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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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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红着眼瞧向刘方方,后方追来的三人率先围住他,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脑袋,而另外两人则左右相持对准刘方方。
  冯庆知他已是强弩之末,何况现在身上还带两处伤。辛默如果足够清明,就当知放弃抵抗。
  风情迅速离开控制范围,在举枪的三人外整理衣物,目光冰冷地扫过二人。
  短暂的沉默在几人间蔓延,身后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和已经全黑下去的天。
  “恭喜你细辛,没人在我亲自的追杀中逃过头天,你却活到第二日。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绝处逢生,人的命,天注定。”冯庆喘息着揉过胃部,步步逼近已被控制的冯庆和刘方方。
  刘方方即使被人用枪指住脑袋也毫不露怯,步步靠近辛默,最终变成五个人持枪指住这两人。
  “我们来做笔交易。”平静过后,冯庆的目光再二人之间来回,“你的命,已经没得选,他的命,我可以留条下来。”
  海风大作,冯庆在大风中指住刘方方,目光却紧紧锁住辛默。身后的波涛声更大,仿佛谁心中的愤怒。
  “给我那份名单,我放他一条生路。”
  “痴人说梦!”刘方方迎风大吼,“做你老母的白日梦,老子今天命衰老子认,你冯家迟早冚家铲!你恶事做尽,背信弃义,死无全尸!”
  不等他话完,就有人上来踹他一脚,刘方方跌倒在地,怒视枪口,当真能下一刻冲上去拼命。
  肩膀忽然被按住。
  他抬起头,辛默面上的表情也同样狰狞,目光同样凶狠,只是语中带笑,满是轻蔑:“名单?名单根本是我瞎编乱造。我契爷当真会给我,当初又怎么会把位置让给你?我手中要真正有那东西,又等得到你冯庆嚣张到今日?扑街,狗屁人的命天注定,我只知道我契爷交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十五年前你拜过关公,立过毒誓,就算老天现在眼瞎,也绝不会给你多一条生路!”
  越听冯庆目光越沉黑,到最后笑得有些扭曲,终于露出狰狞面目。他劈手躲过枪,大步上前抵住辛默脑袋,暴力拖拽他一路行向水边。
  刘方方登时急切,不顾被瞄准的状态要冲上去拼命,被后边几人按住。他疯狂挣扎,大骂,却无济于事,反而被压着肩膀跟随冯庆往前走去。
  等到海边,冯庆将辛默踹倒在地,随之也同样向他肚子上狠狠踹过一脚。
  旧伤新伤让辛默无力挣扎,他记挂还没有掏出的那把手枪,却不知真动手又有几分胜算。
  他没有时间多想了。
  因为冯庆拳脚已如雨点般砸下,每样砸在他身上都引起痉挛般疼痛,伴随刘方方在身后痛苦挣扎。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你那份名单?鸡肋。”他站起身,居高临下踩住辛默腹部包扎好,因破裂而渗出血的伤口,“没有你,没有那份名单,我照样好好活下去,给你,给你在天之灵的契爷,看我怎么在香江成主。辛默,本来你可以跟我拼一拼,可惜你,搏命和打架杀人都是好手,却从不懂动脑子想手段。你空有皮囊,但这也不怪别人,怪辛柏宏将你护得太好。”
  “你以为我会承辛柏宏那份恩,就把你当大佬供主?最好再日日双手捧上金银供你挥霍。哦,再不济,我也绝不该为难你,你契爷给我如今一切,所以我便要对你感恩戴德,坚守信义,绝不动你一根手指?你错了,辛默,我告诉你,从我拜关二爷的那年,我就同你不一样。我多少血水拼命换来的地位,爱护,不如你一个捡来的崽子。凭什么吃香喝辣,我就活该在外刀头舔血。你不费功夫拐到黎家靓仔靓妹,我却众叛亲离独身一人?”
  一口气说完,冯庆也不给辛默继续开口的机会,挥挥手示意身后人将刘方方再带上前些。
  “你从没体会过这些东西,我今日就逐一为你瓦解。”
  语毕,刘方方忽然怒吼,而辛默同样骤然正大双眼。
  冯庆手中那把折叠刀,准确无误捅进包扎枪伤的伤口,甚至捻转刀柄,让刀刃在他旧伤腹腔内打了几个转。
  纱布迅速染红一片,空气中能闻到迅速蔓延的,浓重的血腥味。
  虽有纱布掩盖,双耳却又仿佛能听到皮肉模糊声,粘稠的,令人恐惧的。
  而冯庆如同一匹嗜血野兽,双目中光亮逐渐增大,面上冷冰冰地毫无表情,对此等残忍无动于衷。他是刽子手,更是行刑员,是罗刹。
  “既然你不屑与我交易名单,不如换个交易。只要你不发出一声,刘方方的命我便留下,怎么样?”
