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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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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雪英的年纪还这样小,他的肩还这样窄,盈盈不过承受住家姐的一个拥抱。
  纪耀情知自从黎雪英摸出端倪后便总为黎鹊奔走,忧心,这样个细白的后生仔,却让他家姐全身心依靠,可细想来,他今年也还才十七岁。
  如此认知再加上眼前一幕,纪耀忽然就有些耐不住,不好受地别开身去,假装去点根烟,踱步到窗口,将时间留给这对姐弟。
  少年音色清亮干净,正温软地安慰怀中家姐,声音越来越低,到最终也忍不住跑调,带上一丝哭腔。
  黎雪英仿佛拼命在忍耐,可他的声音仿佛在告诉别人,他就快要忍不住。
  纪耀恰到好处抽尽一颗烟,走过来打断姐妹,他有些疲惫:“等我进去送份报告,最多五分钟。你们在这里哪也不去,出去吃晚饭,晚上我在你屋企借住一宿。”
  黎雪英听了话,自是求之不得。
  等纪耀走后,茫然四顾,只得轻轻拍拍家姐肩膀。
  二人于斜阳中静静依偎,如同离巢雏鸟,竟寻不到回家方向。
  纪耀从ICAC中出来后,姐弟二人已收敛神色。黎雪英面色苍白,神情肃然,而黎莉则红肿眼,低头默不作声。
  看到这对姐弟他就心尖发紧,没话找话指一下黎雪英手中的书:“你读博尔赫斯?”
  黎雪英警惕地将书往身后藏了藏。
  纪耀心烦意乱,因此也没注意到后生仔不自然的神色。
  他弃车带二人回九龙塘,在天星小轮的摇摆中,盯住海面晃闪的星光粼粼,像谁的平安美满被打碎铺盖海面,飘摇伶仃。
  不知这天星小轮上渡过多少伤心人,晃碎过多少颗心。
  遥遥接近岸边时,广场上传来不知哪里放起梅艳芳的《夕阳之歌》,一路随海风飘到船边。
  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
  随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不复还
  迟迟年月,难捱这一生的变幻
  ……
  三人在弥敦道食过饭,中途黎雪英给辛默打过电话,那头还是无人接。
  后半段回家路上他始终心神不宁,就连黎莉和纪耀同他搭话,黎雪英也满心不在焉,闹过好几次答非所问。
  黎莉回到家中,知道细佬与纪耀有话要说,只是路上不便与她方便,所以回家后便钻入屋内,她自己也需要冷静。
  “我爸有没有危险?”
  看到黎莉进入卧室,黎雪英张口第头一句便单刀直入,双眼笔直盯住纪耀,仿佛要审视他接下来说每句话的可信程度。
  “我联系过邢世怀,他想捞人,鞭长莫及。”纪耀思忖半天,道句委婉话。
  话出口黎雪英就有些绝望,纪耀什么意思他明白。邢世怀近几年权势滔天,在警务司算得上说一不二的人物,连他都没招,已说明黎鹊不利境地。
  黎雪英做到沙发上,目光有些恍惚。纪耀于心不忍,想说几句话安慰,却发现说不出什么。
  两人沉默片刻。
  “我从出生起就知阿爸在警务司,年纪小时他忙,逢节假日才回来。我阿妈是因为难产过世,偏偏剩下我天生体弱,还带白化病,实在不是好预兆。家姐那时也才四岁,阿爸请监工招呼我们,自己还要两头跑。家中就剩他独自撑着,不用想也知多辛苦。他是因为我们才放弃升职机会,但凡危险或太忙碌的任务都不接。再后来家姐上初中,我也上小学,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家姐也能照顾我,阿爸才好些。”黎雪英低声说着,目光却并不望向纪耀,他的诉说仿佛都是自言自语,“以前那些日子也是风雨里来回,虽然辛苦,却也快乐。后来我家姐要读大学,我也要读大学,阿爸工作就冷拼命,回来的时间更少,甚至有时逢年过节也在行任务。家姐偶尔会抱怨,但我知她心中同我一般,知他几多不易。”
  说道最后,黎雪英双手掩面,悲从中来。可这么多年他都习惯,终究没能落下泪来。
  纪耀坐在他身旁,伸手搂住黎雪英的肩。
  黎雪英抬头,望住纪耀,那目光中带恳切:“纪叔,我爸为警务司卖命这么多年,你说到头来能不能换回个号结局?如果这样的一世都不值得有安稳的晚年,不值得一个完满的家,你说他是图什么呢?”
