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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你自照-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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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突然悲戚地看向皇帝,眼里写满了无奈,他道:“但是李昀有苦衷。”
皇帝见他承认了,心下也就没方才那么生气,怒气慢慢舒缓下来,现在一听他有苦衷,又眉峰一挑,起了好奇心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谁知李昀愁色难言,狐疑地转头看了一圈,随后又低下头去。
皇帝也极会察言观色,也懂得他的意思,摆了摆手就让殿中的太监们都退下了,只留了何总管一人。
“陛下也知道,王府新来的那个江洺身份可疑,不明真相之人皆以为他是我父王之子,我怕这些好事者被有心人利用。”李昀苦恼道,“但我脑子愚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止住这谣言,只好用此下策。”
不等皇帝开口,他又义正言辞道:“虽是败了我的名声,但能换得王府安宁,李昀义不容辞。”
皇帝听见前面那段话心里还有些许安慰,但一听到这里就嘴角一抽,心里冷笑一声,李昀此举可不只是败了自己的名声,更是在给皇族抹黑。
皇帝撇了撇嘴,讽刺道:“昀儿真是孝顺。”
“陛下若是顾念李昀,就请勿要再怀疑江洺的身份,”李昀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莫要成为别人宰杀王府的一把刀。”说完李昀便重重地磕了个头,伏在地上不起。
皇帝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意味不明地对他说道:“朕上次就当着你的面和你父王说过,绝对相信你父王,你现在又重复,这是不相信朕。”
皇帝知道平时吊儿郎当的李昀私底下竟能偷偷地查出吞云会,必定是在装疯卖傻掩藏锋芒,一看到李昀现在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心里的怒火就点得更旺了。
李昀直起上半身,抿了抿嘴,道:“李昀自然相信陛下,但是……”
“好了好了,”皇帝摆摆手,“这些朕听够了,朕忽而又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吞云会那事儿是你干的?”
旁边的何公公一怔,不紧悄悄地瞧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看李昀,心想着皇帝怎么问得如此直白。
李昀如实道:“是。”
话音未落,皇帝突然向他用力砸了一本奏折,奏折从皇帝极速飞出,重重地磕在了李昀的额角上,又掉落在地。
李昀的额角上多了个血窟窿,里头的鲜血不断涌出来顺着脸庞往下流,最后又一滴一滴地砸落在了地上。
“你既然查得到吞云会,那就必然知道吞云会是朕的左膀右臂,”皇帝怒不可遏地说道,“你这样一把火就烧了它的据点,就是在向朕开战!”
血液流淌过李昀的面庞,让他痒得难耐得很,很想用手擦一擦,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皇帝又继续道:“朕不光明正大地处置你,是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挑战朕的权威!”
“这里没有外人,你仔细与朕讲。”
长时间过去,李昀跪得膝盖生疼,腿也跪麻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跪过这么长久的时间,心里不禁怀念起以前那个慈爱的叔叔。他缓缓道:“李昀知错,甘受陛下责罚。”
“朕看你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态度……”
皇帝还欲继续训斥他,但没想到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
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跪倒在地,惊慌道:“陛下,太后来了。”
话刚说完,太后就被几个小宫女搀扶了进来,她焦急道:“昀儿?”
皇帝刚想开口问候太后,但一看到李昀跪在那,就不知道如何开口。
太后颤颤巍巍地走到李昀前面,一见到他满脸是血就被吓了一跳,她震惊道:“昀儿又犯什么事啦?你要这样责罚他?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她说完又忙抽出手帕低下身去,颤抖着伸出手替李昀擦了擦。
“皇祖母莫担心,昀儿无事。”李昀安慰她。
皇帝看着他们一副亲亲近近如若旁人的模样,自己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起来。
太后哭丧着脸,道:“这怎么会无事,怎来的这么多血?”
