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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3秒就重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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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敬听到了自己沉缓而有力的心跳声。
夏泽深倏地收回视线,目光的尽头落空,凌敬垂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仿佛是浓重的失望。
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吧,在凌敬还很痴迷人工智能,甚至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时,夏泽深曾怒道:“你就抱着你的人工智能一起饿死吧。”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
“如果我不幸在没到年纪的时候走了,我会带着我的人工智能一起,涅槃而归。”
装逼又风骚。
但那时怎会知道,玩笑话也会一语成機。
只是如今,再找不到那时的年少轻狂,壮志凌云。
说不准是丢了初心,还是物是人非。
单就前两轮,凌敬毋庸置疑是夺冠的第一热门,但眼见最后一轮他和评委意见相左,争论的也很激烈,冠军人选便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时就不得不说一下冠军的决出方式了,评委选出他认为的最合适的冠军人选,评委所选之人得十分,一百位观众评审的选择计一分,最后累计得分最高者即为本届微创比赛的冠军。
最后凌敬以占有绝对优势的80分胜出。
除了奖杯奖状以及奖金,微创有关人员还公布了之前没有明确透露的冠军彩蛋:获胜者将协同参与微创近日重点推进的新项目设计。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一片羡慕与嫉妒之声,参与微创的设计项目,这是多少知名设计师都趋之若鹜却求而不得的,天大的好机会竟然掉到区区一个高中生头上。
虽然这人的确很厉害。
奖杯由夏先生亲自上台颁发,男人身姿挺拔,面容深邃,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奖杯,踏着稳健的脚步慢慢逼近,直到停在凌敬面前不过方寸的距离。
“恭喜。”
接过奖杯时指尖有短暂的触碰,轻若鸿毛,还未完全感受便已轻巧离开。
“谢谢。”
凌敬缓缓抬头,不染片尘的明澈双眸静静的望着夏泽深,似要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凝视着眼前少年青涩的模样,夏泽深恍然看到了多年前的另一人,也如这般笑意盈盈的瞧着他,那是他逝去的爱与青春……丢了,便再也找不回来。
蓦地垂眸,视线回落时,胸腔汹涌的感情已如潮般褪去,他看着这张仅有几面交集的脸,淡淡道:“年轻人,你很优秀。”
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就像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欣赏之词,也让凌敬无比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人,站在他面前拳拳之地的这个人,再不是他患难与共的好兄弟,而是站在巅峰被我辈仰望的神祗,偶尔走下神坛,施与布善。而他,仅是恰有这个荣幸。
凌敬蓦然绽开年轻人的笑容,“谢谢夏先生,与有荣焉。”
领完奖后,凌敬便在羡艳和崇拜中低调退场,退回后台,负责人问他要了联系方式,说新项目的事会再联系,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和负责人打了声招呼,凌敬正打算打道回府,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沉默的挡住了去路。
有些意外的看着夏泽深,嘴里的话不得不带上尊敬和恰到好处的疑惑,“夏先生?”
“岳林静?”这话说的不像疑问,反而像在咀嚼确认什么。
“是的,夏先生找我有事?”凌敬注视着夏泽深情绪不明的暗色双眼,尽情展示着自己莫须有的忐忑。
夏泽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神色不动的盯着凌敬,顿了一秒,他才开口,声音带着某种厚重的力度,透着万般艰难与时过境迁。
“你见过凌敬吗?”
