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文化史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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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03
　　　　　　　　性科学所提供的结论性启示和人文精神的再次凯旋，导致了20世纪前半期崭新的性观念，那就是：性是美好的、自然健康的，任何一个自由的人都天然地享有追求性快乐的权利；只要这种快乐不对他人构成损害，就是无可指责的，任何人无权阻止这种追求；性爱中的男女应该是平等的、相互负责任的，他们必须尊重对方；要重新审视婚姻和家庭制度，婚姻关系和家庭结构不能无视人的自然权利……　　　于是，一场针对维多利亚清规戒律的性革命，在最强大的清教壁垒——美国——悄悄地蓄势待发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就有人写文章抨击美国，说它建国以来就充满着性伪善。文章说美国男女穿着硬领衬衫、麻布外衣、大头鞋、背带裤、吊带袜子、衬裙再加上内裤，就真的很纯洁吗？其实，1870年女人露出了她们的脚踝，到1920年她们已露到了膝盖，对男人的刺激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男人早已在暗中很堕落了。文章要求美国正视它失去了的良知。　
　　1917年4月6日，美国对德国宣战，结果这场战争改变了美国人的命运和生活方式。许多美国人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带来的进步是接吻时间更长，裙子更短了。由于战争，女人们在国内不得不走向过去由男人们占领的工作岗位，她们干起了出租车司机、工厂工人、服务生等类工作。这些工作要求她们脱掉紧身衣、长裙，取而代之以短衬裤和短裙。同时因为这一次的大规模上岗，再度触发了女人争取平等权的念头。　
　　而在海外战场上，美国穿咔叽布的大兵们，正在法国乡下与房东的女儿交欢，这使美国在战后平添了很多法国媳妇。然而，最忙的并不是这些法国的农家少女，而是热情的法国妓女们。幸运的是美国指挥官对他们的士兵持宽容态度，只是要求军医必须按时发放人手一个的小袋，袋里面装着一支盛有抗菌药膏的管子，使用方法是，每次性交后将管子套在阴_茎上，再把小袋口子收紧，就这么吊在胯下，四个小时后再拿下来。不管这是否对防治淋病和梅毒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另一个改变了性生活方式的人是亨利？福特。保守的老派绅士们抱怨说，他应该对姑娘们的“意外”怀孕负主要责任，因为他的“铁罐”（福特生产的汽车）实际上已经成了安在轮子上的卧室，它使青年男女有可能远避父母邻居，跑到任何一个没人的地方接吻或交欢，“常常是鞋袜未脱，跪在那儿就干起来了”！　
　　1933年美国出现了一些颇为煽情的读物，其中包括魏伯为这些读物所作的漫画，例如，一幅题为《业余爱好者》的画，表现男子窥视洗澡间窗孔。报纸为光棍公寓所做的广告中，开列了一份公寓内提供的备用物品清单：　
　　口红——六种颜色；眉笔——黑色和褐色；发夹；香水——各式各样的；浴盐；卷发器；风干器；无跟女式拖鞋——三种规格；丝袜——12双；吊袜带——大、中、小号；各种言情小说；烟缸；长黑纱；阿斯匹林……　
　　一个单身男人住公寓，要那些女用物品干啥？清单上有两个脚注，其一说：“上述物品能满足一般女士短期访问的需要，同时可显示您绅士的温存”；第二个脚注是：“特别提醒：您必须在第二位女士来访前，妥善掩藏前一位女士留给您的照片和其他纪念品，特别是要保管好利器一类致命的东西……”由此可以看出，美国单身男人在当时离开清教生活已有多远了。　
　　与福特一起改变了美国性生活的，还有百老汇的充满色情挑逗的喜剧和脱衣舞表演。其实，早在1915年百老汇上演《停下来看看，听听》时，卡比？戴丽丝就已经开始慢慢地脱衣服了，她在脱的时候唱着欧文？柏林那支非常流行的歌：　
