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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苹-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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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禹呵着气,垂首轻啄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则抓皱韩笠的衬衫下摆,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哑声说:“我想看看你的衬衫是不是还湿着。”
黑暗里,韩笠总以为自己看清了裴晏禹的眼和他眼中的笑意。这只馋猫在想些什么呢?那明明只是他在汽车站里的一句无心抱怨罢了。韩笠当这话是调情,哼笑着用鼻尖蹭他的鼻尖,张开嘴唇,伸出微微颤抖的舌尖。
裴晏禹垂眸看着,不管不顾地捧住韩笠的脸,狠狠地吻住他,把他的舌撩进自己的嘴里。深得不知要等谁先痛出声音。
若不是老旧、阴森、潮湿的楼道内有老鼠跑过,踏响自行车的铃,惊得韩笠不小心咬到裴晏禹的舌头,疼得裴晏禹叫了一声,这贪婪的吻尚不知该如何终结。
韩笠托起他的下巴,凑近看,轻声道:“看看,咬伤了没?”
“没,不疼。”裴晏禹抿住嘴唇,刚才被咬疼的舌尖掠过牙齿的背面,没一会儿便麻木了。他看见韩笠的额上腻出一层细汗,赧然地抬起手擦了擦,说:“先回去吧。”
闻言,韩笠免不了迟疑,裴晏禹诚挚的眼神更让他的心里产生更深的困惑和犹豫。
“走吧。”裴晏禹拉起他的手,把他往楼上带。
进门以前,裴晏禹谨慎小心地向韩笠说明在他到来以前自己曾向父母说的那些介绍。
看到韩笠脸上露出了兴味的笑容,裴晏禹的心里发堵,为难地说:“我爸妈……他们有点儿麻烦,所以我不方便向他们细说。”
裴晏禹深知自己的父母都是老派而传统的人,至于韩笠,他想韩笠或许更希望对外公布这段关系——因为韩笠对自己的性向那么坦然,可是,眼下裴晏禹没有信心能够得到父母的认同。
他们好不容易才见这一次面,裴晏禹希望至少能安然地渡过这个本该安然的节日,暂时不想再有新的烦心事了。
“不是他们麻烦,是我麻烦。”话音刚落,韩笠看见裴晏禹无奈地皱眉,又笑着亲了他一下,“你还跟他们怎么说我了?”
正在自家的门口,裴晏禹生怕站得太久,冷不防父母从里面开门或通过猫眼探看到二人情真意切地站在门口说话,到时候别说过元宵,连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该如何过了。
他把韩笠拉到楼道里,防备地看了家门口一眼,苦笑道:“我没有多说,只说你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了。他们让你今晚住家里。”看韩笠玩味地勾起嘴角,裴晏禹连忙又补充道,“咱俩睡两张床。”
看裴晏禹紧张的模样,韩笠暗想他在父母的面前,恐怕不只是深柜这么简单。韩笠敏锐地察觉到裴晏禹夹杂在紧张当中的恐惧和担忧,为之心疼,故作轻松地轻轻拧了一下他的鼻尖,没好气地应说:“哦。”
裴晏禹赧然地笑了笑,仍是拉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又说:“他们问我你学什么专业时,我没能答上来。待会儿吃饭,他们指不定还得问。你究竟学的什么?”
韩笠无所谓地耸肩,随口道:“建筑设计。”
闻言,裴晏禹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看到韩笠说得那么随意,裴晏禹不禁感到怀疑,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他。他放心地点头,说:“我们学校也有建筑系,到时候你就如实说吧。他们不了解这个,多半不会再细问。”
想到韩笠要和自己的父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裴晏禹总觉得惴惴不安,他打定主意过了今晚,想办法出门,在外面多和韩笠在一起。
“那我们进去吧,饭菜恐怕凉了。”裴晏禹掏出家门钥匙,打开了家门。
韩笠所见形形色色的人太多,经裴晏禹所说的这些话,又看他提起父母时的神情,在进门问候以前,韩笠便知道自己要见到的是怎样的人。
果不其然,韩笠一进门,立即听到裴晏禹的母亲热情地向他问候。
她把拖鞋放在门边,连连笑说:“欢迎,欢迎同学。”
韩笠抬起头,正与这家的女主人打了个照面,只见裴晏禹的母亲惊讶得愣了一下。他礼貌地微笑说:“阿姨您好,我叫韩笠,是裴晏禹在学校的朋友。”
“哦!韩同学!”韦柳钦把他迎进家里,又招呼道,“饭做好了,洗洗手,咱们就吃吧!”
