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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星-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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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他们走到一起前儿子也有过犹豫,但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出。就像秦拓想的,若是以前就都说了,他爸肯定不同意,但他们已经点过头,现如今却闹到这般田地,也已经没回头路。
  他爸听完曲思朗现在的情况,狠狠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道:“你想怎样?要我们帮你什么忙?”
  秦拓抬头看向他爸又看向他妈,老人家多少都有些忌讳,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我要,”他停了一下,艰难地道,“我要摆个灵堂。我自己的灵堂。”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他讲完后,客厅里陷入一片沉默。无声的力量让秦拓心中忐忑不安,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父母。二人都没有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丧气地垂下头去。如果他爸妈说他胡闹怎么办,他有点绝望地想,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们。他爸淡淡地开了口:“你准备在哪儿摆?”
  秦拓猛地抬起头来,不知道该怎么接,就听他爸哼了一声:“完了再和你算账!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说!”说罢,不耐地道,“说吧,你想怎么做?”
  他妈妈温柔地看着他:“你得好好想想,怎么安排,这是救命的事,可别穿了帮,就不灵了。”
  他开口刚喊了一声:“妈,”
  他爸就打断他:“多大人了!一有事就知道回来喊你妈!”
  他妈妈嗔怪地道:“不喊我难道喊你哦!你都不管用!”边说边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来递给他,“好啦,把眼泪擦一擦,就是你爸说的,多大人了?有点小事就知道回来哭!”
  秦拓胡乱擦了擦脸,嗓音微哑地道:“我怕你们说我胡闹。”
  “我们说不说你也是胡闹!”他爸忍不住道,却被他妈拍了一下大腿,愤愤地止了声。
  秦拓看他爸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他妈妈抿唇温柔的神色,轻道:“对不起,爸,妈。”
  他爸还想说什么,却把他妈妈挡住,只能哼哼两声。就看他妈站起来,坐到他这一边,揉揉他的头发,温和地说:“事世无常,总有你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情,回来向爸妈求助是很正常的,一家人没有什么对不起。小朗嘛,”她沉吟了一下叹息道,“他也太不容易了,你喜欢他,能为他做这么多,说明你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的大人了,妈妈很高兴。”她说着,笑着拍拍他的头,“说明我的教育挺成功的,是吧,孩子他爸。”
  你想让我说什么?他爸翻了个白眼:“说那么多没用,你快想想这事怎么办吧?”
  要小范围,不为人知,做出一个灵堂,最好秦拓再装个死,这个故事逻辑还要圆洽,让曲思朗觉得合情合理,全员演出都要到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秦拓真是犯难,他和方亚商讨这件事的时候,却接到王思的电话。王导上来就问:“不是听说老费要和你拍个片?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
  费导的《归乡》能等到现在,一来是正在拉投资,二来也是没有找到比秦拓更合适的人。秦拓苦笑一声,在电话里把和曲思朗的事情向王思简单地说了一下,王思在那么思虑了一下道:“你和老费说这件事了吗?”得到秦拓否认的回答后,他便道,“老费这个人嘴很严,你为什么不找他帮忙呢?他正好找你拍的也是这么一个戏,让他来练练手嘛。”听秦拓有点犹豫,他又道,“你先和老费说,他要不同意,我帮你筹划。”
  这主意听着不怎么地,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他一直不能进组和曲思朗有莫大的关系,本还是应该给费昱一个解释。秦拓联络了费昱,表示要面谈后,费昱答的也很痛快。
  听了秦拓的故事和王思的意见,费昱摸着刚留出来不多的小山羊胡沉吟了一下,突然就笑了:“小王还挺了解我的。”他说着,对秦拓道,“我真的很感兴趣,比起让全国观众明白这是一场戏却又留恋于这场戏中,要骗过一个不知道这是一场戏的人,难度很大。”
  费导自己就擅长编改剧情,他带着自己的编剧组亲自操刀,让《归乡》的道具组和服装组帮忙,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以为费导是为新片做设计准备,不带任何疑问地帮秦拓拉开了这个序幕。
  秦拓从医院一走,除了到家给曲思朗发过一个信息报了个平安后,就再也没有联络过。曲思朗原想他会不会当天晚上,甚至第二天就跑回来了,没想到他一去就杳无音信。
  他一边放下心来,说不定时间长了,秦拓再联络到他,已经是他的死期了。一边又恼怒地想,没良心,说的情真意切,最后还不是把我一个人扔到这儿!
