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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2吞海-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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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之相对的是鲨鱼却在微微颤栗,尽管隔着风衣看不出来,但他自己能感觉到一波比一波更加强烈的兴奋正顺着每根神经末梢冲上脑髓——画师没有一口答应他,甚至没有欲擒故纵!
  他是真的被通缉到走投无路,这不是他跟警方里应外合设下的局!
  “你真的想回去当警察,还是你以为自己想当警察?”鲨鱼瞳孔已经因为激动而变成了灰蓝色,但声音却控制得很好,甚至笑了起来:“你知道吗,画师,为什么当年我愿意用八十公斤五号海洛因交换你,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怀疑你就是警方的卧底?我见过那么多乔装打扮的警察和惺惺作态的特工,为什么只有你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味道,只有你跟那无数个失败的卧底都不一样?”
  “你——”
  吴雩脸被迫一抬,鲨鱼从木桌另一侧起身抓起了他下颔,居高临下微笑道:“因为你心里就是没有那种东西,你身上的气味跟我相同,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成为一个警察!”
  “住手!”“放下!”
  保镖大惊失色而上,只见吴雩刀锋横顶在鲨鱼捏着他下颔的手腕上,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忍无可忍逼出来的:“你给我闭嘴!”
  鲨鱼根本不以为意,轻蔑一笑松开手,从保镖怀里夺来手机,径直拨出110:“你不是想当警察吗?行,给你个机会。”
  吴雩瞳孔无声压紧,只见鲨鱼一扬手,直接把接通了110的手机扔给他:“——告诉警察我在这里,也许他们会看在你通风报信的份上让你回警队,要不要试试?”
  “您好,津海市110报警服务台……您好?”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周遭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吴雩紧攥手机的五指因为用力而变色发抖。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这里是津海市110报警服务台?”
  “……”
  吴雩不住喘息,胸腔急剧起伏,少顷突然把手机重重砸在了墙上!
  哐当一声稀里哗啦,手机被生生砸成数块,墙灰碎石与破碎屏幕溅了一地。吴雩用力捂住面孔,修长手指不住痉挛,骨关节皆尽变色,从掌心中发出一声声难以遏制的沙哑喘息。
  “你没有那么想穿上那身衣服,画师。”不知何时鲨鱼已经起身来到了他身后,双手紧紧按在他抖动的肩膀上,在耳边轻柔地道:“我对解警官的牺牲感到非常沉痛和遗憾,我愿意为他修建一座华丽的墓地,或者立一尊塑像,但你不能用他来……”
  吴雩沙哑道:“住口。”
  “——你不能用他来欺骗自己。因为你心里根本没有那些东西,跟他们也不是同类,你跟我才……”
  “我让你住口!”吴雩猝然抬头吼道。
  鲨鱼彬彬有礼地抬起双手,站起身拉开了距离。
  ——你跟他们不是同类,你跟我才是。
  吴雩眼眶血丝密布,挺拔的鼻端也微微发红,刀削般的嘴唇因为情绪激荡而染上了微许血色,在喘息中微微张着。
  所有人都密切地观察着他,看着他在短暂的崩溃后深呼一口气,突然唇线紧紧一抿。这个冷淡而强硬的动作似乎代表他迅速收敛住了情绪,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想骗你,Phillip先生,我没法成为跟你一样的人。”
  鲨鱼听见这个称呼,神情似乎有点缓和,但接下来的话又让他脸色变得不那么好。
  “即便你把我带走,我也不可能发自内心成为你忠诚的下属,所以接下来不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今天是解行的忌日,我一直想去那个世界与他重逢,如果想杀我今晚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自己决定吧。”
  吴雩站起身,收拾起碗筷和匆匆吃了几口的晚饭,将这周围满屋子枪口视若无物,就这么平淡甚至木然地穿过走进厨房,少顷传来了哗哗洗碗声。
  几名保镖不敢吭声,空气中流动着诡谲的气息,没人敢看鲨鱼那极其难看的脸色。
  刚才那名拿枪的手下试探地轻声问:“老板……”
  还要不要把这个人强行弄走?
  或者,是杀还是不杀?