韩笠看到站在餐桌旁的男主人,微微地鞠躬,道:“叔叔好。”
“嗯,欢迎。裴晏禹先前没说有客人来,家里随便做了几个菜,不要介意。”裴榷同样微笑着说。
韩笠看见满桌丰盛的佳肴,分明毫不“随便”,他在心里猜测着哪些菜是裴晏禹做的,嘴上依然客套地说:“哪里,已经很丰盛了。我打车的时候,司机绕了路,所以来得迟了,真是对不起。”说完,他听见韦柳钦在厨房里催促自己和裴晏禹洗手盛饭,又腼腆地对裴榷笑了笑,跟着裴晏禹进厨房。
“你妈妈为我的美貌折服了。”确认韦柳钦已经远离,韩笠在厨房里对正在盛汤的裴晏禹悄声说。
裴晏禹一愣,白了他一眼,把汤端给他,说:“先喝汤吧,蛇汤。”
“这么敢吃?”韩笠吃惊极了。
裴晏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去年底乡下的亲戚在田里打了一条蛇,进城串门时给家里送的。他们舍不得吃,截成两段,其中一段年夜饭时煲汤了。这是剩下的。”
韩笠点了点头,等着裴晏禹又盛了一碗汤以后,同他一起往客厅走。
本以为可以就此入席,韩笠却发现裴晏禹手里的这碗汤是给裴榷盛的。见状,韩笠立即把汤放到韦柳钦的面前,礼貌地说:“阿姨,喝汤。”
“啧,裴晏禹,怎么做事的?”裴榷看了,不满地说,“怎么让客人帮你干活?”
裴晏禹原先没料到韩笠会如此,不免尴尬。
韦柳钦连忙起身说:“你俩坐下吧,我去盛就好。韩同学,你坐。”话毕,她把那碗汤放到韩笠的座位前。
“妈,你坐吧。我去盛就好。”裴晏禹向一旁尴尬的韩笠递了个眼神,让他先坐下,然后自己回了厨房。
韩笠本是好心,没想到居然害裴晏禹挨了骂。尽管骂裴晏禹的人是他的父亲,可韩笠的心里依然感到不快。奈何这毕竟还是裴晏禹的父亲,韩笠只得忍着,对神色放松的女主人说:“我之前没喝过蛇汤。”
“那今晚就多喝几碗,你们那里的人生活质量比较高,不像我们偏远山区,自己打野味。哈哈!你是哪里人?”裴榷拿起筷子,仿佛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听到韩笠说了地名,他抿着嘴巴点了点头,又说:“你们那里教育好,好的大学也多。当初裴晏禹考你们学校,费了不少劲儿。”
韩笠看向将两碗汤端出来的裴晏禹,起身接过其中一碗,双手交给韦柳钦,又同他一起坐下。
韩笠知道裴榷这说的是客气话,于是说:“不会吧?裴晏禹的成绩很好,在我们学校能拿奖学金的。”然后,他用自己的奖学金和MB约会了。——韩笠瞄见裴晏禹拿起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心里得逞地笑了笑。
裴晏禹发现他脸上细微的得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对父母说:“爸爸吃饭、妈妈吃饭。”他也对韩笠说,“吃饭吧。”
这般招呼过后,裴晏禹才端起自己的汤碗。
韩笠看得心里的得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了,他预感这个算不得富余的家庭里还藏着自己数也数不清的“规矩”,不耐烦再次浮上了心头。
第48章 微光的重生…5
因着韩笠的到访,席间所有的话题几乎全围绕着韩笠。
裴晏禹深谙韩笠的个性,生怕父母终将韩笠问得不耐烦,使他在席上摔了碗筷。可让裴晏禹十分意外的是,韩笠的态度一直非常好,谈吐之间分寸拿捏得十分恰当,还时不时说一句玩笑话,逗得两位家长都很开心。
尽管如此,裴晏禹总能感觉得出来,韩笠所说的许多话都不由衷,偏偏他扮演得好,让初次见面的陌生人看不出破绽。裴晏禹暗忖韩笠演惯了戏,所以如此,但自己的家成了表演的舞台,这总归令裴晏禹感到遗憾和心酸。
裴晏禹自己也偶尔说几句应承的话,却很快疲惫了。
他在旁边听韩笠绘声绘色地说起学校里的生活,觉得他所描述的校园和自己所处的环境相去甚远,可竟和其他人印象中的校园生活差不多。裴晏禹不禁猜测,或许韩笠所说的正是他读书时过的日子。这么一来,裴晏禹便听得津津有味了。
电视上的整点新闻结束后,韦柳钦拿起一旁的遥控器选台,打算按时收看当地的天气预报。
选到当地电视台时,这个频道的新闻还没结束。
本是欢乐祥和的元宵夜,新闻里却报道了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到今年二月为止,全国高校大学生中感染艾滋病的比例再度上升,大部分因男同之间的性行为而广泛传播。
“同性恋就是变态!”新闻尚未播完,裴榷已经斩钉截铁地评论,“韩笠,你说是不是?男人不像男人,这不是变态吗?”
