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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天堂-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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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人如果能变成一只蚂蚁就好了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瞿士乐黄加乐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大概瞿士乐小学三年级寒假的时候,有人送了他哥哥一套蚂蚁工坊的玩具,里面装了约莫二,三十只日本弓背蚁,送来时窝在一片,远看黑漆漆的。这人也不是讨他哥的欢心,只一个劲和唐太太说话,赞这培育蚂蚁,有助于小儿开发观察力。
 
士乐掩在门后听,觉得来人很像当时电视销售,这几十只蚂蚁似有大用,能养出个未来科学家。唐太太把自己儿子招来,他刚刚在练琴,一首曲子弹了三四遍不连贯,好不容易快成了,他妈就在楼底喊他,“士礼,宋阿姨送你好东西呢。”
 
他蹬蹬跑下楼,看见一个装着蓝盈盈固体的透明盒子,里面一堆小蚂蚁,他抿着嘴,努力挤出一个僵笑,“谢谢,阿姨。”这姓宋的阿姨也不太会看眼色,还笑着说,“你看,这边一小块还可以种豆苗。”
 
唐太太笑得看着比自己儿子真诚得多,拍拍儿子脊背,叮嘱道,“拿去吧,放在院子里玩。”她向来讨厌虫鼠之流,即使是当做宠物的那种,也是不喜。后来她们谈笑些什么,士乐再没听清,他满眼都是那蓝色盒子,在士礼手上一晃一晃,他眼瞧着他出了大门,要拐到院子里,就合上房门,把磨砂窗户打开一隙,看士礼把那蚂蚁工坊放在院里偏僻一角,左右看了两眼,搓搓手就跑回来了。
 
士乐复又贴到门上,听见他说,“妈,我回去练琴了。”他便小心翼翼从窗户口翻下去,左右环顾着小步跑到那边,趴在枯了的草地上,看那些蚂蚁。它们都团在一起,似乎怕冷怕生,士乐眼尖,瞧见其中一只小蚂蚁细看有点泛红,觉得很特别。他提起那个盒子,把它放到近处的灌木丛里,又瞧了一小会,才原路返回,翻身回房。
 
他写起寒假作业,没写几页就有点不专心,在草稿纸上画蚂蚁,他喜欢那只有点红的,就拿红笔涂色,又拿黑笔盖了一层,效果不佳,他稍稍懊恼。
 
没几天就到新年,天气更冷,士乐每天都去看看那已被他哥哥遗忘的蚂蚁群,它们生命力很强还没被冻死,士乐就把它们移到自己窗户底下来,打算再过几天,藏到自己床底。他正看那些蚂蚁,远远望见有辆银色轿车开过来,再熟悉不过的车牌号,是他爸回来了。他连忙关上窗,又贴在门口听动静。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是唐太太下楼来,看着自家先生,颇有点惊喜。于明先原与她说,海外事忙,多数要在国外过新年,她还打算定个机票,带上儿子与他海外相聚,没料到他先回来,倒省来回要费的心思。说到底,新年总要在本家过才好。
 
她叫士礼下来,于明先抄起自己胖乎乎的大儿子来,“你又重了,阿礼。要多运动。”好歹五年级了,自尊心强起来,对胖瘦美丑有了概念,士礼气他爸哪壶不开提哪壶,蹬着腿从他爸手里逃开。“喏,给你买的。”他爸从行李箱里拿出件蓝色羽绒服来,“你好穿吗?”把小胖子士礼气走以后,他问,“士乐呢?”
 
唐太太知道他必然也买了礼物给那小子,心里虽不开心,好歹节里,说话也没平时那么不饶人,“在他房间呢。”





第2章 第 2 章
他们这幢两层别墅,于家夫妇与士礼住在二楼,士乐与家里一个老佣人住在一楼。唐太太这样安排,无非是想将士乐与他们一家三口隔开。平日里,也不让士乐出来见客,于家二少像个名存实亡的头衔,被人只在嘴上提起。

于明先走进士乐小小的房间,唐太太自然不会跟进来,他拿出一件和刚刚一个款式的红色羽绒服到小儿子面前,“士乐,爸爸这次去国外,给你和哥哥带了两件一样的羽绒服。你换上,看合不合身。”他每每带东西回来,总是给两个儿子都备上相同的,但却从不在士礼面前说,我给你与弟弟买了一样东西。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总在这个小儿子面前,做出并无亏待他的表现。

士乐自然也不会发现,他从看见爸爸的车回来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地坐在位置上,在寒假生活上写写画画,分心去听大厅里动静,直听到士礼上楼,大厅里没了声响,他就正襟危坐,心里紧张地等着他爸爸。