  成排平房外,巷口。
  摩托在夜色中熄火,全身黑色冲锋衣的骑手摘下头盔,无声无息贴在墙角,眯起眼睛向远处望去。
  崎岖不平的石板路尽头,那辆被他跟了一路的吉普车停在院落正门前,车身看似老旧普通,不远处却有两个裤兜里鼓鼓囊囊的男子来回晃悠着,漫不经心扫视周围夜幕,两人之间互相没有交谈,行动中却透着隐蔽的凶狠。
  那是鲨鱼的手下。
  骑手向后退了半步,视线向四周一扫,黑暗中的路线、地形、障碍物已一一尽数印进大脑。然后他助跑两步,一跃而起,两米多高的墙头单手一撑凌空越过,消失在了院落的后门内。
  哗——
  吴雩把筷子冲刷干净,随手往白瓷砖铺的台面上一放,把煮面的小锅涮了涮,动作突然微微一停,眼角向身侧瞥去。
  厨房窗框积满了经年油烟,水汽在玻璃上氤氲出白雾,隐隐映出远处的路灯,突然昏黄光影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紧贴着外窗台晃了过去。
  吴雩像是被某种迎面席卷而来的力量定住了似的,良久才从水流下伸出手,将玻璃窗上的白雾一抹——
  一只熟悉的手掌从外面几不可闻地拍了拍窗,霎时与他隔着玻璃,掌心相贴。
  “……”
  吴雩另一只手微微不稳,在玻璃上擦了两把。穿过冬夜的朦胧雾气与遥远路灯,那熟悉到极致的身影正伫立在风雪中,俊美面孔与他隔窗相望。
  是步重华。
  水龙头依旧哗哗作响,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毒贩还守在外间。隔着厨房薄薄一道墙,没人能看见他们的掌心正紧贴彼此,吴雩面色苍白、疲惫而茫然,步重华的目光却火烫而贪婪,隔着玻璃窗一遍遍描绘他的每一寸眉眼轮廓,许久后终于开口做了四个字无声的口型:
  “别、跟、他、走。”


第134章 
  哗哗水声停止; 吴雩走出厨房; 一边用布擦手一边转身面对众人; 平淡地问:“考虑好了吗?”
  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袖口挽在小臂上,脸和手上的皮肤都是那种灯光无法渲染的冷白。鲨鱼紧紧地看着他; 他却没有在看任何人,只低头在擦手,这个角度让他乌黑的眉角眼梢都形成一道修长的弧度; 鼻梁光洁挺拔; 嘴唇又异乎常人地淡而薄,那是一种看上去就很不好说服的面相。
  “……我可以不带你走。”鲨鱼沉吟片刻; 终于说。
  ——老板竟然改变了主意。
  周围几个随时准备动手的保镖都登时一愣。
  “你对我可能有点误会,画师。我既不需要你的忠诚; 也不需要你成为下属,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获得自由。”
  吴雩手在毛巾里一顿; 鲨鱼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竟然非常柔和:“你应该明白这自由是没法从警方手里得到的,否则当初你也不会在重重封锁的大楼里留下暗门。但即便当时我被捕而你逃脱; 那道暗门也只能让你去往东南亚更加贫穷、混乱、毒品泛滥的地方; 也许你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雇佣兵,不过相信我,你这种外形和内在条件,在那种朝不保夕的环境里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如果你跟我走,事情就不一样了。”鲨鱼语气微微一转; 变得更加低沉而富有诱惑力:“你可以去我在希腊附近的私人岛屿,岛上有渔民、集市和码头,你可以在那里平静地居住,或者乘船出海打渔。你见过温暖的地中海么?见过海洋你就会意识到陆地上的一切法律制度和道德束缚都是那么令人厌倦,你可以享受那种无拘无束的平静生活,直到老死。”
  温暖湿润的海风,自由漂流的小舟——哪怕不是对一个前半生伤痕累累的通缉犯,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吴雩短促地笑了声:“可能我付不起那么高昂的租金呢,Phillip先生。”
  “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也不用参与任何暗网或毒品交易,我所有的岛屿都为你终生开放,只有一个条件。”鲨鱼低头盯着他,两人距离近得几乎相贴,每个字音里的冷酷都凛然可辨:“——不准与我为敌。”
  “……”
  “如果你不为我工作,那么也不准为任何人工作,包括各国警方、其他黑道、毒贩以及我的各种竞争对手。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鲨鱼终于抬起头,恢复了彬彬有礼的风度,微笑道:“我甚至可以想办法帮你说服步支队长……现在该叫步老板了。当然,这得建立在你还喜欢他而不是想弄死他的基础上。”
