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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梨梨园上草-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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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留的是镇上宿舍的座机。
礼物中夹带了信,沈秦天坦言了和林蔚然的事。弄明白林蔚然是省院的小生是个男人以后,许彦霖当场爆了。打沈秦天的座机,没人接。他又翻出沈秦天以前从美国寄礼物时留的手机,直接打过来骂人。
“你现在不唱戏了,还跟我学啥呀,啊?搞同。性。恋时髦吗,时你¥#@@%……”许彦霖对着沈越天咬牙切齿,口吻分明是在教训沈秦天。他张口就是脏话,和赵军有一拼。
沈越天和林老师谁也没说话。真是想不到,公开反对这件事的,竟然不是他们俩中的一个,而是沈秦天的老师。
“老子是同。性。恋,没错,恶心的同。性。恋,但我有教过你去喜欢男人吗?有吗!我有说过男人比女人好吗?有没有!”许彦霖越说越激动,抬手摔了个杯子,茶水四溅,一地狼藉。
张铭舫脸色刷白,却不动不说话,只红着眼瞪着这个疯子。发狂中的许彦霖是非洲雄狮,谁碰谁倒霉。
许彦霖和张铭舫的事,沈越天知道。他手眼通天查谁查不了,当时弟弟总往许彦霖家跑,他以为弟弟学业务呢,细查之下才知道是去找张铭舫。
张铭舫在国企上班,很踏实认真一个人,除了一直不结婚,同事们说不出他什么缺点。沈越天要不是了解清楚,怎么会让弟弟一趟趟去找他聊天。
“老子缩头乌龟一样苟活着,东躲西藏到处搬家,和他上个街都不敢走近了怕遇到熟人,回个家也要一前一后,到现在老子四十多岁了都不敢带他跟我回家去见见我爸妈!老子他。妈的有多憋屈你知不知道!”许彦霖还不解气,一脚跺在碎玻璃渣上,尖利碎片插入橡胶拖鞋底,噗呲一声。
“好的你怎么不找我学?我让你找找头腔鼻腔共鸣发音你学了么,我让你读读易经黄帝内经你学了么!为什么偏学我找个男人?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家长是干什么吃的!孩子出这么大事都不管的么!”许彦霖骂了一阵,把矛头重新对准沈越天和林老师,有种家长会上批评差生家长的感觉。
长途车站里,林老师边排队,边想着刚才的一幕。
在许彦霖家里,几乎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林老师和沈越天全程没有说话,张铭舫在实在听不下去的时候出言轻声斥责了几次。
都说生同寝死同穴,可我和他呢,每天都在应付各种逼婚各种质疑,死了以后又有谁会把我们埋在一起!
他们只觉得我们是妖怪是败类让家族蒙羞!难道只有跳崖自。杀烂在一处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么!
我爱他他爱我,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有什么错!
不和女人结婚会死啊!
许彦霖的声音犹在耳。
“谢谢。”林老师接过窗口售票员递来的车票。
明天是周六,学校里没有工作安排,林老师决定回一趟村子,把二哥二嫂接到省城来,好好聊一聊林蔚然的事。
虽然他可以打电话回去邀请,也可以派林蔚屏回去接人,但是,为了给自己要说的话做铺垫,他要亲自回去。
刚才许彦霖的戏演得不错,因为投入了真情实感,一个大男人最后痛哭流涕,可想而知他这些年因为同。性。恋身份而受到的巨大委屈。也难为他们了,为了让双方家庭接受两个孩子的感情,不惜把自己的伤口扒开给外人看。
是的,林老师明察,许彦霖是在演戏。他事先确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因此看了信后非常惊讶沈秦天和林蔚然的关系,也恍然明白沈秦天为什么放着省院的工作不要,非要跑去美国读书,关键读完了又回来了。留在美国不是很好么。
怪不得当时洪君时说沈秦天临时走掉,林蔚然受了刺激导致演出失败没通过测评。看来还真不是洪君时的气话。
妈。的兔崽子,这么大事你都不和我说,倒是早和张铭舫说了!许彦霖真的砸了杯子。
事已至此,张铭舫一五一十都讲了,把两个孩子怎么好上的,怎么被迫分开,现在又怎么成功戴上了婚戒,凡是沈秦天和他讲过的,他都说了。
得知双方家里还没有正式接纳他们,许彦霖自导自演了这出戏。虽然算不上老戏骨,但许彦霖自认这一折演得还行,尽管他故意要了演过头的效果,但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嘛。
废话,能不行么,把张铭舫出差买回来的水晶杯子都砸了,心上人都得罪了,都是为了两个臭小子。训完了你们的家长,老子还要跪搓板赔罪去!