这话其实问的有点莫名其妙,见过指的是何种见过?茫茫人海擦身而过?画面里屏幕外的无声凝视?还是也曾面对面相视一笑?而夏泽深又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对他的关注似乎有些过了,从复赛时的突然造访且独独停留在他面前,到眼下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寻常对话。凌敬和他相交十几年,他是怎样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外人面前永远沉默冷淡,工作时分虽也会侃侃而谈但从一而终,都是沉静自持,只有亲近的朋友才难能让他露出笑容,话语也会多许多温度,现在突然对一个高中小朋友有几分亲厚……
凌敬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夏泽深认出了他,即使他再目光如炬,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比死而复生还令人难以置信。
那么为什么?他的身上有几分'凌敬'的感觉,让他觉得熟悉?或者……那些他佚名做的软件已经引起了夏的注意?而代码的编辑方式不可避免会有些固定的个人特色……只是这种特征太细小了,如果是夏泽深,说不定确实能察觉到…但也要在经过深入分析的前提下。
“电视杂志上见过。”凌敬中肯的答道。
夏泽深继续盯着凌敬,仿佛终于锁定匪徒的警探,眼神深的让人毛骨悚然。
“夏,夏先生,怎么了吗?”凌敬结巴的好似受到了惊吓后小心翼翼露出爪子的小动物,目光却可以说是极度冷静,懒得伪装。
在奶奶面前,凌敬会瞻前顾后,因为那是岳林静的亲人,但在夏泽深面前,他从不怕被怀疑,因为那是他的人生。
不怕夏泽深疑心揭穿,只怕他不敢相信。
想通这点,也就懒得再冲击卡梅卡影帝了。
这样明显的口不对心确实引起了夏泽深的注意,但也没有谁规定每个人就都必须对他虚与委蛇,就都要有卡梅卡的演技,只是事关凌敬,夏泽深才会格外留意。
“你的操作方式有他的影子。”
夏泽深待人接物虽不热络,但至少言辞还是礼貌客套的,也会特意敛起本身气势,使得棱角不那么锋利逼人。
但当他心有不愉无所顾忌时,不再压抑的迫人气场能压得人双腿发软,濒临窒息。
凌敬不至于那么怂,但疾风骤雨碾过身体的感觉确实不那么好受。
“他是我的偶像。”凌敬顶住压力,含笑以对。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知为何,在这个问题上,夏泽深执着的近乎咄咄逼人,眼底卷着沉毅的漩涡,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笑意敛去,凌敬的目光变得绵长而深远,“很久以前就是,现在他不在了,也依然是。”
‘不在了’三个字,宛如一柄突然袭来的利剑,在他最猝不及防时狠狠贯穿他的胸膛,夜半无人时忍痛粘补好的心霎时被击个粉碎,沉痛流过四肢百骸,电击五脏六腑。然而余威传至眼底,却只剩细碎的震动,眸色较深处才可窥见暗淡光华。
夏泽深狠狠垂眼,有近乎绝望的狼狈,连话语都是不掩失态的风牛不相及,“抱歉,你说的对。”
离开时,他的背脊依旧挺的笔直,仿佛压不弯的松柏,傲骨铮铮,也孤寒料峭,只能终日守望悬崖峭壁,凝视着万丈深渊,直尽沧桑。
凌敬忽而心生不忍,如果那是在为他难过,那他是不是太过残忍?
☆、生生在两岸
他们的青春仍在不知疲倦的燃烧,而我的,已经燃成灰烬。——《夏泽深·一句话日记》
与岳林静的一席话让他好不容易转阴的天空再一次急降骤雨,夏泽深静不下心。往昔记忆太美好,只会衬得眼下境遇更悲惨,他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
偌大的公司,只要用心,总能找到数不尽的工作,脑子里装着工作,就不会想起什么不该想的事…或人。
夜间的微创大厦比白日里少了一分壮观,多了一分精致。
灯光将整座楼体点的通透,仿如珠光宝气的宝塔,让人踏实,心安。
伏案工作时眼里只剩下数据和文字,应付的对策,方案的合理性…一切仍旧游刃有余。只是脑中始终保留着一块禁区,那里黑暗空旷,无人能进,不可触碰。
“夏生。”
夏泽深抬眼,是才进公司一两年的型模设计总监许臻,大概比他小个两三岁,来自联邦边境,不管‘夏先生’叫‘夏先生’,叫夏生。
见夏泽深看过来,许臻笑得愈发温和,“夏生工作太认真,可能没听到我的敲门声,我就冒昧自己进来了,不打扰吧?”
