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二钢琴协奏曲-第5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从前与他有联系的方方面面也随之被“激活”,纷纷来找于豆豆。此外还有不少想采访谭硕的媒体,因为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上这位在演出结束后就拔脚开溜的作曲家,他们也都来找于豆豆,指望她能透露一二。
秦海鸥闭门休息,并不关心外界的反应和评论,暂时也不愿接受采访或者参加活动。谭硕更不用说,他对媒体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和老同学聚会时也严守口风,哪肯接受什么采访。于是于豆豆就替两人把这类邀约都推掉了,也没有立刻为秦海鸥安排后续的演出。
不过,谭硕虽不喜欢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对各方的乐评却充满了好奇。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机会见到为自己的作品所写的乐评,兴致勃勃地看完之后还会和密切关注着媒体报道的陈甘柠闲话几句。但陈甘柠很快就发现,谭硕竟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看这些评论的,仿佛这些乐评夸的都不是他,任别人把这作品说得神乎其神,他也只是乐呵一下,当作八卦看过之后就丢在了一边。
如此还算平静地休整了几天,于豆豆终于来找秦海鸥,一来是让他了解外界近期的动向,二来是和他商量接下来的演出计划,毕竟秦海鸥先前曾表露过想要巡演的意思,眼下秋季演出季已经开始,时间不等人,现在各个剧院音乐厅的演出日程已经排好,虽说以秦海鸥的情况要想插个队是不难,而且于豆豆事先也有所准备,但她还是希望能尽早把一些要紧的环节敲定。
秦海鸥一连睡了几天懒觉,连练琴的时间也有所缩减,看起来精力已经恢复,但对演出以外的活动仍然兴趣缺缺,听于豆豆说完最近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于豆豆便道:“别的都不打紧,我已经全部推掉了。只是杨院长那边想请你和谭硕去学校做个讲座,给学生们讲讲这次演出的新作品。王老师之前也跟我提过一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秦海鸥听她提到杨其声和王一夫,知道那正是谭硕的母校,眼睛一亮:“这个可以答应!”
于豆豆点点头:“那我去告诉谭硕。”
秦海鸥把手一摆:“我去吧。他肯定要当缩头乌龟的,还是我去劝他。”
于是两人谈完以后,秦海鸥就找到谭硕,把这事告诉了他。谭硕先前因为于豆豆找秦海鸥谈事情,自觉回避,跑到另一间屋里看电视,这时听秦海鸥说完,盯着屏幕上的球赛头也不回:“不去。”
“你的母校邀请你,为什么不去?”秦海鸥问。
“我没毕业证。”谭硕飞快地回答。
对此秦海鸥早有准备:“这好办,让杨院长给你补一个。”
“我不知道要讲什么。”谭硕还是不肯松口。
可秦海鸥已经替他想好了:“你可以把作品分析一下,讲讲它的特点,还有你的创作过程和心得体会。”
谭硕似乎噎了一下,却仍然目不转睛:“这些你也知道的嘛!你去就可以了!”