  纪耀受不住这样真挚而恳求的目光,那深处撼动人心的微光,更令他难过。
  而更难过的是,他实在是嘴笨的人,给不出黎雪英想要的答案。他所求的,不过是父亲的平安而已。
  于是纪耀只能紧了紧揽住黎雪英的手,将目光投向沙发对面的钢琴,盯住上面一小撮流苏:“阿英,我同你阿爸或许情分说不上兄弟,但也算挚友。他能不能平安我不知,但我相信他的为人。廉署同警务司看上去是紧密相连的两个机构,实际上内里矛盾和对抗很多,脏人脏事更不少,但我能和你阿爸成为朋友,就说明你阿爸为人信得过。我对他有信心,可你阿爸的底子不干净,的确出问题,这是上层给的消息,更多的我也无权打探,邢世怀嘴巴很严。可如果这件事是污蔑,是莫须有,总有一日真相会大白。”
  夏夜仿佛在这一日忽然变得无限长,纪耀因为担心姐弟二人,跟家中打过招呼后,今晚暂住黎鹊屋中。
  黎雪英已回房间,而黎莉自始至终没有出来。
  黎雪英虽收拾过黎鹊的屋与他过夜,纪耀却自始至终在客厅踱步,思虑沉着。
  他时不时在阳台抽口烟,不知不觉烟蒂攒满烟灰缸。
  这间屋似乎在失去黎鹊时便了无声息,寂静无比。
  纪耀知道,今夜无人能安睡。
  第二天天光,纪耀出门买早餐,嘱咐姐弟二人等他,一同用早膳。
  但他没想到,就半个小时的间隙,黎雪英和黎莉竟等来了邢世怀。
  邢世怀与晨早八点钟准时敲响黎鹊家门。
  开门的是黎莉,她并不识得邢世怀,却隐约觉得这份面孔有几分熟悉,似乎在报纸杂志上见过。随后跟上来的是黎雪英,他看到邢世怀的同时就有些绷不住,但在家姐面前不好失态,礼貌地唤句邢探长,紧忙请人进门。
  黎莉知晓来人是总华探长邢世怀,连忙去厨房泡茶,连上纪耀那份一式四杯,皆端上桌后才在旁边坐定,迫不及待想听关于阿爸的情况。
  邢世怀淡淡扫过桌上多出来第四杯茶,问道:“家中还有人?”
  黎雪英于是将昨日纪耀送他们回家的事说过一遍。
  “嗯,他同你阿爸是朋友,住在这里也好有照应。阿英,我们应当已经熟悉,不必张口闭口叫我邢探长。如果愿意,你可以叫我邢伯伯,黎莉也是。”
  黎莉立马唤声邢伯伯,眼中有感激。
  “你阿爸的事比较复杂,因为是警务处最高机关的指令,我插手的程度有限。”邢世怀饮口茶,身子不动如山。
  他身上传递来强大的气势和稳定感染黎雪英同黎莉,煎熬整晚的心终于略微感到丝安定。
  “我阿爸为什么不联系我们?”黎雪英问道,“已经严重到这样地步吗?”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要交给你们他的手信。”邢世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封折叠的信封,递给姐弟二人。
  黎莉抢先将信夺过,攥在手中。
  黎雪英却在她要拆开那瞬间按住家姐的手,他看向邢世怀,严重有同黎莉一样的感激。
  “有什么需要看顾的,可以同我说,这是我办公室和家中号码。”邢世怀再次掏出纸笔,在餐桌上写下号码。
  饮过茶,说过话,他起身,是时候离身。
  行至门口时,终于是没忍住回头望过一眼。他看过太多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深知无论他人的境遇如何沦落,旁人能够插手的程度也终究有限。
  那小小一扇门内,关住几多无奈。
  天气晴朗,邢世怀行至楼下,在树荫里抬头望天。口袋中抽出包软烟,低头叼上一根。
  侧过头,忽然见门楼中细小身影冲出,正是尾随而至的黎雪英。
  他身上套着淡绿色冲锋衣,带着兜帽,还有一副墨镜,显然是出门时急匆匆穿衫,有些不修边幅的凌乱。
  这并不影响少年的漂亮,他周身纯白,在光亮下仿佛能发出淡淡的光晕。
  即使阅人无数,邢世怀也承认黎雪英的确算他见过最靓仔的后生。
  还没来及打火,手中无意识搓打火镰。
  他将身体微微转向奔至的黎雪英,问道:“小朋友,还有什么问题?”
