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猫死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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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炎炎用勺子戳戳碗，过了一会又问：“那你这次能不能在家里多待几天啊？”
　　“怎么了？”
　　裴炎炎说得犹犹豫豫：“……昨天晚上，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一个人有点不敢待在房间里了……”
　　“什么梦？”
　　“……我梦到一个很奇怪的人……来我房里，问了我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当时我感觉整个身子都像被浸在水里那么冷，想叫爸爸妈妈，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身体也很沉很重，我感觉那个人一直掐着我的脖子逼我回答什么……好可怕……”
　　“那是因为你发烧了。”裴森榆道，“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可是听妈妈说你昨晚的哭声连他们房间都能听到，过去才发现你都已经烧迷糊了。”
　　“……那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我怎么会好好的就发烧了呢？”
　　“妈妈说你昨天下午跟同学出去打球，回来的时候还赤膊在家里跑来跑去，她叫你赶紧去洗澡你还不去，非要站在冰箱前面喝冰水——是因为这样才会着凉的吧？”裴森榆瞥着他，“现在天气时热时冷的，本就容易感冒，也就只有你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裴炎炎没想到裴森榆会知道这些，一时反驳不出话来，失落地低着头，声音沙沙哑哑，“……那我都那么可怜了，你今晚就留下来呗……”
　　换了以前裴森榆应该大概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现在不一样，家里多了一个白雨，裴森榆就很少独自在外过夜了。
　　看了眼时间，想到自己出门的时候白雨还在赌气不吃早饭，也不知道现在这个点白雨吃了午饭没有。
　　“你等下，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没交代，先去打个电话。”
　　“喔。”
　　裴森榆走到一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几声之后是保姆接的：“喂，您好？”
　　“是我。”
　　“……嗯，裴先生，怎么了吗？”
　　“白雨从房间里出来了没？”
　　“……没有呢，裴先生。”保姆道，“他把自己锁在屋里了，一上午都没声响，刚才我去叫，怎么都不肯开门。”
　　“……”裴森榆想了想，“那就随他吧，别去叫了，看他能把自己关到什么时候。”
　　“……啊？”
　　“就这么做吧。”
　　说完之后，裴森榆就挂了电话。
　　也是在那一刻，裴森榆决定今晚不回去了。他决定就让白雨一个人在家里待一夜，算是留作个教训，让他以后别再这么任性。
　　可白雨又怎么可能傻到真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上午呢。
　　裴森榆前脚踏出家门，白雨后脚就用窗户翻出去了。
　　他是猫，还是只小猫妖，他不是人，自然有能力去做到一些人类做不到的事情。
　　譬如说，翻窗这种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事。
　　还譬如说，在屋顶上飞来跳去这种只是有些耗费体力的小事。
　　再譬如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某家店里顺一些喝的，再从另一家店里偷一些吃的坏事。
　　白雨都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瞎逛了多久，他只知道等他回神，太阳已经西下，气温降了不少。
　　蹲在马路边的红路灯下，他抬头，发现其实连自己是在哪里，他都已经不知道了。
　　这条嘈杂的街道，满是汽车嘀嘀的喇叭声，周围人大声说笑打闹的聊天声，以及各类店家声响巨大的音乐声或广告声，扰得白雨都没有办法好好静下来。
　　虽然与裴森榆再无联系，但他们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却还挺相似，就是白雨心里决定的方式比裴森榆的还狠了些——裴森榆只是决定一晚不回家，可白雨却是决定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裴森榆了。
