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臣服IV-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胖子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劝道:“不要冲动,你这一出手可是要重伤,要被警察叔叔关起来的。”
  李飞燕忿忿磨牙:“那也是她该打,不然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只打她?”
  眼镜同情地看着秦穆叹了口气,小声说:“怪不得他不愿意来。”
  警察手边还有一堆事儿,不耐烦听郑艳唠叨:“行了,你们协商吧,能在底下解决最好。”秦穆身上的伤虽然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但还够不上轻伤的标准,就算告了也判不了什么重罪,何况监护人不愿提告。
  秦穆沉默着,额前的头发垂下来将眼睛遮住了,里面一丝光都没有,像个看透炎凉早知结局的老者,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坐在他身旁的沈流一直没说话,等警方的流程都走完了,才碰了碰秦穆的胳膊,朝着走廊尽头抬了抬下巴:“你刚不是要上厕所吗?”
  秦穆与他对视了一眼,睫毛轻轻颤了颤,默不作声地起身了。沈流站起来给胖子递了个眼色,含着笑对秦爱华说:“叔,人交到你们手上我们就放心了。一会儿还有课,我们就先走了。”
  秦爱华言不由衷地道了谢,等他们出去之后在角落里啐了口痰,心里暗骂这些大学生真是吃饱了撑的,屁大点儿的事就瞎报警,害得他平白无故地来这儿丢人。教子无方、孩子是同性恋,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他今后怎么抬得起头来。他不耐烦地催着郑艳快走,两人相互埋怨着到了门口才发现秦穆又不见了,只在大厅留了个字条说去朋友家住,过几天再回来。
  郑艳气坏了,嚷嚷着要警察帮她找儿子。那时的监控点不多,只能看到秦穆独自一人出门绕进了对街的小巷,再没有影像了。郑艳气急败坏地撒起泼来,又哭又闹地硬说警察把她儿子搞丢了,差点儿被拘留。
  秦穆上了等在巷尾的出租车。来警局之前沈流就和他有过约定,如果事情得不到好的解决,可以给他提供帮助。
  沈流带他回了自己的窝。
  沈少爷虽然漂泊在外,却免不了还带着些公子哥儿挑三拣四的坏毛病。他住不惯六人寝室,在K大附近租了个八十平的小套间,平日里一群狐朋狗友们常来聚会,热闹得很。这会儿顺手将秦穆安置了下来。
  K大是历史悠久的老牌学府,师资雄厚学子众多,其中不乏业界翘楚。沈流虽说是大一新生,却凭借自己出色的颜值和张扬的个性成为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篮球队、校园歌手的表现都很圈粉。他一呼百应地召集起了一批热血青年,开始向着矫正学校和梁永开炮。学生们在各大论坛发帖公布真相,寻找受到过学校虐待的受害人,还联系媒体力争扩大影响。
  然而梁永能在K城的地界上风生水起,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平日里上供的菩萨个个法力无边,金钟似的将他罩着,岂是几个毛头学生能撼动的?加之那时的网络还不发达,媒体又碍于高层施压不敢发声,舆论的子弹没飞多久就哑了火。
  学生们义愤填膺苦思对策。法律系系花李飞燕主动出击,穿针引线地联络了一批师哥师姐帮忙,还请来了系主任肖承宗助阵。在这群专业法律人士的帮助下,秦穆正式对梁永和几名“老师”以虐待罪提起了诉讼。让沈流意外的是,秦穆在咨询过肖老师后,将秦爱华和郑艳列为“协同共犯”,而且提出了变更监护权的主张。
  肖承宗语重心长地为他分析:“在我们国家的传统文化里,亲子关系一直被孝道捆绑着,你这么做会被扣上忘恩负义、忤逆不孝的帽子,为人所诟病。而且无论官司输赢,你与父母的感情都会难以修补。”
  秦穆垂眸道:“从他们将我送进那里的时候起,我们的感情就无法修补了。我不想再给他们机会来舍弃和折磨我。”
  纪伯伦说,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
