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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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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被废了一个修仪,满朝皆猜测凤家是否就此失了帝心,此时天帝竟又立了凤家另一个女儿跟随左右,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孙仕那安稳的声音继续道:“圣上的意思是,郡主今日就请过致远殿去,明日便随驾上朝,房间用度已差人去办了。”卿尘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孙仕带了同来宣旨的两名内侍离开,延熙宫偌大的正殿只剩了卿尘和夜天湛两人。卿尘掌心的冷汗已将那沉重的圣旨浸透,她甚至可以感觉锦帛上的浓墨丝丝化开,在丝绸的纹路里生了根。缓缓靠在朱红高耸的楹柱上,她啼笑皆非,翻手为云,覆手是雨,这便是九五之尊。去职罚俸作为惩戒,接着恩典加身以示隆宠依旧,信任有加,为君之道在天帝手中随心自如,任谁能翻出这个掌心?自从踏入了大正宫,卿尘此时才彻头彻尾地明白,她和凤家,怕是永远也分不开了。夜天湛在听到圣旨的那一瞬间,温润的眼中先后掠过千百种情绪,他看出卿尘神色不对,柔声道:“卿尘,父皇如此恩典,你这是怎么了?”恩典……卿尘抬眸望向夜天湛,他那道复杂的目光在她注视中一晃而过,只余下淡淡的微笑。卿尘亦悄无声息地蹙了蹙眉心,鸾飞事出之后,修仪一职炙手可热,殷家和卫家都志在必得的。原以为凤家把持内外终于栽了个大跟头,孰不知圣心不移,反有日盛之势。虽看不见凤衍如何行事,卿尘对其手段已深有体会,于君心他是得了其中三味真谛,无声息处高明到了极致!卿尘对夜天湛勉强笑了笑:“确实是给凤家的恩典,只是入了致远殿便不像在延熙宫这么自在了,于我来说似乎算不上十分的恩典。”夜天湛云淡风轻的眸子倒映着卿尘那丝笑容,说道:“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卿尘笑容微敛,却依旧维持着丹唇柔美的弧度:“我不喜欢哭丧着脸。”夜天湛在殿中缓缓踱了几步:“这道旨意,你不愿?”卿尘往至春阁那边看了眼,半认真半玩笑地道:“身为修仪岂止是不自在,便是连终身大事也只能由皇上做主。鸾飞还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个修仪岂是好当的?”夜天湛停在她身前,想了想道:“这旨意中尚有可以斟酌之处。”卿尘问道:“怎么说?”夜天湛对她淡淡笑道:“旨意上面说的是暂代修仪,既是暂代,一切规矩皆可量情而定,这时若有变动,比如说赐婚,都未必要按循例办。”“赐婚?”卿尘心中微怔,夜天湛轻轻看着她:“不错,我方才想过了,或许也唯有请旨赐婚方可还你自由。”卿尘惊悚,急忙说道:“此时请这种旨意岂不是自找麻烦?”夜天湛道:“我又没说即刻便办,你怕什么?”一双俊眸如水,悠然看着卿尘微笑。卿尘道:“我不是怕,我……”“不怕便好。”夜天湛截住了她后面的话,“既然今日便要去致远殿,想必还有不少事情得安排交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他往外走去,又站住回身道:“采倩自小便被舅父宠得无法无天,我也纵容她惯了,所以有时候脾气刁蛮,你若再见着她,便多包涵些。还有……这道旨意一下,卫家那里恐怕也不会有太多好脸色,若躲不开,就当一笑吧。”“能躲自然便躲了。”卿尘心不在焉地答了句。眼看着夜天湛出了延熙宫,她一人站在殿前,寒风吹得衣袍飞摇。方才心里巨浪般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风息云退,她低头将那黄帛圣旨展开,一字一句再研读了一遍,唇边眼底勾出自嘲的笑。镇定的功夫还是不够啊,先前她尚问夜天凌可有想过会失去什么,现在也要问问自己了。游戏越大,筹码便越大,既然选择了入局,便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间的交替,知道是一回事儿,真正发生了,在那种种无法言说的感觉里依然会有挣扎和抗拒。