  “邢伯伯。”黎雪英跑得太急,额上微微渗出层汗水。等行至跟前,他迫不及待将墨镜推起条缝隙,好与邢世怀对视,“您是否有过孩子?”
  邢世怀忽然攥紧手中火镰。
  他有过孩子,是的,是有过。
  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让他忽然意识到黎雪英身上可能怀揣他寻求着多年的秘密。
  整颗心脏吊起,期待中隐隐藏着恐惧。这感觉他已多年没体会过。


第三十二章 逃亡
  黎雪英冲出屋时便决定将一切告知邢世怀。
  这本是在他计划与预料之外。
  曾经他认为,不论邢世怀与辛默的关系如何,辛默拜托他的这桩事,最终决定权将由辛默决定。他无从插手,更没有任何决定权。
  但也是从昨日到今日短短二十多小时,黎雪英像忽然体会过万千情绪。
  人生一世如草木一春,朝来寒雨晚来风,变故与是非太多,能抓住的东西也许某天会成掌中沙。
  所以他迫不及待要同邢世怀确认,不论辛默证实与否。
  果然,他刚开口,就真正将树下乘阴的邢世怀狠狠砸愣在原地。
  他怔忪望住黎雪英,眼中一闪而过不可置信,惊慌,怀疑和悲伤。
  “你……你听谁说?”怔忪过后,邢世怀飞快整理情绪,收敛的语气中却依旧听得出稍稍迫不及待,“是纪耀同你说过,还是你阿爸知道?我的确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但他很早就失……不,是去世。”
  “您想说失踪,是吗?”
  “不,他已去世。”邢世怀终于低头点上烟,低垂的眼中有转瞬即逝的情绪。人到他这个年纪,已是极擅于伪装,却还是被黎雪英看出这零星的犹豫。
  “你知他没死,你明知道!”黎雪英忽然向前大跨一步,激动地摘下墨镜扔在地上,“你自己也不确认,那为什么要否定?他这些年在找你——连他一个没家的人,都还未放弃,你为什么先放弃?”
  邢世怀终于正眼看他,面无表情,眸中却波涛汹涌。看透他情绪并不难,比如手中那支颤抖的香烟。
  “他的尸体我亲自抱去埋葬,他的死亡证明我亲手接过,你现在突然同我讲,我的仔还活在人世,还一直在找我,让我如何相信?”
  “既然邢探长不相信,不如你问我答。”黎雪英说道,“他几年几多岁?二十四上下年纪。身上没有胎记,但一双眼是令人看过便心软的下垂眼,邢探长你没这一双眼,敢问你太太有没有?”
  手中的香烟终究抖落烟灰,他站在八月天中,却浑身发冷,好半天才上前扶住黎雪英肩膀,掌心有些发汗。
  “在哪能够找到他?”邢世怀手中的烟颤抖掉落,情不自禁逼近黎雪英半步,目不转睛盯着他瞧,“你又为什么知道,是不是他同你说过?他如今在哪?”
  “是,这些年苦苦寻找,怎会不落得一丝转机?”黎雪英放松情绪,推开邢世怀的手,后退一步,重新戴上墨镜,“至于你们之间的芥蒂,来日由你们亲自解。现在他有为难,我联系不上他,他是辛柏宏的契子。我怀疑冯庆对他不利,你若承认,不要多浪费一分钟,尽早去寻他,也不至于后悔。你需要的一切信息,只要我知,我全部告诉你。”
  巨大的红日缓缓落入海中,余晖映照香江横纵交错的楼群,玻璃反射波光,让整个香港在落日下竟有熠熠生辉的错觉。
  铺头老板百无聊赖趴在玻璃柜台,太太夫人在筒子楼屋顶快活打桥牌,学生仔门纷纷端起朝气蓬勃的笑脸涌出校门奔向归家路,茶餐厅老板在后门逼仄的短巷中划开手机屏幕,加班族们到阳台放空抽上根烟,古惑仔或许正揣上西瓜刀准备去收保护费……
  他们或许在匆忙中抬头,惊艳于这轮红日下烧起的天,惊叹于这并不常见的光景,然后再次低头,如慵懒的猫望一眼归家的主人。
  辛默赤裸上身,坐在礁石旁缓慢抽完最后口烟,将烟蒂用力掷向红日。余晖在他蓬勃的身体上勾勒出艳丽色泽,是浓墨重彩颜色。他腰间和肩膀缠绕白色纱布,掩盖在其下的伤口也是红色。
  今晚的红似乎格外艳情,却也格外不详。
  刘方方不知来到他身后,静默不说话,只等辛默做最后决策。
  “今晚就走,不能再耽误杨伯公,冯庆的事谁沾上都不干净。”辛默起身后缓慢同刘方方往来路行去,看得出伤口还没好全。昨日重伤体力透支,昏睡般到今日下午,疼得浑身发汗,到现在却要逞强。
  刘方方未言语,显然并不认可辛默。
  “我说话不顶用?”辛默抬手敲他,收回手又是吊儿郎当模样,“子弹没打到脑袋也没打到身体,再等下去看谁先被找到,谁又先被爆头?”