  辛默已发出痛吼,却听到这句话后猛然收住声,硬生生将所有的音节关在口中。他咬碎牙关,和着血往肚里吞。
  冯庆再次转动刀柄。
  他身后,传来刘方方声嘶力竭的尖叫和挣扎的响动。
  他眼睁睁的,眼睁睁……却无能为力。
  辛默有些恍惚,他太疼,实在想出声。如果他失去意识,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刘方方是否也会因此丢下一命呢?
  “默哥!你醒醒!他根本在玩你,你不要听他的,你不要听!”刘方方大吼。
  但是他的话语并没有传达到辛默耳中。
  他的确有些迷离了,自顾自回想起辛柏宏的话。辛柏宏总从小就教他许多大道理,不是如何成为大佬,不是如何杀出血路,而是人活就必须有信有义,否则白来人间走一遭。
  他教给他的,总是好的。就连死后,也不是留下话事人的位置给他,而是留下福泽与平安。
  所以他遇到刘方方。同样义薄云天。
  他不能让任何人失望,尤其是他自己。
  冯庆扔掉小刀,有些无趣地撇撇嘴。他的确很想看辛默求饶,挣扎,但眼见快把人捅死,他还不愿发声,他只能暂且收手。
  回头望一眼在他身后,在几人压制下而跪下,泪流满面的刘方方,冯庆觉得更胸闷无聊。
  “醒醒。”他抬手拍打辛默的脸,辛默却没有反应。
  冯庆加大手上力度,拍打十数下,或者说像掌掴更为准确。
  辛默终于睁开眼,有丝清明意识。
  “还有件事没同你讲。死要做个明白鬼。你一定好奇怪,为什么我会来浅水湾杨守谦这里等你。”说到此处,冯庆像在期待什么,呲牙咧嘴笑起来,“可惜你好端端颗真心,白送给黎家细佬践踏。”
  视线为什么这样红,原来是眼中洇血,连冯庆的脸也渐渐看不清楚。
  冯庆又给辛默两耳刮,低头看清他双唇哆嗦。
  冯庆于是凑近他,好半天才听得清辛默话:“有仇有怨冲我来,你别动他……”
  “你总是这样。”冯庆站起身,怜悯地看着脚下人,缓缓地,他扯住辛默的发将他一把从地上拽起,“连自己都要仆街,还想保护这个保护那个。不自量力。”
  海边剩下最后一丝光亮,远远看去,宽阔的礁石上占满人,在海风中上演无声默片,上演一出离别。
  两个细小身影渐渐远离身后几人,靠近海浪,那是冯庆拖拽着辛默的身体。
  最终来到死亡接线,将辛默的脑袋压在礁石外,他身下是波涛海浪。
  他们都听不到身后刘方方愤怒的嘶吼。
  “实话我告诉你。黎家细佬可是自愿告诉我,因为他想要我放过他老豆,放过他家姐。这些我都能满足他,而你,什么都给不了他。”冯庆微微笑,这笑声在浪拍礁石中越发阴霾,“反正你是迟早要死的人,你看,连他都明白这个道理,同我交易时没丝毫犹豫出卖你。不过现在也由不得你寻仇与后悔,辛默,带着你的后悔,下黄泉去吧!”