秦海鸥抓起一旁的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了。
谭硕从沙发上弹起来,终于转过来怒视着他。秦海鸥就道:“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已经答应了。”
谭硕骂了一声,夺过遥控器重新开了电视,不再理会。秦海鸥知道他这就算是答应了,便通知于豆豆着手准备。
于豆豆很快回了消息,讲座的时间就定在下周。谭硕本来打算过几天先回龙津一趟,处理一下米粉店的杂事,为此也只好把归期延后。秦海鸥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心里甚至是期待的,尽管这场讲座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对谭硕却很重要。秦海鸥不知道谭硕拒绝母校的邀请有多大程度是出于对孙辰的厌恶,毕竟孙辰眼下仍然是作曲系的副教授,要让谭硕对其视而不见实在太强人所难。但既然秦海崖那边已经有所行动,秦海鸥还是希望能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而杨其声的邀请正好可以成为一股助力。
果然,不出两天,孙辰学术造假的消息就被媒体曝光。由于在《长夜之歌》之后再也没能创作出像样的音乐作品,孙辰为了教授的职称评定,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发表了一些学术论文和著作,而这次曝光就是冲着这些所谓的“学术成果”来的。
秦海崖对弟弟的秉性和心思再清楚不过,曝光时对孙辰的私生活方面一字不提,只抓住论文和著作中的抄袭问题,出手狠绝不留情面,把动静搞得很大。作曲系和学校高层非常难堪,很快就宣布对孙辰进行停职调查。此事一出,立刻成为乐界继秦海鸥复出之后的又一热点。人们对孙辰的认识多源于十一年前他凭《长夜之歌》获得新音杯金奖,可多年来他在作曲方面再无建树,后来转而走上理论研究的道路,却没想到大部分论文和著作竟都存在抄袭问题。这些事实一经曝光,便遭到媒体和业内人士的群起谴责和批判——一个曾经的获奖作者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显然其无论在事业上还是人品道德上都是个失败者,大家应当引以为鉴,希望校方不要姑息。而学校的调查流程虽还没有完全结束,公布处理结果也是迟早的事了。
秦海鸥复出的热度尚未减退,孙辰的抄袭事件又闹得沸沸扬扬,媒体们不禁感慨这个夏天可谓持续高温,肖聪那令人大跌眼镜的演出事故、秦海鸥无可挑剔的完美复出、一个仿佛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牛人谭硕,以及孙辰在获奖多年后的身败名裂,这几件事把音乐圈翻搅得如娱乐圈般热闹,从媒体到专业人士再到普通乐迷,都围观得不亦乐乎。
这个消息很快被谭硕知晓,却不是秦海鸥告诉他的,而是被陈甘柠抢了先,当做母校的八卦讲给他听,还问他是否认识这个叫孙辰的老师,谭硕只推说不认识。此后秦海鸥也问他是否听说了此事,谭硕表示已经知道了,便没了动静。秦海鸥在旁边默默等了一会儿,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正寻思着如何就这件事情和他谈一谈,却见谭硕转过脸来,反倒是一眼把他给看穿了,有些好笑地问:“你希望我说什么,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
秦海鸥想了想:“不是吗?”
谭硕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吧,但这件事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人一旦过了心里这道坎,外界能对他施加的影响就很有限了,这种感觉你恐怕比我更清楚。所以,你也不用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秦海鸥注视着谭硕,从谭硕身上他感觉不到鄙夷和厌恨,也没有幸灾乐祸,没有隐忍也没有快慰,只有一份超然的平静。
于是他点点头道:“好。”
第一百零九章
距讲座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学校的小演奏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几天前校方把讲座的海报贴出来后,这个消息就迅速传开了去,今天慕名而来的不止是本校师生,还有从外校赶来的师生以及一些抱着侥幸心理想趁机采访秦海鸥和谭硕的媒体。讲座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半,一部分学生吃完午饭就提前到演奏厅占座,却不料比他们早的大有人在,演奏厅里竟只剩下最后几排座位还空着,而这几排座位也很快被人占满,此后进来的人只能往当中和靠墙的几条过道里填。
