听计从,说一不二。家长们欣慰地迎来了盼望已久的阖家欢乐年。
郑艳赶到学校的时候秦穆已经离开。她本以为秦穆自己回家了,结果熬到晚上也没看见人,这才慌慌张张地拉着秦爱华说要报警。电话还没拨警察倒真找上了门来了,让他们去配合调查。
原来秦穆在沈流和胖子等人的陪同下报了警,按照程序验过伤,做了详细笔录。校方矢口否认殴打和强暴未遂,咬定秦穆不服从管理私自逃跑,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不思悔改报复老师。
郑艳听了立马痛心疾首地训斥儿子:“你怎么能撒这种谎?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又瞪着一旁的沈流对警察解释道,“我这孩子本质不坏,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这样的。您知道,青春期的孩子脑子都不清不楚的,想问题特别简单极端,分不清好坏,不明白家长老师的苦心,又特别不好管。老师的管教方法严格一点是对的,打两下罚几回都没关系,有时候就是要疼才能长记性听话,我们家长都是认可的。再说了,老师为什么只打他没打别的孩子?肯定是他没做好。我们感激老师都来不及,绝不会去告老师们的状。”
这荒唐话让陪在旁的大学生们都皱起了眉头。李飞燕小声嘀咕:“这种人也能当妈?我看她才是分不清好坏,拿孩子当自己的私产奴隶,真想上去扇她两巴掌。”
胖子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劝道:“不要冲动,你这一出手可是要重伤,要被警察叔叔关起来的。”
李飞燕忿忿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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