裴晏禹食不知味,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韩笠同意地点头,轻松地说:“确实有这种变态,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和神经病没两样!”
韦柳钦惊恐地问:“你们学校也有这种人吗?”
“每个学校都有一些。”韩笠假装无可奈何地说。
她紧张极了,发愁地说:“那怎么办?太危险了。要是住同一个宿舍,什么时候被传染了都不知道呢!”
韩笠作安慰状,道:“这个没关系。其实那种人一般都很招摇,打扮得跟人妖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见到了,躲远一点就是。”
双方的对话仿佛格外投机,裴晏禹却知道韩笠这是顺着父母的话胡扯,真情实感的模样更让裴晏禹听得刺耳,既不高兴父母这保守封建的态度,又为韩笠愚弄自己的父母而不悦。
“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是血液和体液,住在一起怎么会传染?”说完,裴晏禹不满地瞪了胡说八道的韩笠一眼。
“住在一起怎么不会?”韦柳钦依旧十分害怕,看儿子这么从容,生气道,“万一他们往你喝的水里面吐口水呢?你没发现,再喝进去,不是传染了?”
韩笠听得愣了一愣,险些在脸上露出夸张的笑。
如果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听到母亲说出这么荒诞滑稽的言论,裴晏禹顶多只是无奈地苦笑。偏偏这时韩笠在家里,裴晏禹惭愧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头隐隐作痛,有气无力地说:“妈,唾液不是体液。你别这么神经兮兮,况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当然会注意保护自己。别瞎操心了。”
“你妈说得没有错,在学校里注意一点。现在的学生,不三不四的多了去了,没几个好好念书!”裴榷沉了沉气,愤愤然地摇头,“世道变了,越来越乱。以前说学校里清静,没社会上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现在可好,学生不读书,整天只顾着玩,图新鲜、找刺激,所以才多了这么多不男不女的变态!你是咱们家的独苗,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更要小心!”
裴晏禹又听到了熟悉的话,同样的话他听了太多年,耳朵快长茧了。他点头,瞥见韩笠沉默下来,更觉得懊恼和后悔。
要是之前答应韩笠马上出去见他,这个时候哪怕是在路边小摊吃一碗米线,或许也比现在自在。现在可好,让韩笠看到他的父母这样,裴晏禹不知以后要怎么向他解释才行。
一桌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饭,韦柳钦看完天气预报,忽然说:“明天下雨,又降温了。”仿佛刚才激烈的对话不曾发生过似的。
一年一度的元宵晚会准时开始了,与往年一样,裴晏禹一家人准时地守在电视机前看这台联欢晚会。
哪怕在他们的眼中,这样的晚会一年不如一年,可看晚会已经和元宵节的团圆饭一样,成了一种习惯。
今年,家里来了客人,裴榷十分喜欢博闻强识的韩笠,晚饭过后便拉着他一道喝茶,两人天高海阔地聊着内外时局,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裴晏禹和韦柳钦一起将餐桌收拾干净,又端上了葡萄和橙子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平时,裴晏禹的父亲在家中很少说话,他不与女人谈政治,而裴晏禹又没什么大局观,难以应付父亲,故而总要等到家里来了一位像样的客人,裴榷才会打开话匣子,将古今中外说个遍,仿佛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裴晏禹知道韩笠和自己的父亲不是同一类人,眼下的状况,不过是韩笠往时讨好客人的伎俩派上了用场。他心有不耐地坐在沙发里,手中捧着一杯茶,意兴阑珊地看着电视发呆,相声节目里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几乎没能听清。