他接过那件红色羽绒服,蓬蓬茸茸一大件,他先是小心抱了一下,再把家常穿的棉外套脱了,换上这件看着就略大的羽绒服。他又瘦又小一个,袖子衣长都过头,像埋在衣服里了一样,他倒还是笑着,甩了甩遮着手的袖子。

于明先着实有些懊恼,想着小孩子长得快,总以为士乐比士礼差一个身量最多,没想到回家来他还是没长多大,豆芽菜一般,“不称身,是爸爸搞错了。”士乐倒不嫌,他喜欢这件大一号的羽绒服,像裹着条被子在身上,很有安全感,他摇摇头,“很暖,我很快就长高能穿了。谢谢爸爸。”

于明先摸摸他的小脑袋出去了,唐穗看他不大高兴的样子,问了一句。“士乐总是这么小,总不见长。”他心里自然不疑妻子平日里在吃穿上有苛待士乐,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唐穗微愠,“你是觉得我没照顾好他,每天都是一桌吃饭的,我还能怎么样。”他忙劝慰,松搂住她,“到底是早产,先天不足。”“是她非要与我争个输赢,如今好,孽落到她儿子身上去。”唐穗轻轻挣出丈夫臂弯,他们讲话始终不提士乐妈妈姓名,都只用个她来代替,但说的是谁,都心知肚明。

三十晚上的年夜饭,一家人一起坐着,他们家老佣人,打小照顾唐穗,士乐士礼叫她一声阿婆,也是烧完菜和他们一起吃饭。夫妇俩有点为昨天的事不开心,饭桌上不多言语,士礼瞧出来些,却不知怎么劝,只顾着埋头吃。士乐有点神游太虚,他们平常吃饭,唐太太总是把他当作空气,看也不看他一眼,今天不知怎么眼里有点尖锐意味,频频看他,他心里有点怕,也只好去想点别的,想起他那只小蚂蚁来。

于明先看士乐只是扒饭,菜不吃几口,剔下一整只鸡腿,夹到他碗里。士乐本心不在此,碗里突然多了个油亮亮的鸡腿,便有点诧异地看了他爸爸一眼。于明先见他怯怯的样子,很有点心疼,不免嘱咐他,“小孩子多吃点,才长得快。你看哥哥,从不挑食,才又高又大。”他应声点头,笨拙夹起那只鸡腿,一小口撕咬起来。

都没吃半个,唐穗开口,“是啊,多吃些,长得快点,否则别人以为你在家受欺负了。”士乐望了唐太太一眼,她双手抵在下巴上,像看戏一般看他,缓缓笑了一下。士乐嘴中的肉越嚼越慢,不论是她的眼神或是语调,都叫他食不下咽。他听不出这话里意味,却直觉难受,脸涨得通红,不敢再看唐太太一眼。

他又想起那只有点红的小蚂蚁,他若是那只小蚂蚁,现在就可以从这桌沿溜走,一颗米就吃得大饱,身边的同类也和自己差不多体型,没人叫他长得多大才好。他一直想着这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了鸡腿,后来又吃了些什么,吃了多少,别人又对他说了什么话。






第3章 第 3 章
直到收拾起碗筷,碗碟叮铃哐啷碰起来,他才大梦初醒。和士礼坐在沙发两端,看起春节联欢晚会,看着电视机里人蹦蹦跳跳,唱歌舞蹈,好像很开心似的,他倒很弄不明白,过年这一天有什么值得人快乐。不过还是吃饭,看电视,睡觉,今天又无端被唐太太说了一通,只觉得还不如平常。

士礼不知看到什么大笑起来,他也翘着嘴佯装开心。

快到十二点时,于明先带着他俩去家门口放炮,唐穗就倚在门边看。士礼被那炮声吓了一跳,今年的高升不知怎么特别响,于明先喊他去点,他免不得战战兢兢,抖着手去点,一下没点上,他就扔了打火机跑了。“没点上呢还,再去再去。”于明先把躲在后面的士礼拦腰抱到炮前,握着他的手点,总算烧着,刺啦一声,士礼抿嘴,捂起耳朵半眯着眼看,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弄这些,又不是每个小孩都爱看烟火的。

后来又让士乐去放,他倒不怕,不慌不忙地点了一串鞭炮,还玩了许多仙女棒,抡着胳膊拿那烧着的仙女棒的火光画圈。他这才悟到,平时虽也做之前那些事,但是不会放炮,凡过年过节才会做。