　　脱掉一点点儿如果还不够　
　　那就再脱一点点儿　
　　但无论是色情喜剧还是脱衣舞，都比不上好莱坞对美国男女的影响。尽管有严格的检查制度，好莱坞仍然推出了一部又一部刺激观众的电影。当时有个笑话说，电影中，隔着铁路出现了一丝不挂的姑娘，可惜立刻就有一列火车开了过来，嚯嚯、嚯嚯地没完没了，当火车终于开过去之后，姑娘已经穿上了衣服。一个男子每晚都来看这场电影，卖票的问他：“你不觉得累吗？”他回答说：“不。我是个有耐心的家伙——总有一天火车会晚点。”除了这种无伤大雅的暴露，好莱坞想尽办法能够做到的“深度暴露”是在邪恶和善良较量时，“善良”被一次又一次撕开衣服——皮尔斯？怀特在出演《宝兰的冒险》时，就被故事中的印第安人、水手、海盗、匪徒、中国性虐待狂不断地撕开胸衣和裤衩，不断地将一个女人所有的“一切”暴露在镜头前。　
　　然而好莱坞很快就失去了人心。它被一系列的性丑闻搅得声名狼藉。身躯滚圆、面貌和蔼的“喜剧之王”罗索？胖子（阿巴克尔），在旧金山圣弗朗西斯科开了一个狂放的派对，从周六直闹到周一，喝了大量烈酒，参加者个个烂醉如泥。四百磅重的阿巴克尔在一间卧室里与二十五岁的女演员弗吉尼亚？莱普长时间地疯狂性交，莱普因此死于大出血。胖子虽然逃过了法律追究，但他从此成为令人恶心的恶棍。而另一位大明星查理？卓别林，则因为老是诱骗未成年少女，丑闻不断。他先是跟十六岁的女孩子麦尔德蕾？哈里斯来往，致使她怀孕，为了免上法庭，他同意了跟她结婚。但孩子刚生下来，他就翻脸离婚了。第二个女孩子，十五岁的洛丽塔，卓别林《镀金时代》一片中的演员。在贝弗利山的别墅里，卓别林诱奸了她，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在有可能被指控强奸十五岁少女的情况下，卓别林极不情愿地跟洛丽塔在墨西哥悄悄结了婚。此后洛丽塔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小查尔斯和西德尼。但卓别林早已厌倦了洛丽塔，他开始频繁地在好莱坞跟魅力十足的明星们上床，如波拉？涅格莉、克莱尔？温莎、玛丽翁？戴维丝、派吉？乔伊斯等等。洛丽塔不得不提出离婚，这使爱财如命的卓别林非常沮丧。后来的法庭调查表明，卓别林曾强迫洛丽塔为他口交而遭到拒绝。最后他被判决付给洛丽塔六十二万美元，两个孩子共得到两百万美元。公众对此的看法是：卓别林是个道德败坏的英国人，最大的嗜好是破坏童贞。影迷们因此开始抵制他的电影。　
　　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开始的对清教生活的反叛，到二战结束时，正好培育出了整整一代人。20世纪50年代，美国文学开始举起性解放的大旗，试图取得突破。　
第七章04
　　　　　　　　1955年，法国奥林匹亚出版社推出了两本在美国本土被严厉禁止的英文长篇小说：弗拉基米尔？纳波科夫写的《洛丽塔》，以及由特里？苏茜和梅森？霍芬伯格合著的《凯迪》。前者讲述了一个十二岁的野性小姑娘洛丽塔和她的母亲及其情人赫姆伯特的横贯美国的疯狂旅行，书中对美国人20世纪50年代的性生活进行了尖锐讽刺。结果，这本书获得了读者的交口称赞，书中人物洛丽塔和赫姆伯特成了美国民间传说的一部分，而美国各大城市对它的禁止则反倒帮助它发行了几百万册，光精装本就出了十七版之多。　　　同样在美国遭禁而不得不拿到巴黎去出版的《凯迪》，也一样取得了巨大成功，而它的两个作者一开始还胆怯地在书上署了个假名“马克斯韦尔？坎顿”。这里不妨对《凯迪》的内容略作一点介绍：这部以讽刺手法写成的小说，大体上有些类似伏尔泰的《凯迪特》。书中的凯迪是个已经发育成熟的傻乎乎的女孩。当她不断地被各不相同的男人，其中包括吸毒者、同性恋者和精神病医生所占有之后，她就再也无法摆脱她“为人们所需要”的感觉。她始终在寻找她的父亲。荒诞的是，最后她竟然跟她的父亲上了床！　