李昀不敢说是皇帝动的手,撇过头不言语。
太后又让小宫女帮李昀整理了一下血垢,自己转身向皇帝责问道:“你怎么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皇帝这时还不知道太后已经知道了李昀和吞云会的事,他现在有口难开,暗自在心里编着理由糊弄太后。
一旁的何公公也没想到太后这会儿会过来,一时也想不到帮皇帝的应对之策。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时,李昀开口了:“皇祖母,不是陛下的错,错全在我身上。”
李昀装作很委屈地说:“是陛下自小与我亲近惯了,让我觉得可以将他当作平常的叔叔,一时间孟浪了,才让陛下如此发怒。”
太后越听越心疼,脸上的怜惜之情越发浓重,她叹道:“昀儿还小,总有些不懂事的地方,你不能以你对皇子们的要求来要求他啊!”
皇帝嘴角抽抽,苦笑道:“对待孩子严厉些总是对的,朕这也是为他好。”
“为他好,你把他打成这样?”太后指着李昀,喘着气说,“这要是留下疤了可这么好!要是再重点,你还不得直接将他打死咯!”
太后越说越气,脑袋随即感到一阵眩晕,突然向后倒去。宫女们见状立马围上去扶住她。
“母后!”
“皇祖母!”
☆、送药
隔日,在太后的寝宫里,李昀正俯身为他祖母一勺一勺地喂着汤药,时不时用丝巾擦拭着流出嘴边的液体。
太后气若游丝,只是机械地张口吞咽着送进嘴里的汤药,中间还伴随着几声气喘。
“祖母,慢点喝。”李昀舀起一勺汤药,对她柔声哄道。
太后微微张嘴,喝了一口,断断续续道:“头上的伤……让太医瞧过了没?”
李昀一愣,张了张嘴道:“祖母放心,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
太后喝完了药就歇息了,也不戳破李昀这些天做的事。
李昀坐了一小会儿就离开皇宫回了王府。他头上包着纱布,一路上引得不少人讶异。
李昀倒是坦然得很,一点都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极其大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进酒看到李昀头上裹着纱布,就立马上前去,皱着眉问李昀怎么回事。
李昀也不避嫌,说了一通皇帝的讯问。
进酒撇了撇嘴,看着李昀回了卧房,心里就像被锤子锤了一般地难受。他摇了摇头,派了个小厮去城里有名声的医馆万和堂知会了一声,让许大夫备好了伤药。
许大夫名叫许沿,是京城里有名的郎中,不仅医术高超,而且有着一颗兼济天下的善心。城中不少人都受了他的好处,每日都心心念念着他的善举。
进酒吩咐完之后就打算去武室等候荣亲王。他俩昨日就约好了要一起比划比划,好好“切磋”武艺。
谁知他路上遇到了江洺和章益两人。
江洺正推着坐在四轮车上面的章益在小花园里赏景。一见到进酒过来,章益就笑逐颜开,“进酒,我看你一天天的忙着给世子办事,真是难得见着你。”
“章老先生若是想我了,可随时让下人唤我过来。”进酒笑道。
“怎么可以?我可不敢耽误你们的大事儿啊。”章益摇摇头,又看向身后的江洺,“有随之陪我解解闷就够了。”
江洺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温和地笑道:“让你费心了。”
进酒点点头,“殿下受了点小伤,我让万和堂的郎中准备了伤药,他们估计过个一刻钟就把药送到府上来了。我还有好些事得去处理脱不开身,江公子若无事的话,可否替我给殿下送过去。”
江洺眼神微滞。
“殿下受伤了?如何伤的?严不严重?”章益着急地问道。
“老先生放心,只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进酒缓缓道,“至于殿下如何受伤的,江公子应该清楚。”
江洺面色微讶,还没反应过来。
但进酒的这句话在章益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他联想起前几日的所见所闻,又结合起这句话,便得出了李昀是因为江洺受伤的这一结论。
“快去王府门口候着,药堂把药送过来,你就赶紧给世子拿过去。”章益苦口婆心地劝道。
江洺眉头微蹙,不知道章益此话是何用意,嘴上发问:“那您怎么回房?”
