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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豁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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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其实。”杜康咬牙切齿地念了一遍刘局长的名字,绷着脸抓住对方拽住自己胳膊的手,一点一点掰开了。
  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呆,离开之前,只用手指朝刘局长轻轻地点了点:“你记着,这笔账且还有得算。”
  沙丁鱼一样挤在屋里的人又潮水般涌了出去,就连那群刚才毫无反抗能力的学生也走了,只留下刘其实和他带来的一众跟班,被突兀地留在已经乱七八糟的客厅里。
  刘其实缓缓地摘下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他倚着沙发茫然无措地蹲在了地上。
  他知道库房的位置,也知道自己想尽办法要替上头弄来的文物就放在那里,然而此时此刻,屋里已经没有任何看守的人,他却再借两个胆子,也不敢朝那里靠近。
  他像是一个溺了水的人,挣扎在无尽的后悔和惶恐里无力求生。
  他的跟班们也都慌了,既不敢跟着离开的人一并出去,也不敢靠近他询问根由。他们面面相觑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一句话——
  完蛋。
  屋外,院子里,杜康总算找着了机会靠近方老。他捕捉到方老看到院子里的绿化被弄得一塌糊涂的模样时微微蹙眉的动作,极有眼色,立刻提议:“您看这院子里乱的,草地都踩秃了,刚才我发现就连屋里的茶几都破了,这都是我们的过失。方老你放心,我这就安排人过来善后,一定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将户主在此次事件中的损失降到最低。”
  方老闻言,可算正眼瞥了他一眼,还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虽然仍没什么好脸色,但依然让杜康安心了不少。
  意识到自己找到了安抚方老怒火的方向,他赶忙就想弥补过失,一边使眼色让跟随的秘书赶紧去落实,一面迅速上前两步,为方老打开车门。
  “方老。”他打商量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招待所……?”
  方老坐进车里,面容冷肃:“去你们市局,我要亲自去把那位被你们带去‘配合调查’的年轻人接回来。”
  杜康闻言一愣,刚想劝阻,示意保镖关上了车门的方老却又突然降下了车窗,目光在车外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而后他找到了,手指轻描淡写地在人群里划过一道:“那个黑脸的同志,你上前面的车里去,带路。”
  正在安抚高胜他们情绪的邓父被点到名时心头猛地一跳,待到再想细看时,车窗却已经摇了上来。
  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响应的动作就慢了些,站在车边的杜康却立刻意识到什么,对着邓父的脸色立刻变得柔和了。
  “邓丰收同志,既然叫你了,你还愣着干什么。”他一脸鼓励而信任的笑容,朝这个以往连汇报工作时都不怎么正眼看过的下属友好地招了招手,“快过来,同我一辆车挤一挤吧。”
  ******
  林惊蛰这边,审讯室外,同样前来“配合调查”的周局长(文物局副局长)靠在门外,透过小铁窗看着里头全无进展的情况,眉头紧皱。手上搪瓷茶缸的盖子划了又划,他看了眼时间,还是觉得不应该让这群人再拖下去了,靠干熬,这得熬到什么时候?林惊蛰到这会儿连上厕所的请求都没提过呢。
  他摸了一台办公桌上的座机,给省城拨了个电话。
  省城,王科长家中,江恰恰夫妇已经由饭店请客改为了登堂入室,且带来了一个相当精巧的小礼物。
  王科长拆开礼盒眼睛就亮了,他拿出盒子里那台方方正正的大哥大,翻来覆去地看,又拉开天线,凑到自己耳边感受打电话时的手感。
  这实在是很合乎他心意的小礼物。
  “哎呀,你说你们来就来,带东西干什么。”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却又作势不肯收下,“这礼物太贵重,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江恰恰夫妇对了一个眼神,脸上都有笑意。齐清来前就发愁该带什么东西才好,按照他的作风,最好就直接给钱。还是江恰恰拦住了他,说这样太没趣儿,反从家里找出了这么个前些日子朋友从外地带回来的稀罕礼物,谁知道一送,居然就送到了财神爷的心坎儿里。
  江恰恰开口,声音温柔而有力,带起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王大哥,您这是哪里话,一点小东西而已,跟咱们的交情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王科长笑眯眯地把大哥大放回放回盒子里:“我在群南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型号的机子,买下来怕是得好几万吧?这可不是什么小东西啊。”
  江恰恰道:“甭管它值多少钱,都也只是个给人用的工具,您说是不是?”