　　稍后一些的女作家埃丽卡？琼的畅销书《畏惧飞行》，同样也描写性，却明显要睿智得多，文笔也优美得多。在《畏惧飞行》中，埃丽卡想象自己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连续一夜发生着超然的性交。在描写这一夜的性交过程时，她使用了一个自己创造的短语：开放性交媾（The_zipless_fuck），整个描写显得非常逼真，成为对大多数美国人性伪善面孔的打击。　
　　对美国较高层次的读者来说，《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公开发行，是一件真正值得庆贺的事——它在美国被禁了二十九年。当初，它就像亨利？米勒的《北回归线》一样只能在法国出版，但美国格罗夫出版社年轻的出版商巴尼？罗泽特，千方百计地把它弄到了美国公众的手中。1957年美国最高法院裁定：“《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是一本创作意图严肃的著作，也是一本取得了高度成就的著作。”　
　　激进派散文作家杰克？凯鲁亚克和颓废诗人艾伦？金斯伯格，则以自己的作品激励了嬉皮士运动。1956年艾伦？金斯伯格的诗集《嚎叫》刚一出版，就遭到了美国海关和旧金山警方的查禁。作品中有这样一些诗句——　
　　让她们和圣徒般的摩托车手一起交媾，高声欢笑如痴如狂　
　　这些天使、水手、大西洋和加勒比海的爱的拥抱在他们之间形成相互冲击的狂涛　
　　在早晨，在夜晚，在玫瑰花园，在公园和墓地的草坪，那里有狂欢作乐的聚会，任凭精液向所有的来人自由地喷洒　
　　给在暮色中瑟瑟发抖的千百万姑娘的乞求送去一丝温柔吧，清晨，会有一双红红的眼睛注视你而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你还要准备让她愉快：在谷仓底下闪露臀部；在湖水之中裸露胴体……　
　　经法庭判决，《嚎叫》不算淫秽读物；但它却成了嬉皮士的读物，金斯伯格本人也成了嬉皮士的领袖人物。他们活动在格林威治村、新奥尔良法国居民区和芝加哥迪弗塞大街。在这些团体中，嬉皮士是一伙看上去无缘无故的反叛者。由于跟社会的要求格格不入，他们没有受到什么教育，常常找不到工作，他们感到无处发泄，于是成千上万的青年男女离家出走，去寻找一条属于他们的路。　
　　与此同时，上层社会的未婚男女也不见得开心。有个极有声望的组织叫“名人国际”，是个拥有五十五个分会、三千多名会员的国际俱乐部，其成员多为富有的社会名流，或渴望成为名流的富有者。俱乐部一开始本打算给这些孤傲的男女提供相识的机会，但大多数成员却希望“名人国际”办成专为单身贵族服务的俱乐部，不必一定把心思放在婚姻上。于是名人国际经常在大饭店大宾馆租下幽雅的房间，在那里举行定期晚会。穿戴时髦、发式考究的三十到五十岁的未婚男女，就在那些幽雅的房间里会面。每一个想成为会员的人都必须在推荐者陪同下先参加几次这样的聚会然后交纳三百美元入会费，以后每年交七十五美元年费；此外每次晚会另交二十至五十美元。根据规定，俱乐部拒绝夫妇两人的入会申请。任何一个会员独自在外旅行时，有权参加当地分会的活动，并从中得到满意的情侣，当然，这必须是在俱乐部在当地设有分会的情况下。　
　　另一个有名的组织叫“沙岩”（Sandstone），比起名人国际来，它的目的性更加明确。在这个坐落在洛杉矶西北几英里处的内部夜总会里，精英们前来聚会、交媾。这是一个奢侈的乐园，它的成员多为有专长、有知识的男女，他们来到这里主要是寻求在轻松的、无忧无虑的氛围中增强性快感。沙岩的主导思想是解放，是通过自由的性交往发现自我。并非每个人都必须跟他人发生性关系，但是性交的确是促进会员间亲密友谊的缘由。这里的礼仪就是一丝不挂，这里的气氛也确实有助于裸体并有利于同配偶以外的人性交。至于跟一群人发生性关系是否真有心理解放的价值，是个有待证明的问题，但沙岩首先在美国有成就有知识的男女中出现，倒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沙岩和名人国际只是上流社会少数人的性俱乐部；在中下层社会，则遍布着数以百计的性伴交换俱乐部。由于某些原因，交换俱乐部在加利福尼亚和佛罗里达特别多，其中最多的是洛杉矶，旧金山名列第二，其次是纽约、迈阿密、芝加哥。印第安娜大学性学研究所提供的资料表明，大约有25％的性伴交换者分布在美国西海岸的乡村中。　