以裴晏禹对韩笠的了解,他猜想韩笠不会喜欢自己的父亲,所以,韩笠现在这般世故圆滑的态度多半是为了他。思及此,裴晏禹怪不起韩笠来,但他也不感激,只为韩笠这“不得不”的逢场作戏发生在自己的家里,让他感到对不起韩笠。
既然韩笠不喜欢他的父母,以后还是少让他到家里来。——晚会的小品正上演着年轻人应该常回家看看的主题,裴晏禹的心里却这么决定了。
在晚会的军旅节目过后,裴榷又提到了抗日时期的旧事。
这是裴榷最喜欢的话题,他将十大元帅的功勋说了个遍,更提到了抗美援朝和对越自卫还击战的始末,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韩笠保留着谦逊的态度,听长辈高谈阔论,言语中多是赞同和奉承,使得裴榷对这位年轻人感到一见如故,更是喜欢。
韦柳钦一边听两个男人谈古论今,一边看联欢晚会。晚会中的小品或歌舞节目中时不时出现了她在家庭剧里见过的演员,忙又和儿子分享。
裴晏禹对电视节目没有兴趣,倒是在家时陪母亲看过不少连续剧,经母亲提起,仔细一看果真是某位演员,但究竟叫什么名字,他却想不起来了。
戏曲节目过后,韦柳钦敦促裴晏禹和韩笠洗澡去了。
裴晏禹由此松了口气,立即起身将韩笠带进房间里。
房间的门口正对着客厅,父母仍在那里,裴晏禹不便将房门关上,只虚掩着,给韩笠找换洗的衣服。
“洗完澡,我们就休息吧。不用等到晚会结束。”裴晏禹找出衣服,“我爸会看完,不过我妈十点就睡了,不用陪着我爸。”说完,他犹豫地看着韩笠,有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韩笠往外瞄了一眼,确认裴晏禹的父母看不到他们,便拨了拨他的头发,对他微微地笑了一笑。
裴晏禹无奈地笑了,说:“我告诉你沐浴露和洗发水放在哪里,还有热水阀的位置。”他又想起给韩笠找一条新毛巾,好不容易在柜子里翻出了一条,扯掉标签以后同样递给他。
裴晏禹家的这房子住了二十几年,已经随处可见岁月的痕迹。浴室这样潮湿的地方更是斑驳累累,不但角落的水管连接处生了锈,连蹲式马桶也免不了有些沉积的污渍。
浴室很小,只有两平米,热水器上的莲蓬头已经拆除,只能用水桶将热水盛好再进行冲洗。
韩笠站在浴室的门内看裴晏禹为了让他洗个澡而忙碌,不禁心疼地皱起眉头。
这一切对裴晏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为难。
韩笠家的浴室很大,安装的是坐式马桶,不存在失足滑落马桶内的危险,虽然对一般人来说,哪怕是蹲式马桶同样不会有这种危险,不过裴晏禹此时依然找了一块木板盖在马桶上,又往上面踩了踩确认厚实,才打开热水阀往水桶里盛水。
“水很烫,我平时只盛一半,再兑冷水。”裴晏禹见到韩笠面露愀然,轻声问,“怎么了?”
韩笠摇摇头,思忖片刻,又说:“心疼。”
闻言,裴晏禹愣了一下,其实这样的生活十分普通,不足以惹人同情,但韩笠从小养尊处优习惯了,才会对他产生怜悯之心。思及此,裴晏禹不由得又想到了韩笠现在的状况,也不知他如今还是否为了过优渥的生活而做那种工作。
或许一时半刻之间,韩笠难以适应简陋的生活,可裴晏禹想,只要韩笠肯放弃,以后他们总会慢慢地变好。
这般想着,裴晏禹笑了,小声地说:“你放心,以后我们会过上更好的日子。我快毕业了,还有一年,你再坚持坚持。”
这话听得韩笠哭笑不得,明明自己是心疼他,却变成了他说安慰和鼓励的话。说什么过上更好的日子,韩笠又想起了他替考的那件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如今站在浴室门口不好发作,韩笠暂且忍着,敷衍地应了一声:“哦。”
裴晏禹满怀希望地鼓励他,没想到他却这么搪塞自己,令裴晏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还想做MB。他的心底有些丧气,眼看水桶里的水盛了一半,忙关掉水阀,说:“你先洗澡吧。”
韩笠敷衍的态度足以打消裴晏禹所有的积极性,回到房间里,他没精打采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拖出床底的那张行军床。
多年没有使用,行军床外包裹的塑料已积满灰尘,裴晏禹单单把这层塑料扯开,也扬起了一屋子的灰。