他还是很喜欢听将人耳朵都快炸聋的炮声,就在这几分钟里,人可以什么都不想,烦恼不快通通忘掉,除了自己心里声音,别人说话一句都听不见。

年初二,与于家夫妇都交好的一家人来他们家里玩。一家三口,有个小孩和士礼一个年纪,叫黄加乐,眉眼间肖似他爸,生得剑眉星目,只不过年纪太小还没长开,还显得幼稚。他与士礼是难得同龄伙伴,玩得很好,来于家也不是一两次,士礼领他每间房都参观过,除了士乐的房间,路过也只说是他弟弟住的,讲他并不太喜欢见生人。

加乐每每来,都忍不住去看一眼那间他从没去过的屋子,对士礼的弟弟很是好奇,但是他们一家人都不爱提起这个弟弟来,他也只好将满腔好奇按下,只是总想着说不定有机会可以见见士礼弟弟。

正巧,这天士乐去厨房参观阿婆做各种花样的包子糕点,门没关严,露出一隙来,这一条缝慢慢越来越宽,加乐趁士礼不在,大人们都在院里讲话的时候,悄悄走到士乐房间门口,还敲敲门,也没人回应,他就立在一边,从打开的门缝里瞧这小房间。

士乐有一套秋冬的校服刚好挂在窗户边墙上,上面还有他的名牌,写着三年级六班,瞿士乐。他默念这名字半晌,听见大人叫他,就边想着这事,边答应着出去了。士乐看完阿婆往糕里填豆沙馅,顺带着吃了一个鲤鱼样的糯米点心,捏着甜食碎屑准备回去喂蚂蚁。他听见钢琴声,知道约莫都聚在楼上听士礼弹琴,就打开窗户,准备攀下去。过年这两天事多,他一直忘记把蚂蚁拿到房间里来,只是将它们掩在自己窗根下一片灌木丛里。

他一脚还没跨出来,就听见有人问,“你这是做什么呢?”他吓了一跳,在窗台上晃了两记,没能坐稳差点摔下,就觉得底下有人托了他一把,他才堪堪跨坐在窗台上。转过头去,是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眉毛略浓,模样有点怪凶的,士乐心里慌张,但还是低低说了声谢谢。

“没事,没事。”加乐摆手,他声音语调很是爽朗,把士乐扶稳后,又问了他一遍,“你在做什么?”“我,要去喂蚂蚁。”士乐索性爬回自己房间,靠在窗口和加乐讲话。“哪有蚂蚁?”加乐往地上看,水泥地空空如也,“怕不是被我踩死了?”他连忙抬脚,也没看见蚂蚁。

他复看向士乐,他笑着,右颊有个酒窝,面庞莹白,像是什么小动物,很乖顺的样子。加乐有点傻,两手扒着窗沿,“蚂蚁呢?”士乐指指那灌木丛底,加乐从那底下掏出一个大盒子,像是挖到宝,心中惊喜,“你把它们藏这儿吗?”

士乐点头,探出身从加乐手中接过盒子,把准备好的碎屑投进饲料孔里。两个人都和看珍宝似的看这些蚂蚁运食,看了一会加乐说起,“你就是士礼的弟弟,你叫瞿士乐?”“是音乐的乐,不是乐。”士乐还是看那些蚂蚁,尤其是他的小红蚁。








第4章 第 4 章
加乐一听,有点失落,他原以为士乐与他一样,也叫乐乐,他是藏不住话的,“我还以为咱们挺有缘的,你叫乐乐,我也叫乐乐。”他隔着盒子拿手指戳戳那群蚂蚁,面上也难掩失望心情。士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总不好把名字改了,只能编纂故事骗他,“我以前也叫乐乐的,是后来才发现这个字读乐,但大家都叫遍了,所以叫我乐乐我也答应。”“是吗?”加乐总是这样,对一件事在意不到三分钟,心情变化地很快,士乐这样一解释便不疑有他,觉得和士乐很投缘,想知道他更多事,“那你喜欢蚂蚁呀?”
 