  鲨鱼大概这辈子都没给人开出过这么优厚的条件,更别说花费那么多心机了。如果换个人来,可能现在会比较受宠若惊才对。
  吴雩在众目睽睽中张了张口,但又闭上了,没有出声。
  只要答应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哪怕只要点点头,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颠沛流离的土地和晦涩不明的未来,所有担忧、孤独、愤怒和绝望都灰飞烟灭,异国他乡平静悠远的、甚至可能还很优裕的生活触手可及。
  “——往前走,阿归。”隧道里含血的喘息声声在耳,那是解行最后绝望的叮嘱:“用我的名字活下去,永远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
  “别跟他走,”转眼风雪冬夜里,那熟悉的面孔隔着玻璃窗凝视着他,琥珀色瞳孔里满是火热的恳求:“别跟他走。”
  ……
  吴雩终于笑了笑,那笑意非常疲倦,而且明显只是客套而已:“算了吧。”
  三个字刚出口,周围那些保镖的脸色都变了,鲨鱼闭上了眼睛。
  “我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也不值当你费那么多心思。”吴雩随手一拍鲨鱼的肩,自嘲道:“谢谢你,Phillip先生,我只是太累了。”
  他抬脚走向内屋,但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鲨鱼突然睁开眼睛,半空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三天后我要在码头跟步重华交易一批货,完事后会立刻离境,如果你想跟我一起走,到那时就去码头找我,有人会接应你。”
  “这三天时间是我给你最后的考虑机会。”鲨鱼扭头俯在吴雩耳边,声音轻得仿佛耳语:“相信我,失去味嗅觉比你想象得严重,你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吴雩瞳孔微微放大,鲨鱼定定地注视着他,终于一点头,带人走出了这简陋的出租屋。
  冬季萧瑟的前院外,秦川正从吉普车上下来,见状咦了一声:“人呢?”
  鲨鱼大步上前,脸色并不好看,正要钻进车门,动作却突然一顿。
  “Phillip先生?”
  鲨鱼蓦然抬手,眯起眼睛望向周围。
  他们脚下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向着昏暗的夜色深处延伸,远处平房区尽头有一片乌泱泱的自行车棚,几辆摩托互相挤着停在绿色的塑料棚下。风卷着枯叶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擦刮声,突然只听——扑棱棱!
  麻雀飞过枯树梢,一个手下松了口气,顺口说:“是鸟!”
  鲨鱼却脸色瞬变,突然回头直勾勾望向院落后墙,打了个凌厉的手势示意手下闭嘴,然后助跑数步,干净利落一个上墙!
  扑通!
  鲨鱼闪电般落地,一抬头。
  眼前空空荡荡,一条弯弯曲曲的幽深小巷通向黑暗,尽头是吴雩那间出租屋的厨房后窗,此时还正透出灯光。
  “喵呜——”一只受惊的野猫飞快跃过墙头跑了。
  “老板!”“Phillip先生!”
  几个手下都匆匆赶来压低声音,只见鲨鱼望着眼前空空如也的死胡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轻声问:“步重华在干什么?”
  秦川立刻拿手机发了个短信。
  ——与此同时,上百公里外一家夜总会包间门口,一名侍应生打扮的男子偷偷摸摸靠近门缝,隐约只听里面正传来喝酒、打牌、扔骰子的动静。这段时间他一直盯梢的那个步重华也在里面,嗓音非常熟悉,正一边喝酒一边跟他那个叫田丁的胖伙计说话,好像是在吩咐什么点货的事情。
  “……明天记得把水汽去一去,上下都压好,数量再点一遍……”
  “是,是我知道,这还用您吩咐吗?”隔着一道门的包厢里,田丁坐在沙发上对着录音机大声道:“我办事您放心,等过完了这遭,咱们下一批货就该出了,敞亮地很!”
  录音机沙沙运转,连个停顿都没打,下一句话时机接得天衣无缝:“行,先拿两包上来验货。”
  田丁:“得嘞!”
  包间里另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妈咪”和几个金链纹身马仔模样的便衣,此时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妈咪”起身端起酒盘——赫然是化了浓妆的孟昭,叼着烟踩着高跟鞋开门出了包间,把门外那鬼鬼祟祟的“侍应生”撞了个正着。
  “干嘛呢堵在这!”孟昭娇声呵斥,兜头把酒盘往侍应生怀里一塞:“开酒去!”