  搞不好他早就不想和我在一起了,这时候表面不舍,其实借机分手。
  他想着,却又摇摇头,把这种想法丢到脑后。
  我眼光这么好,秦拓才不是这种人!
  他无聊地靠在床上,对面的电视机放着新闻,突然插播了一条交通车祸,一辆大巴在开往某个影视城的路上突发连环车祸,死伤不明。
  车祸,真是世界上十大死亡原因之一。
  这段新闻一闪而过,曲思朗就看着新闻结束,然后换成了……《止戈》重播?
  不想看什么就来什么!曲思朗费力地按了呼叫铃,护士进来问他要什么,他指指电视,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护士善解人意地关了电视,然后拿起一边的水杯,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了一下唇,帮他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下午他哥忙完公务来看他,知道他也不会回复,随便说了些家长里短,突然问:“小朗,你今天有看电视吗?”
  看了,看了新闻,还看到了一眼秦拓,虽然我很快就关掉了。曲思朗恹恹地看了他哥一眼,他哥看到他这个表情,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只道:“没看就算了。”
  曲思朗听着他哥说起了别的,脑子里慢慢转了起来。他最近思维渐钝,但还不到毫无察觉的地步。他回想着今天看过的电视,再联想到他哥说的话和这奇怪的表情,不由就想到新闻里的那场车祸。
  开往影视城的大巴……?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就坐了起来,一把拽住他哥,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嗓子问道:“秦拓出什么事了?”
  “秦拓能出什么事?不是,秦拓出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你要想问,我明天让秘书给你问问。”他哥不自然地道,边轻轻把他的手拉开,塞回到被子里,呵呵两声,“你又舍不得了?”
  要么秦拓出事了,要么这不是他哥。他哥才不会在他和秦拓的感情问题上说这么多废话!曲思朗盯着他哥,看他哥在自己的眼神下竟瑟缩了一下,却还是转着眼睛不肯说话。
  他哥靠不住,他可以靠别的的。他想着从另一边拿过好久都没用过的手机,在通讯录中翻到了秦妈妈。
  看到曲思朗的来电时,正在帮儿子做准备工作的秦妈妈也是一脸诧异,她对儿子比了个嘘的手势,接起了电话,轻声问:“小朗?”
  曲思朗竟不知道该如何答她,他已经和秦拓说了分手,那该如何称呼对面的人。他想着,艰难地道:“妈。”
  秦妈妈听到他暗哑的声音,一听就有气无力,不复平日的清朗,就止不住的心疼。她抽抽鼻子,轻声问:“你在哪儿?”
  曲思朗却没有回答她这句,只问:“秦拓呢?”
  这次轮到秦妈妈没有说话,她此时也有点忐忑,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便只道:“你怎么不在他身边呢?”
  曲思朗一听到这句话,脑中就像被沷了一盆冰水,从头冰到心底。他听到秦妈妈轻抽泣的声音,心就下沉,现在他多日没有进食的胃已经缩紧。秦妈妈是在怨他没有看好秦拓吗?他都把秦拓放那么远了,怎么还会出事呢?
  他手一抖,按了挂线,他看了一会儿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抬起头来,看向他哥:“你早就知道了?”
  曲思笙看着他弟眼睛都发了直,忍不住道:“小朗,你冷静点!”
  曲思朗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他接着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曲思笙避开他的眼睛,忍不住舔了下干涩的唇:“你就别问了,也不用去了。”
  为什么不用去了?曲思朗茫然地看着他哥,就像打开手机网页搜索,他哥却更快地一把抽掉他的手机,扔到一边:“生病的时候就不该把这些东西放到你身边!”
  曲思朗扒到他身上,他力气不足,只能半挂到他哥身上,还要去抢手机,却被他哥将手机一把摔到地上,怒喝了一声:“曲思朗,你就不能安心养病!”