这便是人心的矛盾。手中的旨意,应该说为那条路打开了光明的入口,既然已经踏上此路,便没有瞻前顾后的理由了。夜天湛刚才的话语在心中化成极深的叹息和担忧,卿尘慢慢将手中圣旨收好,再抬头时,太极殿巍峨处落日余晖的云光,缓缓映入了她一抹淡定的微笑。冬日天短,暮阳早早地沉入西山,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夜色下收敛了白日的恢弘气派,沉沉暗暗殿影起伏。九瓣镏金的莲花烛台上燃了数支明亮的烛火,卿尘坐在铜镜前任侍女将自己的长发高高挽起,镜中映着张清素面容,光华淡淡。身后两名侍女小心地将宽阔的丝帛锦带替她系好,笑道:“郡主穿了这身衣服,叫人移不开眼睛。”碎金点洒蝉翼披帛,长襟广袖的明紫色宫装,剪裁得体收腰曳地,暗金花纹盘旋其上,流畅缥缈,将镜中人冰肌玉颜映得高华明艳,与平日在延熙宫的闲散迥然不同。卿尘不太习惯地动了动,长发沉沉向后坠去,叫人随时随刻都仰起脖颈。她转身道:“不舒服。”两名侍女笑答道:“是美得叫人嫉妒。”卿尘看她们俩不知愁事的样子,暗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突然一时兴起,随手拿起一旁的描笔,沾了朱砂在额前勾勒几笔,眉心画了一朵玲珑细巧的兰花,依稀几分妖娆秀美,冲淡了一点儿那端庄得叫人气闷的衣容。看着镜中一笑,她随着那高耸严谨的衣领挺起身子:“走吧。”转身随早已候在外面的内侍往天帝看折子的宣室而去。致远殿因是天帝日常起居之处,内侍宫娥都比其他地方肃严些,人人谨慎有度,使得这偌大的宫殿十分安静沉肃。宣室中燃着温暖的火盆,内侍引卿尘入内,孙仕见了她,恭声对天帝禀道:“皇上,清平郡主来了。”卿尘屈膝行礼:“皇上。”天帝倚靠长榻,正以朱笔写了句什么,闻言只抬了下头,随手一点:“那边的折子,先替朕看看。”卿尘看着一旁金丝楠木长案上放着小山似的奏章,微有些错愣。领了旨走到长几旁坐下,随手翻看,心里喟叹。这已是三省筛选后拣重要的上呈御览,便有如此之多,怪不得天帝今天便要她过致远殿来,奏章累积,光翻也叫人手软,何况要一一处理得当。想必鸾飞随在天帝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受荣宠的。收敛心神,专注于这些林林总总的条陈之上,所幸言辞答对诸般政务倒也并不陌生,昔日在湛王府曾不止一次看过这些,亦曾和夜天湛闲谈商论,因此早有眉目。她一边挑拣紧要的奏报,一边抽纸润笔列了纲要附上,将其中几份先放在了天帝手旁。天帝没有言语,卿尘便继续陪在一旁,将整理好的奏章依次取来。不知过了多久,孙仕轻声道:“皇上,快二更了,该歇息了。”天帝“唔”了一声,自案前站起来,走到一旁张挂于墙上的皇舆江山图前,突然问:“南靖侯问安的手本,为何同北疆善后的军情放在一起?”卿尘知道是在问她,答道:“北疆隶属北晏侯管辖,诸侯息息相关,牵一发而动全身,细枝末节亦可影响大局,是以将涉及诸侯国的奏折无论何种总归一类,以便皇上查阅。”天帝又道:“将奏报平隶大疫的条陈额外挑出,却又是何意?”卿尘回道:“赈济司平隶大疫的条陈上详述了目前采用的赈治方法,有些措施怕是无效反害,需要斟酌。”“哦?”天帝回身过来,“那你倒是说说,平隶地区瘟疫四蔓,数月不消,该如何是好?”卿尘想了想道:“刚刚看赈济司的奏本上说,此次瘟疫染者”头疼身痛,憎寒壮热,咽喉肿痛,高热昏愦,不知人事,十死八九‘,而最可怕的是其扩散迅速,传染性极强。疫情既已发生,赈济司只治不防是以始终控制不下,应该先将疫区封锁,身在疫区的百姓亦要严令禁止群聚,以免疫情继续蔓延。奏本中“瘟神作怪,阴阳失序’之言,实属无稽,百姓多因求拜巫医胡乱诊治,才会延误病情,若不及时遣派医者分发药物,怕是越发耽搁。还有,已死的病人要妥善处置,最好是火化,以断瘟疫之流窜。”话说至此,天帝眉头猛地一皱,卿尘停了下来。天帝看了看她:“说下去。”卿尘提了个胆大的建议,却镇静如初,继续说道:“疫情起因各异,不知底细不敢轻言药方,但有几味药或者可以预防一二。朝廷应出资购药,在百姓之间分发,着未感染病症之人以水煎煮饮用,防患于未然。平隶地处京郊,距天都不足百里,天都内外八十一坊都该小心防范为是。”天帝听她说完,默想了一会儿道:“本朝至庆十年,景州曾有过一次大疫,前后瘗者近二十万人,枕藉于路。