于是,当秦海鸥和谭硕走上讲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演奏厅的观众席上座无虚席,所有的过道从前往后挤满了整整齐齐席地而坐的学生,连个下脚之处都没留下,从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到后墙之间也站满了人,导致入口处的两扇门无法合上,还有许多进不了门的学生,就在门外垫着脚尖往里张望。
这个多功能的演奏厅只有约四百个座位,平日里主要供在校师生教学、排练或是进行小型的内部演出时使用,有时也会安排大师课。这时,演奏厅里满满当当全是人,越发显得空间局促、观众热情高涨。负责安排讲座的老师一见这阵仗,顿时后悔选错了场地,他们料到了这场讲座会很受欢迎,却没料到会来这么多的人,连外校的师生也来了,早知如此,就该在学校的大礼堂里来办。
不过这时后悔已经晚了,秦海鸥刚一露面,台下的掌声和叫声就炸成了一片,放眼望去到处是拿起相机或手机拍照的学生。音乐会上的观众再怎样兴奋,也会顾及当时的场合和相应的礼仪,但这是学校组织的校内活动,秦海鸥又在这些学生们的心中拥有绝对的偶像地位,因此大家只顾尽情表达见到他时的激动之情,沸腾的局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主持讲座的老师平息下来。
谭硕跟在秦海鸥后面上了台,见到这场面就本能地想往后缩。但在这小小的演奏厅里,讲台和观众席之间几乎没有距离,谭硕一上台就看见了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中的王一夫和杨其声,其余的每一张脸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站在讲台上的只有他、秦海鸥和客串主持的老师,根本没有可以让他暂且躲一躲的地方。
主持讲座的是作曲系的系主任,好容易让大家安静下来后,就先讲了一段简短的开场白,并介绍了台上的两位主讲人。介绍时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待掌声终于停歇,按照事先商定的顺序,接下来就该由谭硕开讲。
谭硕拿起手中的话筒,望着台下,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大家好。”然后顿了顿,接着就道,“下面我先讲讲这个作品。”
此言一出,正准备转身的秦海鸥不由也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谭硕其实已经事先准备好了几句开场白,内容大致是感谢校方的邀请之类,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为此还特意征求过他的意见。可刚才谭硕竟直接把这段话跳过了,可见此人颇为紧张。秦海鸥有点想笑,只好忍住,他倒不担心谭硕的紧张会引发任何尴尬——自己的手中还有一个话筒,即使出现意外,他也能立刻帮谭硕将局面兜回来——他只是觉得谭硕这样子实在罕见,风水轮流转,如今总算也轮到这家伙紧张一回。
谭硕说完后就看看秦海鸥,后者会意,转身向一旁的钢琴走去。这个所谓的讲台就是演奏厅里的舞台,平常演出时偶尔会显得拥挤,可对于一个讲座来说却是绰绰有余,尽管台上安放着电脑、音响、投影、座椅和一台演奏用的三角钢琴,但眼下却是整个演奏厅中最宽敞的地方。根据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谭硕讲解时,秦海鸥会在钢琴上对他所讲的段落进行演示,以达到更为直观的效果。
那边秦海鸥在钢琴前坐好,这边谭硕便开始了。身为过来人,谭硕很清楚学生们想听什么,关于作品的创作,一般不外乎主题是如何写就的、作品的特色与创新,以及对一些重要段落的分析等等。谭硕不多废话,就从主题的创作讲起,先播放了一些采风时收集的典型民歌素材,将其投影出来,然后逐步讲解这些民间音乐的特点,如何提取其关键要素运用到主题的创作中,主题又是怎样生成和发展变化的,每个环节都讲到了。台下的学生起初是抱着对这位神秘作曲家的好奇在听他说话,但很快,他们就被谭硕所讲的内容吸引住了,好奇心化作了求知欲,不少人都掏出本子来记笔记。他们发现谭硕在分析自己的作品时始终表现出一种朴实平易的态度,面对重点总是直接将最根本和关键的部分剖开,毫无保留,没一点含糊——简言之,谭硕的讲解务实、高效,全都是干货。
秦海鸥见谭硕终于放松下来,越讲越投入,性格中的幽默不经意流露,把台下逗笑,不由觉得很怀念。他仿佛回到了米粉店的小楼上,看谭硕捧着谱子耐心讲解,兴致勃勃地同他讨论,那时他就发现,谭硕其实是很乐意与人分享音乐的,只不过多年的隐忍与其天性相逆,让他把日子生生割裂成两个不相干的部分,过得失意又热忱,绝望又倔强。但此刻这种矛盾感却已从谭硕的身上彻底消失了,他神采奕奕地站在台上,把由心血凝结的感悟毫不吝啬地播撒出去,那如数家珍的模样专注而诚挚,极其生动充满魅力,全场鸦雀无声地听他讲课,所有人的思维都被他牵引,秦海鸥知道,这才是谭硕原本该有的样子。