  冯庆手捉那把折叠小刀,用力刺进辛默胸膛。汩汩血流出,染红他五指。
  他起身,干脆利落将辛默一脚踢下,面无表情看他坠入滚滚水浪之中。
  海的另一岸,黎雪英心口忽然传来强烈心悸。
  他心神不宁地拉开床,任晚风吹开窗帘,为他蒙上层朦胧的白。
  刚冲过澡,身上带淡淡花露水气息,同夏风纠缠一处,明明可以令人惬意,丝丝入扣,他却在这浓郁的夏日气息中不安躁动。
  抬头望去,星子闪烁,月色皎洁。
  黎雪英忽然想起那夜同辛默在屋顶上看过的夜空,也是如此。
  上帝啊,请千万保佑他平安。
  夏风忽然强烈,汹涌灌入房间,仿佛真切听到他心愿,要迫不及待为他作答。
  风掀开他书桌上小心保管的博尔赫斯诗集——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
  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第三十四章 黎莉
  香港,西营盘,半山区。
  一辆油光锃亮的黑色轿车正从树荫中徐徐开出,车里坐一对情侣,正朝窗外伸头打量。
  黑色轿车终于在一座洋楼前停定。
  车内的男人迅速从右侧下车,他身穿修身衬衫,套件休闲蓝西装外套,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再看面容,比五年前已成熟不少,当初在公校中的不可一世已被抹去棱角。
  刘培明顺手整理衣襟,绕到左侧时拉开车门,接过车内人伸出的纤手。
  女人银色高跟鞋率先踏上水门汀,紧接着就刘培明的手从车内钻出。
  她穿嫩黄上衫与白色长裙,马尾高高竖起,在脑后留下随走动而摇摆的发卷,还有一双水光亮足的眼与姣好的脸庞。二十刚出头的女仔,青春无敌,浑身上下每一角落都受过上天眷顾,娇憨神态更仿佛万千疼爱中长大,叫谁看过不心动?
  低头吻过掌中的手,刘培明嘴角笑意明显,在阳光下肆无忌惮欣赏起自己的未婚妻。
  可未婚妻林小姐似乎没什么好心情。
  她皱眉扫一眼面前洋楼,再睇过面前迎上来的别墅仆人,转身问刘培明:“冯生今日在不在家?我们只见黎小姐一人?”
  “Darling; 别闹情绪,我好不容易才说动黎小姐同我们约在这个月会面。”刘培明闻言略皱眉,牵着未婚妻的手向屋内走去。
  “可我们的生意明明是同冯生谈,为何要黎小姐做决定?”
  她算冯生什么人?
  既不是太太也并非未婚妻,甚至连个名正言顺的女朋友的名分都没有。
  这些豪门内的腌臜事她见得多,多少大佬住在半山,冲女人们招招手,尽享声色犬马。管你原本有没有真情真爱,管你家里听到害不害臊,只要穿金戴银,有大屋买靓衫,打桥牌都有底气,谁还敢多说半个不字。大好青春投掷在半山别墅里,只盼望有朝一日还能住上山顶。
  说好听点叫情人,说难听点叫被包养的花瓶。
  在刘培明的未婚妻,林小姐看来,今天他们要拜见的这位“黎小姐”,就是她认为此等货色之一。
  因此虽还未迈入这栋半山洋楼大门,林小姐从内心便对屋中的女人有一分鄙夷。
  但她今日是来同刘培明谈生意,不是抒发见解。他们能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照冯庆的指示,还需要屋内这个女人点头。她暂且收住偏见,教养习惯挂上甜美笑容,牵着未婚夫的手一同走入洋楼。
  和她想象中不同,洋楼内没有夸张的水晶吊灯,没有花纹夸张的地毯和墙纸,没有西式的复杂装潢,也没有欧式的豪气震慑,清雅的淡蓝色,偶尔配合湛蓝色点缀,雪白的墙壁和木桌,令人乍一迈入,仿佛身临其境摩洛哥,或希腊爱琴海。
  虽不愿承认,但林小姐内心还是认为这位黎小姐的品味还不至于恶俗,可惜这些东西终究都是用身体换来,她不屑研究。
  “两位书房请。”下人引导二人往二层走去,边问道,“两位喝红茶还是咖啡?”
  “咖啡。”连下人的教养都十分得体。林小姐又想。
  二人来到书房坐定,下人不片刻便送上咖啡,低声话黎小姐很快便来,让两人自便。
  见未婚妻四处打量好奇,刘培明好笑地扯住他手:“中意这种风格?将来换屋也住这样好不好?”