疫后并惹起大乱,数年方平。不想此次平隶竟亦出了疫事,朕甚是忧心。”卿尘回想一下,道:“御医院的典籍有至庆十年瘟疫记载,那次应该是鼠疫,和此次并不相同。疫情蔓延必然影响民生经济,疫后大乱是未有防患,若在救治疫情的同时施赈济、减赋税、开义仓、设粥厂,便可缓解疫区困苦,安宁人心,恢复生产,乱自然不起。”天帝思量半晌,点头道:“就照这个意思,替朕拟旨给赈济司,并着户部划拨三十万两太仓银,开局散药,广施救治。情况如何,每日报朕知道。”卿尘遵命拟旨,写到一半,突然抬头道:“皇上,凤家愿捐银千两,虽其力微薄,但也替国库省着点儿。”此话虽未同凤衍商量,但这深得圣心之事,凤衍该是心里点灯笼透亮的。凤家不缺这点儿银子,但这钱亦不能多捐,只能点到为止。孙仕立刻跟上道:“老奴也愿将本月俸禄捐出,替皇上分忧。”天帝满意地道:“难得你们有心。孙仕,传旨意下去,朕本月的用度直接拨去赈济司,后宫除了太后处,各宫用度减半,以赈灾民。”孙仕忙道:“岂能委屈了皇上和各宫娘娘?”天帝道:“百姓忧困,朕寝食难安,你去办吧。”孙仕也不能再劝,卿尘拟好旨,对天帝道:“皇上身先表率,王公臣子必能领会皇上苦心,同心协力何愁疫情不解?夜深了,皇上还请歇息吧,五更便要早朝呢。”天帝看了看她:“嗯,不错,你明日随朕早朝,下去歇着吧。” 5
第四十一章 高处不胜金銮殿
4 翌日早朝,虽然天帝亲自御定修仪人选,早在昨日延熙宫宣旨后便以敕命的方式通告中枢,多数朝臣已经知晓。但当卿尘身着修仪例制的月白锦貂宫装,头戴象征着兰台女吏最高级别的紫玉簪金冠,手持象牙白笏随天帝踏入太极殿时,朝中仍是掀起一股小小的骚动。天帝对众臣私下的表情视而不见,卿尘亦淡定沉静地站在天帝身后,一脸从容自如。一切都在眨眼间恢复如常,就像小小的石子投入深水,很快又平静如初。凤衍和卫宗平两人脸色一笑一阴,殷监正眼中的怨怼之情闪现,三位宰辅相臣之下,百官各具神情。卿尘在扫视之间尽收眼底,纤毫毕现,她知道天帝比她看得清楚百倍。文臣武将,各部依班奏事,卿尘立在龙阶玉璧之旁,目光投向殿外遥遥可见的一片晴冷天空,神思飞扬。紫绶玉冠,绯服蟒袍,尽皆匍匐在下,金銮殿上,俯瞰众生,高绝而孤独。人生在世,却又有几人不是孤独的?孤独的每一个人,在天高地广之下找寻生存的意义,寻觅着知己、伴侣或者是对手,若能拥有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一种幸运。至高无上的权力,诱惑着人们前赴后继,而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发现了志同道合的人,将这新的人生与他做了一场豪赌。月眉淡扬,她脸上露出渺远的微笑,却听到众事议毕,天帝宣夜天凌和十一随驾致远殿,额外问增设都护府之事。天朝异姓诸侯自开国分封以来便镇守边疆,已延续百年。四境之内,北方幽蓟十六州尽数掌控在北晏侯手中,南部沿海一线由南靖侯统管,西蜀粮仓之地隶属西岷侯,东方山海关隘则有东越侯。四侯国虽受皇族管制,但世袭罔替,已在其辖地盘根错节,势力深植。尤其北晏侯屏据天险,北接大漠各族,处于极其重要的军事地位,早是天帝一桩心事。天帝垂询北疆诸事,夜天凌从容立于皇舆江山图前,问答间精简利落,却将诸侯国的形势尽数收于言底,别有见地,透彻不凡。卿尘暗自打量,自身侧看去,夜天凌和天帝倒颇为相似。她曾听太后闲聊时说,夜天凌和天帝年轻时生得一模一样,就连行事的性子也像,天帝向来对他极为倚重,而他也从未让天帝失望过。若这一幅父慈子孝图改天换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卿尘正想着,冷不防夜天凌看过来一眼,极短的瞬间,他看似平静的眼神划过心扉,清光黑亮,竟令人如此猝不及防。她心里像被细薄的冰刃带过,竟莫名地泛出丝疼痛,夜天凌依旧在答着天帝的问话,手却在身侧缓握成拳。事情眉目渐清,天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孙仕立刻奉上参茶。天帝接过饮了一口,道:“朕老了,最近总觉精力不济,以后这些事,你们兄弟要多商议着办。”十一笑道:“父皇正当盛年,如何言老?”夜天凌亦淡淡道:“儿臣们有许多事情需听父皇教诲。”天帝摆摆手:“老了就是老了,何须回避。你们去吧,卿尘,去看看卫宗平在不在,叫他来随朕用膳。”