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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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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道:“皇上想不起他,他或者还可以多活几日,若皇上……”若皇上要杀他,该当如何?
  宁嫣再也忍不住了,落泪道:“娘娘,皇上或者杀他或者不杀他,还是不杀他的可能性大,若是落在皇后手里,那却是非死不可啊!”
凤凰劫(80)
       凤凰劫(80)  依依前思后想,自己是死定了,奇圭竟也无生理,一时间惊恐悲哀无法抑制,只得抱住宁嫣,痛哭起来。
  :“我好怕,宁嫣,怕得恨不能死掉。”
  太医们一个个过来看过了,都沉默不语。鸟皇出来,叫南暄:“马上派人去冷家找掌门来。”
  南暄呆了呆:“可皇上说,无论如何,不可惊动他父亲。”
  鸟皇忍不住骂道:“放屁,是皇上的安危重要,还是怕韦掌门担心重要?况且这样大事,是能长久瞒得住掌门的吗?”
  南暄不敢答言,这种危急时分,不管皇帝以前说过什么,只要能救得皇上的命,也不得不违背了。
  鸟皇皱眉:“你亲自去吧。”
  南暄答应:“是!”
  鸟皇道:“速去速回。”
  小念在鸟皇背后微笑:“啧,我还没死,说话已经不好使了。”
  鸟皇回身苦笑:“陛下。”
  小念笑,轻轻拍拍鸟皇:“这个季节,你也不见得能找到我父亲,闷了一冬天了,好容易春暖花开,早不知到什么地方玩去了。”
  鸟皇轻声道:“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小念笑:“大好时光,让他老人家好好玩吧。”
  鸟皇沉默,可是人派出去了,她也不肯再招回来。
  小念笑,鸟皇这样有自己主张,真的很适合做个皇帝,小念道:“鸟皇,国家在你手里,又可以安定几十年。”
  鸟皇苦笑:“小念,那不是我的愿望。”
  小念道:“那么,让你受累了。”
  喜欢的人才不觉得累,不喜欢权力的人,只觉困扰。
  鸟皇苦笑,她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关键是权力这东西,你一旦沾到手上,想甩都不可能甩掉,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死尸了。至于你拿刀的手累不累,刀拿在手里,已属幸运之至,安敢有怨。
  太阳夕沉,小念却又倦了,虽然明知此时睡了,一夜又是睡不着了,可是也支持不住了,非得小睡一会儿不可。鸟皇看他睡着了,自己也退出来,告诉左右:“去请贵妃娘娘过来,我有话同她。“
  阿丑含笑答应:“我去吧,别的人怕请不动这位贵妃娘娘呢。”
  鸟皇自然知道阿丑心里厌恶恨那位弱不禁风的美女,想趁这个一个机会出口气。依依当日气焰冲天,如今中落了,即使鸟皇不出声,也自有人去踩,阿丑帮了鸟皇的忙,鸟皇岂会阻了她的兴。
  阿丑笑着来到春晖殿,依依沉睡未起,宁嫣去叫过两次了,依依只是翻个身不肯起来,眼见着阿丑来了,宁嫣一惊,一边吩咐小丫头们去叫贵妃起床,一边自己迎上去陪笑:“阿丑姐姐,怎么敢劳动您大驾过来,有什么事,叫奴婢过去就是。”
  阿丑笑道:“不敢,皇后有请,请随我过去。”
  宁嫣急道:“贵妃身子有点发热,刚吃了药睡下了。”
  阿丑笑了:“宁嫣,你这话,叫我怎么回?你们主子只要没有死,陛下叫她,她就得去。”
  宁嫣沉默一会儿:“我这就去扶贵妃起来。”怀恨不满,但也只得照作,弱者的恨算什么呢。
  依依的手冰冷,微微有点抖,扶在宁嫣的肩上,宁嫣回头以目光鼓励,不是不悲哀地,宁嫣一早知道依依不是好主子,可是既然跟了依依,就是依依的人,吃谁的饭替谁看门护院,也是本份。
  依依拜见鸟皇,鸟皇也不出声,依依跪着不敢起身,半晌,鸟皇道:“别在皇上面前失态。”
  依依低头,不敢不答应:“是。”
  鸟皇又沉默一会儿,态度倒一直温和:“你去吧。”
  依依再次低头:“是。”
  再拜而退。
  阿丑轻笑:“陛下好涵养。”
  鸟皇无言,要杀一个人,何必在生前折辱她。
  韦帅望倒没走远,南暄到冷家没找到韦帅望,经过指点,找到不远处的大兴安岭上去,大兴安岭倒也不大,只不过听说有个女人半夜到林子小便,就再也没出来,连尸骨都没有,只可能是迷了路。
  南暄望林兴叹,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刚刚长出葱绿的林子里不知有什么野兽,那东西南暄倒是不怕,可是蛇蝎虫蚁就不一样了,更糟的是,南暄对于辨别方向向来不擅长,进了林子里一转,就连北在哪儿都找不到了,当下汗就出来了。
  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更加给了皇后把柄,好歹他也是江湖人,人家给指明了地方,他连个人都找不到?
