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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梨梨园上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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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赵军是瞎说的,为了挤兑陈焕寻开心。
  陈焕可没这样的黑历史,他是团里为数不多的武花脸,虽然目前以武花脸为主角的剧目并不是很多;但是在一个戏里经常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曾经武花脸的戏有数百出,现在渐渐衰落,常演的也就十来出。
  省院领导重视武花脸的发展,前年专门办了一次武花脸演员的招聘会,高大魁梧、腰腿功、把子功、身段功都顶呱呱、身体素质极佳的陈焕脱颖而出,被录取了。
  录取当天他戏校的同学买了一大把香水百合送给他,结果把他呛的鼻炎发作,流了三天的鼻涕。
  刚进门的刘阳兵接着说:“要说咱们焕焕可真是个有心人,知道女同事们喜欢花,他就捧着百合挨个去送。谁料想呢,他还没开口说话,那鼻涕就滴溜溜垂嘴皮上,好么整个一水帘洞!得咧,焕焕那叫一个满腔悲愤,他在女同事心里的第一印象就这么给毁了!咴呀呀,以后再给人送花,人家都不看花,直接看着他的嘴皮子找鼻涕嘞!”
  刘阳兵是二团的武丑,这个行当对念白气口的要求相当高,要跟蹦豆子似得有力度有弹性。刘阳兵这番话跌宕起伏如同说书一样,把当时陈焕的窘样生动再现。
  听赵军和刘阳兵拿自己开心,陈焕扑过去,和他几个扭成一团。四个人正闹着呢,林蔚然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盆绿萝一盆金边吊兰,都是他从院里花坛掐下来,又找了角落里闲置的空花盆扦插的。五月份的温暖很适宜植物生长,他照顾得又好,这么几天已经出根了。
  平时他都是把花放在宿舍顶楼露台上,现在他琢磨着自己明天要是通不过考试走人了,把花带走不太合适,得找个人托付一下,免得干死了。
  听林蔚然这么一说,陈焕鼻子一酸:“小林林你肯定能通过!”
  赵军他们几个也一个劲儿点头,让他别乱想,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到的京剧剧目我就不普及了哈,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一下,肯定比我这菜鸟讲的正确+生动多了,而且我承认这里面有好几出我自己也没看过。。。

  ☆、第十三章

  看林蔚然梗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躺下,孙瑞了然,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铝饭盒。
  “哟咋的,瑞瑞给大家带宵夜啦!太贤惠了!”陈焕看见吃的就没节操可谈,直接搂住孙瑞的腰,揪了两下痒痒肉。
  虽然院里每个男演员都是常年练武,但陈焕挨个儿摸下来,要数孙瑞的腰围最细肌肉最紧实手感最棒。对了林蔚然的他还没摸过,嗯,下次试试,现在气氛不对,不逗他了。
  “你丫过去!”孙瑞从饭盒里拎出个布包,转手就把空饭盒扣陈焕头上了。
  孙瑞轻轻一跳就站到了桌上,拿着布包对睡在上铺的林蔚然说:“颈椎病发了是吧,来,把枕头拿走,睡这个,正好还温着呢。”这个布包里面是粗盐和艾草,用于肌肉酸疼筋骨受伤,热敷效果很好。
  孙瑞这人很细心,是个热心肠。下午对戏的时候孙瑞就觉得林蔚然颈椎不舒服,估计这几天翎子功练狠了。他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的“秘籍”艾盐包拿上了,请食堂何师傅给烤热了,放在饭盒里带回来。
  林蔚然连忙坐起来,不好意思接受。
  刘阳兵是个急脾气,从孙瑞手上一把抢过来,用京白念到:“每一个金奖武生的背后都有一个暖暖的艾盐包,客官您来一份嗨,小店啊不收您的银钱!”说完就强行撤走林蔚然的枕头,把艾盐包放床头了。
  孙瑞哈哈笑着,照顾林蔚然躺下,又让他放心,说是明天上场会照应他的。