  沈流不知道眼前波澜不惊的秦穆和在雪夜中声嘶力竭哭喊着的秦穆谁醒着,谁睡着,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仿佛从骨肉中一点点地长出了冰冷的铠甲,将自己从头到脚地覆盖了起来,从外头看起来足够坚硬,无需任何安慰和怜悯。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沈流在与秦穆同住之后不久就察觉了异常。那晚他起夜时发现人不见了,吓了一大跳。走近才看见秦穆裹着棉被睡在了地毯上,整个人虾米似的缩成一团。沈流以为他是睡相差从床上滚下来了,刚要将他摇醒,却看见了露出被子的一截手腕上缠着的淡蓝色丝带。
  那是前几天飞燕在这儿过生日时留下的礼物包装带。秦穆用它将自己的手和床脚绑在了一起。这张床除了床脚没有什么能捆绑的地方,那截包装带又不够长,所以他睡在了地上。
  躯壳逃脱了地狱,心却依然被锁在深渊。长时间遭受的残酷折磨让秦穆处于极度的不安全感之中。尽管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还是无法隐藏内心的恐惧。各种看起来荒谬的被害妄想时时纠缠着他,让他担忧一旦睡着就会再度陷入地狱。
  沈流轻轻地退了出去,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去找心理学教授寻求帮助。教授听了秦穆的情况,联系了一位青出于蓝的学生为他诊疗。这位专家在PTSD方面很有名,愿意无偿伸出援手。沈流第一回 带秦穆去时有些忐忑,怕他有什么抵触的情绪,但秦穆的表现很出乎他的意料。
  秦穆十分配合,态度甚至算得上积极。他知道自己病了,也愿意付出努力让自己好起来。这让沈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像尽职尽责养小动物的饲主,时不时会在夜里爬起来看看那只小可怜,有天他惊讶地发现秦穆手上没系绳子睡着了,高兴得捂着嘴在原地蹦了三蹦。
  春节沈流本来是要回家过的,临走忽然又心软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陪着无家可归的秦穆。他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为了这孩子的事这么尽心,可能是怜悯,可能是有趣,可能秦穆的依赖让他获得了某些成就感,又或者像飞燕说的那样“母性爆发,养孩子养顺手了”,总之每次听见秦穆叫他“沈流哥”的时候心情都挺好。
  沈流虽然留下来了,但没什么大用处。他是个生活上的标准废柴,十指不沾阳春水,做饭洗衣全不会。秦穆会洗衣服,但也没怎么动手做过饭。眼下饭店关门闭户,两人连吃了两天的速冻水饺,腻烦地大眼瞪小眼。最终人在屋檐下的秦穆过意不去,找了本菜谱照猫画虎地做起饭来,结果烧坏了一只锅,蒸化了一个笼屉,烧焦了若干食材。等他的菜终于看起来像点样,这个年也算过去了。
  对于压抑了许久重获自由的秦穆来说,和沈流在一起过的节日轻松惬意宛如新生,但对于秦爱华和郑艳来说却异常沉痛。两个人看着冰冷的年夜饭相对无言,最后郑艳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我是他妈,我生了他养了他,我付出了多少心力?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他好!到头来他居然不认我了,还要告我……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辈子全完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爱华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夹了两筷子菜,听着耳边神经质的哭闹心火也烧了起来,将酒杯一摔怒道:“闭上嘴吧!都是你教养出来的混账东西,还不如不要生!丢人!”
  一句话引燃了战火。郑艳将自己在婚姻里受过的苦,咽下去的怨恨,遭遇过的不幸一股脑儿喷发出来,劈头盖脸的对着秦爱华骂起来。秦爱华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不想过就离”摔门而去,将发疯扔盘子的郑艳关在了身后。离家之后他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在冰天雪地里徘徊了一阵,又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开年之后,秦穆的案子开庭了。在证据不足、证人不足、电击疗法存在争议以及四面八方的重压之下,进展很不顺利。最终悄无声息地潦草败诉。
  从法庭出来的时候,秦穆立在门口的台阶上,仰脸看着高悬的天平,轻声问:“是这世上没有公平,还是这公平不该属于我?”