“我替你送老先生回去吧。”不等章益开口说话,进酒就自告奋勇道。
章益也不推辞,叹着气被进酒推走了。
卵石路路旁五颜六色的报春花开得正艳,朝气蓬勃,巧妙地装饰了初春的小花园,为王府多添了一股生气。
气温反复无常,这几日又有些变冷了。天上的日头被掩埋在云层深处,天地间不见一丝阳光。
江洺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四周冷冷清清的,清冷的空气围了过来,将他包裹住。但他此时没心思想这些,思绪全都集中在李昀身上。
章益不知道李昀昨日去了宫里,而江洺是知道的。方才进酒又说他很清楚李昀为何受伤,但皇宫里的事情江洺怎么会知晓。
江洺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悠悠地向前走,从花草腊梅之中穿梭而过,片叶不沾身。
难道还和吞云会有关?
又或者是在路上……楚临风伤了他?
思虑良久之后,他终是狠下心来,决定去给李昀送药。
进酒将章益送回居所之后,又给他叫了几个小厮和伶俐的丫头,细细地吩咐了一番之后才前往武室。
一踏进武室才发现荣亲王早就在那儿等候了,他不禁有些歉意,道:“王爷久候了。”
荣亲王一脸和蔼:“无妨,快换上衣服。”
进酒连忙退去小房间准备换武装。
武室里暖烘烘的,热气顺着火道一路传进来,再传遍了整个房间。但这武室里就算不烧地龙也不会觉得寒冷,只要练个两刻钟就立马汗流浃背了。
须臾,两人面对面各自在武室的两面墙前站着,准备着接下来的比武。荣亲王年纪大了,手脚不比以前灵活,进酒自是不能显出真实水平,以免伤了他。
老王爷也是自知,随意地与他比划了一小会儿,出了身汗就作罢了。
进酒小心扶着荣亲王在长椅上坐下,刚要去给他端盆温水就被老王爷拦住了。
“坐。”荣亲王指了指一旁的软椅。
一看荣亲王的脸色,进酒才知道他被请来切磋武艺只是个幌子。
“你六岁便随你父来了王府,自小在王府长大,”荣亲王回忆着过去,真心实意地说,“昀儿与你最亲,我们也早就把你当成一家人了。可是……有些话我也得提醒你。”
进酒长睫一抖,疑惑地看着荣亲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不清楚荣亲王说起这些是具体针对哪件事。
荣亲王一脸惆怅,叹息着说:“进酒啊,做事还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昀儿做事没有分寸,出了事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我们王府不能连累你。”
进酒心中一震,薄唇微抿,显得唇色更加苍白。
“不然,就对不起你爹的托付。”荣亲王深深地看着他。
进酒突然起身,郑重地单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拱着手严肃道:“王爷,进酒并不贪生,只是贪恋亲人间的这一点温情。”
“进酒自小家庭破碎,好不容易寻到了新的亲人,怎能放任你们不管。”他的喉咙有点疼。
荣亲王看着眼前目光如炬的人儿,好似透过这眼神看到了进酒已逝的父亲一般。
他当年就是看到了这种眼神,才决意要冒着风险收留他们父子。
果真,人的风骨总是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年老的亡故了,他的风骨就会在年轻人身上接着附着下去,并领导着他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总有一些东西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荣亲王眼里似乎含了点泪光,他起身扶起进酒,冲他欣慰地笑道:“好,你是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另一头,江洺刚来到王府门口就有一个小厮给他送来了油纸包好的干药粉。
江洺犹豫着伸出手接过,随后小厮行了个礼就回去医馆了。
江洺提着一包药粉,迷迷糊糊地行走在去李昀寝房的路上。一路上引得不少下人侧目而视,但他都没有理会,只是一声不吭地向前走着。
江洺走进世子院之后,在李昀房门口徘徊了好久。他用手指捏了捏手里的细线,终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勾起指节敲了敲门。
“谁。”李昀正沐浴完毕,坐在铜镜面前整理仪容,他听到敲门声之后慵懒地问了一声。
外面的人回应了一声:“江洺。”
“进。”
江洺进门后就关上了房门,他现在才知道李昀房间里并没有比外头暖和多少,似乎是没有烧地龙的缘故。
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李昀不顾礼法多次踏进江洺的房间,但这似乎是江洺第一次进李昀的寝房。
李昀似乎看出了江洺心中所想,随口编扯着瞎话道:“我不是受不了寒冷的人,除了洗浴之时,极少用地龙。”
江洺闻言讷讷地看向他。
“你要是觉得冷,可以早点回自己卧房暖暖。”
江洺不接话头,道:“这是医馆送来的伤药,你先备好。”
李昀转头瞅了他一眼,饶有兴味地说道:“我正好该换药了,你帮我吧。”
江洺难得地顺从了。他坐下之后,先是为李昀清理了一下血垢,接着又给他敷上了新药。
李昀任由江洺摆弄,端坐着一动不动。
……
而京城另一边的府宅里,王晏正在忖度着昨日皇帝砸伤了李昀的事儿。
“这事儿是我在宫里安插的人嘴里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更何况李昀今日头上有伤的事情,诸公也都是亲眼所见。”王晏义正言辞地说道。
一位留着短须的中年汉子咂吧咂吧嘴,蹙眉道:“也不知道陛下这样做的用意在哪。”
“是啊,”另一个老妇点点头,接话道:“前几日听说李昀烧了咱们据点的时候,还不见有这样的大怒,怎么现在就直接亲自上手,把人家伤成这样了呢!”