  金奖武生都说了会照应,加上林蔚然今天训练真的累了,他也就没再纠结花花草草谁来养的问题,闭目睡了。
  这一夜林蔚然睡得很好,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他向孙瑞道了谢,睡了艾盐包,他的颈椎果然好多了。他却不知道其实还应该向赵军他们也说声谢谢。
  这几日温度上升,昨晚热得让人难耐,宿舍里又没空调,赵军和刘阳兵专门去省院后园的老井里打了清凉的井水洒到地上降温。
  陈焕拿了零食去隔壁宿舍拉拢人心,让他们早点儿睡别说话了。要知道能从陈焕手里抠出吃的来,该有多难。
  在舍友的爱心关怀下,林蔚然连梦都没做,一觉睡到天亮。
  小礼堂后台人头攒动,上下午各有五台折子戏,院里的中青年演员都上场了,就连朱宴泓这样的前辈名家也主动请缨,要求给新员配戏,饰演《武家坡》里的薛平贵,可见院里对此次新员面试的重视。
  林蔚然的《八大锤》被安排在上午第二场,现在第一场《棋盘山》演出接近尾声,林蔚然已经化好妆更衣完毕在后台等待,盔帽师傅检查完雉尾,帮林蔚然戴好头盔,理了穗子,化妆师过来把斜入头盔的眉尾又加工了一下。
  林蔚然接过道具师傅递来的双枪,陆文龙准备完毕。
  四击头,登场,亮相,抛枪接枪,前射雁后探海,朝天蹬三起三落。腰功腿功翎子功,林蔚然跟着锣鼓声一一展示着技巧,脸上还不忘挂着孩子般的笑容。
  这就是《八大锤》的难演之处,明明都是高难度动作,却还要演得毫不在乎信手拈来,方显陆文龙武艺高强又年少顽皮。
  在戏校里《八大锤》就是林蔚然的拿手剧目,到了县剧团更是几乎每周都演,老乡们都爱看台词少的武打戏,他还有过一周连演十场的记录。拿他们团长的话说,基层文艺团体的优势就是演出即为排练,在实战中积累经验。
  锣鼓声中孙瑞上场,岳飞与陆文龙战在一处。双枪陆文龙首战的对象是单枪岳飞。初露头角的少年和朴素沉稳的统帅,世代交会,各显才能。
  孙瑞的武打名不虚传,一招一式到位又洒脱,银枪出没,护旗翻飞,好一位青史留名的岳元帅。
  孙瑞真如昨晚承诺的那样,处处照应林蔚然,不仅是兵器送到合适的位置以便林蔚然回击,更考虑到了林蔚然的最佳亮相角度,完全没有去抢林蔚然的戏,甚至还在枪架子四门斗时,悄悄用足尖垫了一下林蔚然因为出汗手滑而险些没拿稳的枪,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一次有可能发生的失误。
  见岳飞战败而走,陆文龙开心地耍了一套下场花,循着岳飞败走的方向下场。台上,宋营四将得了元帅将令,前往迎战陆文龙;后场,化妆师正在小心翼翼地用纸巾为林蔚然吸汗。
  沈秦天已经化了妆勒了头,穿着水衣往更衣室走去,下一场《三堂会审》他要出演臬司刘秉义刘大人。他远远见台帘后孙瑞在陆文龙前面端着一个杯子,杯中一根吸管,吸管那头是一张涂红了的嘴。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林蔚然吧,刚才化妆的时候听说他复试表现不错,几个高难度动作没有失误全拿下来了。恭喜了啊药罐子,药没白喝,切。沈秦天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还在因为林蔚然睡了自己的床铺而耿耿于怀。
  在视线移开的一瞬间,沈秦天看见林蔚然的嘴离了吸管,轻轻抿了一下。
  嗯?那是酒窝吧!沈秦天来不及仔细再看,就见林蔚然右手拿着双枪,左手掏过翎子夹在食指中指间,在鼓声中冲出台帘上了场。
  上了戏妆肯定和素颜不一样,有点认不出,到底是不是他啊?
  这几日的排练中,沈秦天有意无意寻找着上次见过的那个人。沈秦天没见过五官这么标致的人,或者这么说更恰当吧:沈秦天没见过这么符合自己审美标准的人,尤其是那两个圆酒窝,特别对他胃口。
  尽管他是搞文艺的,从小到大周围俊男美女多了去了,但那个练功者停下来休息时一抿嘴露出酒窝的迷人模样,一直印在沈秦天脑海里。可偏偏沈秦天被安排在其它场次配戏跑龙套,和林蔚然完全没有交集,几天下来竟是从来没遇到过。
  要么说是天意弄人,沈秦天中午去食堂,林蔚然还在练功房,沈秦天吃完饭在食堂侧门的水龙头上洗饭盒,林蔚然边擦汗边从食堂正门走进去。
  午休的时候沈秦天从来没回过宿舍,回去干啥?要是林什么然也在,就一张床谁睡?于是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被窝里蹭?会不会有落下的皮屑?他头发干性油性?是每天洗脚么?
  哎呀妈不能想了太恶心了!再想就要浪费了刚吃进去的中饭,清蒸带鱼和虎皮尖椒诶!
