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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2吞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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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案?”
“我也这么想。” 步重华说:“但我之前查过今年以来全市范围内针对少女的类似案件,三十多个警情全部排除,而且……”
“你们排查的是故意伤害和抢劫未遂吧?”
“什么意思?”
吴雩慢吞吞道:“十几岁小丫头,想法可能跟警察不一样。凶手这次作案前跟了年小萍一段距离,如果他上次犯案前也同样跟踪被害人的话,小丫头也许想不到他是想伤人,即便打110也不会说有人意图抢劫,而是会说——”
步重华神情突然一振。
劫色!
如果凶手在跟踪阶段没有戴上恐怖的骷髅面具,只是揣着一把刀跟在目标后头,那当十几岁小姑娘发现一个成年男性尾随自己时,很难想到对方要搞什么献祭杀人,她们的第一反应是有流氓意图不轨!
步重华摸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翻,拨出一个电话:“喂,老章?你们指挥中心前两天是不是在做上个月的出警记录汇总?”
章志是报警中心负责人,这两天已经快被南城支队派去的小碎催踏破了门槛,连办公室地面都要生生磨秃了三寸。步重华没顾上寒暄,开门见山问:“这个季度全市范围内年轻女性被尾随、被偷窥、猥亵未遂的出警记录有多少起?给我汇总一下发过来,四里河那个案子要用,快!”
“步重华你个王八养的,老子成天就耗在这破烂检索系统里了!你家大房廖刚昨天才跟我拍胸脯保证说那案子跟骚扰猥亵没关系! ……”
吴雩正喝粥,乍听见大房二字,险些被米粒呛着。
“他管他们中心四个副主任分别叫大房到四房,不要搭理这种低级笑话。赶紧吃,吃完我要回市局加班。”步重华挂了电话,顺手夹了一筷子清蒸鱼就着最后一口粥喝了,起身说:“我去结账。”
在他身后,吴雩刚要去夹鱼肉,筷子蓦然僵在半空。
步重华买单时被老板娘强行赠送了两包薄荷糖,还没来得及客气拒绝,手机突然又响起来,是气急败坏的章主任:“姓步的我告诉你,你们这个破案思路就是有问题,今年上半年的相关报警数量……”
步重华眉头拧得风雨欲来,一手接电话,一手拎着两包薄荷糖,刚往餐桌那方向走,突然远远瞥见吴雩,脚步一顿。
——吴雩用筷子头把他刚才夹的那边蒸鱼都挑了出去,放在餐巾纸里,包了包扔在手边。然后他皱着眉夹了块鱼肉,却没放进嘴里,只盯着它,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反感。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他把还剩小半的鱼一推,起身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那瞬间步重华突然意识到他刚才察觉的不对来自哪里——
这餐桌上他比较频繁下筷的红烧鸡和炒肝,吴雩都一筷子也没动过;他夹过的那盘豆苗,吴雩会换一边继续夹,刻意避开他筷子触碰过的区域。
爱憎清楚,泾渭分明。
电话那边老章的抱怨还在继续:“……恶作剧、报假警、无效信息、虚拟号码,所有加在一起上半年报警被跟踪猥亵的女性数量……”
吴雩向这边走来,步重华定了定神:“多少?”
“四千三百二十九!”老章怨气冲天:“大海捞针去吧你!”
第16章
“报警人年龄在十八岁以下的、报案时有极端天气的、距离五零二案发时间在一个星期乃至一个月内,报警阐述中明确表示非熟人骚扰的!”
“小岗村、老工业区、全市水网分布点及四里河流域!”
“广泛筛查,排出重点,距离市局的破案期限还差最后一天,一旦发现可疑对象,立刻连夜实施抓捕!”
刑侦支队轰然应声:“是!”
四千三百二十九,这是津海市上半年报警被骚扰、被跟踪的女性数量。这还只是忍无可忍之下开口求助的小部分,更多受害者因为惧怕被人议论、不愿惹上麻烦,或是从一开始就觉得报警也没用,从而选择了忍气吞声,所遭受的侵害也永远不为人所知。
“正常的,基层警力就这么多,现在还搞什么有警必出有求必应,每天光是猫发情狗打架、菜市场里针头线脑的出警都一大把。”孟昭把头发扎起来用圆珠笔一簪,哗啦哗啦地翻出警记录,说:“津海市110台呼入量平均每天两万六千个,哪儿来那么多人手天天看监控抓跟踪狂?何况这种事大部分就是一个批评教育,连行拘五天都够不上,除非最后酿出了强奸凶杀的大案子——得,还不是各大分局跟着吃挂落?蔡麟!”