　　这些俱乐部通过《洛杉矶自由报》《国民咨询》等报纸的机密专栏广告来发展新会员，有些俱乐部甚至拥有自己的报纸和杂志
第七章05
　　　　　　　每个交换俱乐部一般拥有三百对夫妻会员，大家聚会交换妻子或情妇，多则每周一次，少则一年两次，通常的做法是每月碰一次头。每次聚会，参加的会员都会有所变更。但不管各种俱乐部的活动方式有多大差别，基本原则是相同的，性伴的交换要基于他们和他们的配偶的完全诚实，就是说，在至少四个人（两对）中间必须相互诚挚。有的俱乐部把它的会员分成永久性会员和临时会员。当一对新会员夫妇跟永久性会员发生了交媾之后，他们便自然取得了永久性会员的资格。另外，所有的俱乐部都有一条规则：申请入会者必须向资格委员会递交本人的裸体照片，并被告知：　　　1．你应该像爱自己一样爱你的朋友；　
　　2．你应该像爱你的配偶一样爱你的朋友的配偶；　
　　3．你应该进行消毒，以使你的朋友放心；　
　　4．你应该保证自己没有VD（性病）。　
　　需要指出的是，当性革命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偃旗息鼓，全面退潮之后，性伴交换俱乐部却似乎正处在方兴未艾的势头上。1978年，纽约第74大街上出现了一家最大的“性自由中心”——柏拉图休养所。很快它就成为全美最受欢迎的俱乐部。它的广告是这样写的：“如果你还没有到过柏拉图修养所，你就如同还生活在堪萨斯一样。”这个俱乐部实际上是一座足以容纳三百对男女的公寓，里面全部是装饰华丽的双人房间。房间内备有温馨的被褥和水床或气床。此外，公寓内有一个很大的温水游泳池；一个可供十二个人一起表演脱衣舞的“Jacnzzis”；一个蒸汽浴室以及免费供应便餐、无酒精饮料的酒吧——因为在纽约，地方政府不允许裸体饮酒，所以俱乐部不向会员提供酒类饮品。1978年的入场费是每对夫妇三十九美元。　
　　据调查，去柏拉图休养所的会员主要是医生、律师、中学教员、女演员、护士，以及各种类型的职业妇女，当然还有印第安部落的酋长之类。在这些群交者中，有一位大名鼎鼎、生性快乐的人叫拉里？利文森，他的看法颇有代表性。他说：“这里是观淫者的极乐园；每个到这里来的人一开始都是想观看别人如何交媾，到头来他们自己也成了被别人观看的对象。”　
　　看起来有点惊世骇俗的美国性革命，20世纪70年代之后慢慢退潮了。它的悄然来临与隐退，似乎都没有造成什么震荡。尘埃落定之后人们才发现，其实这场运动称不上革命，它在人类的性历史中只达到了见习生水平。它的性行为实践远不及古代各民族，如中国、印度、巴比伦、古希腊罗马，但它的性观念有了现代内涵，特别是它强烈主张人的自然权利。　
　　性革命给美国带来的一个不易为人察觉的变化是：美国社会成熟一些了。在世界经历了上千年性禁锢、在美国立国以后就一直奉行清教绝欲的情况下，性革命的确起到了荡涤作用。从美国公众对政界要人性行为的态度上，亦可看出一些有意思的变化：活动在性革命前后的美国总统，按工业革命前的标准看，没有一个称得上是“严肃的”——罗斯福两度陷入艳情中，差点闹到了离婚的地步：一次是跟露西？　
　　默西尔，另一次是跟他的护士密西？汉德；肯尼迪跟许多女人有染，其中最有名的是皮肤浅黑的朱迪丝？坎贝尔？埃克斯纳，他们经常在五月花饭店幽会；南？布里顿与哈定总统偷情产下一个私生女；杜鲁门和尼克松都是讲色情淫秽笑话的高手；而卡特总统面对《花花公子》的采访时，毫不掩饰地说了下面这段话——　
　　我曾经色迷迷地注视过许多妇女，我也曾在心里多次跟别的女人通奸。　
　　1976年，保守的众议员、美国筹款委员会主席威尔伯？米尔斯带着他的情妇安娜贝拉开车兜风，经过华盛顿泰达尔贝辛时，安娜贝拉抑制不住地跳起了疯狂的脱衣舞。而众议员韦恩？海斯雇用的打字员伊丽莎白？雷小姐告诉公众，她的工作实际上每星期只有一次：为海斯议员表演一场“获学院奖的节目”（Academy_Award_Performance），这实际上是裸体淫舞……　