王晏喝了口茶,叹息道:“蔡湘、崇贤,这就是为什么圣人的心思最难猜了的原因,我们还是先想想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吧。尚先生,你怎么看?”
尚千聊淡淡道:“陛下可能只是见到李昀之后的一时气极,也有可能是当时李昀出言无状惹恼了陛下,再加上他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这才惹得陛下大发雷霆。”
“有理,”蒋崇贤闻言点点头。
蔡湘则是不敢苟同,皱着眉头发问道:“陛下宠爱李昀多年,怎会轻易地因他言行无状就出这么重的手?”
尚千聊正准备说什么,王晏却抬手止住他,道:“先不管这个,等宫里的人再传其他消息出来,我们先商量别的。”
☆、说亲
李昀本是不想让荣亲王和王妃知道他受伤的事儿的,可是他也没有明着说这话儿,总有些下人不懂他的意思,在王爷房中伺候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当时王妃也在,一听到下人说李昀受伤了,顿时就面露担忧,慌乱地要亲自过去看看,只是没想到被老王爷一拦。
“他自个儿犯的事,你瞎操心什么。”荣亲王应该是知道李昀为何受伤,这时也是痛斥着他火烧吞云会据点一事。
王妃一听就有些恼怒了,细眉一皱,道:“昀儿可是你的孩子,在外头受了欺凌,你也不管管?”
“欺凌?谁敢欺凌他?”荣亲王压着声音反问道。
王妃撇了撇嘴,就冲外走去,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王妃正走到李昀那儿的时候,他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极其地悠闲自得。
李昀头上的纱布已经摘下,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但红色的药粉在白皙的额头上显得格外明显。
王妃一见到李昀,就急忙走向前,大吃一惊道:“昀儿!”
“母亲?”李昀喃喃道。他不禁在心中叹一口气,这下不知又要被母亲数落多久了。
荣亲王妃一直以来对李昀都疼爱非常。李昀小时候就是王妃亲自照顾,王妃时时担忧,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磕了碰了。李昀长大后虽然不与王妃一同住,但王妃也会经常过问李昀的起居。
“怎地伤得如此严重?”王妃用手帕擦了擦李昀的鬓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伤口看。
李昀柔声道:“自己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已经快痊愈了,母亲不用挂心。”
“磕的?”王妃怀疑地问,“你自小习武,哪那么容易摔了?”