士乐点头,他很少在家里和外人讲话,这还是头一次,又遇上的是一个话唠,问题多多,他不回答也不礼貌,和加乐讲了好一会话,不知不觉就透露了他想做一只蚂蚁的事,说完后悔,觉得自己这想法很傻,不太敢看加乐表情,怕他笑话自己。
 
“蚂蚁?怎么想做蚂蚁?要做也要做老虎。”他笑了两下,大概是想到自己做了老虎的样子。士乐看着那群蚂蚁把刚刚的碎屑都搬上去,才这么一点糖糕碎屑就可以掩住几只蚂蚁,“因为蚂蚁小小的,我也想变得这样,小小一个。”
 
加乐看他,想不通这道理,难道不是人人争做大人物,刚想仔细问他,就听见有人喊自己,他跳起来两臂撑在窗台,朝士乐说,“那我以后可以喊你士乐吗?这样我们就有一个一样的字了。”士乐想他们或许再也遇不上,笑着点头答应,“当然可以。”“那拜拜!”他落回地上,说不出来的开心。
 
回家之后还回味今天和人讲的那几句话,看的那几只蚂蚁。他妈见他总是傻乐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他把和士乐遇见的事当作秘密,只是答非所问,“唐穗阿姨怎么好像不喜欢士礼弟弟,不让他出来玩?”这话问的黄太太很尴尬,加乐今年十一岁,正是什么事都半懂不懂的年纪,又很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私生子这一名词,黄太太不知如何与他讲,成年人造出来的龌龊,与小孩子有何干系。
 
她也不愿意瞒着儿子,只是避重就轻,“因为士礼弟弟不是唐穗阿姨生的。”“那他的妈妈是谁,于叔叔有两个老婆吗?”黄太太一时被他问得噎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正巧电视在放情深深雨蒙蒙,她举例说如同依萍和她别的兄弟姐妹,也不是一个妈妈,“但这是以前,现在是不行的。”
 
加乐看着电视,听完他妈妈这一番解释,早被绕了进去,正想在问问,就看见陆茹萍喊她的小狗乐乐,他瞪圆了眼问,“为什么她的狗也叫乐乐,我也叫乐乐。”这是又一个难题,黄太太感叹她儿子这三分钟热度,上一分钟追问这复杂人际关系,这一分钟就担忧自己和一条狗同名了。
 
他哼哧自顾自生了一会气,死盯着那条和自己一个名的小白狗,看了半天,问,“妈,这小狗什么品种,我能养吗?”他妈妈无奈苦笑地摸摸他的圆脑袋,只期盼他将来不要这样事事都不上心的好。
 





第5章 第 5 章
新年一过完,于家两个小孩子就都上学去了。士乐和士礼读得不同小学,自然也是唐太太主意,也不希望士礼与他有过多交集。不比士礼读得民办小学要每天乘校车去,士乐在附近的二小读书,他7点钟起床,吃完早饭穿两条马路就到了。

他自然也知道读书重要,奈何总是思想散漫,成绩平平。他觉得他大约是不适合读书的,平常他同学与他讲话,说昨天电视放到哪一集哪个情节,他没看过许多话也插不上嘴,只是默默听着别人讲,他想他大约也不适合讲话。

反正,读书上学是很乏味无趣的一件事。

他撑着脑袋听老师教应用题,说的是追赶问题,倘或一个人先骑车走了,后一个人开车,要多久才能赶上先前那人。他拿笔算了半天,没算出名堂来,又画了图,画了一辆自行车,一辆轿车,然后在起点画了一只蚂蚁。

他同桌估计也是算不出,屁股坐不住,东瞧西瞧的,看士乐画的那图,赞到,“诶,你这车画的不错,这后面怎么还有只蚂蚁?”士乐把蚂蚁擦了,简单画了个小人,“画错了,想画人来着。”他们俩窸窣讲话,被老师批评了一通。

离下课还有十一分钟,离放学还有五节课,他着实有点惦记起自己的那些小蚁。前两天他就悄悄把它们挪进了房间床底,白天上课,他总担心被唐太太发现,回家前总是惴惴不安,进门就往自己房间钻。

等过了这个月天气就会渐渐回暖起来,到时候他再把它们放在外边,也让它们看看春天样子。

三月初的时候,快到士礼生日,于明先特特从外面赶回,本想着热闹办上一场,士礼却不大愿意,嫌人多太吵闹,宁愿就买个蛋糕,家里人一起就行。于是那天士乐也难得坐到士礼生日台面上来,以往人多的时候,他都闭门不出,何况是士礼生日聚会,热闹里的热闹。士礼的生日蛋糕足足两层,铺满各色片好水果,从前士乐见到的都是给他拿到房间里吃的分在碟子里小小一块三角,裱花的奶油都糊成一片,看不出原来是花还是波浪。

今年就他们一家人过,于明先却按着旧例买了一个诺大的蛋糕矗在中间,显得有些好笑。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少话,士礼十一岁年少老成,总板着胖嘟嘟一张脸,一副大人面孔,士乐还小,呆呆的不是神游就是傻笑。最后唱起生日歌来,只他鼓掌喊着让士礼许愿,原不过到头来是他一个人白忙一场。