  如果秦拓出了什么事,他还养什么病,安什么心!曲思朗一着急,嗓子里更说不出话来,他哀求地看向他哥道:“你告诉我,秦拓出什么事了。”他已经发不出声,全用的是气音,让他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医生推门而入,曲思朗看向他,想他是看到监控器,见他们兄弟俩不可开交,才来劝架。见到许医生,他放开他哥,死盯着许医生。他眼神中全是绝望中的期望,让许医生也转开了眼。
  他叹口气对曲思朗道:“小朗,你不要管那么多了。先把你自己养好吧。”
  曲思朗闭上眼睛,缓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突然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扶着墙走了几步,可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和他哥闹到现在已经耗掉了他为数不多的气力,没走几步就滑到地上。
  曲思笙忙把他抱起来,却被他咬了一口,此时终于忍不住般道:“别闹了!秦拓出了车祸,当场就……”
  “曲总!”许医生喝断他,忙走上几步,安抚着曲思朗道,“小朗,”他叫了他的名字,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顿了顿道,“节哀吧。”
  节什么哀?曲思朗听到这三个字时,盯着许医生看了半天,突然惨然一笑:“我有什么好节哀的,他都和我没关系了。”
  明明已经没有关系了,明明我都放手了,明明你离我十万八千里远了,为什么你还是走在我前面?
  他像是撑起了最后一点力气,握住他哥的手:“我要去送送他。”
  就怕你不去呢!曲思笙心里嘀咕着,却把他抱回到床上道:“你何必呢?”
  “我想去,见见他爸妈。”曲思朗闭上眼睛,他连眼泪都没有流,心都枯死一般,呢喃了一句。
  “小朗,你还有我呢。”曲思笙坐在他身边,轻声道。
  听到他这句话,曲思朗终于睁开眼,他看了他一眼,却又闭上了,小声道:“没关系,你还有嫂子和小远他们呢。”
  曲思笙心中一沉,不知道他们这个计划是不是坏到极点,就是在过去,他弟也没有说过这么绝望的话。然而路已铺就至此,他和许医生互相对视一眼,都将不安吞回了肚子里。
  既然他要去,曲思笙很快就安排好了飞机,直飞到了影视城附近,他在路上和曲思朗道:“蒋助理已经问过了,”他说到这里,似乎非常不忍,但还是接了下去,“因为不方便将人运回家,都拉到了殡仪馆,准备就地火化。”
  曲思朗却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连窗外都不看。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行走,落地后全靠轮椅推就。等车子送他们到了地,他居然在门口看到乐臻和陈川。
  他们二人都是一身黑衣,看到他,乐臻唇微抖,他别开眼,有点不忍心看向面前的旧友,半晌才缓过气来,对他轻声道:“小朗,别这样。”
  除了这样,我还能怎样?曲思朗居然扯了个笑意,他没有说话,他看眼前一切,就如看木偶戏,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已经化成黑白的木偶,连他们的声音都带着重音,听得不那么真切。
  直到,一对老夫妻走到他面前。曲思朗突然发现周围的声音又清晰起来,他挣扎着坐直,对着面前的女人轻道:“妈!”
  作者有话要说:
  和相关专业的基友讨论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治疗方案很玄学,用于写作还可以,用于现实生活感觉不成功便成仁。但存在主义在治疗PTSD的时候有一种模拟现场,直面人生的方式,看了好多论文,也不太看明白治疗手段,就觉得很玄学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虽然从儿子嘴里听到过曲思朗的现状,但看到他骨瘦形销的模样,秦妈妈摸摸他的脸,感觉自己摸的就是一个骨头架子,眼泪就浮了出来,微躬身轻轻拥住他一下叹息道:“你这孩子……”
  事前秦妈妈还担心自己在曲思朗面前哭不出来,伪装不出丧子哀伤,但此时一见曲思朗,满心疼惜,完全不用伪装,已是泪落襟间。这把眼泪让曲思朗心中彻底一凉,他心中的疑虑全然消散。秦拓真的出了事,这个认知让他微微发抖,从上飞机以来做来的心理建设全然崩溃,秦妈妈一哭,他怎么能忍得住,不由回拥着她,几乎要哭断肝肠。
  曲思朗心思并非不慎密,他空降到汇欣宣传部以来,年纪尚轻,却能上下打点,做出一番业绩,绝不单靠曲思笙在他身后撑腰。秦拓和他相处几年,足够了解,知道要想骗过他,他们几个人的力量绝对不足,但如果出动他父母,情况就不一样。
  在曲思朗心中有个盲区,他一直因为掰弯秦拓对秦家父母有所愧疚,本以为把秦拓送回去一切都走向终结,却出了这种事。只要秦家父母出现在他面前,他自然就会打消顾虑。他不信以秦家父母的人品,尤其是秦爸爸的性格,会来帮助秦拓演这一场戏。
  旁边有人扶起了秦妈妈,她擦擦眼泪,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勉强地摸摸曲思朗的头发:“是我们家秦拓没福气,你去送送他吧。”
  我不想送他啊!如果知道他会这样,我宁愿他守到我死!