　　不过遗憾的是，就目前的白雨而言，除了裴森榆那里，的确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这个认知让白雨感觉很受伤，因此他就更不想低头，发誓这次要坚持到底。
　　白雨沿着可前行的路漫无目的地走，心里思考着晚饭该去哪里解决才好的时候，却抬头看到了一家书店——一家将十口新书海报贴在正门口的大书店。
　　白雨甚少犹豫就选择步入了这家书店。
　　反正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不如就在赖在这里看一会儿十口的新书。
　　这家书店很大，里面看书的人也很多。白雨看到好多人都是直接坐在地上看的，也就拿了一本自己没有看过的小说，坐在一个台阶的角落里默默看着。
　　只是身边突然出现了别人，还拍着他肩跟他打招呼：“嗨，好巧啊。”
　　白雨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引人注目的白发，白雨心里一惊，目光向下看到对方的脸庞——跟自己打招呼的人竟是十口本人。
　　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十口本人相遇，白雨激动都话都说不出了：“……你……是……十、十口……”
　　“嘘嘘嘘，别说出来。”十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地对白雨说道，“大多数人都还是不认识我的，别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十口在白雨的身边坐下：“毕竟我偶尔也会来书店里逛逛，看看自己的书到底卖得怎么样啊，哈哈哈。”他看到白雨正在看的那本，“……你在看的是哪本……哦，这本啊，这个好像是挺早之前的了。”
　　“嗯，这本我一直都没看到过，所以现在在看。”
　　“这本其实写得没那么好诶。”十口问他，“那最新的呢，最新的那本你看了吗？”
　　“嗯！看了！”白雨连忙点头，“其实我觉得每一本都很好看！真的！”
　　十口看着他：“虽然平日里这么夸我的人也不少，但你的称赞意外地让我特别开心呢。”
　　“诶？”
　　“对了，你的名字是白雨吧？”
　　没想到十口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白雨自是高兴：“嗯，对的！”
　　“看你好像很喜欢我写的小说啊……”十口笑嘻嘻的，“该不会你真的相信这个世上有妖怪吧？”
　　白雨愣了一下，本能地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反问十口：“那老师写了这么多，自己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大概白雨曾经也怀疑过写出这些故事的会是一个妖怪，但作者到底是人还是妖怪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疑问，他只是单纯喜欢这一个个离奇荒诞的故事而已，对作者的真实身份并无多大执着。后来直到他见到了十口本人，才确定下来，十口真的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不过也可能又因为这样，他才更加好奇，一个人类是怎么构思出这些跟妖怪相关的故事。
　　“我当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怪了，不然怎么能写出这么多跟妖怪有关的故事？”十口回答得很爽快，还吓唬白雨，“说不定我就是妖怪，你怕不怕？”
　　白雨摇摇头，他自己就是妖怪，他也感受的出来十口不是妖怪，有什么好怕的呢？
　　“啊，你不信啊？”
　　白雨坚定地点点头。
　　“……好吧……”十口叹了口气，“我跟好多人都这么玩过，好多人都相信的。”
　　白雨笑笑，在心里想到——可我真的是妖怪啊，自然跟那些普通人不一样。
　　“唉，不过现在相信的人的确越来越少，难怪我最近写故事都越来越困难了。”
　　“嗯？为什么写故事越来越困难了？”
　　“因为没有灵感啊，好像自己所有能让人吃惊的构想灵感都已经被我用光了。”十口坐在他身边，拖着下巴看他，“你不觉得我的故事其实都是用一个套路串连起来的吗？”
　　白雨摇摇头，这的确是他没有注意到过的细节。
　　“好吧。”十口摸着自己的白发对白雨说道，“唉，要是有什么新鲜的事情或人物能给我提供点新的灵感就好了。”
　　“……”白雨盯了十口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个，我能问下老师最近在构思的新故事是什么内容的吗？”
　　“你是想听新故事的剧透吗？”