  “我虽中意,却不会选这样装潢,看起来并不务实,看起来也像被男人藏起来的屋。”林小姐若有所指,“不过可以请同一个设计师来,整体构架还是很赏心悦目。”
  她身后忽然传来咚咚高跟鞋的敲打,比她自己的更清脆,也更犀利。
  “那真是好可惜,这屋内每个颜色是我选,没张家具是我买,每个摆设也是淘来,绝无第二。林小姐中意也没有同样的屋给你,设计师花再多钱也请不到。”这声音带笑,软糯悦耳,每个字又铿锵有力。
  说话的人很快从屋侧另一扇门走出,抱着资料袋做到了刘培明以及他未婚妻的对界面。
  林小姐在内心揣测过无数次黎莉的模样,却唯独这一样是她从未没有揣测出来的。
  她身着波西米亚玫瑰色长裙,卷曲长发瀑布般铺撒肩头,亚麻发带缠绕在头顶,手上细细一根玫瑰金圆镯。她的五官几清雅,仔细看才知并不是素颜,但也只淡淡勾勒眉尾,点缀唇色,她两颊和鼻尖的雀斑不似缺陷,反倒配合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生出几分媚意。
  这样一个清新淡雅,又浓墨重彩地性感着的女人,让人眼花缭乱,感官混乱。冲突与矛盾孕育于一体,便生出种特别地,具备艺术感的审美。
  “你就是黎小姐?”林小姐自己开口都没发现语气中多几分讶异。
  “刘先生,林小姐,听说上个月刚订婚,恭喜你们。”黎莉冲林小姐笑过,当做默认,又请两人坐。
  “多谢黎小姐,您很漂亮。”刘培明立马摆上恰到好处的笑容,上下打量过黎莉。他这五年里很少见黎莉,但每一次黎莉都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今天带着未婚妻,刘培明不打算将自己注意力过多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寒暄两句立马切入正题,“是这样,今天我们来拜访,主要为湾仔的明丰珠宝行,这本是冯先生手下的财产,我未婚妻和我非常看好它的发展。上个月我们订婚,在结婚之前,我还想送她一份结婚礼物,所以找冯先生谈,想从他手中买过明丰珠宝。”
  “没想到冯先生说,上环同湾仔的所有持有店,说是他的财产,实则他是代黎小姐你持有,有任何重大决定,都需要你点头才行。”刘培明身边的 林小姐立马接上后半句,估计是年纪小,瞪大一双眼不可思议,“黎小姐,冯生可都是讲真?那些财产都是你的吗?为什么会冯生代你持有呢?”
  刘培明恨不得捂住未婚妻的嘴。
  黎莉用文件袋遮住嘴,眼弯弯,看得出笑。
  二十出头的女仔到底稚嫩,情绪心思在眼神话语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刘培明的未婚妻问她这些财产为什么是冯庆持有,实则是明知故问。那些财产说是她持有,不过是冯庆给出的一张好听支票。那些财产本就不是她的。冯庆愿意给,她就有,冯庆收回,她就一无所有。
  因此林小姐的这句问话,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无非是挖苦黎莉,顺便满足她的优越感。
  “当然不是真。你下次问他旺角和九龙湾的铺头,他也会让你来问我点不点头。”黎莉将档案袋推到二人面前,“我呢,不像冯先生懂得谈生意。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值不值这个数,够不够格,都是定死的线。两位想购买明丰珠宝行的价格,我直标在合同上。如果不合意,我也拿不出更好的价格,如果合意,就请二位签过字,拿着合同去找冯先生换正式合同。”
  林小姐头一句便被黎莉噎住,只可惜对方也没有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把谈话的内容说死。
  刘培明同林小姐对视过后,一同拿起合同,仔细研究起来。
  一个钟头后,两人离开洋楼。
  率先冲出的是林小姐,将一双银色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过两步又气恼不够,转身将皮包甩到刘培明身上:“我看你鬼迷心窍,走火入魔,她开什么条件你说好?价格比预定高出一倍,你多金争当冤大头?还是一掷千金讨佳人欢心?”
  花钱换冤枉,刘培明也满肚子火:“你吃哪门子飞醋,我一掷千金为谁你心里没分寸?买也上火,不买也上火,你干脆放把火烧死我!”
  男女争相钻进轿车,在骄阳下黑色车顶折射出刺眼光芒,紧接着再次消失在远处公路的林荫中。
  黎莉站在窗口,抿一口杯中红酒,等眼见汽车驶远,她才放下窗帘。
  目光不期然触及到书桌上倒扣的相框。
  黎莉抬手抚摸相框粗糙的木质棱角,目光渐转温柔,然后掀开相框。
  玻璃板下,黎雪英的脸庞依旧稚嫩,同她并肩站在一处,而黎鹊满面微笑,站在他们身后,双手各搭在姐弟二人的肩膀上。
  多年前完美的家,如今已分崩离散,再难相见。
  害怕目光贪恋,黎莉终于用力扣下相框,胸口剧烈起伏。
  她行至客厅,拿起听筒拨出那串脸熟于心的号码。
  那头的电话没有几声便被接通。
  “莉莉?”
  “明天我要出门。”
  那头不说话,笑一声:“想去哪里?”