卿尘欣然应命,方迈出致远殿,她便感到一道极其强烈的目光落在身上,抬头处与夜天凌四目相对,他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只是沉默着看着她,倒是十一立刻问道:“这便是父皇昨日的旨意?”卿尘点了点头道:“旨意里说是暂代修仪。”十一道:“说是暂代,除非德行差池,否则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你可愿意?”夜天凌突然问了简短的四个字。卿尘抬眸一笑:“愿意。”“七年。”夜天凌说道。面对夜天凌紧接着的问话,卿尘轻轻吐了口气:“愿意。”到制定的二十五岁,这七年时间身处修仪之职,除非和鸾飞一样铤而走险,卿尘的一切都握入了天帝手中,同诸皇子间也必得划清界线。这正是她心中极力回避去想的,也是夜天凌早朝上深掩在面色清冷下的烧灼。他昨日夜里在凌王府的书房接连走笔写下了十数个“志在必得”,这个决心在今天太极殿中见到卿尘的时候更加的坚定,眼前两声坚定的“愿意”似乎将他心底深处翻涌的情绪淡下了几分,此时他听到卿尘轻声说道:“大家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开弓没有回头箭。”十一叹气道:“眼前的形势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七年虽是长了点儿,但也只能慢慢等。”卿尘笑谑道:“我豆蔻年华大好青春,你在旁说得倒轻巧。”十一敛声笑道:“快十八的人,离豆蔻已经远着了,再过七年,正好由不得你挑挑拣拣……”话未说完,卿尘暗地里瞪他,因是在致远殿不敢放肆,十一也忍着笑没再多和她玩笑。夜天凌负手前行,沿着白玉龙阶远远地望出去,许久道:“在父皇面前需谨言慎行,未有十分把握勿要随性建议,一旦提议,心中当理据充足,亦不要轻易反口。遇迁调录用之事要格外小心,父皇对此甚为忌讳。最近无非几件大事,诸侯、瘟疫、修编历法,还有便是冬祀,多听、多看、少言。”卿尘听着他话中嘱咐,点头不语。夜天凌又道:“无论何事,轻率言动,可能适得其反。身已在局中,莫如专心弈子,方为破局之道。”十一亦道:“跟在父皇身边不是轻松差事,自己要当心身子。”卿尘想到每日早起晚睡,苦笑道:“昨晚被叫到致远殿,看了一夜的奏章,方才在早朝上差点儿睡着,现在只一个字,困。”十一笑道:“这还嫌困?辰时随驾听政已经够舒服了。我们当年在临华殿学习,每日寅时便要起来,直到酉时才完成功课,那才叫困。”卿尘咋舌,一扭头,见远远有两个宫娥往这边来了:“我先走了,吩咐人寻了卫相好交差。”夜天凌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戒急用忍。”卿尘知他苦心,灿然一笑,沿另一旁去了。天帝召大臣随膳并不是常有的事,今天这午膳却召卫宗平整整随侍了一个时辰有余,卿尘和孙仕皆未准在旁,无从知晓两人谈了些什么。膳后天帝着卫宗平随驾去了松雨台,无论从父子从君臣,天帝即便极为恼怒,心中还是不愿因此废掉太子。从松雨台回来,却叫人揣摩不出喜怒,依旧没有下旨着太子迁回东宫,只如往常一般屏退左右,小憩片刻。然而,午后安宁的致远殿很快被赈济司带来的消息打破:天都外九城发现同平隶症状相同的瘟疫,染者数十人,已有七人不治而亡。对于这样的情况,天帝固然忧心忡忡,卿尘却更多感到一种令人恐惧的征兆。史上每次大规模的疫病,无一不是死者数以万计,甚至可以灭绝一方生灵。瘟疫,令人思之色变毛骨悚然。致远殿中女官自修仪以下,另有修言、修容、婉容三品。卿尘奉天帝命带了几个女官巡戒后宫,传令内侍宫娥一律不得随意出宫,并自御药房领取药物分发下去,告知各种预防办法。皇宫内城一律戒严,进出都做了严格的限制。后宫中殿宇无数,哪处也不好应付,直忙到晚膳过后,卿尘方去致远殿复命,侍奉天帝又到子时,才回自己住处去。月上中天,茜纱宫灯逶迤,明暗点缀深宫。卿尘拉紧身上银裘抵隔冬夜清寒,作为一个医者,她其实很想去平隶疫区,只是方才和天帝提了一下,天帝却未置可否。她眉心微拧,遥望夜空如墨,瘟疫的症状情形翻来覆去,掂量心中,不免越走越慢,忽然听到身旁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郡主。”一个身穿御林军服饰的人躬身行礼,卿尘正纳闷间,那人对她抬头一笑,眉目清朗,竟是冥执。