蔡麟睡梦中一个激灵,蹭地从办公桌上弹起来,险些把堆成山的材料撞翻。
“你那些筛完没有啊?”孟昭不满地问。
“我都已经一天一宿没睡了孟姐……”
“甭啰嗦,给老娘起来干活。”孟昭不耐烦道:“你看人家小吴,还是伤病号呢,不也照样辛辛苦苦在那——”
话音未落,挡在办公桌前的案卷哗啦一倒,露出了吴雩笔挺的坐姿和端正的睡脸。
“……”孟昭说:“你看人家是伤病号,坐着睡多辛苦啊。小吴你醒醒,上值班室沙发那儿睡去。”
蔡麟怒道:“你们女人就爱看脸!”
“来来来,起来!”廖刚踢门而入,两手挂满塑料袋,“支队小金库出钱,所有人过来吃夜宵!”
现年奔四、五大三粗的廖刚不愧是号称步支队正房的男人,只有他惦记着满屋子嗷嗷待哺的小崽,包子饺子烙饼烧麦的香气顿时飘满了整个刑侦支队大办公室。所有人都把案卷材料一丢,鬼哭狼嚎地往上扑,蔡麟连控诉孟姐都忘了,抱着廖刚大腿喜极而泣:“廖哥你真是咱们支队的亲妈!”
廖刚一脚把他踢开:“去,这么大孩子该学会贴补家用了,找你爸要抚养费去。”
蔡麟嘤嘤嘤:“妈妈你忘了么,我爸他早都不回家了,男人有钱就变坏,谁知道他去隔壁报警中心找老章的四房夫人们搞毛?……”
话音未落只听咔哒一响,步重华推门而入,皱眉道:“搞什么?”
满屋子人登时魂不附体,作鸟兽散。
步重华往桌上扔了几大袋热气腾腾的香肠咸肉鸡蛋灌饼,示意他们要吃自己拿:“针对宣传邪教不法活动的举报线索正在筛查,底下县城乡村各级公安都已经被通知过一遍了。郑主任说一旦有发现会立刻通报过来,跟我们这边的筛查结果交叉对比,看能不能缩小嫌疑人范围。你们筛得怎么样了?”
包子大饼突然显得如此寒酸,如此凄凉,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那几袋超级豪华的灌饼,心说还是正处级的爸爸有钱啊——奈何没人敢在悬案没破的情况下当第一个伸手的椽子。
廖刚咽了咽口水,说:“报警人年龄在十八岁以下的九百二十八起,其中第一季度六百零二起,第二季度三百二十六起。孟姐正带着他们从五零二案发往前倒推,看有没有发生在四里河流域的报警,好做进一步筛查。”
这是很有道理的,如果凶手敢在暴雨内涝的夜晚往四里河里跳,起码说明这片水域对他来说不算陌生,否则即便换孙杨或者菲尔普斯来,也很难一口水不呛地安全上岸。
步重华颔首不语,沉思片刻,眼角瞥见吴雩和几个同事正解开廖刚带来的塑料袋,分里面的包子吃,突然心里动了动,招手叫来吴雩,拿了袋咸肉鸡蛋灌饼递给他:“喏,伤员吃病号餐。”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吴雩表情有刹那间凝固,但紧接着接过灌饼,好似还挺受宠若惊:“谢谢,谢谢步队。”
——英雄末路,功臣气短,要是让知情人看见指不定要掬多少同清泪,可见这小子的演技确实已臻化境了。
步重华神情自若示意不谢,举步走回办公室,反手关门的同时向后一瞟——
门缝中映出外面大办公室的情景,只见吴雩顺手拉住风风火火路过的廖刚,指指他手上那袋五毛钱一个的素菜包子,温良恭俭地说了几句什么。廖刚不明就里,随即喜出望外,爽快拿包子换了鸡蛋灌饼,也完全不怀疑这蔫坏的孙子是不是在里面下了巴豆,乐颠颠捧在手里走了。
……他还真没跟我撒谎,步重华想。
我在他心里确实是另一个张博明。
步重华舌根泛上一丝复杂的滋味,随即被他自己强行压下,若无其事地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案卷。
·
挂钟分针在墙上一圈圈走过,天色由浓黑转向深蓝,既而东方天穹隐隐泛出了鸭蛋青。
前男友心有不甘纠缠不放,社会小流氓跟踪骚扰在校女生,“校霸”欺凌同学尾随抢钱,父母离婚后败诉一方跟踪伺机抢孩子……除掉种种五花八门的警情,第二季度三百二十六起相关报案,还剩下最后三分之一。
“喂您好,我们是南城公安分局,您女儿上个月打110说放学路上被人跟踪的那个案子……”
“您好我们是南城刑侦支队,您是张佳佳的妈妈吗,您上个月曾经报案张佳佳被人偷窥?……”
“津海市第一中学?我们是南城区经文保处,你校学生李幼岚三月底多次向我们报案说晚自习被人骚扰……”
……
“谁知道哪来的神经病要追求我女儿!报警都没人来管管!我们已经被逼得租房子搬家转学了,妈的火起来老子自己去解决那个畜生!”