  王科长哈哈大笑起来,最终还是把盒子递给了坐在一旁的老婆,他态度变得热情极了,甚至还催促老婆道:“愣着干嘛啊,去去去,赶紧去给咱们齐老弟和弟妹倒杯茶来,就用我昨儿刚拿回来那盒雨前龙井。”
  齐清心中蹙起的担忧一下子舒展了开,家有贤妻夫祸少啊。他这会儿对老婆已经佩服得不行,她不仅帮他跟这么一位可遇而不可求的大靠山搭上了关系,而且往后一次次关键时候的小意见,都起到了相当出色的成效。只要能跟这位手握命脉的王科长建立良好基础,齐清地产的发展必然会不可限量,甚至不需展望未来,单这一次的新规划,他们估计就能受益匪浅。
  双方喝着醇厚甘香的雨前龙井闲聊磕牙着,周局长的电话便打了进来,汇报了这边不太理想的进展。
  见王科长脸色不太好看,江恰恰敏锐地关心道:“王大哥,出什么事了?”
  王科长捂着听筒道:“不太好办呐,说是事主已经控制起来了,但对方不肯签那份自陈。”
  听到前半句话,江恰恰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跳了跳,但随即迅速掩饰住了不太自然的表情。她身边的齐清冷哼一声:“这乡下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是啊。”江恰恰微微垂首,她以往也被公婆这样称呼过。
  成功就在眼前,只差临门一脚,那批古董的诱惑力实在太大,王科长想了想,觉得自己对付一个生活在郦云这种小城市,家里还没有长辈会出头的小孩,估计问题不大,便大胆地吩咐道:“不用他自愿签字,要是实在不肯签,他按手印也行,出了什么问题,我自己解决。”
  周局长那边松了口气,迅速答应了,电话挂断后,笑意重新回到了王科长的眉梢。他搓着手舒了口气,眼神悠长地望着桌上茶盏里澄澈的茶水:“这次应该能成。”
  “那就提前恭喜您了,宝剑遇英雄,我还得恭喜我父亲的那批古董,终于找到了真正了解它们的好主人。”江恰恰脸上温柔的笑容看不出一点不对,一出口就是将王科长哄得通体舒泰的甜言蜜语。眼见将对方哄得眉开眼笑,再不是刚见面时那样爱答不理的模样,江恰恰趁热打铁,提出了来意:“王大哥,还有一件事,那块六号地……”
  “哎!好说好说。”王科长笑眯眯地倒进了沙发里,“你明天带着文件去我办公室一趟,咱们再详谈。这会儿不说这个,来都来了,我带你们尝尝你嫂子的拿手菜。”
  ******
  郦云市,闭目养神的林惊蛰突然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同样混乱的争执逼近而来。
  “我们邓局长说过了,一切程序都要按照规……”
  阻拦那几人被团团围住挤了开,伴随着大门被踢开的重响,林惊蛰睁开眼睛,迎着刺眼的光线,就见刚才在家中碰过面的那位“周局长”迎面走了进来。
  “赶紧的赶紧的。”周局长站在门边指挥,“赶紧按完赶紧完事。”
  便有两人拿着一盒鲜红的印泥并那叠始终没有签字的纸朝林惊蛰走了过来,这两人对了个眼神,默契配合,一人按着纸,一人伸手抓住林惊蛰的胳膊。
  “你们想干什么?!”林惊蛰双目一厉,抬脚便踹了过去,正中那抓手人的肚子。
  “哎哟!”对方挨了一脚,吃痛地弯下腰,等缓过来,眼神立马变得相当狠戾。
  “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他放了句狠话,又在一旁的同伴“正事要紧”的催促中,不甘地按捺住了怒火。
  他重新抓住林惊蛰的胳膊,这次的力气用得格外足,啪的一下便将林惊蛰的手按在了印泥里,随即盖在了那叠纸的签名页上。
  在行动受限的情况下,林惊蛰根本抵不过这一左一右的夹击,但他也同样不甘愿就这样让对方如愿,因此手掌按上纸张的瞬间,他的五根手指在纸上狠狠地抹了一把,将那个原本清晰的手掌印瞬间拉扯得模糊不堪。
  这样根本就不能用!方才被踢了一脚的那人越发怒不可遏,他拿着那叠纸看了又看,怒火不由自主地烧上了脑门。
  视线锋利如刀地钉在了林惊蛰挂着嘲讽笑容的脸上,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一字一顿地说:“等办完了正事,我让你知道一时冲动是个什么下场。”
  随即他头也不回地朝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安静许多的大门方向吩咐:“去!再打印一份,不!打印十份过来!我们慢慢来,让他一份一份地按!”