  “至少再过两天,默哥,你的计划都是空手来,让我怎么信你?”
  “杀回本埠,拿名单,开诚布公。既然是块免死金牌,我得看看料有多足,够换我辛默一条命。”
  “我看不是免死金牌,倒像送死金牌。”刘方方话。
  “叼你妈嗨,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
  二人找到杨守谦时,他正在书房看窗外落日。老人书桌上热茶一杯,依旧徐徐升热气。
  门虚掩,并未真正关上。辛默在刘方方搀扶下,轻叩门扉,他想离开的话无论如何无法在头一句说出。杨伯公说未能给她找到活路,其实帮他这样打一个忙,也算还清当初答应辛柏宏所请,问心无愧。
  “夕阳无限好啊。”杨守谦用拄拐隔空敲打,仿佛能敲打在血红的落日上。
  只是近黄昏。
  三人心中各自念过下半句,屋内无人开口,以沉默相持。
  人一生何其短暂,好好丑丑,到头也无人说清输赢,更像平手。
  “既然做过决定,现在是来道别?”杨守谦问道,“这两人大屋中实在添不少人气,但有些人留不住,就像夕阳再好,也迟早落海。”
  “可明日夕阳依旧会来。”辛默话。
  “明日的夕阳就是明日的了。”杨守谦从抽屉中往桌上摔了一样东西,发出沉重声响。
  刘方方与辛默目光同时看向桌面,似血残阳映照下,它格外迷人。杨守谦粗糙而苍老的手抚摸过枪身,那是一把保存完好的博莱塔手枪,配三幅弹夹。
  “我年轻时跟随你契爷时总随身带,祝愿他给你也带来好运。不,好运或许已不重要,在我们这等年纪的人回头看去,平安才是最重要。希望你不要同我一样,多年后回过头,众叛亲离,没有朋友,兄弟也尽死光,再好的夕阳孤身看,唯独剩这把手枪能为人缅怀过去。”
  辛默不知这把博莱塔对杨守谦意义如此重大,当下扭头要走,根本没有上前拿的意思。
  “回来!”身后传过杨守谦暴喝。
  辛默再次掉头,目光凌厉盯向杨守谦,同样坚持。
  “我也被折磨半辈子,再往后,回忆扔掉反倒更轻松。它本身就是你契爷给我的东西,现在转回你身上,也算物归原主。”
  半小时后,天光只剩最后丝淡紫色。
  刘方方叫来的士,二人同在后座,望向各自不同方向的车窗外。刚才的似血残阳尽管美,但在他们迈出杨守谦大屋的片刻间,就已流失色彩。天光的美总如此,尽管看上去永恒凝固,实际上转瞬即逝。
  刘芳芳一如既往不多话,辛默也难得没多话,安静中又想起黎雪英的脸。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辛默忽然道。
  “会吧。”刘方方面无表情。
  “我是否算失信?”
  “为什么?”
  “我说护他周全。”
  “他很平安。”
  辛默扭头刚想说话,眼角却从后视镜中撇到不寻常。
  两三秒钟后刘方方察觉到刘方方的不正常,浑身肌肉绷紧,身体微略向前倾,是防备姿态。
  “怎么?”
  “后面那辆车跟过我们一路,五十米远,不追不超。山路几十米不见车,我们走深水湾绕道,它也同样走?”