这里还要感谢给许彦霖通风报信的茶馆老板,他的原同事,前几年下海经商去了,不搞戏曲了。不然许彦霖的时间哪儿能把握这么好,沈越天他们刚上车,他电话就打来。虽然许彦霖要当一回愤怒的红娘,但他没打算让外人听去。
饶是被得罪了,张铭舫还是默默地扫着玻璃渣,丢了许彦霖扎满碎渣的拖鞋,又让许彦霖穿自己的,自己穿着并不舒适的皮鞋,蹲地做家务中。
许彦霖的表演张力并不让张铭舫吃惊,当年在乡下,他跟着收音机自己演戏,张铭舫是他唯一的观众,他的演技如何,张铭舫是第一个知道的。
张铭舫意外的,是许彦霖一向把两人的关系放在最高保密级别,这次为了他的爱徒,他也真是豁出去了。一开始张铭舫真没发现许彦霖是做戏,直到他吼那一嗓子让自己别瞪他,张铭舫瞬间明白他是在表演。
相伴这么多年,许彦霖再化身台风中心,也从来没冲张铭舫发过火。最多有时候闹矛盾气狠了,许彦霖就跑卧室里拿个枕头当观众,咬着牙鼓着腮,唱一段《击鼓骂曹》。唱完再把枕头当曹贼给砸了。
就是这样,许彦霖也没和张铭舫面对面吵过,而且砸也是砸他自己的枕头。沾了灰捡起来拍拍继续睡。
不得不说,许彦霖这出戏,来的是时候。林老师约沈越天出来,就是想探探沈家的意思,然后想想怎么和二哥二嫂说这件事。林老师没打算在家族内部通报此事,但林蔚然的父母,无论如何不能瞒着。
此前林老师犹豫过由谁来说,是自己,还是当事人?今天看了这场真人故事改编的演出,还是自己出面的好。人过中年,才更知居无定所背井离乡的苦楚。
再说,林蔚然从小住到自己家,不管他喜欢同性是遗传还是后天,林老师都自认要对孩子的成长负责。
回到家中的沈越天,直接上到他卧室自带的小阁楼里,席地而坐,小酒浅酌。每当有重大家事要做决断时,他便喜欢这样。当年送弟弟去美国读书的决定,就是在这里做出的。
沈总的段位比起林老师还是低了一些,他并没有察觉许彦霖是演戏。对方时而怒骂时而自语,眼里满满是恨,恨的不是学生不学好,而是恨这个社会的不宽容,恨家人的不接纳,恨邻居的爱八卦。
许彦霖乱砸一气大声叫骂的时候,张铭舫想从猫眼看看门外,却迎来了许彦霖更大声的发泄:看什么看!你们两个也不用怕,我这房子是租的,之前被人改作小影院放录像用,装修用了隔音材料,外面谁都听不见我说啥!你们自己看看这墙壁这地板,不是这么破烂的话谁肯租给我这种四十多都还在漂泊流离的人!
地板上陈旧的水渍,天花板上过于华丽的装饰,证实着许彦霖的话。要不是社区严查房屋使用状况,这里的房东也不会以一个超低价,把房子租给他。
他和张铭舫,一个戏校老师,一个亏损国企员工,哪有钱装修,只能打扫干净。
沈越天庆幸此前自己和林家哥都比较理智,没有做出和弟弟断绝关系的愚蠢举动,不然弟弟岂不是要如许彦霖他们一般,两个人不知去哪里租住旧屋,还隔几年就要另寻他处,以防周围小脚稽。查队的排查围。剿。
挨个儿和他爹妈打招呼问好后,林蔚然不知自己是该跪下,还是站着,他爹板着锅底一样的脸,他绝对不敢坐下。要不直接趴下准备挨揍?
☆、第七十八章
林蔚然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么一个乐极生悲的日子。
一大早,院长把他叫去,告诉他今年的优秀员工奖非他莫属,上。级部。门的奖状不日就要下发。而且,明年开始,他的基础工资将上调一档,每个月多发一百五十块诶!好吧虽然这点钱并不多,但,这是院里对他工作的肯定!