　　对此，美国公众渐渐不那么关注了。他们认为，一个人诸如此类的事情，毕竟是他自己的私事，哪怕这个人正好是个总统。这种态度的形成，也可以认为是经过性革命狂轰滥炸式的冲击之后，出现的麻痹反应。当然，最好的说法还是：美国人已经变得不那么浮躁了。　
　　1914年，玛格丽特？桑格尔为英语引进了“计划生育”这个词组。她为了普及性教育而奔波在北美大陆，多次因制作女用避孕工具而遭到官方逮捕。经过艰难的努力，大多数州才陆续宣告避孕套、子宫膜、阴道栓和避孕胶冻为合法商品。但此后还持续了很长时间，桑格尔仍然遭到教会的强烈反对。　
　　计划生育的好处到了20世纪30年代终于被社会认识。于是避孕技术得到肯定，并发展出了非常有效的避孕工具。至此，人类性活动成了可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肉体快乐，生育这个最初的目的到这儿差不多已经完全退出了性活动的舞台。　
　　人类在工业化社会中的标准形象，是蓝色细帆布制作的牛仔工装，工装上缀着铜纽扣，男女都一样。穿着它，人们在交友酒吧、单身俱乐部、电视约会节目组织的活动甚至宗教集会里，任何一个姑娘都有可能遇到一个男人并与他做爱；反过来对男人也不例外。这是说，不花钱的性交已经如此地容易，人们在旧时代里感觉到的性压抑，已经减弱到快不存在了。因而，在性本能压力驱动下的创造活动也停止了。　
　　为了免于连最后的性动力都“停摆”，人们想方设法地为自己积蓄一点动力，采用各种人为刺激的方式，不断地加大力度。加利福尼亚的保守城市圣地亚哥郊外，在一个叫梅沙的地方，开放了一座“爵士乐园”。每晚都因为前来参加活动的女人太多而出现爆棚。这些女人从十八岁到六十岁不等，但年轻人居多。俱乐部吸引她们的节目主要是男子表演的脱衣劲舞。表演时，女人们团团围住两个发光的圆形舞台。在聚光灯照射下，年轻强壮的男舞者开始起舞挑逗姑娘们。他们穿着土耳其式的长衫和紧身牛仔裤，慢慢地往下脱。最后，当裸体的舞者使劲扭动和做出性动作时，女人们发出了尖叫声，情绪亢奋到极点。这时，有些姑娘从座中冲上舞台，试图抚摸他们的大腿和阴_茎；有的姑娘则在陶醉与迷幻中上台与男子共舞，不知不觉中也慢慢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直到脱得什么也不剩为止。在疯狂的舞步中，震耳欲聋的迪斯科乐声，搅得人们晕头转向，疯狂不已。临结束时，全场熄灯，为的是让所有舞者穿上衣服，恢复她们娴淑的形象。表演中没有性乱，有的只是幻想中的淫荡。　
　　这是女人在工业化社会中发泄平等愿望的一种方式：她们想成为观赏者，让男人们去出卖肉体！　
　　美国音乐家、政论作家詹姆士？斯特林？莫兰（James_Sterling_Moran）在他所著的《我怎样成为一个性问题权威》中，报告了一个叫人瞠目结舌的事实：在美国农场长大的小伙子中，有些人小小年纪就成天动着脑筋发泄性欲，以致除了动物外，他们也不时地在蔬菜水果上发泄！　
　　二战之后的比基尼、海滨裸体浴场、裸体性舞、换妻俱乐部、“沙岩”、柏拉图休养所、男脱衣舞、“天体”运动……一波又一波的刺激都不能永葆新鲜。人类在抵制着什么？人类为了什么在挣扎？在整个这一过程中，东方民族似乎没有展现出他们从前曾有过的特殊的性文化。这不难理解。只要西方工业社会的现代化样板地位不改变，只要不出现另一种比欧罗巴更为强大的文明，只要东方国家仍处于被现代化而不是自发现代化状态，它的性文化就只能是对西方不同程度滞后的翻版，就像看旧报纸一样乏善可陈。例如中国当今某些地方出现的卖淫业，就很类似美国淘金热时代为矿工们开放的妓业。　
　　工业化最终会不会将人类引向无性社会呢？　
第八章和解：男人和女人的重新邂
　　　　　　　　说来滑稽，20世纪初期，中国新青年运动把矛头指向“孔家店”，本意是在批判体制，批判僵化。后来不知为什么，批判对象逐渐模糊并放大成了中国文化中的显学儒学，进而主流意识形态，进而扩大至所有古典文化，最后靶子变成了整个传统。时至今日，在许多中国人的潜意识里，“传统”仍然是守旧、清教的同义语，而一直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