  南暄喃喃道:“以后老子当权,看谁不顺眼,就让他来找韦掌门。”
  林子里也有小道,无论如何,南暄不敢从小道上离开,进到林子里去,饶是如此,也有惊无险了两三次,这两三次,哪一次惊过了头都可能变成真真切切的危险。又一次休息时不当心坐在蚁窝边上,打了个盹,竟全身爬满红色小蚂蚁,冲洗过后,全身都起了一粒粒小疹子,痒痛而后肿。
  主帅尚且如此,跟来的随从更是叫苦连天,叫到后来,连叫也不敢叫了,只觉得这林子里危机四伏,阿弥陀佛最好都在心里默念,谁也不知道乱叫乱嚷会错过听到什么,或是招惹到什么。
  此时的小念正在御花园里看满眼的桃花,风来,细细花瓣纷飞,凭尔去,忍淹留。
  小念轻声笑道:“去年今日此门中……”忽然住了口,咦,说错了,然后补救道:“明年的桃花依旧笑春风,我这张老脸可就不知何处去了。”
  鸟皇向阿丑使个眼色,她与阿丑当然都知道去年谁的人面与桃花相映红,小念念这首诗之前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一念这首诗,一定是想起那个桃花般的女人了。阿丑应命而去。
  鸟皇才笑道:“父亲大人快来了。”
  小念忍不住笑一声:“胡说,南暄虽说是江湖人,可他家也是有名的世家了,他知道什么叫江湖,你派他去的那个地方,他能找到自己就不错。鸟皇,你教训得他也够了。”
凤凰劫(81)
       凤凰劫(81)  鸟皇苦笑,把宝押错的人当然活该受教训,不过,这一趟差事,倒也不是为了捉弄南暄,南暄虽然不熟森林,但南暄为人比较固执,他会照命令一直找,找到为止。而且他心虚,他怕她,他不敢不找到韦帅望,虽然这样做对南暄来说有一点残忍,但对于想达到目地的鸟皇来说,是最好选择。
  小念笑道:“差不多,就派人叫他回来吧。”
  鸟皇苦笑,不能,如果叫他回来,你就只有等死了,难道你不明白?
  可是小念的笑容里有一丝悲凉,想必他也不是不明白。
  片刻,依依过来,怯生生到小念跟前,小念倒笑了,拍拍她肩:“你身子弱,这里风大,你不必陪我了。”
  然后同鸟皇并肩说笑而去。
  依依站在微风中,风,果然有一点凉。一小片花瓣“啪”地贴在她脸上,那如花娇颜惨白地衬着一片粉红,越发地苍白起来。
  那男人的念头转变快似风车飞转,女人们的心却似碾上的粮食,转眼粉身碎骨。依依身子摇晃,宁嫣扶住她:“贵妃!”
  鸟皇沉默一会儿,责备小念:“陛下何必如此?”
  小念道:“生日无多,不想侍候一张惨淡面孔。”
  这个冷血的男人,只爱自己吧?小念回头笑:“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小念笑:“世人误以为最有权势的人拥有最大的自由,”小念哈哈两声,笑问:“你说呢?”其实连恨谁爱谁都不能自己,妻子儿女都不能保有,亲情爱情分不清真假,你最喜欢的人可能最恨你,连自己恨谁爱谁也不能明白表达。
  鸟皇愣了愣,然后明了,如果小念爱依依,当然不希望为依依招下更多妒恨,若他不爱依依,更不必伤鸟皇的心。或者,小念先前停下不说的那句诗,也只是怕她多心,并不是真的想起了谁。
  鸟皇忽然觉得有一点悲哀,皇帝陛下坐拥天下,何曾看过别人的面色。如今,人之将死,倒小心殷勤起来,鸟皇受之不起。
  鸟皇一刹那觉得眼睛一热,她扭开头,轻声道:“这漫天的桃花,象下雪一样。”她不能落泪,也已没有眼泪。即使悲哀,也只会面无表情,无法泪流满面。
  小念轻轻拥抱鸟皇的肩:“我怀念过去的日子,鸟皇,你可爱过我?”