  沈流心头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来,他伸出胳膊用力抱了抱少年,低声说:“它会属于你的,我保证。”
  秦穆看着他说:“哥,谢谢你。这辈子我一定报答你。”
  “行了,说什么报不报答的,你还能以身相许嘛?”沈流强压下郁闷开了个玩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目送秦穆亦步亦趋地跟着郑艳上了出租车,沉默地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打车去了机场,连夜飞回J城。
  这是沈流生平第一次开口求沈澜出面帮他解决问题,而沈澜也顺势抓住了这个机会,抛出了“出国深造”的条件。让他意外的是,沈流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半月之后,一家全国性报纸以此案为引,发表了整整半个版面的文章,标题十分刺目——《警惕伸向孩子的魔爪》。第二天,顶层的喉舌媒体也发表了严肃查处整顿无资质伪学校的社论,措辞极其严厉,立场十分明确。
  大风骤起,带着民众们的议论猛烈地刮过K城的每一寸土地。
  没等K城的官员们反应过来,纪律监察的利斧就像闪电般落了下来。学校手续不全,教师资格存疑,资金流向不明……劈开虚假的皮肉,里面满是令人作呕的毒瘤。
  从学校里离开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的站了出来,指证当年遭到殴打、恐吓和虐待的事实。梁永被迅速批捕,拔出萝卜带出泥地牵连出一串官员。水面之上看起来是善恶的对峙,水面之下则是看不见的政治较量。K城的人事变动带来了权利重心的偏转,沈家撬动了赵家在K城的势力,取而代之布下了自己的棋子。
  春风重临时,扩建到一半的永宁矫治学校永远地关上了大门。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的虐待学生案也在法官手中一锤定音。秦穆作为受害人之一,获得了三点五万元的民事赔偿。
  这场恐怖的噩梦终于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被梦魇折磨许久的少年如一株被狂风骤雨压弯了腰的植物,用尽全力不屈不挠地向着光生长。那火光是由许许多多善良的人点亮的,如破云而出无可阻挡的红日,照亮了无尽的黑夜。
  判决下来的时候沈流拥抱了秦穆,对他说:“你看,公平总会来的。”
  秦穆把脸埋在他肩上,流着泪点了点头。


第17章 
  变更监护人的申请再次被驳回了,秦穆被父母带回了家。
  沈流去家里看过他几次。
  秦家处处弥漫着一种僵硬的和谐。
  秦爱华和郑艳在被告席上看着自己的儿子立在庭前,用极力克制却依旧颤抖的声音诉说遭受的一切后,终于信了七八分,低着头后知后觉地懊悔起来。
  好在儿子最终还是回来了,两人一方面想要修补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另一方面也想以此抚平自己心里的愧疚,态度改观不少。郑艳不在家骂骂咧咧了,秦爱华也不再冷着脸了,两人自结婚以来头一回为给孩子营造“和谐有爱”的家庭气氛而摒弃前嫌携起了手。他们用一种生涩而拘谨的态度对待着秦穆,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情绪,不提从前发生过的事,不再处处管着他,避开了所有性取向的话题,却因为刻意而显得更加别扭。
  令他们不解的是,秦穆并不买账。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像一位礼貌而冷淡的寄居者,主动避开了与他们的交集。除了吃饭时间,秦穆要么待在房间里,要么去图书馆。他会在进出家门时打招呼,在用餐之后洗碗,自己洗衣服整理房间,不对他们表现出任何亲昵的态度,不说多余的话,也不笑。
  秦爱华和郑艳搞不懂秦穆为什么这样,沈流却十分明白,因为他和沈澜的关系也是如此渐行渐远的。
  孩子的感情本就是纤细而脆弱的东西,像需要小心呵护的青花瓷。然而很多父母却毫不在意,他们总是用自以为是的大锤将一切砸得粉碎,然后反过来怪孩子太敏感、太在意、太小气、太经不起打击。秦穆已经完全失去了对父母的信任,这份亲子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
  沈流每周定期接秦穆去看心理医生。他知道秦穆对K大有向往,时常带着他去K大转一转,泡泡图书馆,蹭几节有趣的选修课,尽力燃起他对于生活的热情。
  秦穆也在努力,按时吃药,强迫自己按照医生的要求规律生活,每天早起锻炼晚间夜跑,让身体疲累到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从而对抗睡眠障碍。他在忍耐,等待着成年。
  就这样,秦家三口像丛林里那些有着“树冠羞避”反应的植物,在内心给自己与他人划定了不可逾越的边界,从而达成了一种诡异的融洽。