　　“……”白雨还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可以啊，你是我的读者，而且就你一个人，说说也没什么关系。”十口很坦率，“我最近在构思的，是一只小猫妖的故事。”
　　白雨僵了一下。
　　“因为设定中的主角是只白色的猫，所以我才把头发染白了，想说这样能更好的体验一下主角的生活……结果嘛，一点用都没有……”十口皱着眉，“说到底果然还是因为猫这种生物太令人费解了吧……完全搞不懂它们到底是怎么在想的……”
　　“……这个故事，也会是悲剧吗？”大概因为自己就是只猫，所以白雨还没听故事大纲，就先问这个故事的结局了。
　　“这不是我一贯的风格吗？”十口道，“其实书名很早就拟定好了，前几章的内容也已经写出来了。”
　　“……是什么样的书名，能告诉我吗？”
　　“书名就叫《如果猫死了》。”十口还问他，“看书名就知道结局的故事欸，你觉得怎么样？”
　　“……”


第9章　第　9　章
　　白雨平时看十口的故事时就会不自觉的带入自己，更不用说这次十口的新故事直接是一只猫的故事了。
　　之后十口又跟他说了一些内容，白雨听得迷迷糊糊，只惦记着结局是猫会死，忍不住问道：“……结局一定要让猫死吗？”
　　“……不然呢？”十口反问他。
　　白雨不敢说了，只是不确定地问：“我知道老师的每部作品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结局……但偶尔不一样一次，说不定也不错？”
　　其实白雨也不是非要结局圆满不可，只是有一点是他在意的，他就多嘴问了几句。
　　结果十口眯起眼睛的时候，白雨还以为是自己说的话惹得十口不悦了，心惊了一下。但随即十口看向他的表情却是挺惊喜的，压低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兴奋：“……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这个提议是很不错的啊！”
　　“……”
　　“我每次都只顾着想该怎么让主角死，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该怎么样能让他们已经惨到极点了还不死啊！”十口拍了下手，“你这句话还真的点醒我了！谢谢你！”
　　白雨看着十口：“……是吗？”
　　“对啊，欸，我现在立刻就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了，终于不是脑子空空的了。”十口站了起来，“对了，我请你喝咖啡吧，顺便再聊聊，说不定你还能给我提供些其他思路？”
　　白雨不知道“咖啡”是什么，只听懂了十口好像是在邀请他去什么其他地方。
　　他傻傻地看着十口，站了起来，蹦出口的第一句话是：“……可是我身上没有钱。”白雨化成人形在世间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最深的感触就是人类做什么都需要一种叫做钱的东西。起初他不知道钱是什么，现在倒是知道了，也知道该怎么用了，甚至连现金、支票这类的东西都能搞清楚了，可裴森榆从来都没有给过他钱，他从裴森榆那里出来的时候两口袋空空。
　　“都说是我请你了，我有钱就行，你不需要有钱。”十口笑笑，拿过他手里的书放下，“这书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几本，现在跟我走吧。”
　　白雨拒绝不了十口，于是任由十口放下他手中的书，人也傻乎乎地跟着十口走了。
　　十口自己有车，载着白雨去了一家不远处的猫咪咖啡馆。
　　这家咖啡馆位于一条静谧的小巷尽头，来往的人很少，咖啡馆的招牌不大，店面也很小。但十口似乎跟这里的老板很熟络，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就大声地打着招呼：“哈喽哈喽，我来啦！”
　　一个长相帅气的服务员从柜台转身：“哎，十口老师……噢，今天带朋友一起来的？”
　　“嗯，今天新交的朋友，可爱吧？是不是跟你这里的小猫们很像？”这里的“可爱”明显是在指白雨，“像小猫”指的也是白雨。
　　服务员颇为无奈：“啊，你也说得太直接了吧……”
　　十口领着白雨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然后朝楼下大喊着：“记得拿菜单上来啊！不能因为客人太少快要倒闭就懈怠客人了啊！”
　　“知道了！”
　　十口笑嘻嘻地招呼白雨在卡座沙发上坐下：“我跟这里的老板很熟的，等下想吃什么都不要客气，尽管点。”
　　白雨在软软的沙发上坐下，立刻就有两只小猫从不远的桌子台面上跳了下来，懒懒地走到他身边，喵喵叫着蹭了蹭他的腿——这些猫也算是白雨的同类，而且看上去性格温顺乖巧，跟他在外面接触过的那些讨人厌的野猫都不一样，白雨也就任小猫蹭着。
　　“欸，你看上去好像很招这些小猫喜欢啊。”
　　“它们都很可爱啊……”