  鸟皇半晌答:“我想,我的爱还没有过去。”
  小念慢慢捏住鸟皇的肩,良久,轻声道:“那么,岂不是……那多么难当。”人如急湍中一片叶子,身不由主,身不由主,如果你渴望另一片叶子,那岂不更加难当?如果爱,是不是更痛?
  鸟皇苦笑,抬头,一只手忍不住轻轻抚摸小念的脸:“不要紧,如果没有你,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死了。”
  小念低下头,有一刹那儿的迷惑,这一直以来,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所做的,值得吗?他是否把一样重要的东西摆错了位子?对一个皇帝来说,爱与情是否应该放在权与势的前面?小念苦笑,不,当然不能。如果那样,就是昏君了。虽然把权势放到最前面也不一定能做个明君,象崇祯送走陈园园,不能摆脱国破家亡,可是把爱情放到第一位,一定会成昏君。象李隆基,那么大本事,到最后也只落得被逼宫退位。
  爱情那么甜,一旦沉迷,谁还肯认真努力,费九牛二虎之力取得成就满足自己?如果巧克力在手边,你还肯为一只苹果翻山越岭吗?所以,小念对自己说,不,我没有错,即使我做错,也不是原则性的错,而是操作与执行方法不对。
  小念轻轻拥住鸟皇,这个女子就是把原则性问题搞错了,她的操作与执行方法都没问题,否则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是一国之主,而他,早就死了。小念微笑:“鸟皇,好在我要死了,欠你,也欠不了许久了。”
  鸟皇呆呆地瞪着眼睛,一小片花瓣扫过她的眼睛,鸟皇“哎哟”一声,眼睛顿时睁不开,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小念一边给她吹去眼里的黑灰,一边笑:“也不用感动成这样啊。”
  鸟皇忍不住笑一声,可是泪水仍旧滚滚而下,这落泪的感觉,原来这样痛快,难怪那么多人选择痛哭。
  南暄正指挥手下扎帐篷,选了几次地方,才找到看起来比较干硬,附近又无虫蛇蚁窝的一小块干地,所有人都已疲惫厌倦。
  帐篷支得很没水准,可南暄懒得说了,他在林子里四处查看,希望排除所有安全隐患,然后考虑吃了多日干粮,嘴里惨淡得见树皮都想啃两口,即然到了林子里,至少应该打打猎吧?前些日子,南暄一直以为可以在三二日内找到韦掌门,所以约束手下尽全力找人,手下人经过几次险情之后,对于打猎也没多大兴致了,可是现在弹未尽,粮欲绝,而寻找韦掌门的路却漫漫无尽其修远兮,南暄打量,打点什么吃呢?
  天空中大雁飞过,地上蛇鼠爬过,能吃的东西在哪里?兔子獐子野猪,当然早就闻风而逃。
  正思考间,远处一声惨叫,然后是一阵“唏哩哗啦”的声音,南暄大惊,坏了,他不在的时候出事了,急忙往回跑,跑到宿营地一看,只见十几个侍卫,张着两手,目瞪口呆地看着塌倒在地,乱成一团的帐子,人人脸上都只一副哭相。
  南暄大怒:“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搭的帐篷?”
  一个侍卫急道:“不是,是天上掉下来东西砸的。”
  南暄刚要骂放屁,天上星星掉下来了?只见一个侍卫从乱七八糟的帐篷里拎出一只身上中箭野鸭似的东西来,南暄更怒:“谁干的?谁准你们打猎了?”他过去,一脚将那野鸭踢飞,不过这鸭子倒也没有落地,而是被人一把抄在手中,南暄正要骂,来人倒先骂了:“你干嘛踢我的鸭子?”
凤凰劫(82)
       凤凰劫(82)  南暄未待开口,他手下的本来一肚子火的侍从已经捋起袖子过去,照那人屁股就是一脚:“你他妈的……”话未说完,人已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也没见来人动,也没见他踢到人,无缘无故,他就倒在地上惨叫起来,南暄见以自己的眼力竟然看不出来人身法,不禁一凛,不会这么倒霉吧?这林子里的动物已经够人受的了。
  那人两步跳到南暄面前,一拎南暄领子:“喂,臭小子,你赔我的鸭子!”