  这种表面的风平浪静一直持续到了秦穆的十八岁生日。
  秦爱华特意去给他买了双很贵的运动鞋,第一回 知道了儿子的脚码。郑艳订了个十二寸的奶油蛋糕,做了一桌秦穆喜欢吃的菜。两人怕气氛太冷,提出让他带朋友来一起热闹热闹。
  晚餐时分,唯一的客人沈流上了门。他是特意过来的,因为他清楚秦穆要干什么。
  这顿饭像是暴风雨欲来的前夜,充满了可怕的安静。等所有人放下筷子之后,秦穆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缓缓开口:“爸,妈,从今天开始我就成年了,今后我决定独立生活。住处我找到了,行李也整理好了,今晚就会搬走。这些是法院判给我的赔偿金。我暂时没有收入,独立生活可能需要一些费用,所以我从里面拿了五千,剩下的三万给你们。都说养育之恩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但这是目前我能做到的一切,等工作后我会定期打钱给你们,金额暂时没有办法预测,但绝不会食言。”
  “你说什么?你要去哪儿?”郑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你……要搬出去住?”
  “是。”秦穆利落地答道。
  秦爱华的脸色十分难看,盯着儿子问:“你还想干什么?造反吗?你在那个学校受了苦,难道全都怪我们?你要是好好学习,不弄出什么同性恋的恶心事情,你妈也不会病急乱投医送你去那种地方。她本意是还不是为了你好?”他越说越生气,“谁家的孩子不是捱打捱骂长大的,而且打你骂你的又不是我和你妈,你非要把我们俩告上法庭才解恨?告就告了,你回来以后我们处处赔着小心,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就差烧高香把你供起来了,你还不满意?你看看哪家的孩子像你一样把父母当成仇人连话都懒得说的?哪家的孩子动不动就用离家来威胁父母的?别人怂恿两句就要离家出走,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跟着他们能混出什么好样子?”秦爱华这下是把沈流也骂进去了。
  沈流不爽地抬了抬眉毛,硬生生将到了喉咙口的嘲讽咽了回去。他这人嘴下从来不饶人,但进门之前秦穆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自己解决,所以他只好默默憋着,接了这顶“教唆怂恿”的帽子。
  秦穆对一切似乎早有预料,平静地问:“那么,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放你的狗屁!我们养了你,反倒成了要图谋你什么了?”秦爱华愤怒拍桌,碗盘统统一抖,发出碰撞的声响。
  秦穆抬眼看着他:“既然话说到这儿了,不如都摊开了吧。从懂事起我就努力按照你们的要求活着。我怕你们吵架、冷战、摔盆打碗,每天都活在战战兢兢里。我拼命学习,因为成绩好妈就会高兴,家里的气氛就能缓和一点。我事事顺从,不允许交朋友我就不交,不允许看课外书我就不看,不允许听音乐我就不听。这就是我讨好你们的方式。我本应该成为一件被‘母爱’修剪好的完美作品,可惜这件作品出了问题。”他搁在腿上的手指蜷着,用力到细微颤抖,竭力压抑所有情绪,维持着语气的镇定:“我的性取向在你们眼里成了洗不掉的污点,于是我作为残次品被丢掉了。我在那个地狱里反复想,我是谁?我到底该成为什么样子?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的母亲热爱着的、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象。那不是我,而是她千方百计想要补偿自己失败人生的投射。可是我没法憎恨她,因为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知道是谁让她变成了这样。”
  他目光一转,停在了秦爱华身上,气息变得急促起来,眼尾透出一点压抑的红。“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篇作文叫《我的爸爸》,我握着笔想了很久都没动一个字,因为在我心里,爸爸似乎只有翘着腿坐在电视前面喝酒吃花生的样子。但那篇作文我还是得了高分,因为我写了自己幻想中爸爸——一个会和我郊游,会陪我打球,会关心和保护我的爸爸。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你宁可费劲地吵一架也不愿意承担一点儿家务,为什么你要把所有生活的重担都甩在她的肩膀上,为什么你平时对我不闻不问?我更不懂既然你不喜欢孩子,为什么要生下我?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不肯离婚?后来我懂了,因为你要‘面子’。妻子儿子,你生怕少了哪一样让别人看不起。在你赞扬别人家的孩子好之前,难道不该扪心自问,你像别人家的爸爸那样称职了吗?”