原本他打算在家里小规模庆祝一下,下班的时候还去买了朱宴泓大力推荐的熟食,结果刚走到三叔家楼下,就被等他的林老师截下了,说他爸妈都在家里坐着。
没想到三叔把他爸妈都接到省城家里来,而且还说了自己和秦天的事。三叔果然已经知道了。
和沈秦天好了这么些年,林蔚然早就不怕了,就算哪天关系曝光世人容不得他们,他两个就到山里去,开荒种田,渔樵耕读。当年为了排练内部联欢会,他不是还学过打毛衣么,以后再学学做棉袄。
他原意是打算等沈秦天调回省城工作的时候,找个好日子,上门去恳求父母。不过现在这样也好,秦天不是说了么,本世纪的任务本世纪完成。没有过不去的坎。
想到此,林蔚然一句话不说,跪下磕了三个头,长拜不起。
林爸爸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林妈妈面色疲倦,林老师淡定如常,三婶哭得泪人一样。
虽说是铁了心要和沈秦天好,但现在面对双亲,林蔚然心里还是一阵阵发怵。没办法,他爹发起脾气来是真的能把屋顶掀了,不是文学修辞。他哥小时候有一次考试没及格,还不知认错光顶嘴,他爹打完孩子砸家具,最后把牲口棚的油毛毡屋顶都用竹棍戳穿了。
三叔家的吊灯,是上个星期林蔚然踩着凳子爬上去一点点擦干净的,这不快过元旦了,家里搞大扫除呢。但愿等会儿不要被他爹给敲碎了。
意料中的怒骂没有来,拳打脚踢没有来,林蔚然不知他爹什么态度,想要抬头偷看又不敢。幸好最近他没受伤,不然这么个姿势保持久了,腰腿可有点吃不消。
客厅里静悄悄的,近处只有三婶低低的抽泣声,再远一点,能听见鱼缸里过滤器的流水声。看来百货店买来的挂钟确实如广告里说的是静音,这么会儿一点响动都听不见。
三婶眼睛已经揉红,眼眶发青。周末丈夫回村之前,和自己说了蔚然的事。三婶紧急翻出颗保心丸来吞了,才没昏过去。
一直以来,她渴望蔚然找个漂亮的老婆,生个漂亮的孩子。她都想好了,到时候她就办理提前内退,在家里专心带孩子。不是她没有儿子想孙子想疯了,而是因为二哥二嫂要带蔚屏的孩子,所以她才想着如果蔚然最近结婚生子,那她来帮着带。
现在看来是不会有漂亮的孙子了。哭。
曾经,三婶以为女儿暗恋的是沈秦天,还幻想过女儿嫁过去的场景。那小伙子又高又帅,人还懂事,他哥哥也是个好相处的,多好一门亲事。后来知道女儿喜欢的是刘阳兵,虽然有点失望,但三婶还是在心里祝福沈秦天,希望他找到个好对象。
结果这个好对象,竟然是蔚然!大哭。
三婶哭了一整夜,林老师劝了一整夜,把准备好的说辞提前演练了一遍。事已至此,三婶哭也没用,连丈夫都觉得不用劝阻了,她也只能跟着叹叹气抹抹泪。尽管她惊讶于两个少年之间的感情,但丈夫说的也有道理。
当初她娘家也不同意她找个四眼书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说话斯斯文文的,一点儿霸气都没有,哪有邻村老胡家的儿子看着高大魁梧,人家还拿过拖拉机技能比赛大奖呢。是她自己非要嫁,说只求举案齐眉夫妻同心。和玲子她爸过了这么些年,三婶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正确的。
蔚然和沈秦天好了这么久都不敢告诉家里,说明孩子们自己已经有很重的心理负担了,如果长辈们得知后,给的不是安慰和包容,而是责打和羞辱,那这个家还有温暖可谈么。
三婶用以上这些话劝了自己,又去劝二嫂。二嫂却比她想象中坚强,没哭没骂没晕倒,三婶专门准备的救命药也没用上。
幸亏二嫂家有两个儿子。三婶以为是这个原因,二嫂才没那么绝望,却哪知二嫂作为家族里第一个明确知道这件事的人,这么多年早就自我安慰看开了。
从沈秦天跪在她面前恳求她成全开始,林妈妈就没哭过。怎么可能是不关心儿子,她是不知道该不该哭。这么些年过去,她确定儿子是喜欢沈秦天的,不管沈秦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儿子都在等待。而沈秦天,确实也没有辜负儿子的一片真心,听说他在美国努力读书,毕业证拿到以后又马上回国,没有和儿子分离。
如果沈家的孩子喜欢自家儿子,而自家儿子也喜欢那孩子,这,为什么要哭。
耳听爸爸重重哼了一声,林蔚然迫不及待地抬头去看,他希望他爸狠抽他一顿,都好过现在的沉默。
林爸爸斜眼看了看跪地的儿子,咬了咬牙,又扭头看了看林老师。这叔侄俩排练过吧,都是一言不发就跪下。
周末,见三弟回乡下来,林爸爸让老婆赶紧加两个炒菜,再开瓶酒。结果然子他妈刚转身进了厨房,三弟就跪下了。
省城的副校长下跪,这一招挺有用。林爸爸听了这个堪比火星撞地球的消息后,竟然没有直接拆房子。
三弟没引用那些四书五经的言论,也没拿出就职演讲时的口才,他只仰着头对自己说了一句:“哥,按照蔚然的性子,你说他会为了沈秦天做傻事么?”