  南暄竟然无法躲开这一抓,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来人,然后热泪盈眶,跪了下去:“韦掌门!可找到你了!”
  走失的孩子见到娘大约也就南暄这个表情吧,这个欢喜,这个喜极而泣,韦帅望搔了半天头:“咦,你是南家的小子吧?咱是多年没见了,不过,咱感情没这么深吧?”
  南暄破啼而笑:“韦掌门,你让我们好找啊!”
  韦帅望笑:“好,敢情是累哭了,我说嘛。”
  南暄哭笑不得地:“掌门,皇后陛下请您速去。”
  韦帅望问:“谁要死了吗?”
  南暄一愣,张口结舌,答不出来。韦帅望道:“如果没有人要死,我玩得正高兴,哪也不去。”
  南暄的嘴张得更大,良久,顾不得忌讳:“掌门,皇上的病,怕是有点不好。”
  帅望那张笑脸,渐渐褪色,南暄从没见过一个人表情毫无改变,一张脸能象太阳下山一样明显地阴下去。
  半晌,韦帅望道:“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南暄急道:“掌门,跟我们一起走吧,路上还好照应。”
  韦帅望倒笑了一下:“不了,我走得比你们快点。”
  南暄脸红,敢情人家是嫌他累赘。
  南暄当下答应一声是,然后一挥手:“我们走。”帐子也不要了,明明每个人都累到半死,一根手指也不愿动了,一声走,忽然间欢声雷动,这一队人竟呼啸而去。
  最悲哀的并不是死,而是不能有尊严地死。
  如果你发现自身竟开始腐败发出臭味,想必也会觉得生无可恋,但是阳光,花草,雨后的空气依旧那样美好,让人不舍离去。
  小念坐在窗旁,微风送进来花香,鸟皇不让他吹风,小念笑问:“不被风吹到,可以多活二十年吗?”
  鸟皇无言。
  她也闻到肉体腐烂的气味,听到浊重的呼吸,明了那一日快到了。
  小念道:“我已下令赐奇圭自尽。”
  鸟皇“霍”地起身:“陛下?!”
  小念回过头,问鸟皇:“你不恨他吗?”
  鸟皇站立良久:“我刚派人召他回京。”
  小念道:“何必回来,就地处决就是。”
  鸟皇道:“我以为,你愿意见他。”
  小念问:“你呢?你愿意见他吗?”
  鸟皇道:“他总是你儿子。”
  小念沉默良久:“他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
  鸟皇道:“人生漫长,总有麻烦要解决。”
  小念再一次沉默,然后道:“一时心软可能带来更大的流血事件。”
  鸟皇沉默地望着他。
  那双病人的昏黄眼睛,空洞悲哀,鸟皇终于过去,蹲在床头,仰望小念:“小念,你倒底在想什么?”
  小念微笑,轻声:“好吧,鸟皇,我已下令杀他,要杀要饶,都由你。”
  小念道:“身后的事,我管不了了。”
  鸟皇回答:“小念,你不必担心。”
  小念那双渐渐混浊的眼睛盯住鸟皇良久,好似要看到鸟皇的灵魂中去,而鸟皇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死亡的影子与深切的悲哀,小念说:“人生,是一件奇怪的事,你说,它有意义吗?”
  鸟皇回答:“我们不过尽力。”
  小念笑,忽然间释然:“鸟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我的就要结束了,我不能控制别人的故事了,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别为我,我不值你。”
  鸟皇仰望小念,半晌:“小念,我只有你。”生命里只这一个男人,说值不值又有什么意义?你要一块,我还八角,价钱谈不拢,一拍两散?感情之所以叫感情因其有不合逻辑成份。
  这么些年,两个人相对,即使只是讨论国事,难道那些时光就白过了?小念轻轻拍鸟皇的手,这么多年,他享受惯了背后有人护卫的感觉,习惯到已经感受不到那种保护,要到失去时,小念才觉得,从前事事顺利,只因无后顾之忧,而一旦与鸟皇站在对立面,光是失去站在他身后不动却坚定的身影,就让他不安,背后少了一个人,总好似会有冷箭射来一般。
  要到现在,鸟皇重又来到他面前,告诉他,我生命中只有你,那安全感才又重回来,小念悲哀地发现,这个沉默得让他以为是背景的女人,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管他爱的是谁,鸟皇是无人可以替代的,鸟皇在他心中是有份量的女人,而其他女人,再爱,没有份量,算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小念拍拍她手:“鸟皇,你是有能力自己做决定的人。”
  鸟皇微微有点震动,可以自己做决定的人,一个王,一个皇帝,再没有人左右她的生活,由她自己来掌控一切,权力,对鸟皇来说并非一点诱惑没有,只不过鸟皇也很清楚,通过权力得到的,不是快乐。
  只是权力能给人的还是很多,而人生的最终目地也并不是快乐。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
  姚一鸣举杯:“奇圭,我敬你一杯。”
  奇圭一饮而尽。
  姚一鸣笑了:“你如今倒不疑我,我却是在今日的酒中下了毒。”
  奇圭慢慢放下酒杯:“我不是不疑,姚将军即是多日未轻举妄动,今日若真的要毒死我,想必是有我父皇母后的旨意,将军,圣命不可违,我能如何?”