  “你简直……忘恩负义的小畜生!”秦爱华勃然大怒,起身抡起巴掌。
  秦穆没动,手紧紧捏成了拳,在那瞬间他忽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想,打吧,打了也好。
  而那巴掌还没落下来就被沈流攥住了。沈流冷着脸道:“有话说话,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秦爱华用力一甩,奈何力量却比不过年轻人,没甩开,赤红着脸咬牙,“松开!”
  沈流强硬地往前一推,撒开手。秦爱华被推得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恼羞成怒地吼:“滚!要滚就滚!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儿子!”
  秦穆站起身来。郑艳猛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哭道:“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搬走,你才这么小,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生活!你住在家里好不好?从今以后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妈妈不来管你行不行?啊?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真的都是为了你好啊……”
  秦穆被她摇晃着,微垂下眼睑,眼里好像是两团空空荡荡的虚无。“你说一切都是为我好,可我为什么没有变好?每次都打着这样的旗号来折磨我,不觉得残忍吗?我永远都变不成你想要的样子了,如果你不满意,我把这条命还你吧。”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拔了出来。
  沈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秦穆,别干傻事,撒手!”
  锋利的刀尖闪着银光。
  秦穆盯着郑艳问:“要吗?”
  郑艳被吓坏了,颤抖着摇头哭道:“放下……你放下……”
  秦穆松开了手,水果刀落在了地上。郑艳失力跪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疯子!都是疯子!”秦爱华黑着脸摔门而出。
  秦穆沉默地返身回房间,将收拾好的箱子拎出来,在郑艳的哭声中出了门。
  沈流帮他把箱子搬上出租车,见秦穆一直望着窗户,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我回去嘱咐两句。”
  他回屋在不断抽泣的郑艳面前蹲下身道:“阿姨,他在那里头关久了,心理上出了一些状况。医生也建议他去新的环境生活,所以离开家不是坏事。我会照顾他,你不用太担心。有些事是需要时间来冲淡的,你们的母子之情不是没有机会弥补,但是现在得等一等,等他先把自己的创伤治好。”他写了一个固定电话给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郑艳颓然地点了点头,抹着眼泪将号码收下了。沈流这才放心出来。
  油门作响,那扇熟悉的窗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秦穆仿佛看见了一个沉默的少年立在窗口哀伤地与他对望。
  那是年少的自己在与他作别。
  成年这天,秦穆与他的原生家庭彻底决裂,走上了一条独立的路。从此以后他拥有了自主决定的权利,也将一力承担所有的后果。
  好在他并不孤单,他的身边还有沈流。
  秦穆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书和几套换洗衣服。沈流替他置办了生活所需,秦穆说要还他,沈流不屑道:“你那点儿钱,够不够学费和生活费?”
  秦穆只好偃旗息鼓,默默将每一笔开销都记了账。他计划着等学期开始就重回学校。沈流怕他回原来的学校会遭到歧视,劝他转学。
  “附中师资强配套好,升学率也高,在整个K城的高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我已经习惯了附中的教学方式。”秦穆坐在地毯上翻着数学书说,“纸包不住火,就算是换了学校,我是同性恋的事也会慢慢传过去的。躲到哪儿都会受人指点,不理就是了,没什么关系。”
  沈流靠在沙发上临时抱佛脚地看微积分,揶揄道:“挺豁达啊,小木头。你落了这么久的课跟得上么,要不要哥哥给你补习补习?”
  秦穆睨他一眼:“你先去洗个澡行吗?一股汗味儿。”
  “啧,胆儿肥了,敢嫌弃你哥了!看我无影香港脚!”沈流抬着腿将脚凑过去。
  秦穆一掌拍开,顺着他开起玩笑来:“降龙十巴掌,还差九下。”
  沈流玩心大起,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大擒拿手。”
  秦穆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有些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