  刘方方立喊停,的士司机在听到他们讲话时便吓到哆嗦。多少浅水湾大佬从黑社会退下的传说他怎会不知,今夕买骨明日斩头,枪杀暗算无所不在,圣母玛利亚,祈祷佛祖上帝和主神,千万别让他遇到特别情况。
  “继续开。”辛默掏出博莱塔抵住司机后脑,“前方拐弯放缓速度,冲过弯后加快,什么时候离开浪湾什么时候我收枪。”
  司机哪里还敢说不,立马按照辛默说的算。
  两人这才全神贯注观察后方那辆车。
  在他们放慢速度后,果然后边车依旧保持相同距离,也放低速度,但等他们冲过弯道,立马向前冲时,后边车辆便发觉他们行踪已暴露,立马加足马力直线追来。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辛默同刘方方脸色同样铁青。
  “改装车。”对方引擎声快轰走海岸水鸟。
  “加足马力十分钟内被追上,默哥,怎么办?”刘方方问道。
  “前方浪屿路冲上去。”这句话是对司机说。
  刘方方同辛默何等默契,立马明白他意。这段公路绵延二十公里,几乎没有人烟,四下里就只有一辆出租,就算好运碰上别的车来,不见得能借到手,更不见得能抢到手。前方冲上去后,是海峡两岸的青石坡,虽离海平面有一段距离,但与其搏命地跟身后的车玩毫无胜算的赛车游戏,不如利索跳水尚且能保一条命。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跳水。胸腔里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这一次的搏命不知胜负。不到绝路,他们也不至于跳海,就看老天爷惜不惜命,肯不肯多帮一把手。
  刘方方已狠命捶一把车窗,语气中满是咬牙切齿:“早知不换的士,那辆摩的还在杨伯公家门口停着。”
  “车重要命重要?”辛默脾气暴躁,再次爆发。
  的士司机发誓这是半年内踩下最狠快门,他生怕自己还未被子弹打穿脑袋,就已死于非命,死于油门下。短短时间冲过万重山,果然依靠惯例冲上嶙峋石面。
  辛默同刘方方在车尚未停稳便飞身下车,瞬间以最快速度向海岸线奔去。
  礁石尽头,隐约出现被夕阳照射波光粼粼的海涛,此刻更像死亡的温床,仿佛美感皆是假象。
  辛默拼命向前奔,只因这一次是真正的以命相搏。
  好笑的是,在他用全力奔向海平面时,脑中想的却是:太可惜,二十多年头一次这样不遗余力奔向海平线,却是为逃命。


第三十三章 死难
  两人朝着海线狂奔,身后不期然响起枪声。
  “叼他老母!”辛默在狂奔中咆哮,“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枪声!”
  “你会需要枪声的!”刘方方同样咆哮,“把枪给我,你走先,我打掩护!”
  “别废话!”辛默再次咆哮。
  “辛默。”身后的人如魔鬼发声。
  他没看到对方是如何迅速逼近,甚至没来及听到脚步声。刚才开枪时明明双方之间的距离也需要五六秒钟,不至于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但眼下他没有反应的时间。
  辛默捉住勒紧自己的胳膊,不用回头已知身后是谁。狠劲控住力后,他向后顶肘回敬了冯庆。
  短短两三秒而已,辛默的脸已转红,呼吸不上,胸腔宛如浸水。冯庆力道实在太大,也不知他是否天生与他相克,否则怎么每次遇上冯庆,辛默身上都恰巧带重伤。他始终无法与冯庆分出高下,尤其在生命垂危的瞬间,没有人会在乎高下,只有人会在乎死活。
  辛默用力挣扎,可惜腹部的伤口裂开,让他浑身无力。刚才的剧烈运动已透支他的体力,此刻是真正捉襟见肘。
  一切发生太快,却也耽误不少时间,也就是刘方方犹豫这一秒钟内,辛默徒然爆发巨大力量,竟硬生生将冯庆手迅速掰开,转身一脚侧踢有准又很。
  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更像泄愤。可这泄愤的一脚好巧不巧正中胃部,又用了暴怒下十全十的力道,当真缓冲冯庆片刻。
  眼见后边追来人逼近,刘方方知如果这次没逃过,就是在劫难逃。
  他大喝一声,抽出腰部短刀要掷出,辛默比他动作更快,反手便要去拔枪。
  只要他们动作够快,能在转瞬间控制住冯庆,局势立马就能反转。
  变故发生在此刻。
  他们两人身上尚有防身之物,冯庆怎会没有。一把折叠的银色小刀在他手中骤现,寒芒一闪即逝,变故也发生在这瞬息间。
  “小心!”刘方方出声,已为时过晚。
  那把刀刃并不长,寒光却任人睇过都心冷,被冯庆用尽全力扎向辛默。
  辛默扭身避闪,那把刀刺伤他的侧腰。匕首扎下的方位离枪伤及近。
  来不及了。这是辛默推开匕首脑内最后的想法。
  他红着眼瞧向刘方方,后方追来的三人率先围住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脑袋,而另外两人则左右相持对准刘方方。
  冯庆知他已是强弩之末,何况现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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