许臻这个人,对谁都笑眯眯,显得和气又没脾气,在公司人缘还不错。不过于他……也不知是地域差异,还是性格使然,这人做的事总是不那么合他的心意。比如眼下,也不知该说他自来熟还是冒失。
不过鉴于他能力突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旁的,夏泽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并不会多加置喙,只是平日里尽量不与之接触就是了。
“许总监有事?”夏泽深面无不愉,一副脸色平静,例行公事的模样。
许臻笑着走进门,“你我相识已一年余,夏生如何还这样客套,直呼我名字不可吗?”
还有这点,说话总要拿捏几分古调,显得装腔作势,大概没几个受得了。也不知他的好人缘有几分是真,又有多少流于表面。
“许总监有事还是直说吧。”夏泽深轻巧的一笔带过,脸色仍是不辨喜怒,只是未变的称呼昭示着他夏老板不乐意直接叫你名字。言尽于此,但凡识趣的都不会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知道得赶紧说正事。
许臻混到这份上,虽然时而有些古怪,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闻言即笑道:“是我唐突了,是这样的夏生,我从利柬订的可可粉已是空运到,看你工作烦劳,便泡了一杯与你尝尝。”
“有劳,放下就好。”这话赶人的意思很明显——放下你就可以滚了,喝不喝看我心情。基本是不会喝的。
许臻身体一僵,继而微笑自若的将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到桌上,“夏生记得喝,我先告辞了。”语毕又是粲然一笑,眼波流转间暗藏哀怨,神色流丽里俱是悲戚,好像自己是被负心汉抛弃的深闺人。
夏泽深冷眼看着这人唱演俱佳,神经质的自导自演起一部坠子戏曲。
见他不为所动,许臻有些尴尬的收敛神色,“额,夏生,我开玩笑的。”
夏泽深看着手上的资料头也不抬的微微点了点头,敷衍之意实在太明显。
从许臻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垂首的密密长睫,眉骨到鼻尖英挺完美,唇角抿着的弧度冷冽。背后是波澜壮阔的万家灯火,他仿佛是点缀其上的溶溶皎月,冰冷,慑人,万物于他,俱是陪衬。
他忽而轻声开口,“夏生,人走了,心,是不是也该放下了。”
夏泽深蓦地抬眸,许臻第一次从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眼中捕捉到类似震惊的情绪,然后他听到他寒若冰霜的声音,“滚。”
回到宿舍已是夜深,卢新照旧不见踪影,按照常理只可能在自习,张绍山也看不到人,不知道是浪去了哪里,唯有鲍汉冬开着小灯坐在床上看着一本大开的书,听到动静抬头瞥了眼凌敬,又神色如常的低头继续看书。
没有道喜,没有作态。
凌敬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不想深究鲍汉冬不同寻常的举措,也没心情和他打太极,便径直进到浴室洗澡准备睡觉。
虽然同在一个宿舍,但他们四人的关系都不亲近,保持这样若有似无的联系本很合他心意,如若人不犯他,他更是乐得太平,但偏偏有人总要越过那条线……
凌敬能想象,他一回去,势必要遭到已收到他获胜消息的同学们的“友情轰炸”,只是想象,远没有现实来的“震撼人心”。
次日他一进教室,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情围观,大家七嘴八舌的向他询问昨天的比赛,“得第一的感觉怎么样?”“马上要参与微创的设计有什么感想?”“你好厉害”“深藏不露啊”……
那些不能与人说的阴暗心思自然不会摆上台面,因而到处都是一边倒的道贺和赞誉声。同学的,老师的,还有校园论坛上的。
论坛已经被凌敬刷屏,各种他比赛时候的照片漫天乱飞,侧面的、正面的、笑着的、不笑的、静态图、动图、小视频,种类繁复,应有尽有。
要不是韩学洲拿来跟他叨叨,他都不知道他已经这么红了。
凌敬依着严莎莎要求放学后去了趟她办公室,出来时已是落霞满天。
说了半小时,去除冗余庞杂的赘述,中心思想无非两句——这次表现不错;去微创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即代表着学校的形象。
出办公室后,凌敬不由暗松一口气,不仅为免受荼毒的双耳,还为终得以喘息能够获得释放的膀胱。
哪知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便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水满为患的膀胱颤了几颤,好险兜住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僵立半秒便欲匆匆离去,凌敬淡声开口,“陈鸣。”
陈鸣停住脚步,背对着凌敬的背脊无比僵直,闷闷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凌敬完全转身,打量着他毫不掩逃脱之意的背影,施施然道:“有道题目想请教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改天吧。”陈鸣头也没回,抬脚又想离开。
“改天是哪天?”