“你们到底抓不抓人?到底抓不抓?!我们佳佳才十一岁!这种变态不赶紧关起来一定会出大事我跟你们讲!”
“没有的事,我们学校管理得很严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什么?多次打110?哎呀怎么会呢这孩子都没跟我们老师说过呀……”
大半个南城分局彻夜灯火通明,直至东方天亮,秒针滴答对上清晨六点。
办公室门呼地被推开,所有人同时回头,只见步重华抓着遥控器快步进屋,打开了投影仪显示器:“——四月初至今,四里河流域发生的相关警情,除掉真的变态、恋童癖、偷窥狂和已经被抓捕在押的嫌疑犯,还剩十九起无法确认跟踪动机!”
4329个筛查目标最终压缩到19个,所有人同时精神一振!
屏幕上唰唰跳出了数排出警信息,步重华疾步穿过满地狼藉,食指关节咣咣敲了两下投影屏:“出四个探组着重排查这十九起报案,调取监控,对比跟踪者与五零二杀人案凶手的相似点。我已经跟各个辖区派出所打好招呼了,治安大队会协助你们进行排查,如果这十九个案子的跟踪者全部不符合凶手特写,那么就扩大范围,继续筛查!”
周遭轰然应声:“是!”
大办公室充斥着食物过夜后荤腥油腻、香烟泡冷茶酸臭发馊、以及满屋子男人两天没洗澡那一言难尽的气味,连孟姐身上的最后一丝香水味都被她的大油头味道所取代了。步重华环顾四周,沉声道:“——我知道大家已经为这个案子熬了六天,可能有人会质疑为什么这么难破的案子还要定破案时限。但我提醒你们——万一凶手的动机确实跟邪教献祭有关,那么他绝不会仅仅只杀一个就完事。津海市正进入暴雨季节,一旦五零二案发当夜的极端天气重置,那么他极有可能会在场景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下,再次向少女出手。”
大办公室人人肃然,鸦雀无声。
“十五岁的年小萍还在隔壁解剖床上等我们为她伸冤。”步重华啪地关了放映器,简洁道:“所有人就地解散,出发!”
不用他吩咐周围一片桌椅挪动声响,所有人迅速整理出警装备,按照早已定好的探组编制,三五成群向外走去。
“吴雩!”
吴雩一回头,步重华正站在办公桌后看着他:“你伤还没好,失血过多,就别出去了。回家睡一觉吧。”
步重华贴身穿的还是前天那件衬衣,已经皱皱巴巴的了,领口中可以看见厚厚的医药纱布,边缘沾着干涸的深褐色血迹。失血、熬夜、难以想象的高强度精神压力让他脸色不太好看,但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是非常挺拔,像是脊梁中有什么东西撑着,看不出丝毫疲态。
吴雩迟疑片刻,问:“那您呢?”
“名单上有几个案例,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我去找她们家长聊聊。”
大半个支队人都走光了,只有他们两两相对,站在凌晨空旷的走廊上,连彼此身上的烟草气息和消毒纱布味道都清晰可闻。从步重华的角度可以看见吴雩疏朗的眉角,少顷只见他用力掐了把眉心,说:“算了,睡也睡不着,我还是找点事情做吧。”
他来支队两个月,从来没有这么拼命过,步重华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侦查思路是他提出来的,他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耽误了现在最宝贵的时间。
步重华沉吟片刻,问:“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个侦查思路逻辑链很薄弱?”