  “侍应生”生怕被认出来不是这里的人,哪敢在妈妈桑跟前露脸,慌忙接过酒盘点头哈腰地跑了,直到走廊拐角后才松了口气,摸出手机匆匆回复了一条短信,左顾右盼片刻,蹑手蹑脚消失在了防火门后。
  “盯梢的说步老板跟他那个叫田丁的伙计,带了几个生意上的人,叫了个妈妈桑在屋里喝酒打牌,隔着门能听见他们商量事情。”秦川放下手机,神色自然如常:“没什么问题,步重华应该还不知道警队里发生了什么。”
  鲨鱼一动不动盯着死胡同尽头那晕黄的厨房后窗,目光叵测不明,半晌终于收回视线,缓缓道:“留几个人盯住这里,画师见了谁,说了什么,买了什么东西,统统都记下来向我汇报。”
  “是!”
  几个手下顿时在平房周围散开,鲨鱼转身向外走去,秦川紧随其后,笑着问:“我以为刚才我们来的路上老板你说过,这次要么带走画师的人,要么带走画师的尸体……”
  “改变主意了。”鲨鱼说,“我想让他自己主动来找我。”
  秦川多少有点意外地“哦?”了声:“他会吗?”
  鲨鱼钻进车门,吉普亮灯发动,缓缓倒出了狭长的石板路。路灯下寂寥安静的庭院越去越远,车胎碾过乡村漆黑颠簸的砂石路,北风从破瓦间呼啸而过,灰白的冰霜覆盖在枯黄草地上。
  “会吧!”半晌鲨鱼淡淡道,“画师曾经亲口说过,他在这世上最恨的两种人是我和警察。如果他对我能如此铁石心肠,那对警察也不该毫无底线地犯贱才对!”
  秦川若有所思点头,这时只见鲨鱼突然伸手拍了下驾驶座。
  司机问:“老板?”
  “告诉刚才留下的人,三天后不见画师出来,点个煤气罐,把那片房子炸平。”
  连秦川都微微变色,司机慌忙:“是!”
  鲨鱼向后靠在椅背上,脸色在交错光影中晦暗不清。
  ·
  吉普车尾灯消失在烟尘弥漫的道路尽头,鲨鱼留下的几个手下还在附近转悠,吴雩收回目光,脚步无声无息,走进了出租屋后窗的死胡同。
  后窗玻璃外侧残留着一道不清晰的五指印,但最后一丝炙热的温度已经消散了,只剩下冰冷坚硬的玻璃板。吴雩手指轻轻在那指印上划过,闭上眼睛片刻,不知道脑海中在想象什么,神情略微有些怔忪。
  ——他没有让那短暂的软弱持续太久,数秒后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用力把指印一擦。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紧紧按住了吴雩覆在玻璃上的手!
  “抓到你了,”步重华在他耳后颤抖地沙哑道。
  吴雩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任何动作,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站在步重华身体与水泥窗台的空隙间,半晌小声说:“你竟然敢跟鲨鱼的车,胆子太大了……回去吧。”
  “你让我回哪里?”步重华反问。
  吴雩没有出声,也许是不知道说什么,少顷才低低地重复道:“回去吧……”
  步重华紧攥着他的手不为所动,远处小路上盯梢的脚步近而又远。直到那咯吱咯吱声暂时消失在巷口尽头,吴雩盯着晕黄玻璃窗上隐约倒映出的人影,声音轻轻地问:“你还记得烈士陵园里我对你说的话吗?”