  “呵呵。”只是他却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回答,大门方向,一道毫无情绪的笑声在他发号施令完毕后忽的响起。
  是谁在看自己笑话?他眉头微皱,心中更加不耐,听到笑声后倏地转回头,就要给对方一些颜色看看。
  可这个头转过去容易,再转回来就难了。
  大门外,一张……不,数张他化成灰也不会认错的,以往只难得跟随他姐夫周局长去汇报工作时才有幸能遇上的面孔,毫无预兆地一齐出现在了眼前。
  “打印什么东西,要十份那么多?”从未和他说过话的大老板终于第一次朝他开了口,他心中却一点受宠若惊也不敢生出。
  杜康老早就想打断,却被方老拦住不敢开口,硬生生从头到尾观赏了一次表演,脸色已经狰狞到了极限,却仍旧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对着屋里那个神情呆滞,显然已经被自己的出现吓得头脑空白的家伙,缓缓摊开了手:“给我也看看如何?”


第十四章 
  “杜……杜……”
  被十来双眼睛这样称不上善意地盯着,他连话都说不清了,又听到杜康要看文件,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杜康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作,脸色越来越黑,索性冷哼一声,自己上前将文件从他手里夺了下来,展开一看——
  桩桩明列的罪状,义正言辞的指责,糊得看不清形状的手印……
  来之前的路上,杜康还祈祷过事情不要像着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至少不要让自己的郦云市在方老以及一众即将到达的领导们看来荒唐得无药可救。而此时此刻,现实就像是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挥在了他的脸上。
  “好啊,好啊,写得真好,工作能力实在是太出色了。”他啪的一声将这叠已经作废的纸拍在了桌上,微笑中蕴含着山雨欲来的怒火,“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话那人哪里敢开口,他腿肚子转了筋,站都快站不稳了。
  还是后头一直随同队伍的邓父出来介绍:“他叫孙来新,是刘副局长的妻弟,平常一般负责白马街一带的工作。”
  杜康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词,他连连点头,口中重复:“很好,很好。白马街是咱们郦云市最热闹区域,想必油水也厚得很,交给妻弟来负责,刘其实这个人事任命,真是正确的让我无话可说。”
  在郦云这个地方,杜康身居高位,以往下属们呈现给他眼前的,无一不是歌舞升平的情景。此时层层剥开,他发现真相竟然比他原本心中划出的底限更加肮脏,尤其还赤裸裸地呈现在了方老的面前,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传扬得人尽皆知。而他这个管理者,恐怕也要成为全群南省人心中的笑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杜康想到后果,就恨不能此时此刻喷出口血来。他心中的怒火惊浪滔天,几乎要将他这个载体的避障都给打破,更别说对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
  他亲自拿来钥匙,为林惊蛰解开了椅子上的锁,惨笑一声:“同学,让你受苦了。”
  他的秘书更是早已经拧来了湿毛巾等候在侧,此时迅速上前帮助杜康将林惊蛰搀扶站起,为他擦干净糊满了红色印泥的那只手。
  “我自己来吧。”林惊蛰心中不爽,却早已经过了迁怒他人的年纪,更况且他并不喜欢和别人的距离太过接近,因此索性接过了毛巾道,“谢谢。”
  杜康朝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句话姿态放得很低,与其说是讲给林惊蛰听的,倒不如说是立给方老的军令状。林惊蛰不认识他,也闹不清这群人是个什么来头,不过从孙来新的态度上,倒是多少能猜出一些。
  林惊蛰很讲道理,他擦干净手,将湿毛巾随手抛在了自己刚才久坐的椅子上,微微点头,镇定得一点都不像是个刚才被那样威逼过的学生:“您不用道歉,这毕竟不是您的错。”
  在此时此刻,听到这句明显是在方老面前为自己说情开脱的话,杜康心中的感激简直难以言表。
  因此转过头来,面对尚且惶然不安的孙来新,他心中的怒焰越发炽热。
  就是这群欺上瞒下的王八蛋,差点给他捅出了滔天的篓子!他只恨自己没有手段把这群人生吞活剥!