秦海鸥坐在钢琴前,配合着谭硕的讲解演奏了一些片段,谭硕不需要时,他就转过来认真听讲,看上去就像是学生中的一员。等谭硕全部讲完,秦海鸥又从演奏的角度讲了对这个作品的理解,此外,他在进行音乐处理时曾遇到的困难,思考和解决的过程,还有重要的心得体会,也都选了印象深刻的展示出来。他一边讲,一边在钢琴上演示,弹到谭硕反复修改过的地方,就顺便停下来讲讲修改前后的区别和对应的演奏变化。台下的学生边听他讲,边见他弹,这才领略到他对作品的理解和思考、对细节的打磨和钻研到了何种程度,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而随着秦海鸥的讲解逐渐深入,他所讲的内容与谭硕所讲的内容从不同的角度彼此呼应,也终于让大家明白了这个作品能获得如此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是创作者与演奏者的一次完美配合——作曲家有了演奏家的帮助,可以随时对作品进行试奏和调整,让作品自诞生之初就适于舞台演奏,而演奏家由于全程参与和切身体验了作品的创作过程,也自然对作品有着深入的理解和认识,演绎起作品来更加得心应手。两个挚爱音乐的灵魂在此过程中彼此碰撞,高度融合,才使得作品也有了灵魂,发出动人心魄的生命之音。
这样的一场讲座,无论是作曲专业还是演奏专业的学生都觉得受益匪浅。两人先后讲完,讲座便进入最后的提问环节,只见主持老师话音刚落,台下就有数不清的手举起来,这个机会实属难得,谁也不想错过。
第一百一十章
学生们的问题不仅仅涉及刚才所讲的内容,更多的是从音乐艺术的角度提出的更为宏观的问题,或是在学习和练习中所遇到的问题和困惑,从每天练琴的时间到如何克服创作瓶颈,问什么的都有。由于这是学校组织的教学活动,在场的媒体只是上前拍了些照片,并没有加入提问的行列。但媒体关心的某些问题也是大家关心的问题,于是在几轮问答后,就有同学问秦海鸥将来有何打算、是否还会继续演出。
秦海鸥的回答是肯定的,不过并没有透露具体的日程安排。除了在舞台表演的时刻,他极少会给人距离感,这时话题突然由答疑解惑转到他自己身上,学生们无甚顾忌,很快就有人提出一个敏感的问题:“去年你为什么突然就停止了演出,现在又为什么决定要复出了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不仅秦海鸥沉默了一下,全场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敏感。在座的师生们有的惊讶,有的观望,有的期待,有的则认为在讲座上问这样的问题不合时宜,便向提问的学生投去不满的目光。但记者们的反应只有两种,一种是兴致勃勃等着秦海鸥回答,一种则是认为问了也是白问,毕竟这个问题早已不知被多少媒体直接或间接地问过,却只能得到于豆豆一个极其官方的简略回答,秦海鸥今天出现在这里,不可能对此毫无准备。
事实上,于豆豆此前确实叮嘱过秦海鸥,就连谭硕也被迫记下了一些“小纸条”以防万一。这时于豆豆注视着台上的秦海鸥,等待他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回答这个问题,但后者在短暂的沉默后,竟突然露出几分释然的神色。于豆豆心头一紧,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想她大概猜到了秦海鸥要做什么,但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拦不住了。
秦海鸥拿起话筒凑到嘴边,顿了顿,平静地扫视台下。他的目光清透而安定,台下的人们被他这一眼扫过,不由都屏息凝神。只听他坦然说道:“去年我突然停止演出,是因为我在演出期间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从学生老师到媒体记者,无不被他的回答惊得目瞪口呆。今天到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关注过秦海鸥复出的消息,其中有一部分还到过音乐会的现场,现在猛然听到这个答案,所有人都意识到与于豆豆的“官方解释”相比,秦海鸥所说的才是实情。但这并不是最令他们震惊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秦海鸥当初的离开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而他竟然在今天的讲座上亲口公开了这个秘密。这句话本身所包含的信息量和秦海鸥出人意料的坦率态度,让拥挤的演奏厅内炸开了锅。在场的记者们更是激动不已,暗叹今天是来对了,本来只是抱着侥幸心理走这一趟,没想到竟能从秦海鸥本人的口中听到如此惊人的内幕。