吴雩含糊道:“还好吧。”
但步重华知道他只是惯于糊弄领导,其实他想的是,这难道还不薄弱?
确实很弱。首先有很多女孩子被纠缠、被尾随是不会打110的,那么凶手之前的犯罪举动很可能会成为漏网之鱼;其次他们也根本不确定凶手是不是真的习惯于先尾随再杀人,警方手里现在只有年小萍一个孤例,很难成为分析凶手行为模式的证据。
他们现在的侦查方向简直就是在碰运气,是万般道路都堵绝后,困境下的无奈之举,能走通的几率可能连五成都不到。
“我知道,但不论怎样都得去试试。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得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否则在绝境中也没其他路可走了。”步重华顿了顿,看着他一挑眉:“‘一天都没下过地’的学院派领导,也只能用这种办法跟凶手死磕了,不然还能怎么着?”
这是吴雩形容张博明的话,含沙射影讽刺步重华,没想到步重华却记到现在,吴雩那张温顺谦卑好下属的面皮不由一僵。
“你不是想找点事情做么,”步重华难得近距离观赏这孙子演技掉线,气定神闲问:“要不跟领导一起下地去?”
“……”吴雩含含糊糊摸鼻子:“我伤还没好,失血过多……”
铃铃铃——
市局统一配发的国产机声震四壁,步重华摸出手机,认出了号码是四里河派出所:“——喂,老郑?”
“步支队!太好了您还没走!”通话背景一片喧杂,应该是刑大队长老郑在风风火火地往前跑:“昨晚分局不是让我们查那几个跟踪骚扰女孩子的出警记录吗?有个叫郜灵的报警人,片警一时没联系上她,您还记得吗?!”
刑侦干久了人确实会有第六感,步重华心脏突然往下一沉:“记得,怎么?”
步重华昨晚听了上百个报警电话录音,记住了起码几十个女孩子的名字和声线,但对郜灵的印象比较深——因为她说话吞吞吐吐,像嘴里老含着一口水似的。
问跟踪者长相特点,说不清楚。问在哪里发现被跟踪的,说不清楚。问她当前所在地和联系方式,也说不清楚。感觉就像是思维比人慢半拍,最后接线员都怀疑她是恶作剧报假警的了。
——不过接线员可以怀疑她是报假警的,步重华却不能。郜灵是最后十九个重点侦查名单之一,孟昭已经带着实习警在去她家的路上了。
“她失联了。”老郑咽了口唾沫,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她室友来报过一次警,只是没立案,所以昨晚兵荒马乱的没发现。今早我上后台多看了几眼,发现她早就已经……已经……”
步重华打断了他:“她室友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五月二号。”老郑颤抖道,“五月二号……中午。”
——年小萍死亡当天!
“把她室友找来,我现在就过去!”
步重华按断手机一抬头,走廊上两人面面相觑,吴雩的手还僵在鼻梁上。
——我伤还没好,我失血过多……
“领导都去了,我不能不去。”吴雩正色道:“走吧。”
第17章
“那个贱人!”一个黑瘦高挑、披头散发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一屁股坐进沙发,尖声道:“什么失踪?!她偷了我的东西跑了!”
郜灵租住在四里河附近城中村一处简陋的平房,普通一居室,客厅东角落是锅炉灶台围成的“厨房”,西角落是纸箱空瓶塑料凳形成的“杂物间”,南角落被褪色印花塑料布划分出一处小小的方寸地,地上床垫一放,连转身都没空间,是她栖身的窝。
“郜灵,十七岁,初中肄业,和失主刘俐一起在一家洗浴中心打工。五个月前刘俐问地下黑中介租了这个地方,一个月前郜灵来到这里,向刘俐私租了客厅,开始形成室友关系。五月二号中午刘俐出门‘上工’,五月三号清早收工回家时,发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五百块钱现金不见了,同时郜灵的行李包不知所踪,人也联系不上。当天下午刘俐来到四里河派出所报案,暂时还没有立案。”
孟昭边说边递给步重华一张纸,是派出所出具的报警回执,上面列出了刘俐当初口述的电脑特征——二手国产笔记本,折价最多五百,总失窃金额堪堪破千。
“年小萍死在四里河辖区内,派出所这几天都忙疯了,根本没时间仔细调查郜灵在哪。再说除了刘俐,没人注意到她消失,爹妈亲戚朋友同事一个都不见;连洗浴中心当班经理都说像她们这样的小妹拿的是日结工资,流动来去太频繁了,一声招呼不打就到别家上班是常事,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失没失踪。”
步重华望着那又小又暗的斗室没吭声,倒是孟昭带的那个实习警张小栎忍不住问:“那现勘提取到证物了吗?”