  孙来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恐怕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可不应该啊,在此之前他和姐夫查过了与林惊蛰有关的所有资料,分明确认对方是个父母离异事实监护人去世,家庭亲缘关系也不太好的孤立无援的普通人,才敢这样大胆地下了手。可现在,那个于他而言遥远到高不可攀的杜康竟然为了对方亲自赶到,还如此低声下气地道歉,这中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翘首以盼的姐夫久等不来,撞在了枪口上的孙来新心脏病都快犯了,满头大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汇成了一小摊水,他却连擦都不敢擦,弓着背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此时外头一阵骚动,大门口拥堵的人群中钻进了一个人,匆匆赶到杜康身边,耳语了几声。
  “这么快?!”杜康悚然一惊,立即肃然而立整理仪容,郑重地迎了出去。
  屋里,被留下的无人搭理的孙来新头脑一片空白。
  他听到了来人对杜康耳语的声音,说的是:“郑存知书记的车到了。”
  郑存知!!?
  他哪怕忘记自己亲妈叫什么,都不会弄错这个名字。
  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孙来新心脏狂跳,只觉得空气稀薄,自己下一秒就会缺氧死去。
  ******
  林惊蛰屁事没有,除了手上沾的印泥不太好擦之外,他一根毫毛也没掉。
  方老却前所未有地震怒了,在来到郦云之前,他从未想到,自己在和平年代竟然也会遇上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他直接否决了郑存知哄劝他回招待所休息的提议,当晚通知所有人紧急开会,将会议桌拍得震天响,茶杯都不知道砸烂了几个。
  郑存知最后拍板:“彻查!彻查!一定要彻查!!!”
  整个群南省都因为这场会议动了起来,那位远道而来的文物局的客人也被立即控制起来深入调查,刘局长和他周围的一众拥趸被一撸到底,邓麦的父亲邓丰收,却被钦点为了重要负责人。
  林惊蛰家里大敞着门,博物馆考察团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从库房里搬出做好了保护措施的捐献品,郑存知并方老站在已经被杜康派遣来的人以最短时间修复完全的院子里,一面监督指挥,一面聊些闲话。
  郑存知打开一个即将被搬运到车上的箱子,手指在里头被打上编码的厚重铜器上轻柔抚过。
  受方老的影响,他也好琢磨些古董什么的,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从不收藏,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商晚期的工艺,好东西啊。”他叹了一声,微微摇头,直起身来同方老道,“这是我们群南省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起文物捐献,我怎么也没想到,捐献者居然会是一个才刚刚成年的孩子。”
  他这话还算是客气的了,文物捐献,尤其是这样大额的捐献,别说是群南,即便放眼全国也都是屈指可数。而对某些人群来说,这些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历史的瑰宝也不过只是财富的代名词,为了获取财富,他们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两人的目光投向了正靠在大门上面无表情注视着那些被抬走的箱子的林惊蛰。
  都是在人精里打滚的人,两人城府极深,观察力也极度敏锐,当然轻易就从林惊蛰冷硬的外表下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怀念和些微不舍。方老叹了口气:“这孩子,不简单呐。存知,你要知恩图报,他虽然是无意的,但也算间接帮了你一个大忙。”