陈鸣顿了顿,不再理睬凌敬,急急想走,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堪堪定住脚步。
“改天干吗,我看不如就今天。”特征很明显的男声,拖着懒洋洋的调子。
凌敬怔了半秒才缓缓回头,说话的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个子很高,已是入秋的天气他却还穿着短袖,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左臂纹着条张牙舞爪不良青年标志性的青龙。如果不是抬着下巴满脸傲慢的样子,其实模样还算中肯。
“小陈陈不乖哦,好学生怎么能拒绝同学的邀请呢。”这个人说话总带着那种欠扁的腔调。
陈鸣咬着唇瞪着那人,眼神又怒又惧。
眼下凌敬也没心思吐槽他咬唇那种娘炮的动作,因为显然事实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方才仓促一瞥,他敏锐的捕捉到陈鸣红肿的嘴唇以及嘴角不太明显的血色,再联系他仓皇的神色,便自觉脑补了一点狗血剧情——放学后无人的厕所,陈鸣猴急的拉着女朋友这样那样这样,却不想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难怪不对,如果剧情走向正确,发展到这里就应该是陈鸣和女朋友躲在小隔间里大气不敢出,只等着来人解决完问题后继续或离开。
如果是上辈子的凌敬,人生百分之九十被智能机械占据,其余百分之十则是吃饭睡觉谈朋友。搞对象一事,占得比例一直很小。或许也不是没听过同性恋之类的,但他根本没那个闲心关注这些,也全然不会在意男的还能和男的搞对象。除了人工智能在脑中会不断更新换代,有关男女关系,一直以来都停留在他固有的认知上。
直到作为岳林静重生。重走一遍青春,非但不会因为重复而无聊,反而觉得很新奇,因为这一次他放下了许多前世的执着,青春这条路他走的更为用心,才发现他曾经遗落了许多沿途风景。
比如校园论坛上,某些女生热衷于把他和齐进航扯成一对,而他也第一次对同性关系有着这样明晰的认知。
再比如眼下,要放在前世,凌敬或许想上许多也仍旧不明所以,但现在,有齐总小林老师的故事作为铺垫,凌敬几乎秒懂。
看出苗头不对,凌敬不着痕迹的挡在陈鸣面前,“先生怎么称呼?”
那人不着调的目光移向凌敬,“鄙人姓罗。”模样似笑非笑,好像只是在配合着小孩玩过家家。
“罗先生。”这个姓罗的要比他高出半个头,凌敬不得不微仰起头才能与之对视,嘴角隐隐带笑气势上不输半分,“我校的卫生间一般不外借,但我想罗先生既然能借到想必本事还是很大的。不过眼下天色已是不早,罗先生的问题看来也解决了,还请慢走吧。”
——你可能确实有几分本事,不过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没事还是赶紧夹着尾巴滚吧。
眼神渐转锐利,罗乾汉收起那副懒散腔调看人时确有几分逼人气势,然而凌敬自带屏蔽器,懒懒的回视,丝毫没有惧意。
半晌,罗乾汉表情骤然一转,笑得玩味,“小同学是陈陈的什么人啊,这么维护他。”
凌敬也笑了,“是敌非友。”
罗乾汉挑眉,显然比较意外,“小同学你确定没说错?”
凌敬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的敌人要是都让别人对付了,我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罗乾汉愣了愣,继而朗声大笑,“你这个小同学有点意思。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陈陈……”他的目光转向陈鸣,陈鸣扭头,他也不在意,挑起一抹笑,“陈陈就暂且交给你,可别玩坏了。”
瞥了他一眼,凌敬漫不经心又意有所指道:“你以为都像你么。”
罗乾汉再次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校园里不绝于耳。
凌敬安静的等着这个神经病笑完,就听他又说:“鄙人罗乾汉,小同学怎么称呼?”