  所以吧,在背后腹诽别人是要付出代价滴,沈秦天要是肯回宿舍看看,说不定就能见到自己思念的人正安静地趴在他的床上睡香香。
  于是他中午跑图书室去,装模作样看书听录音,结果被管理员陈大姐好好夸了一番,说小沈这孩子模样好,又说他爱学习。不过,说到后来怎么话题变成她姐家的闺女刚幼师毕业性格很温顺?沈秦天找个借口落荒而逃。
  这边他刚走三分钟,那厢林蔚然进来查阅个资料。
  于是被沈秦天的落跑而中途打断正不爽中的陈大姐更来劲了,以更高的热情继续向林蔚然介绍着她姐家的闺女刚幼师毕业性格很温顺工作单位好从来没谈过对象家里条件也不差。林蔚然查完资料也落荒而逃。
  其实沈秦天倒不是对酒窝男一见钟情,还不至于见不着就刻骨相思。他是好奇,好奇那个人睁开眼睛是什么样,他的双眼是会为他的相貌增色还是减分?
  大概人都是如此吧,见到陌生人尤其是外表出众的总要上下打量一番,心中各种比较,孙瑞如此,沈秦天如此,其实陈焕赵军也一样。
  只是陈焕赵军他几个的心路历程更曲折,先后经历了与孙瑞比…比不过…与沈秦天比…更比不过的阶段,再见到林蔚然时他们满是创伤的内心已然平复许多,比不了也不比了,直接默认林蔚然是个大帅哥。
  舞台上《三堂会审》中刘大人和潘大人已下场,只留苏三与王金龙一对有情人对着观众理论那清官也难断的家务事。沈秦天卸去戏服,在盥洗室的水龙头上埋头洗脸。
  他正满脸香皂泡沫睁不开眼呢,卸妆完毕的林蔚然已换好衣服,手拿毛巾擦着头发从他身后走过。缘分未到,哪怕有了天时地利,也不能人和。
  上午的演出结束后,指导老师挨个给自己辅导的求职者讲评。虽然他们当中会有人落选,但省京剧院的老师们没有因此而放弃每次演出完的例行点评。招与不招是省院的统筹考虑,评与不评是前辈艺人的师德良心。
  林蔚然拿个边缘磨得旧旧的绿皮小本子,把老师说的话认真记下了。他刚才的演出虽然不错,发挥了自己的正常水平,但仍然有许多不足之处有待改进,比如单腿平转,稳是稳了,但动作不够优美,再比如单手掏双翎,不够连贯,还需要多练习,至于唱腔就更别提了,问题太多。
  下午的时光真难熬。前几天为了复试他努力排练,忙得宿舍食堂练功房三点一线,倒也没太多时间去想自己的未来。现在演出结束了,考试结果要明天公布,林蔚然吃饱了饭没事干,开始瞎揣测了。
  这几天他听说省京剧院目前只有两个小生演员,其中一个还一直闹着要辞职,据说是想和几个朋友组乐队去酒吧里搞演出,省院因为人手紧张没放他走,但也不同意他在外面兼职演出,他索性就来个三天两头请病假,他老婆是医院里的,开假条方便。
  林蔚然虽然不赞成这种消极怠工的做法,但他能理解其中的苦处。
  现在包括京剧在内的所有地方戏市场渐渐不再景气,戏曲演员收入微薄生活清贫,冒着受伤甚至落下残疾的风险每日辛勤练功,等待他们的却是越来越少的观众和稀稀落落的掌声。要是没有一颗挚爱戏曲艺术的心,日子久了,真的很难坚持。
  以前在县剧团,每次发完工资,有家有口的几个同事都唉声叹气,拿到的那点钱真的太少了。有一次团长还苦中作乐,说这样好啊,钱越来越少,他现在烟酒都戒了,身体反而好了。
  刚才午饭的时候,他们几个求职者相互祝福,并且为下午演出的人加油鼓励。《挑滑车》的“高宠”说林蔚然肯定会被录取的,这次来面试的小生少,竞争不激烈。《三堂会审》的“苏三”说就是呀,早上为她配戏的王金龙,是院里目前唯一活跃在舞台上的小生,昨晚才从外地演出赶回来,明天一早又要去基层送戏,都忙不过来了。
  京剧小生行当挑大梁的戏不多,主要是为其他行当配戏,加上对嗓音和扮相要求高,历来小生学员就不多。雪上加霜的是,文。革期间小生泰斗被打倒,小生流派被灭绝,直到一九七八年戏校才恢复小生行当招生,导致现在各剧团多是老生武生花脸青衣,少有小生。