  郑存知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机会会来得那么快。这起文物争夺案件背后竟然会有我们省里的手笔。”
  方老摇了摇头:“财帛动人心。这些大人啊,心胸还没有一个孩子宽广。”
  签订完正式的捐赠协议,送走了载满箱子由专人高度保护的车,林惊蛰长长地舒了口气,就像是治好了一块心病,又像是胸口掏空了什么,他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着隐隐的悲伤。
  林惊蛰关上库房的门,他知道自己从今往后恐怕终其一生不会再打开它了。
  他怅然若失地跪在外公的灵位前,香堂里烟雾缭绕,临走前,方老带着很多人为外公郑重地上了香。
  明灭的香光里,林惊蛰静静地磕了三个头。
  他的眼睛被香火熏得有些想落泪,却仍旧大睁着,望向黑白遗照上外公的面孔。
  照片上,老人熟悉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慈祥,他微笑着,笑容仿佛能包容天下万物,静静地注视着林惊蛰。
  终于结束了。
  从这一刻起,林惊蛰意识到自己迎来了新生。
  ******
  惊魂未定的高胜和周海棠照旧来找他上学。
  因为捐献古董的事情,五班的学生包括林惊蛰在内,好大一部分都旷课了两天,这在学业紧张的高三实在是过头了一点。因此在收拾完悲伤之后,林惊蛰迅速调整了心态,他的内里已经是个懂得取舍和隐藏的成年人,他很清楚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古董案这个事儿更多是市里头悄悄在办的,暂时没透出什么风声,胡玉虽然不知道林惊蛰旷课的根由,却也没过多追究,于她而言,另外一件大喜事儿比这个更重要。
  一中的二模考试成绩出来了。
  林惊蛰考了全班,不,全校第一名。
  成绩批改结果一出来,包括她在内,全校的老师都震惊了。


第十五章 
  林惊蛰这一次二模,除了几个多少要扣些分的科目外,其余诸如化学数学之类的,几乎都奔着满分来。一中的二模是全程封卷盖名阅卷的,当初批到数学那一张时,胡玉就隐隐觉得这张卷子的主人十分厉害,但从字迹上,却实在猜不到出自的是谁的手笔。她老以为总该是一班的哪个优秀生在超水平发挥,可谁知道,竟然是林惊蛰!
  一中是全郦云下辖最优秀的一所高中,能在一中拿到全年级第一,基本也就能排在全市高三生模考的第一名了。胡玉在看到成绩的那一刻差点跳起来!这在她不算漫长的教学生涯中可是独一份!
  一中的校领导和其他科目老师更是震惊,非一班生进入年纪前列可以说是相当的少见,普通班级的学生有哪一次有幸挤入了前二十,都够班主任激动得存根留念了。而现在,一个五班生,年级第一!?
  错愕过后,仔细想想,这事儿却也没那么不科学。
  林惊蛰毕竟原本是一班的学生嘛!以前成绩也不差,前段时间因为一模考砸了,李玉蓉才死活要把他调走。为此李玉蓉还丢了好几次人,现如今提起这个名字还都是咬牙切齿的,平日里更是宁愿上下楼,都不愿意路过本层的五班去上厕所。
  自她调到一中以来,只有仗着后台耀武扬威欺负人的份儿,哪里吃过这么样大的亏啊!学校老师们表面上装作不知道,其实都是暗地里看笑话的多,此时列完林惊蛰的总分,发现竟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一百多,惊叹过后,都悄悄去看李玉蓉的反应。
  李玉蓉难以置信地端着林惊蛰的英语卷子。
  她是英语老师,这年头英语老师少而金贵,但其实绝大多数专业能力都称不上登峰造极。李玉蓉的英文,大概就是跟外国人能自如对话的水平,词汇量并不多么丰富。因此当初在批阅到这张试卷时,她全程都是满心的欣赏和肯定,看到作文部分,更是惊叹不已,她不光看,还抄录了下来,勾出了好词好句和几处看似不经意的点睛之笔,预备二模试卷下发给学生后,拿回班上给学生们做个学习的典型。
  她全程理所当然并十分笃定地认为,这名考生一定是她们一班的学生。
  直到封锁线被打开,她翻出这张试卷,看到考生姓名的那一刻,李玉蓉眼睛像被针刺了一把,瞬间红了。
  林惊蛰?!林惊蛰?!
  这个学生她还不清楚吗?以往在一班成绩没下滑时,他也就大概是个第二第三,且有些偏科,数理化成绩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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