  “……”
  “我说咱俩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但那时你不明白,我也没法解释。其实我们本来不该有交集,但你是解行走后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我看见光亮的人,所以我忍不住想追逐那光亮。”
  吴雩眼底似乎有一点微微的伤感,但在玻璃倒映中模糊不清。
  “三天后不论行动是否成功,不管你能否抓住鲨鱼,你都会成为烈士或者英雄……我希望你成为世人瞩目的英雄,但那其实已经跟我没关系了。回去吧。”
  他最后笑了笑,想抽回手,却突然被步重华用力攥住了,两人的右手就那样上下交叠着死死压在玻璃上,紧得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脉搏。
  “我不需要被世人瞩目,”步重华轻声说:“我只想活着回来,带你一起回家……”
  仿佛有种夹杂着冰碴的热流从脊椎冲上脑髓,流向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吴雩站在那里,按在玻璃上的五指微微痉挛。
  “……哎,再往那边看看!……”“仔细点,别漏了!”……
  盯梢的马仔又转回来,咯吱咯吱的脚步远而又近。吴雩耳朵里有什么在轰轰响,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略微一偏头,步重华炙热火烫的气息已经覆在了他额角,那是个短促、绝望、孤注一掷的亲吻。
  “是我一直在追逐你……”
  “你带着火种一路往前走,一路不停也不回头,是我在后面拼命地追逐你……”
  寒风带着他们交错的气息,吹着哨子掠过层叠砖瓦,掠过嶙峋枝杈,将步重华一字字酸楚的尾音消散在天空下。
  “……只要你肯停下脚步等我几天,我一定能活着回来,来接你回咱俩的家……”
  盯梢的脚步越来越近,马仔出现在死胡同口,疑惑地向里望去,厨房后窗外泥泞的空地空空荡荡。
  昏暗深处,吴雩独自紧贴在泥墙夹角里,脊椎骨硬硬抵着肮脏冰冷的墙面,一手紧攥着胸前衣底银白色的吊坠,指骨变色发青,刺痛却无法被减轻分毫。
  那是一枚对戒。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手上曾被紧握住的余温也终于散了。许久吴雩竭力仰起头,发出一声极度压抑的、无声的喘息。


第135章 
  三天后; A23省道高速公路。
  一辆小货车沿公路行驶; 左侧是冬季灰蒙蒙的荒原; 右侧是不断起伏的海潮。后视镜中映出后座上堆积的木板货箱,一排排垒得严严实实,在密闭车厢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味道; 随着车辆行驶微微晃动。
  步重华收回目光,副驾上一个四十来岁精瘦三角眼的男子叼着根烟,揉着鼻子笑道:“不是我说啊步老板; 您这货味儿可真够熏的!”
  “是; 十六箱蓝金在货厢里,后座上堆了三十箱熏肉。”步重华也叼着根软中华; 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们不懂内地运货的路数,快到年关了; 省道上随时有流动检查所,万一遇上了会很麻烦。要是提前备点儿钱和年货呢; 到时候警察扫两眼就过去了,不会认真查,对你对我都好。”
  三角眼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我们老板要跟您做生意呢; 果然前条……前警察就是懂得多,啊?哈哈哈哈哈哈——”
  步重华应和地笑了两声,想起什么似地看了眼油表:“对了,Phillip先生到底在哪等这批货,咱们还剩多远啊?”
  “不急不急。”三角眼立刻笑着摆手; 神态非常轻松,但目光一直警惕地向侧视镜瞟:“步老板顺着我的指示往前开,到地方了自然有人接货,放心!”
  步重华点点头,向副驾扫了眼,自然地道:“把你那边车窗推上去点,风大,冷。”
  “行。”
  ……
  “把你那边车窗推上去点,风大,冷。”
  四公里外的高速公路检查站已经被布置成了临时指挥中心,当步重华平淡随意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来时,控制台前的专案组领导们同时精神一振。
  许局蓦然抬头与宋平对视,紧接着宋平转向五桥分局长侯邃,毫不犹豫地打了个手势,侯邃立刻会意地切换指挥频道:“这里是指挥中心,7号观察点回话,7号观察点回话!”
  杨成栋的声音从车辆行驶的背景中传出来:“7号在!”
  “目标车传出暗号,你车跟进太快,已经引起对方接头人警觉了,撤下来换车!”
  “是!”
  白色小货车内,步重华有一搭没一搭跟三角眼聊着天,眼角隐蔽地向左侧视镜一瞥,只见公里尽头那辆若隐若现的五菱宏光果断转向岔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三角眼一直不动声色注意着后面那辆已经开了十多公里还没换道的车,见它终于拐弯下了高速公路,似乎松了口气,随手把烟丢去车窗外:“这个奶奶地鬼天,冻死老子了,这趟跑完老子非去找个小娘们好好暖一暖不可。”
  步重华不置可否地一笑,三角眼打趣般斜觑他:“步老板还守着身呐?”
  “我洁癖,怕染病。”
  “带了套还染个鬼!我看你就是还惦记着那老相好!”三角眼凑过来挤眉弄眼说:“别惦记了,俩男的有什么好搞的,你看我们老板?”
  步重华面色不动,眼皮却跳了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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