　　“这些小猫是很乖，但是这么主动亲近人的次数可不多。”十口笑着，也想伸手去摸摸正在向白雨撒娇的小猫时，可小猫前一秒还可爱十分的眼神一下秒就变得凶狠起来。对于十口的接触，它似乎很不情愿，甚至亮出爪子一副想去抓的模样，还好十口眼疾手快将手缩了回去，“看吧看吧，这里有些猫对我的态度就可凶了呢。”
　　白雨拍拍小猫：“你不可以这么凶啦。”
　　小猫喵的叫了一声，扭头看了看白雨，又看了看十口，索性连白雨身边都不待着了，扭身跳回去了原先躺着睡觉的地方，只留一个背面给他们。
　　十口道：“看吧，所以我才说，猫这种生物的心思令人难以捉摸啊……前一刻还蹭着要跟你撒娇，下一刻理都不理你了。”
　　正好帅哥服务员拿着菜单上来了，冲十口道：“它们就是不喜欢你，别挣扎了。”
　　十口不屑地哼了一声，拿过菜单递到白雨面前：“你先点吧，这里的咖啡很好喝，甜点也都很不错的。”
　　“……”
　　白雨犯难了，虽然菜单上的每一个汉字他都认识，可是什么意思，他就不知道了……什么叫拿铁，什么叫卡布，他都不熟悉：“……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点……”
　　帅哥服务员愣了一下。
　　十口则笑：“没事，那我来替你点吧。”
　　白雨乖乖地点点头。
　　点完了东西后，十口回归正题：“接着就来说说新故事的事情吧，像之前你说的，偶尔我也应该尝试一下完美式的结局……所以我想问，我写过的哪个故事，是有让你想过其实结局是可以往好处发展的吗？”
　　白雨仔细回忆着：“要这么说的话，其实没有……虽然每一个故事开始的时候总会让人产生其实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感觉，可越往后走，发生的事情就越出人意料，悲剧也就一步一步被定下来了……到了最后，反而觉得他们要想在一起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十口拖着下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问：“我打个比方，就以《魅妖》为例好了……唔……这本你看过吧？”
　　“嗯嗯，我看过的。”白雨立刻点头。
　　“要是最后女妖没杀掉主人公，主人公也因为女妖不再除妖，他们重修于好完美结局，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的结局是很好，但从内容上来说就没之前的那么精彩了……”白雨努力措着词，“毕竟女妖跟主人公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并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圆回来的吧？”
　　“……”
　　“不过我在看完这本小说的时候，的确幻想过另外一种结局。”
　　“嗯？是什么？”
　　“譬如说主人公死后也变成了妖……又或者他们两个都死后，在冥界相遇之类的……”白雨没敢全部都说出来，因为有些细节他自己回忆时都觉得有些天真可笑。
　　可十口听了之后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拍桌子：“对啊！原来是可以往这方面发展的啊！这个我还真的没想过！”
　　“……”
　　“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招人喜欢！你果然是可以给我带来不寻常感觉的人！”这个评价对白雨来说绝对是很高的，尤其是十口还掏出了手机，“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我想以后没灵感的时候都可以找你聊聊天啊。”
　　“……当然可以！”白雨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以后他就可以听到十口的第一手小说内容了。
　　可他在口袋里左掏右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因为白雨至今都没有研究透手机，平日里最大的用处就是拿手机来接裴森榆的电话跟看些跟十口小说有关的消息，所以他向来都不习惯随身带着。这次出门的时候气呼呼的他，也就没有留意手机这个存在了：“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门比较急，忘记带手机一起出来了。”
　　“欸……不过也没关系，你有关注我的微博吗？可以的话回去了给我发条私信，让我知道哪个是你，行吗？”
　　“嗯，我关注了的，我会发的！”白雨双眼都在发亮了。
　　这时帅哥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上来了，中断了他们的对话：“来来来，两位客人，你们的咖啡来了。”
　　终于看到了咖啡，白雨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见过咖啡的。
