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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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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太多。本不是同路人,就更没必要卖人情了。”罗修发号命令,“动手。”
邢默被逼绝境,周身力量猛然爆发,冲出闸门,竟大力挣脱罗修桎梏,将他翻倒在地。
从此刻起,罗修的枪口不再对着他,而是老人:“回鹰眼,或他死。”
老人此刻看上去更显老态龙钟,不论从前多少风浪,此时此刻,不过是任何一个平凡的老者。
骤然枪响,所有人沉默。在这沉默中,邢默的目光飞快扫过在场所有人的枪口。
没有硝烟。
老人手中握着一把枪,头已无力垂下,血从他身体中流出,弥漫。
“看来有人替你做了选择。”罗修淡淡说道,利落收起枪支,目不斜视从邢默身旁走过,“收工!撤退!”
邢默无声无息跪坐在原地,好半天无动作。直到罗修同鹰眼其他团员全部消失,他才站起身来到老人面前。悲愤和挣扎的情绪已散去,只剩下酸涩和无奈感。他伸手捂住老人双眼,默哀三分钟。
老人的拳头始终是紧握着。邢默掰开的他手,发现手心中一张柔皱的字条——
“孩子,我已行将就木。首先请你相信,生命绝不因此而对我变得廉价。相反,在澳安度晚年后,我发现其实并没有年轻时期待功成名就退身后的欣喜。你养父曾馈赠我良多,我也欠他良多,越是到老,越是反思曾经自己的罪孽与过错。你养父将这份名单交给我,曾让我一度担心来领取他的人是什么样的目的,又会怎样利用这份名单。你回港之后,我一直关注你的动向,我想,这份名单交给你,是正确的。去做你觉得应该做的事吧。”
邢默沉默着,而前面的司机也一同没有声响。好半天他才对邢默说道:“先生之前就料定有人会盯住他,天天盼着你早些来,好把东西安然交到你手上。这封信,也是他早写好的,说如果你看到,你会明白他。”
三分钟后,邢默面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飞快收拾行囊,夺过双手颤抖的司机的方向盘,调头向安排好的住所开去。他不明白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何以为自己做到此等地步,看到信后他才明白,也许老人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为了他自己。
邢默忽然觉得手中这份名单,有着更沉的分量。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他准时乘飞机返港。这次来回甚至不足十二钟头的旅程,他收货了一些东西,也失去一些东西。
至少他确认,比起从前,他更坚定且不畏艰辛。
黎雪英今日一件黑衬衫,一改往日洁白气息,令他被衬托得迷人又耀眼。
他坐在小黑屋正中,手握一只桌球正百无聊赖玩弄。这间夜总会深处的房间错综复杂,隐藏许多通道,不是熟知且有人脉的顾客,根本无法解除到巢穴深处。就算是黎雪英,平日也极少会来这。
但今天他是来等人,也是来办事的。
对方拿腔作势搞迟到这套,不知谁定下的社会规则,大摇大摆迟到的人总要彰显自己的地位和与众不同。
黎雪英无所谓,他今天只办这一桩事,势必要办妥当。
对方也没令他太多等,不到十五分钟门便被撞开,大佬灿说话算话,独身一人单刀赴会。花衬衫,牛仔裤,金怀表同你皮靴,腰上扎紧圈皮带,外衫松松垮垮罩住,不知对谁威风暗示腰间有枪。
冯庆要金盆洗手的原因不光因为他已能坐拥金山银山,手中也有足够白厅势力,其另一个很大原因,便是他屁股下的位置再坐下去便有些烫人。再过几年他五十,就算身体强健也不再能烧杀砍夺,手下人要反水轻而易举,不如此刻留条退路,天高海阔留给后生,免遭来杀身之祸。
不过冯庆够聪明,他坐山观虎斗,留两个大佬角色互相争斗话事人。大佬灿便是其中一人,狠辣而势力,风头正劲。
黎雪英选他下手而不是另一个,正是看中他弱点。大佬灿虽行事风格狠辣,但贪财且心急。冯庆位置还未腾出半个,他已抢夺培养自己势力和钱财,恨不得将所有区的话事权都划在自己名下。对这种人,利诱最好不过,再编个冠冕堂皇理由,帮他把冯庆往水里推的好事,大佬灿又怎会不心动?