  当地的吊唁厅狭小而简陋,方亚站在门口,看到他,微转过头似有点不忍心看,但还是帮他拉开了门。秦拓被放在临时保存尸体的透明棺中,显得孤伶伶的。曲思朗被推到棺前时,看着他灰败的脸色,忍不住贴在棺盖上,想更近地看一下。车祸带给他不少伤痕,相必遗体化妆师为了让他好看些,做了不少努力。
  他看了一会儿,就想把棺盖揭开,然而他哪有这个力气,只能徒劳地和这沉重的棺盖较劲。曲思笙忍不住上前按住他道:“好了小朗,让他安静一点吧。”
  曲思朗喘口气,反手握住他哥的手腕,几乎说不出话来哀求:“把它打开!”
  曲思笙还想阻止他,倒是秦爸爸站出来道:“算了,就这一次了,打开吧。”
  透明棺盖一被揭开,早就不良于行的曲思朗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竟连滚带爬从轮椅上扑到秦拓身边,抬手摸上他的心脏,已经摸不到任何心跳,他再去摸他鼻间,完全感觉不到一点呼吸。
  他想了想,轻摇摇秦拓:“别玩了,你上次都吓过我一次了,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来?别演了!”
  半晌,秦拓也没有回答他,他躺在病床上,透出死亡的气息,再也不会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他经历过多次死亡,知道人的生命在消逝时,看着慢,实则非常快。秦拓在生命最后一刻在想什么呢,他向下摸索着,握着秦拓冰凉的手。
  看他跪在棺前,或许有人觉得不忍,想把他扶起来,他却瘫在那里完全动弹不得。他想着怎么这件事怎么如此突然,说要死在他前面,就真死在他前面了。曲思朗握着他的手不放,眼泪再次滴下来,滴在秦拓的手背上。
  不知道是谁竟拽了他一把小声道:“不能把眼泪留在死者身上,会让他灵魂产生牵挂,走不了的。”
  去你们那套见鬼的迷信把戏吧!谁也不想把我从秦拓身边拉开!
  愤怒与惊恐下的爆发力让他甩开了拽他的人,他把脸紧紧贴在秦拓手背上,从无声的流泪,到小声抽泣,最终忍不住放声痛哭。
  许医生陪他一起过来,等他哭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小朗,这世间有很多意外,其实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很不幸,正好做为意外的旁观者而已。”就算不保护他,他们那些人也未必能在那一天活下来。
  秦拓设计这个剧本就是这样,即使不和他在一起,人也有出意外的时候。要先打消他心中愧疚的第一步,才能引发他心中真实所想。
  曲思朗哽咽着轻声说:“不是这样,不是因为这个。”他贴在秦拓的手臂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期待过,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抱怨,但我真的没有希望你去死。”
  听到这句话,许医生悄然松了口气。在秦拓离开前,他就猜测到这一点,却不能确定。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诱导曲思朗说出他的心结,曾经以为他是因为愧疚,但现在终于明白,刺在他心中拔不出的刀到底是什么。
  许医生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做声,让他继续说,就听曲思朗哭着道:“秦拓走的时候,我是想过,他说的好听,要陪我一起死,可是我真的没有真心想过让他死,我是希望他好好活着的。我没想到他会和他们一样!”
  许医生抓住这个时机问道:“和谁一样?”