　　这样的东西裴森榆经常喝，他看到过，也尝过，但是当时裴森榆给他尝试的那个味道太苦了，他不喜欢，后来也就没再喝过。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这么苦兮兮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难道人类都喜欢这样的苦味吗？
　　“这是苦的吗？”白雨不确定地问道。
　　“这个不苦的，你尝尝？”
　　白雨端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发现的确不苦，还有些淡淡的香味：“……这个味道……好香……”
　　“对吧？一点都不苦吧？”
　　“……跟我住在一起的那个人，经常喝这样气味的东西，他喝的都是苦的，我就以为都是苦的了……”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裴森榆，白雨依旧觉得自己满腹委屈。今早发生的事情，从白雨的立场上来看全部都是裴森榆的错，他们明明在好几天前就约定好要一起去水族馆的，可最后裴森榆不仅履行这个约定，还反过来凶他，还残忍地说要饿他一天，实在坏透了。


第10章　第　10　章
　　“就是上次我们在书城见面时，陪着你一起的那个人吗？”十口还记得。
　　“嗯，就是他。”白雨老实点头。
　　“你们住在一起？他是你哥哥吗？”
　　“不是……”那时面对着周先生他还说自己跟裴森榆是“恋人关系”，但现在他都不想再见裴森榆了，自然就不会再怎么说，“他是个坏蛋，我才没有这样的哥哥。”
　　十口似乎觉得他这样说话的方式很有趣，跟个孩子似的，便笑问：“是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吗？”
　　“他说话不算话，还凶我……”白雨下意识地就脱口抱怨，只是话说了一半，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裴森榆到底有多“坏”，停下来了，嘟着嘴道，“……总之他不能这么对我。”
　　十口起初还有些好奇，但观察了白雨的几个表情后就心领神会，没继续问他了，扯开了话题：“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这里有种小蛋糕的味道是独家专有的，我下去拿一盘上来，你一定会喜欢。”
　　不等白雨回答，十口就下去了：“等我一下啊，我很快就回来了。”
　　独自呆在陌生的环境里时，白雨一般都是不会擅自乱动的。
　　这次也是一样，他就老老实实地坐在原位，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发现这里除了刚才来蹭过他的两只猫外，还有其他好几只猫，只不过都懒洋洋地躺着不愿多动，仅有一只是在白雨看向它的时候朝着白雨晃了晃尾巴——白雨突然就回忆起来自己还是一只猫的时候，也是这般，懒懒散散的。
　　其实大多数猫还是跟现世间普通的猫一样，只能懵懵无知活到十或二十载后迎来死亡，它们不会变成妖，更幻不出人形。白雨也本该如此，他原来就只是一只在山间生活的普通白猫，在化出人形以前，鲜有到人间来活动的机会。可就是幸运眷顾，他曾在路过某个不知名的小佛小神供像前时，突然后腿一疼跪了下来，如此就收到了神佛的祝福，在后来本该死去的时候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作为妖继续活了下来。
　　当然，也是因为成了妖，他无法再在山上待下去，于是才来了人类生活的地方。
　　遇到裴森榆是他才化出人形六个月后的事情，那时他对人世间的一切都茫然不知，吃了不少苦头，遭了不少罪——这么想来，的确是多亏了裴森榆，他才结束了那一段乱糟糟的日子，有了落脚的地方。也是多亏了裴森榆对他的耐心，让他学习了很多在人间生活应该所知的东西。
　　作为一只猫妖，他是很聪明的，大多数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可唯独对“人情世故”这项，一窍不通。
　　对他来说，世间上的一切非黑即白。就像喜欢一件事、一个人，或者是讨厌一件事、一个人，感情是很明确的，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所以他不懂，人类为什么要在面对着明明讨厌的东西时说出“喜欢”，又是怎么忍住对喜欢食物的欲望，硬逼着自己说出“讨厌”。
　　类似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违背约定的人明明就是裴森榆。为什么他表示抗议就成了任性？就算拍手机砸杯子的事情是他不对，可一码归一码，难道不是裴森榆有错在先吗？
　　“我回来啦。”十口再上来的时候，手中的餐盘里装着几碟子卖相精致的小蛋糕，他将小蛋糕在白雨面前放下，“就是这个蛋糕，他们家这个蛋糕的味道超级好，你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