李昀咧嘴一笑:“连江湖第一高手都会受伤,更何况是昀儿的三脚猫功夫了。”
王妃还要再问,李昀忙扶她坐下,从桌上端来一盘绿豆糕。
“再过几日便好了,不会留下疤痕的。”李昀安慰道。
王妃依旧愁着脸,忧心得很。
“昀儿以后保证更加注意,不再让自己受伤。”李昀见王妃眉头还是皱着,才又保证道。
王妃这才作罢,也不再继续多问。
李昀正想扯开话题,没想到王妃先开了口:“要是能有个贤内助替你打点一切,你必定不会像这样轻易地受伤。”
李昀哑然。
“沈尚书家的千金与你自小定了亲,连皇上都点头赐了婚,那诏书还在你父王的书房里头搁着呢。”王妃说道,“沈家虽比不上咱家,但你要是跟和咱家一般显贵的人结了亲,反倒会惹得皇上猜忌,说你拉拢势力……”
李昀不欲听这些,厌烦地撇过头去。
“娘知道你不喜欢沈家千金,但我看你这些年也没找到一个能让你动心的人。人这一生啊就这么短,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太过困难,倒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搭伙过日子。”
李昀道:“沈千金和我自小就不对付,您让我俩结亲,那岂不是让王府永无宁日了?”
王妃正欲出言反驳,却被李昀打断:“我不喜欢她,她不喜欢我,让我俩在一块儿,谁都不会高兴。”
“哪有这么严重,感情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都培养了十几年了,培养出什么来了。”
王妃见他这样,突然有些生气,用手帕按了按嘴角,转头对身后的丫鬟说道:“去王爷书房把诏书拿来,我就不信世子当着诏书的面还能这么说话。”
片刻,盖着皇帝玉玺的金黄色诏书端端正正地摆在李昀面前。
“好好看看上头写的,你还敢抗旨吗?”王妃不依不饶地说道。
李昀看着诏书,心思却游离在外。他皱着眉头,双眼聚焦在玉玺图案上,突然回想起吞云会曾经说过的荣亲王通敌的证据。
当时他就在想,这份证据必定能同时代表西羌王和荣亲王的身份,现在一看这玉印,他忍不住猜想那证据就是双方的协议。
其实能代表双方身份的东西不多,李昀又开始懊恼怎么现在才想到。
若真是协议书,那荣亲王就是真真切切地无从抵赖了,李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王妃看到李昀这副模样,就以为他是被这圣旨唬住了,连忙趁热打铁:“今年你也二十二了,沈家千金也十七了,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依我看,就让你父王……”
李昀突然发言:“母亲,父王此时在何处?”
王妃一怔,很是诧异李昀为何突然开窍了,但嘴上还是回话道:“在后花园。”
话音未落,李昀连忙起身冲后花园走去,留下王妃一人迷茫地坐着。他刚走到后花园门口,突然脚步一停,发觉自己遗漏了一个大问题。
现在已经猜测出来吞云会查出来的那通敌证据极有可能是双方契约,若是上头真的盖了荣亲王私印,那又是谁盖的?
王府之中真有内鬼?
李昀走进后花园之后,看到荣亲王正在杨树底下扎马步,地上落满了杨树毛子。
“父王,您的私印在何处?”李昀问道。
荣亲王抬手收势,深呼吸一口气,转头一瞧见李昀的头上的伤就气不打一处来,道:“在我书房中搁着呢,怎么了?”
李昀不答反问:“一直都在书房之中?您确定除您外没人动用过?”
“究竟怎么了?”荣亲王没好气道。
“您先回答我的问题。”
荣亲王仔细想了想,道:“应当是无人动用过的,但要是有人趁我不在……那也说不一定。”
李昀幽怨地看了一眼荣亲王,也没多理他,甩了甩头就走了。
荣亲王看着李昀这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恼怒之中也多了一分疑惑。
李昀在路上不禁又开始发出疑问,吞云会发现协议的时候应当是几个月前,但协议签订的时间却难以断定。按照时间来推测王府中内鬼的身份犹如沧海寻针。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点线索,没想到现在又回到了死胡同里,李昀又郁闷了起来。
太阳高悬,闪耀着无限的光亮,热量也跟随着指引来到了地面,似乎要将一切烤焦。这天气不大像春日,倒像是初夏季节。
李昀思虑良久,觉得此事还是得从江洺身上入手,但从那姓江的嘴里套出话来肯定不容易,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
李昀撇头瞧见了一只鸽子停歇在屋顶上,突然脑中精光一闪、计从心上来,他连忙回了自己书房,拿出了笔墨纸砚,斟酌了半天的词句之后终于一纸书成。
“你亲自去将这封信放到那座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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