  “香枫公墓。”莉莉垂下眼帘,不冷不淡。
  “我安排阿彪跟住你。”
  冯庆又同黎莉寒暄过几句,率先挂掉电话。他坐在办公桌前,脚下是整个香江全景。
  “今天话到够多,分寸自己捏。”冯庆向后靠去,坐在办公桌后,左右晃动座椅,“阿光今年多上几部电影,让你手下的导演多拍,人马不够找人凑。白鸟你也上劲,娱乐城再有什么冲突交给宏哥管,ICAC多盯住,做事处理干净,明不明?”
  他面前三人立马应:“明。”
  冯庆摆手,等三人退出后,站起身俯视脚下的香江。回首这五年,他过得很满意,步步高升,涉黑洗白,打通人脉与关节。
  他再也不是曾经城寨中那个卑微到给人脚下舔泥的马仔,更不再是二十年前,眼睁睁看着爱人转身背影却无能为力的小角色。
  他终于大仇得报,血洗前耻,如愿以偿地俯瞰香江,成为真正人上人。


第三十五章 赌船
  十月份的风已带上寒意,香江黑夜在烦劳的一天后,几乎毫无过度陷入夜色。
  夜幕逐渐深重,褪下白日皮囊,夜晚令人更赤裸。
  两岸灯光闪烁,灯红酒绿,妖魔横行。
  水面波涛摇曳,横亘与两岸之间,搜罗这五光十色的人间绚烂,继而摇碎成波光,如梦如幻。
  静听,静看,一艘巨船离港,缓缓驶出维多利亚港,向更加黑沉的公海海域行去。
  一个钟头后远远遥望,港岛只剩点点荧光,四下漆黑,仿佛到达彻底寂静的无人之境。
  也是罪恶之境。
  邮轮终于静止在公海中,远远望去犹如迷雾中漂浮的幽灵。
  这是一艘赌船。
  所有人停下手中娱乐,不论健身间,茶水间,餐厅,还是休息室的人,随着邮轮的嗡鸣声静止,眼中渐渐迸射出诡谲的光。
  在远离国境的无人之区,将开始这一夜的狂欢。
  随着广播声响起,宣告着位于邮轮第二层的赌厅正式开放,许多人放下手上活动,起身,向邮轮阶梯方向走去。船上灯光开始变暗,最终只剩下暧昧的红与紫。人潮涌动,推搡着或贫穷或富庶,或家缠万贯或亡命之徒流向同个方向——
  本夜的主场,邮轮二层的赌场。
  “庆哥的场来几次都觉不够,格调够劲。”有人迫不及待。
  “够劲不顶用,够运才好。”也有人笑答。
  赌场开厅不到五分钟,人群立马如鱼虾入海,汹涌奔向赌场的各个角落。
  老虎机,色子桌,二十一点,百家乐……要你眼花缭乱,来来来,主动掏净荷包,说不定就赚得满钵满盆呢?
  在这里,没有穷人富人之分,上一秒千万身家,下一秒一贫如洗;前一秒一无所有,后一秒坐拥金山银山。
  所有人不遗余力要同对手干劲,庄家面带微笑收割金银财产,管你心中多少虚荣多少大梦,今夜统统收割。
  于这人潮中,有一荷官坐镇后方百家乐。他不出声,只安静干活,许多人的目光却撞上他再挪不开。
  青年身着荷官西装,干净地白衬衫外条纹西装马甲。略带质感的西裤布料包裹勾勒出他臀线,是属于男人的那种利落的性感,偏偏白衬衫在后腰处又显得空荡荡,显得腰凹精瘦。
  他皮肤雪白,发色浅淡,眉眼疏离。目光流转间却尽显双眼活络,令人挪不开眼。他的目光飞快扫视全场,不为任何人停留多一秒。手中纸牌随他纤长洁白的五指翻飞,发出悦耳声响。
  他桌前十四行站位,立马拥满人群,形形色色,宛如被怪力磁场吸引。
  不少人搭讪,跃跃欲试。他嘴角却始终噙若有若无,专属于荷官的那份笑,十足疏离禁欲。
  “开码。”声音更如山涧漱玉。
  随他开口,不少只手立马伸出,管是金码,生码,泥码,统统累上桌,参与投注。
  “限红。”他开口,所有人又停手,见青年目光飞快从左到右掠过,清算桌上所有注码,他笑吟吟点过几区投注,“筹码太高,不如多留在手细水长流。撤掉后开第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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