孟昭习以为常:“上哪儿提啊,基层,你看连案都没立。”
张小栎一脸懵逼,显然还是个没有被现实打磨过的天真碎催。
“郜灵平时有没有朋友?失踪前几天是否有任何异样言谈举止?跟她一起失踪的有哪些私人物品?”吴雩坐在刘俐对面的板凳上,拿着纸笔问道。
刘俐细长眼、小尖脸,穿着吊带短裤,踏一双褪了色的塑料拖鞋,周身满溢着野蛮的辣劲,显然对警察敌意深重,吊着眼睛蹦豆子似的:“我怎么知道,平常排班都不在一起,我天天早上才回来我怎么知道那个贱人上哪浪去了。你们警察不是很牛逼吗?怎么连这都查不出来,为人民服务说假的啊?”
“跟她一起失踪的有哪些私人物品?”
“都说了我怎么知道!她就那两件破衣服两个破口红,要不是仗着那X劲,叫男人多看她两眼都不可能!她有个屁的私人物品!”
吴雩往前一翻案情材料,郜灵的二寸免冠照出现在首页,果然除了早早出来混社会的风尘气之外,单从五官来说,和年小萍一样是个清秀的女孩子。
“所以你跟郜灵平时不太聊天?”
刘俐瞪着吴雩,但话没出口,又想到什么似的,把屁股往沙发边上一挪,故意撩了把头发:“聊啊。”
“聊什么?”
刘俐放肆地上下打量吴雩,不答反问:“警察帅哥今年多大呀?”
“聊什么?”
刘俐扬着嘴角斜睨他,拍拍自己身侧:“帅哥你坐过来点,你不坐近点我怎么告诉你?”
吴雩笔尖顿住,就在这时肩膀被人一拍,步重华居高临下俯视沙发上的女孩子:“刘俐?”
“……”
“去年八月五号,十月四号,今年二月十三号,治安扫黄扫过你三次。如果你不想告诉他,也可以去公安局,审讯室里坐近点告诉我。”
步重华面相俊美中带着肃杀,那是多年办案出生入死、直面过无数血腥现场后自然积累起来的独特气势,当他那双锐利的瞳孔一眨不眨紧盯着什么人的时候,其中可怕的洞悉力,连很多老条子都扛不下来。
刘俐脊梁骨下意识蹿了蹿,半晌悻悻道:“我……我跟那贱人不聊什么。我们排班不一样,她白天去做事,我晚上才出台……出场,下班回家收拾收拾她就该走了。而且她眼睛长在头顶上,穷得跟个鬼似的还扯什么清高,我跟她能有话说?聊都聊不到一起去。”
步重华问:“郜灵不卖?”
刘俐一震,大概想不到步重华能顶着那张高冷禁欲的脸说出这么直截了当的话,“她、她不……她……她又不给家里寄钱,爱卖不卖咯!我怎么晓得这些个事情?”
“你怎么知道她不给家里寄钱?”
“给押金的时候她自己说的,说她老子娘不是个东西,吸她的血,还叫我也不要往家里寄钱。”刘俐撇撇嘴:“我又不是她,我还有兄弟呢,不寄钱回去拿什么养家?老子娘盖不起房子、抬不起头,要被村里人笑话的!”
张小栎他们几个都呆住了。
步重华却无动于衷:“她来租房子的时候,没提过自己是哪儿人?”
“那我怎么知道,我们这行又不看个身份证。”刘俐想了想,不情愿地说了个津海市周边县城的名字:“可能是那里的吧,具体哪个村的我也不清楚。怎么,你们真去她老家抓她啊?那能把我的钱找回来吗?那可是五百块钱呢!我那个电脑起码也值一千吧!一千块你们当官的看不上眼,可那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我……”
“步支队!”这时孟昭从门外探头打断了她:“视侦队把附近监控调出来了,五月二号下午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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