  省院的目标是四个小生。虽然小生只是京剧中的副行当,但再副也得有不是,否则院里很多戏都没法排演,比如因为那个小生闹辞职而一直搁浅的《西厢记》和《龙凤呈祥》,总不能因为没人手就总让光嘴巴老生去唱张生或者周瑜吧,那真是要坏了梨园的规矩。
  至于小生的应工戏《周仁献嫂》《吕布与貂蝉》《辕门射戟》《周瑜》《柳荫记》《罗成》就更没法排了。于是院里的演员们常开玩笑说早知道自己也去学小生,一堆戏等着他们来当主角儿呢。
  这个下午就在林蔚然的各种担心中、复试的火热进行中、沈秦天的紧张排练中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工戏就是演本行当的戏

  ☆、第十四章

  院里接到文化厅临时下发的任务,本周末为敬老院的老人们送上折子戏专场。原计划是市歌舞团去表演,结果突然有些变故,改为京剧演出。
  这次任务准备期很短,院里紧急选调了周末没有演出安排的演员,挑了几出大家常演的剧目,计划这几天加班加点排练,保证敬老院演出质量。
  目前选定的剧目除了沈秦天的《王佐断臂?说书》,还有《失空斩》《四进士》《天女散花》《四郎探母?坐宫》,都是传统唱段,深得老戏迷们喜爱。
  本来沈秦天下铺的武丑刘阳兵还可以上演一出精彩的《蒋平捞印》,这也是他在省里获过奖的剧目。但院领导考虑到观众平均年龄七十八岁,剧中翻江鼠蒋平从几米高空翻下,各种高难度动作,万一惊吓到老人就得不偿失了。
  刘阳兵改与院里另一位武生来一段《三岔口》,幽默滑稽,能逗老人们开心。
  晚饭后,练功房里灯火通明,胡琴声锣鼓声唢呐声不断,为了周末义演,响排进行中。省院门口陆续有行人聚起来嚷嚷。
  这是干啥呢?得交代一下。
  本来省院去年准备盖一栋新的职工楼,地址初步选在离省院一个街区外的空地,那里原来是市文化宫旧址,后来省领导批示在开发区新建了多功能文化宫,旧址也爆破拆除了,招标盖新楼。
  省京剧院积极投标,打算集资建房,给之前没分到房的年轻人住。没想到投标消息一出,周围居民纷纷抗议,说是多年来受够了京剧院的噪音,唧唧嘎嘎的。
  省院领导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噪音?那每次节假日在广场义演,你们干嘛还都来围观还都喝彩?老吴头鼓掌叫好最热情,结果这次抗议就他举的大牌子最显眼!不知他捡了谁家换新冰箱以后丢出来的包装大纸箱,踩扁了撕开了,写了一长串的“抗议抗议抗议”。
  合着排练的时候是噪音,上台才是艺术?嫌我们吵?我们还没嫌你平时免费听段子呢!再说,投标的那是职工楼,放家具睡觉用的,谁大半夜唱戏啊!夜半歌声也不是这么演的!
  院领导一赌气,这块地皮不要了,另谋新址去,谋块大的,把院址也迁过去,旁边就是职工楼,大家上下班方便,排练晚了回家路上也不危险。
  院长正在练功房里观看大家排练,忽见传达室的值班大爷匆匆进来汇报。之前已经很久没有晚上排练了,今天刚一敲锣他们就来闹,反应倒是很快嘛。
  “沈秦天,孙瑞,跟我走!楚兰你也来!其他人继续!”院长拿眼睛一瞟,从坐在一边正在休息的演员中挑了三个。
  省京剧院大门口被一群人围着,搓健身球的大爷、穿跑鞋的大叔、抱孩子的大姐、拎书包的学生,还有一群跳排舞的阿姨。这些人不全是来抗议的,一般挑头的都是极少数,大部分是看热闹的。
  院长往门口一站,不笑不说话,他才没打算抱拳来一句“各位街坊邻居大家多担待”,他给沈秦天他们丢了个眼色,沈秦天三人乖巧地找准目标,走了过去。
  “阿姨您出来买水果啊?挺重吧,我来拎。”沈秦天一脸真诚。
  他对着一个大妈微笑,顺手把她手里的袋子也接过去了,扭头又和其他几位大嫂开始聊,问她们是不是晚上买水果便宜?又说自己胃不好吃什么水果合适?