卿尘诧异,低声道:“你怎么这副打扮?”冥执道:“四殿下安排我和几个兄弟进了御林军。”动作这么快,卿尘心想,轻而易举地便将人安排进了御林军,夜天凌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而人亦是冥衣楼的人,看来他已经做了些决断,她对冥执道:“你进来太危险了,天都认得你的人不少。”冥执道:“凤主放心,天都中富家子弟捐个闲职也是常事,并不扎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这是属下从汝阳取回来的。”卿尘接过一看,两瓶药,一张名单。她借着灯光将名单扫视两遍,全是陌生的名字,于是将药收到怀中,名单又交还冥执:“带给四殿下看看。”冥执接过来道:“凤主若没别的事,我得快回去了,四殿下六亲不认,当值擅离职守要丢差事的,昨日刚刚办了两个侍卫,我可不触这个霉头。”卿尘笑道:“革了你的职回去最好,省得我里外不放心。”谁知冥执正色道:“殿下吩咐了,安排人入宫不为别的,是为随时保护凤主周全,若换别人来,我们也不放心。”卿尘沉吟了一下,说道:“对了,还有一事你想办法办,现下天都及平隶瘟疫蔓延,你们以”牧原堂‘的名义辟几间药坊出来,分发药剂救治病患,一律义诊义卖,不求盈利。记着这药坊不是冥衣楼的,不是牧原堂的,也不是我的,是四殿下的。不过眼下先别声张,只做事。“冥执想了想道:“凤主是要替四殿下在民间造势?”卿尘道:“民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千古不易的理。而且眼下平隶百姓甚苦,你我手中有一分力便尽一分也好。”冥执应道:“此事好办,我明天便命人安排。”卿尘点头,冥执微微躬身告退。卿尘回到住处,却睡不着,反复把弄那两个小瓷瓶。冥执除了带回解药,亦多带了一瓶离心奈何草的汁液。此药若十日不解,鸾飞还是难逃一死,从人体机能的角度来说,也没有人能再撑下去。现下解药是有了,解了毒又会是何种情形呢?鸾飞所有的举动都叫人疑窦丛生,凤家又究竟想做些什么?她习惯地自枕下取出了夜天湛送给她的那串冰蓝晶,把玩深思。黑暗中依稀看到一点点清蓝的光泽,透过那个完满的圆,似乎可以望向属于她的世界,而这条路她无从可寻。她将冰蓝晶合在掌心,默默闭目,不再去想过去和将来,她所拥有的唯有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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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太液莲池未央柳
4 晓寒深处,三两点晨光初绽,落在微枯的枝叶上清亮一片,在禁宫冬日的肃穆中增添了缕缕轻柔。借去延熙宫的机会离开致远殿,卿尘扭头看着白露霜落,迎着天光向九霄高处伸手,深深地呼吸着这清冷的空气。却一转身,蓦然落入一双深邃的眸中。数步之外,夜天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锋锐唇角似是噙着一分清冽的笑意。卿尘怔在他的注视中,一愣之下,垂眸避开了他那亮灼的目光:“四哥。”夜天凌淡淡一笑:“去延熙宫吗?”“嗯。”卿尘同他缓步而行,夜天凌不说话,她也安静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冥执可将东西带给你了?”夜天凌点头道:“我看了。其他倒罢,唯有一个叫魏平的,前些年在九弟府里似曾见过,是九弟乳母的儿子,但已好久没了踪影。”“溟王?”这个结果倒是出乎卿尘意外,问道,“你可确定?”夜天凌道:“应该不会错,我已着人再查。”卿尘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既拿到了解药,或者可以设法从鸾飞那里问出实情。”夜天凌嘴角微微一挑,眸色深远:“这宫里有心的人岂止一二,是谁也没什么太紧要,我心里大概有数。”卿尘点了点头,这些事夜天凌自然比她要清楚些,她突然想起一事:“四哥,冥执说你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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