韦柳钦在客厅里听见动静,进来给儿子帮忙,一边将塑料纸折起来往阳台送,一边嘀咕着:“还不如你俩一起睡。”
裴晏禹听了一怔,费力地将行军床打开,满是灰尘的双手上又粘了不少锈迹。
“这可得好好擦一擦了。”韦柳钦找来一张湿抹布把床铺的铁架子擦了两三遍,又指使儿子洗手,给同学找一床新的棉被。
母子二人里里外外地忙了半天,期间裴榷走到门边说了两句指导工作的话,末了道:“待会儿把地拖一拖。”
裴晏禹应着,利落地把棉被塞进干净的被套里,握住边角抖了几回,可算套好了被子。
母子二人一番忙碌过后,行军床终于有了能睡觉的模样。
拖了地,裴晏禹擦擦汗,把拖把洗干净后晾晒在阳台。
“晏禹,你这个同学真是孤儿?”韦柳钦往行军床上加了被褥和新床单,好奇地说,“看他懂的很多,穿的、用的都体面,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啊。”
没想到不怎么和韩笠说话的母亲观察得这么细微,裴晏禹的心中诧异,解释道:“他家里不困难,而是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前些年去世的。”
“就是留了些钱给他呗?”韦柳钦猜测着,理解地点了点头,又叹气说,“挺可怜的,这么早就没有爸爸妈妈了。”
裴晏禹不知要如何接话。他们家不是一个能够接受同性恋的家庭,何况韩笠还有那样的背景,裴晏禹对自己的父母毫无信心。何况,韩笠又哪里需要他们同情?
第49章 微光的重生…6
床铺收拾好后没多久,韩笠洗完澡出来了。
看到他的身上穿着自己当做睡衣的旧衣服,裴晏禹不禁怔了怔,好在韦柳钦只顾着和韩笠说话,没发现他的失态。
得知床铺是韦柳钦和裴晏禹一起准备好的,韩笠忙说:“谢谢阿姨,其实我本打算洗完澡和裴晏禹一起铺床。”
“铺也铺好了。”韦柳钦笑说,“这床是铺给晏禹睡的,你睡他的床,宽敞些。”
待这家的女主人走了出去,韩笠绕到门的背后,悄悄地掩上门,往行军床上瞥了一眼,又看向裴晏禹,悄声地问:“真睡?”
裴晏禹听出韩笠这是想和自己睡的意思,偷偷摸摸地通过门缝往外瞄,摇摇头,小声道:“看情况。我爸看完晚会就睡了,应该不会再过来。我妈比较唠叨,咱们等她睡了以后再说吧。”话毕,他往行军床上跪了跪,突然听到一声脆响,吓得他急忙往身后的木床上坐。
韩笠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扶住了险些坍塌的铁架床,难以置信地看向裴晏禹,继而满是怀疑地皱起了眉头。
裴晏禹尴尬极了,又将这张简陋的行军床摇了摇,发现它十分不稳当,只等一个重力的施压就要坍塌。
再看向韩笠时,裴晏禹见到了他脸上满意的表情,简直哭笑不得,又见韩笠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更小的声音说:“别告诉他们。否则,你有可能得出去睡沙发。”
经韩笠这么提起,裴晏禹立即想到确实如此。他同意地点头,不禁为韩笠能够这么快就了解自己的父母而暗暗吃惊。
考虑过后,两人来到客厅坐着陪裴榷看了一会儿晚会,待到韦柳钦洗了澡,韩笠才跟着裴晏禹再度回房。
裴晏禹找出手机充电器交给韩笠,离开房间时将房门敞开着。
韩笠虽然不喜欢自己待在房间里,敞着房门由陌生人随时经过探看,但他知道裴晏禹正尽量地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大方的态度,所以才任由门敞着。
他倚靠在床头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玩手机,床铺很硬,只垫了褥子,却没有床垫,他坐了片刻已觉身子酸疼,不知晚上要如何睡得着。可他转念又想,或许晚上并不需要睡着。
他玩着玩着,果真见到韦柳钦如裴晏禹离开前所说,前来招呼了两句。
她将洗好的葡萄往房间里端了一碗,唯恐客人在家中吃不饱一般。
韩笠客客气气地接下了,等她走远,随手把葡萄放在裴晏禹的书桌上,继续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片刻工夫,韩笠已经如坐针毡,心里只想着一早醒来一定要把裴晏禹带出去,分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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