  姚一鸣问:“那么,你是否每日提心吊胆?”
凤凰劫(83)
       凤凰劫(83)  奇圭笑:“是。”
  姚一鸣叹息:“真不知这样的日子,你是如何过的,奇圭,你也算个顽强的人了,怕成这样,即不轻生也不失态,真令人敬重。”
  奇圭淡淡地:“也有失态的时候。”
  姚一鸣笑:“奇圭,我的心情很复杂,我与你,也不能算一点交情没有吧?记得那次你受伤,鸟皇为你重责安志,我搬你去求情,那时我就想,这个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奇圭悲哀地:“你终不肯说,我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将军,我们不过各为其主。”
  姚一鸣仰头想了一会儿:“不,你不算,我也不算,或者我比你还强一点,我至少对兄弟们是有情有义的,你,圭亲王,对任何人,道义或许,情义,怕是没有。”
  奇圭沉默一会和,情义?与道义有分别吗?奇圭笑了,是,这些年来,孤单一人解决问题惯了,别人花一分力气,他花十分,因为太过努力,渐渐不肯感激别人。
  冷血,或者是一种生存需要吧?他的生存空间里没有地方容纳诸如爱情、嗜好、性格之类的东西。天涯逆旅,行囊里不能带太重的东西,除了生存必须品,其他的一概要舍弃。
  即使对依依,他的母亲,为他所做的一切,他也并无感激,他厌恶她,他舍弃生命救她,因为他有义务,尽义务,是一种道义吧?
  奇圭笑道:“姚将军,说得好。”
  姚一鸣叹息:“奇圭,同父不同母,你兄弟的境遇竟有这样大的差别。做你,也不是不悲哀的。”
  奇圭淡淡地笑,一只手却捏紧了酒杯,不,他不要怜悯,他已尽了全力,应该得到尊重而不是怜悯。
  姚一鸣把一卷黄绫子包好的宣纸放在奇圭面前。
  奇圭面无表情,可是他也动弹不得,要对自己说无数次:“别怕,是死是活都是一种解脱。”他才有勇气拿起那卷纸,打开来,是他父亲的亲笔字,前面的一段话,他没看清,最后四个字是:“就地处决。”
  奇圭慢慢合上纸卷,良久,笑一声:“他给予,他剥夺,我岂敢有怨。”
  初春的天气还是那样的凉。
  奇圭的身体里,连血液都在渐渐地凉下去,冰凉,可是他的肢体却连颤抖的力气都失去。奇圭觉得自己正在经历死亡,他现在还怕不怕死?奇圭不怕,他已经死了。
  曼姝轻轻拾起桌上的密旨,打开,良久,轻声问:“为什么只有皇上的国玺?赐死王子,难道不算大事?”
  姚一鸣轻叹一声:“奇圭,你也知道,这是你父皇的字,你父皇的印,同我们没有关系。”
  奇圭道:“不必多言,将军动手吧。”
  姚一鸣收起密旨,长叹一口气:“殿下如有未了之事,尽可吩咐。”
  奇圭道:“没有。”奇圭说完,不禁看了曼姝一眼,曼姝微笑:“我追随殿下,殿下不必为我担心。”
  奇圭沉默一会儿,有那么一刹,他觉得身体回暖,但是他连这个令他感觉到一点温暖的人都不能保护,而只能拖累她一起赴死,奇圭只觉得更加悲凉。
  曼姝站起来:“姚将军,半个国玺也能当作圣旨吗?此风气一开,所谓共掌国事岂不成了一句空话?”
  姚一鸣笑了:“补上那半个,想必也不难。”
  曼姝道:“我们在这里,也逃不掉,姚将军就去从容地将这个半个国玺补上也无妨。”
  姚一鸣但笑不语。
  曼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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