  这小伙子相貌出众笑容可人,却又因胃病而眉头微皱,西施捧心也不过如此!大婶们的心顿时融化了,纷纷开始给他出谋划策,有的说吃苹果好,有的说少吃橘子,还有的干脆递了个刚买的芒果给他。
  孙瑞最喜欢小孩子,他把一个小男孩一抱,说叔叔教你一套降龙十八掌好不好,一下子引得周围小朋友都跟他往旁边空地上去了。带孩子来的家长怕天黑孩子跑远,也跟着过去了,于是围观群众数量下降不少。
  “是吴叔叔吧,您好呀!跑步呐,您这习惯真好,瞧您这身材保持的多棒!”擒贼先擒王,楚兰直奔反对帮的帮主老吴头。
  楚兰,也是今年的毕业生,学武旦的。不过她并不是十八。九岁,她二十二了,她是大学文凭。当年她职业戏校中专毕业汇演的时候省院发现了这个好苗子,随后与她达成了协议,由省院出学费供她去戏曲学院读大学深造,毕业后回省院工作不能去其它剧团。
  在大学期间她愈发刻苦,多次获奖。本来院里还想着要不要让她也和其它毕业生一起面试一下,别搞特殊化。但内部讨论后,院长决定直接录用。
  优秀人才就是要特殊对待,谁不服谁拿奖去。省院爱才惜才都做在明面上,不搞人员内定然后假装走走面试过场那一套阴阳双面的事儿。
  于是近几个月来只要学校里没课,楚兰就到省院实习,毕业证书一拿就可以转正发工资。
  五官如画皮肤细腻,头发浓密乌黑,睫毛又密又长,楚兰一颦一笑非常迷人,一双大眼睛格外灵动。不论素颜还是上戏妆,她都甩戏校里其他女同学一大截儿。
  她来省院报到那天,消息早就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传说中的校花大美女今天要来,练功房里没人练功了,都三两扎堆评头论足,只有极个别人继续压腿拿大顶,比如孙瑞。
  女同事们期待的是这位校花并不是那么美丽,而男同事们,自然巴不得校花是实至名归风华绝代;曾经有幸和楚兰是校友的师兄们,直接把楚兰描述成了仙女在人间。
  大家正激烈讨论呢,院长来了。他没法不来,书记说大家没心思练功都谈论楚兰呢。倒不是少练了两个小时就会怎样,但这是管理问题,他有必要正面引导。
  院长发号施令:结了婚的有对象的继续练功房里呆着,单身的跟我来。末了还强调男光棍来就行,单身女同事不用了。
  到了大门口,院长手一挥:一团光棍到大门左边花坛拔草,二团的负责右边花坛,文职人员拿抹布擦大门,乐队化妆师擦宣传栏上的玻璃。拔草的时候大家手下注意,别光顾看美女就把里面的花也拔了,种的都是月季,谁拔错了谁自己倒霉。看完楚兰,马上回练功房排练,谁不回去好好练剥夺下次在大门口守株待美女的机会。
  听院长如此安排,光棍们欢欣鼓舞热情高涨,各自抢占有利地形去了。看看这一大群单身汉,院长背手沉思:没想到咱们院光棍真不少,这怎么办,祖国的花朵怎么开?
  和戏曲学校搞个联谊会?不过那边的单身女老师不多啊,找在校女学生联谊相亲怕是不合适。要么找市幼儿园问问?或者护士中专?你说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得组织出面!
  十来分钟后,一个身背双肩包的姑娘出现,她一套紫色运动服配白色球鞋,青春靓丽。
  不待她走近,早有几个远视眼看清了她的长相,可不就是新员工履历表上那张证件照的主人么!真没想到,习武的姑娘漂亮成这样!
  哎哟哎哟,有人的手让花刺扎了。哗啦哗啦,宣传栏的一块玻璃碎了。就这样,省院院花毫无悬念地诞生了。
  目前楚兰和孙瑞是搭档,一个演孙二娘一个演武松。二团年底要演出全本《武松》。之前二团一直都是演折子戏,孙瑞和隔壁宿舍的两个武生分别饰演武松,孙瑞演《狮子楼》,另两个演《景阳冈打虎》《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和《夜走蜈蚣岭》。
  二团长韩凭谦安排楚兰和孙瑞排练《十字坡》,过几日再从这次新录取的花旦里挑一个演潘金莲,全本戏就可以串联起来了。
  孙瑞顿时成为全团男生的羡慕对象。《十字坡》里,睡下不久的武松和摸入房中想杀人越货的孙二娘有大段激烈打斗,其中一场在床上(舞台上以桌子代替)的武打,动作难度相当大,没有长期磨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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