于豆豆坐在最前排靠近钢琴的一侧,把身后的骚动听得清清楚楚,惊吓之余免不了一阵头疼。王一夫与她隔着好几个座位,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料想老人家的心头也不可能平静。于豆豆万万没想到秦海鸥会不按套路出牌,这在过去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此前与他沟通时也不见他对事先准备好的回答方式有何异议,可见他也是刚刚才临时决定说出实情。虽然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到底不能与音乐会当天那地狱般的三分钟相比,但也足以令于豆豆焦急悬心。现在秦海鸥的言行已完全不在掌握之中,何况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台下又会是怎样的反应,于豆豆除了暗自着急、忍耐观望,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秦海鸥侧后方的谭硕,却见谭硕只是略微诧异地瞥了一眼秦海鸥的后脑勺,转瞬就恢复了平静,神色和姿态都非常放松,似乎在等着秦海鸥说下去。于豆豆这才稍稍安心。与此同时,场内也重新安静下来,人们期待着从秦海鸥口中听到更详细的解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秦海鸥不动声色,待台下彻底安静了,才又从容地开始讲话——从最初发现自己的紧张状态,到情况恶化以致决定退出舞台,再到与谭硕相遇后,两人寻求解决办法的过程,直到最终在音乐会上彻底克服障碍,思路清晰,言语简明,讲述和分析都客观而冷静,就如同医生在讲解病例,将病征、病因、治疗方案和治疗结果逐一陈列以供他人参考。台下的师生们个个听得专注无比,尤其是演奏专业的学生,他们每个人都经历过类似的临场紧张,只是各人程度不同,他们没想到像秦海鸥这样的顶级演奏家也会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甚至严重到如此地步。现在秦海鸥将自己的问题当众剖开,却令台下的学生们如醍醐灌顶,他们终于意识到,秦海鸥与他们分享的是一份多么来之不易的珍贵经验。这位功成名就的演奏家早已成为他们仰望的对象,时至今日他重返乐坛,光芒也已经无人能及,如果他不说出来,他所经历的这段挫败与痛苦便永远不会为公众知晓。可是现在,他就在他们面前淡然地讲述这一切,单是这份勇气,就不能不让人敬佩。
秦海鸥将这过程讲完,最后说道:“这一年多的时间让我真正看清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其实越简单的道理往往越容易被人忽略,”他此前一直表现得很平静,但话至此处,言语眼神中就仿佛有了热度,每一个字都直烙进人的心里,“创作也好,演奏也好,归根到底都是对音乐的创造,都需要接受音乐的指引。如果不想在这条路上迷失,就永远不要停止对音乐的渴望和追求。”
他说完后,台下仍然一片安静,就连主持的老师也听得入神,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讲完了。秦海鸥见状,笑了笑说道:“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吧,谢谢大家。”说着便转身要把话筒放到一旁。但就在这时,台下终于有人如梦初醒般地鼓起掌来,这几声掌声犹如溅入油锅的火星,刹时引燃了整个音乐厅,只见全场沸腾,声势如潮,学生们从座位上、从地上,边鼓掌边跳起来,掌声叫声响成一片。
于豆豆这时已彻底平复心情,开始考虑应对媒体的后续安排——其实并没有太多需要考虑的,原本是她多虑了。秦海鸥虽是临时决断,却绝非任性妄为,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秦海鸥了。于豆豆觉得自己心里松了一块,肩上也轻松了许多,她探头去看王一夫,后者正低声和杨其声说着什么,满面都是欣慰之色。
这时只听主持老师宣布:“今天的讲座到此结束,让我们再次用掌声感谢——”谁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下的学生们就已经按捺不住地朝舞台涌来,一些动作快的已经蹭到了台上,大家很快把秦海鸥和谭硕团团围住,有继续追问问题的,有请求合影或签名留念的,那些记者反而被挤到后面无法上前,只能在台下摇头苦笑。
秦海鸥对这类场面早已习惯,学生们的请求他一般不会拒绝。他一面回答问题一面签名,同时还要兼顾合影,百忙之中甚至还抽空瞧了瞧谭硕的情况。可谭硕就远不如他这般从容了,一边和学生说着话,一边就往钢琴后面缩,却被一群作曲系的学生揪着不放,只管一口一个“谭老师”地叫。秦海鸥看着有趣,就没过去替他解围,两个人在台上被堵了半个多小时,才在老师们的帮助下离开音乐厅。
尾声
又是一个旅游淡季。龙津镇繁忙的街巷渐渐清寂下来。一场小雨过后,整个镇子浸润在幽凉的潮气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