  “我知道,我看过好几次车祸报告书,知道我妈妈就算不保护我,钢板也会插到她身上。我知道当时驾驶座才是重灾区,可是,我那天不想去参加那个亲子活动,不想让妈妈带我去,在一群不认识的家长和孩子间,听他们互相拿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己家的孩子对比,不想听妈妈说别人家的小孩子多好,我家小朗差远了这种话,我在车上想,真是烦死了,要是没有妈妈就好了。”曲思朗声音哑到极点,却还是将这段他藏于心底多年,不敢示人的内容说了出来。
  他看不见的背后,许医生眼睛一亮,对其它人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模样,走过去安慰他道:“所有的人,都有过这样的抱怨。”
  曲思朗怨恨地抬头:“我知道所有的人都有,可是他们的妈妈没有死啊!”他说着,似乎噎住气一般抽泣了几声,又道,“还有Elvis,我知道即使他没有推开我,那辆车也会把他撞倒。我事后看过监控,我在的位置根本不会被撞到,但Elvis是躲不开的。可是,”他哭得快喘不上来气,还是坚持着说完,“他来找我的那天,就是出事的那天上午,我当时想,他怎么那么烦,他怎么不消失。然后他就,真的消失了!”
  这个想法说出去,甚至说给中学生去听,他们都会觉得太搞笑了。即使很多人都在年少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有独有无二的超能力,但每个人心底都明白,这不可能实现。
  但正像曲思朗说的,他们都没有遇到过心有所想,却真有所现。即使这依旧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会令人生疑,并击溃人心中的信念。
  许医生轻声道:“你活到现在,有多少次期待别人消失,但真正消失的有几个?”
  曲思朗重新埋头在秦拓的怀里,摇了摇头,对于别人来讲,只是一个比率,但对于他来讲,是一条条的人命。
  这才是曲思朗总在想“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的真正原因,他近二十年不能喧之于口的真相。
  曲思朗紧握着秦拓的手,痛哭地道:“我恨他们。”他边哭,手中却握得更紧。
  他们怎么就真的能在他心中所想后,突然遇到各种意外,然后把他一个丢下来呢?
  许医生蹲在他身边想了想,轻道:“恨吧,没关系。你恨他们才对。”恨过之后,压抑的情绪才能完全释放,“但是,也不要怕他们恨你。”或许死了的人当时在救他的时候是为了他好,但真正死后,会不会怨恨自己多事,会不会想,如果不救别人,自己就能活下来呢?
  很多人都不敢承认恨,生怕自己是丑陋的,罪恶的,但是恨本来就是爱的另一面,因为深深的爱,才会有深深的恨。却正视自己心中所有的爱与恨,才能在艰难的人生中,无惧风雨。
  尤其曲思朗,从母亲去世,到前男友去世,他都没有痛快地哭过。或许人们觉得这样的他才懂事,但这些压在心底的痛与恨,从来没有发泄过,才会进一步加剧他的病情。
  他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自己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就觉得自己握着的秦拓的手动了动,他一时抽噎着,不能置信地抬起头,却看秦拓睁开眼,轻声问:“那你恨不恨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曲思朗反应不及,他还握着秦拓的手,眼泪根本止不住,急促地换着气,话都快要说不出来。
  许医生站在他身后,和秦拓互相对视,心中收紧,生怕曲思朗被刺激过度,需要叫急救的人就要换了。这临时搭建的吊唁厅内,人人屏息,静待其变。
  未想到曲思朗竟撑了下来,半晌,他牙齿微颤却又切齿恨道:“我恨死你了!”
  你果然是在演!明知道我会可能会吓得魂破胆裂,却还是和他们定了这样的计划,完全无顾我的感受,真是太可恨了!
  秦拓撑着床坐起来,把他从地上拖抱到自己腿上,任他靠在自己怀里,继续哭个没玩,抚着他的轻道:“没关系,你继续恨吧。”
  恨完,再继续爱,再继续向前,带着曾经爱过你的人所给予的期望,难怕人生再多苦痛,也能坚强向前。
  曲思朗恨的在他身上咬了两口,他病了这么长时间,连饭都不吃,牙齿也根本没有力气,但他一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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