凌敬淡淡笑道:“小同学。”
罗乾汉:“……”
危险的眯起双眼,罗乾汉俯身靠近,霸道总裁即视感,“这样三番两次耍我是想引起我的兴趣?”
凌敬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罗先生多虑了,只是我这人比较愚钝,所以一般都会谨慎保守一点,轻易不会泄露个人信息,以免威胁到账户安全。”
罗乾汉:“……”
陈鸣:“……”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突破天际了!报个名字就会威胁到账户安全?
其实罗乾汉还能再说上几句,但这种没营养的对话继续进行下去也没多大意思,遂不再接话,只是高深莫测道:“不说也没关系,总会再见面的。”
与不喜欢的人告别总是个令人开心的时刻,每到这时凌敬会笑得更为真实些,客气话也能说得矫情一点,“期待和你再相见。”
罗乾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继而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
旁若无人,去留随意。
凌敬转身看向久未出声的陈鸣,视线却只触到浓密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阴影,盯着看了几秒,忽而惦记起自己沉甸甸的膀胱,“不早了,去吃饭吧。”
陈鸣依旧盯着脚尖,拿打着旋儿的头顶对着凌敬,声音轻的跟黄花闺女似的,“谢谢。”
烟霞染红白云的鬓角,天空悠远闲淡,凌敬的目光忽而变得悠长,他轻声道:“不必谢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陈鸣霍然抬头,待看见凌敬轻描淡写的脸,眼中的惊讶渐渐隐去,又低下头,偏长的刘海跟着软软垂下,不说话,也不离开。
凌敬自然明白他踟蹰不肯离去的原因,“以后不要这样冒失,出门仔细看路。”话里只字不提方才撞见罗乾汉的那幕,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什么都没看见,当然也不会乱说什么。
陈鸣再次抬头,眼中仿佛重获新生一样焕发容光,正当凌敬以为他再说的也无非就是感谢他的“选择性失忆”之类的,却听他道:“我等你,可以教我一道题吗?”
或许是凌敬的表情有一秒的空白,才让陈鸣疑惑的问:“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说的是,上厕所最重要。至于这个叫陈鸣的奇怪物种……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显然在陈鸣看来,自身“清白”在学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对学习,有种异于常人的执着和近乎冷漠的狂热。
而不幸的是,经此一役,陈鸣把他当成了免费的题海搜索器,三五四天就要来找他答疑解惑探讨心得。接触的越多,凌敬也渐渐发现他虽然性格古怪了些,其实人还不错,而且长得也很耐看,属于越看越顺眼的类型。虽然在严肃的学习之余默默揣度一个人的长相显得有些不严谨,不过确是事实。
“岳林静,你起来说一下这道题的解法。”大概是凌敬走神走的实在太明显,连一向偏宠于他的数学老师都看不过去了,提问也是提醒。
凌敬缓缓的站起来,用他一贯的温吞步调。只是刹那,砰的一声,空气扭曲,尖叫四起,有热浪袭来,细碎的金属片飞扑一脸,喧嚣远去,周遭一切变得虚化,胸腹一片剧痛。
凌敬倒下的时候,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他看到很多张惊惶的脸朝他跑来,他倒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他失去了意识。
☆、哀你身先死
你回头,我一直在身后。——《夏泽深·一句话日记》
凌敬醒来时有瞬间怔忡,有种回到他刚从陌生的家里醒来时的感觉,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入目的一片苍白唤醒了记忆,他在课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站到一半,课用平板突然爆炸了。
然后……他就进了医院。
“醒了?”
凌敬有些迟缓的转头看向出声之人,不期然对上一双深色的眼,圆形瞳孔中倒映出迷你版的他,一时看得他有些怔怔然。
“疼吗?”或许是很少关心人,明明的确传达的是担心关怀之意,语气却有些僵直的怪异。
凌敬摇摇头,“不疼。”
其实不然,也不知是没打镇痛药,还是止疼过了时效,胸以下和肚子上半截疼的厉害,阵阵割裂似的疼痛,还像兑了胡椒粉和豆豉酱似的又麻又辣。只是这些还是不要和小朋友说了,免得他一怒之下再找点盐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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