他与唐穗三十岁才有的士礼,当时年代已算晚育,他为了自己事业焦头烂额,事事不得不依靠唐家支持,唐穗一家都很宠爱这个小孩子,想要士礼随了唐姓,他有什么能力拒绝。那时想着总会再有一个孩子,结果发生那些差错,到头来两个儿子竟没有一个和他姓的。

他如今站稳脚跟又如何,家中无人与他亲近,这才是人到中年真真切切的悲凉。他知道如今让士礼再跟他姓已无可能,只是士乐。但要和唐穗提及,必要先提士礼,如此才好退一步,要士乐姓于。

十五年婚姻,变成一场□□裸博弈。





第6章 第 6 章
于明先还未开口说几句,唐穗已领会他话里意思,“你想让士礼和你姓?别说我不答应,我爸妈也不会同意。”她永远这样,依仗着家中力量,每每谈到这些事就要将她父亲搬出。于明先却不是当时那个还得看她父母眼色的年轻人,本想好好劝她,却对她十数年如一日的娇蛮生厌,他语气不好,生硬地说,“那就让士乐改姓,他和你家再无瓜葛了。你爸妈也管不着他姓什么吧。”

唐穗原是躺着的,听见他说这话,立刻坐起,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要他和你姓,是想他将来接了你的班,你要明白,他本不该活着的,他身上的是从士礼这里分出去的。”“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又胡乱揣测。”唐穗索性翻身下床,“你想也别想,他不能姓,士礼也不能姓。你现在后悔,这个孩子受的锉磨都本该是你和她要受的。”

她话说的掷地有声,身体却无力摇晃,一想到她丈夫和别人曾在一起,浑身痛到极处。

唐穗跌跌撞撞下楼喝水,走到大厅发现士乐房门底下仍有一隙灯光,往常她并不会多管,只是刚刚提起,她想起士乐妈妈。唐穗推门而入,看他小小一个盘腿坐在床角,怀里抱着一个蓝盈盈的盒子。

士乐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场面,他想过一回家来蚂蚁就被唐太太发现,她正襟危坐在客厅沙发,将自己一顿大骂,而不是眼下她站在门口,冷冷问他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士乐呆住,觉得脑门边有一条经不断抽动,他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是手指死死按在玻璃盒面上。

不论再怎么紧握手中,他的力量始终太小,盒子被拿到唐太太手中,她放在灯下细看,竟是几只蚂蚁,她才想起来这是年前有人送给士礼的蚂蚁工坊。“怎么在你这里,士礼给你的吗?”她质问,士乐已经缩在墙角,苍白着脸,盯着她手里的盒子,一刻不动。

士乐咬着下唇的肉,吸着鼻子用力摇摇头,他不敢去看唐太太的脸色,只听到她说,“既然没给你,那就是士礼的。是他的,该他的,你一分也不能要。”士乐松开牙关,大张着嘴呼吸,他想说一句那是哥哥丢下的,可当他抬起头,看着唐太太,死忍住的眼泪淌下来,世界变得模糊起来,灯光,桌椅,那些他还没来的及放回屋外的小蚂蚁,通通融成一片,从他眼睛里滴下来。

世界又清晰起来,唐太太站在他面前,一句句告诫警示,让他无处可避,只能把眼泪擦干,浑浑噩噩点头。每到这时,他都想做一只蚂蚁,躲在随便哪个角落,只要有地方愿意让他躲一躲。

唐太太数落完他,将灯关上,黑暗中士乐就抱着被子靠在墙边,他发了好一会呆,什么也不去想,眼泪就聚在眼眶底下来回,终是熬不住,他埋头低低在被子里啜泣。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妈妈,从没有见过她,连照片都没有一张,她是没有形体的一个称呼,士乐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轻声喊她,好像只要这样叫她,心里就没有这样难过。

士乐妈妈,对他,是遥不可及的神,平生不会相逢,只有放在心里念。

唐穗气冲冲走出士乐房门的时候,士礼就站在楼梯上看她,他不知怎么被吵起来,也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他走到厅里,轻轻喊了一声,“妈。”唐穗看着他胖乎乎的脸,无法遏制得紧紧环抱住他,士礼揽着她的腰,慢慢地拍,他在她怀中闷声说,“那是我不要了的。”唐穗手中的盒子跌在地上,她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心爱事物,要用尽全力抱在怀里,才能不叫任何人夺去。士乐如此,她也如此,人之常情。





第7章 第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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