这不是个问句。然小子的脾气,当爹的非常清楚,要是打一顿骂几次能让他改变主意,那他早就乖乖在家务农了,哪会去学什么戏,说不定儿媳妇二凤连孩子都生完两个了。
换在平时,谁敢说这种话,林蔚然他爸肯定先把桌子踹散架了。什么要死要活的,他最讨厌被威胁,直接揍到对方说不出话来,看你还威胁不威胁!吓唬谁呢!
但面对跪地的三弟,他哑火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三弟这一跪的分量何其重。
当年同意然子去三弟家久住,就是看中这个弟弟知礼重义为人正派,不然他就是自己在县城找房子,也不会让儿子跟着不可靠的人。
三弟说是他教导无方,谦虚了谦虚了。如果真是无方,那个生活习惯良好、刻苦上进、写一手好字、温文有礼的然子,是谁教出来的?他以务农为生,但不代表他脑子里都是农家肥,这么优秀的儿子不是自学出来的。
林爸爸眼中的怒火,一半是因为孩子的感情问题,一半是因为三弟。为了这个不肖子,在家族里一向声望极高的三弟,在粗水泥地上,跪了许久,桌上的饭菜凉透,然子他。妈拿手的卤猪脚,都结出了厚厚一层肉冻。
马上就是冬至,乡下没有空调没有地暖,只墙角一个火炉,地面上有多凉可想而知。
林老师的本意是把二哥二嫂接到省城家里,再说这件事。但在长途车上他思前想后,觉得宜早不宜晚。与其一路上二哥二嫂疑心,还不如进门就直接挑明。多给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对蔚然有好处。
林爸爸拉了几次,三弟始终不肯起来,说白了还是威胁呗,只不过是不见刀光剑影的威胁。这种事,也只有这个弟弟敢对自己做,换别人,他早一鞋底抽过去。
林爸爸干脆也往地上一坐。
然子从小到大,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给他介绍二凤他不要,到了省城还不见他找。每次让大儿子去问,带回来的答案都说工作太忙,要不就说没有看上的,缘分未到。
缘分?林爸爸冷笑一声,他从来不信这一套。找个女人过日子才是真的,缘分是干嘛的,能当辣酱拌饭吃,还是能撒田里发芽?
大儿子生了女儿,儿媳妇还可以再生一个,目前看来林家还没有陷入无嗣的绝境,再说大哥家有两个孙子呢。林爸爸担心和发火的,是然小子自己。唱戏那么忙,没个女人在家打理,自己烧饭洗衣做家务,这叫啥事!
林老师为了加强效果,把蔚然留在省院所付出的辛苦值夸张了一些。修辞是修饰文字词句,运用各种表现方式,使语言表达得准确、鲜明而生动有力,不算撒谎。
跟腱撕裂还一瘸一拐地每天去练唱;为了不耽误演出,打封闭带伤上阵;练习长。枪串指,手指指腹反复磨破流脓水,一脱手套连着血痂撕下来;夏天集训满身痱子,挠破后发炎感染发高烧…听到儿子这么艰难还在拼搏,林爸爸再是铁面也不禁动容。
你不用打他,孩子已经伤痕累累了。林老师就是这个意思。他知道二哥只是习惯了铁板脸,不代表他的心是铁的。就算真是金属心,那导热才更快呢。
现在年代不一样了,林爸爸明白婚姻一事不再由父母做主了,他们村里那些小年轻儿,不都喊着恋爱自由然后跑水库边搂着乱啃么。他不是反对儿子寻找真爱,只是,当爹的怎么舍得孩子去倒插门!还是个这么优秀的儿子!林爸爸揪掉了一把头发。
“你们单位的房子,什么时候分下来?”林爸爸终于开口了,粗声粗气的。
嗯?林蔚然以为自己没听清。这时候问房子做什么;不是应该说沈秦天么。
“第二批盖房的名单出来了,我排上了,明年雨季后开工。”
就今早,院长告诉他被评选上优秀员工的时候,确认了他能够参加下一批集资盖房。
“要多少钱?”
“原来说是一万,但这几年物价涨了…”林蔚然嚅嗫着。他还是没明白他爹的意图,生怕一言不合,他爹一脚踢过来。
“要多少!”林爸爸大吼一声。磨磨唧唧的,问你啥你就答啥呗。
“一万八。”林蔚然不敢再废话,而且没敢说面积也由最早说的一百二十平米,缩小成一百平了。
价钱涨价,面积小了,可想而知文件下发后,院里又迎来了怎样一批消极负面情绪。院长委婉地提示大家,看看现在的年份,去问问外单位的报价。作为低盈利文艺团体,这个集资建房的性价比不差了。
看爸爸抬手,林蔚然梗着脖子没有躲。他豁出去了,大不了明天调休一天在家养伤,他攒了几天假还没休,本来是为了圣诞节去陪陪美国人沈秦天,不是说老外都过这个节日么。
“跟你们领导说,这套房子必须分给你,不能再拖了!”林爸爸从怀里掏出个东西丢向儿子,那手法迅速得跟发暗器似的。
全家人定睛一看,林蔚然怀里躺着一本存折,旧旧的,都卷边了。
都什么时候了,林蔚然脑子里还在飘英文:“卷边的说法是狗耳朵。”看看,每周五个单词没白背吧。
看丈夫如此,林妈妈彻底放松:他同意了。
☆、第七十九章
之前在村里,三弟突然跪下,她虽然在厨房听不清什么事,但猜也能猜到。两个娃娃都二十多的人了,何去何从,是该有个说法。
那晚丈夫和三弟一直在客厅,她热了酒、炒了花生米,就退到房间里去了,没敢多过问。遇上这么大的事,丈夫需要安静考虑,而不是自己的唠叨。
“爸?”林蔚然的脑子渐渐转过来了,但还不敢相信。
“怎么了,你们领导还敢不同意?老子的儿子要结婚,没房子怎么成!”林爸爸依旧一张臭脸。
结婚?!林蔚然用折磨了他几个月的智齿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肉。疼。
“你敢倒插门试试!”林爸爸想想就暴躁,沈家那二小子,当年来参加蔚屏婚礼时,就比然子高半头,不知道现在几米,要是比然子高很多,那,看着多不和谐!
林妈妈没有纠正丈夫这两个孩子不能去结婚登记。她懂丈夫的意思,他说的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穷也好富也罢,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分开。
看着泪流满面使劲磕头的儿子,林爸爸终于不绷着了,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音量低下来:“去跪你三叔。”
见林蔚然准备膝行过来,三婶马上把孩子扶了起来。刚才他在跪父母,三婶不方便说什么,现在要跪自己丈夫了,她有权利说话。
“不跪了不跪了,地上太凉。”三婶把林蔚然拉到沙发上坐着,边说边给他揉膝盖。
至此,林蔚然已然明白,一定是三叔做了大量工作,说服了他爹。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叔是替他跪了大半夜。
轻声谢了三婶,请三婶往三叔身边坐了,林蔚然郑重地跪下。感谢三叔出面求情,感谢三婶多年照料。主要今天林蔚屏出差去了,不然他还要感谢哥哥的保护。不用说,哥哥肯定也知道了,却一直没有拆穿。现在告诉家长的时机不错,远好过当年感情根基还不稳定的时候。
最后,林蔚然跪到妈妈面前,趴在妈妈膝盖上。发发嗲嘛。嘿嘿,原来今天不是乐极生悲,是否极泰来!不,是多喜临门!
林家这么热闹,沈家也没闲着。
从许彦霖家出来后,沈越天独自喝了半瓶酒,决定把事情向家长说明。本来他想瞒着的,反正父母长年在沿海工作,爷爷奶奶住美国,叔叔满世界飞难得见一次,先瞒着他们让两个弟弟在一起,以后曝光了再想对策。
结果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他改变了主意。看许彦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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