“我要他所有亲自交易,会面的准确消息。地点,时间,交易内容和对象,一样都不能少。”黎雪英简单话明来意后,单刀直入,“我也知你想说什么,二五仔不好当,尤其做到你这样大佬。但我承诺将你清清白白摘出去,不露半点风声,我有我的办法,你大可放心。我若有半点虚言,这条命也给你。”
大佬灿将信将疑,否决道:“我今日既然单刀赴会就搞虚的那套。实话说,我承认想搞冯庆,但交给你搞我不放心。你和你家姐在他监视下活过五年,让我如何信你能一招翻身?到头来二五仔的名头我来背,才是真正大难临头。”
“现在跟住冯庆每个月多少钞票来?两万,五万?还是万字都不曾到?灿哥,我为你算算。他少说还有一年左右,这一年中他会将所有公司和黑钱洗白。社团的钱你猜他会给多少?两成?还是一成?况且不说未来你当不当得上话事人,就算当上,以后还要从那两成钱里瓜分,你又能得到多少算过没有?白粉铺头和烟酒,这些年早就潜移默化将交易场改到夜总会,赌场和麻雀厅,到时候他金盆洗手全是他的产业。你高高兴兴当上洪门话事人,却不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大佬灿未想到黎雪英一番话单刀直入戳中他心病,脸色顿时不多好。张张口,话还未说出,黎雪英已直接截断他。
“十万。”黎雪英用手掌在桌上缓慢地滚动桌球,额前碎发垂下,令此时的他如此无害纯良,令人捉摸不透。
第五十章 暧昧
“十万。”黎雪英用手掌在桌上缓慢地滚动桌球,额前碎发垂下,令此时的他如此无害纯良,令人捉摸不透。
大佬灿笑道:“靓仔,我话过——”
“十五万。”黎雪英依旧不看他。
大佬灿皱眉:“我不喜欢别人打断我说话。”
“二十万。”黎雪英继续加价。
大佬灿点上一支雪茄,烟里雾里睇他,宛如雾里看花,赏心悦目。
“四十万。”黎雪英翻倍。
“你个靓仔,从哪里搞那么多钱?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和你家姐都在庆哥监视下!”大佬灿躬身向前,不解道。
黎雪英搓弄桌球的那只手停住,撩起眼皮看他。他茶粉的瞳在昏暗环境,但强烈光源下有种摄人的美感,要谁甘愿沉醉其中,是千千万万个温柔乡。
大佬灿看得心惊,只觉这人比他上过所有马子还靓,尤其有股无声的毒劲狠劲,偏偏卯着掩盖着不给人窥探清楚。
只道是,越美丽的事物越不可碰。
“灿哥,我的钱的确不多。所以每一笔花得都很谨慎。”黎雪英单手支颐,歪着头,让本就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白炽光下,于是瞬间发光发亮,甚至有些刺眼,一时间令人不愿直视,“我需要诚意,但绝不是单方面。”
“你什么意思?”大佬灿皱眉不解。
“就是说,从现在起你每次犹豫,我都会为这次合作的诚意而降价。现在,三十五万。”
“喂,等等……”
“三十万。”
大佬灿铁青面孔,用力吸口雪茄,这回没有多话。
可惜黎雪英并不吃这套:“二十五万。”
大佬灿的手几乎将雪茄捏爆。
“二十万。”黎雪英将桌球推到他那边。*
“叼!我做。”大佬灿将雪茄狠狠按灭在桌球上,烧掉乌黑的“8”字。
黎雪英遂眉目舒展,笑道:“二十万,欠条写给你。打探到消息先给你两万,确认无误把消息通知到我手里,余款一次性现金给你。我同你买断他三个月消息,事无巨细我要全部。”
大佬灿向后靠,单手在桌面上来回敲打,脸上终于恢复骄傲与乖张:“不论无和你,谁搞手段和小聪明,违背约定,便断手断脚,斩死街头,尸骨无存,众叛亲离。”
“Deal。”黎雪英起身,五指张开拍在桌面,一锤定音。
那只漂亮莹白的手掌,仿佛随时等待收拢,握住机遇。
临出门前,大佬灿再次叫住黎雪英。
“等下。我和你通报消息,来往危险。若单独见面我们要以什么名义?”大佬灿问。
黎雪英扶住门框,回头抵笑。出乎意料,大佬灿辛辣又急于成事,却并不落下每个细节。
“这世上有些事不需要理由。”黎雪英转身走到他身旁,弯腰同他平视,单手勾住大佬灿的后颈。
扑鼻而来,淡淡气息令人迷醉。像青草混合松柏,是空山新雨后。
大佬灿望住近在眼前的英俊而狡黠面孔,微微失神。
“比如放纵铺张,或恣意欢情。”黎雪英勾住大佬灿的肩,为他借力站起身,摇摇晃晃往门外走去。
等出了这扇门,不论神态强调,拿捏作态他一改前状,抱怨道:“饮这么多酒,待会自己行回酒店,我不叫人载你。”
大佬庆几乎瞬间明白黎雪英所意。的确,在这个灯红酒绿,欲望横流的香江,谁不是每日都在奔赴欢场呢?
他并不觉得被冒犯,他甚至有些心悸。低头嗅青年领口气息,大佬灿将重量不动声色倒想黎雪英。与他贴得近,便看清领口下那一小块皮肤。
亮眼,明晃晃的白。欲罢不能。
戏演得太过不怕,就要旁观群众信以为真。
但在这红紫昏暗,霓虹妖娆的长廊尽头,却有位异常信以为真,且脸色相当不好的新观众。
黎雪英也望到他,脚步瞬间停顿,心跳加速,接踵而至的便是不安,焦虑,和出现在面孔上,面临破碎迹象的他的伪装。
“默哥……”他轻声呢喃,竟忘记这个称呼在许多年前早已被他摒弃。
十数米远。邢默却仿佛听懂,又或从黎雪英形状好看的唇形读出什么。下一秒他大阔步走向黎雪英,急促中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黎生贵人多忘事,上周就同我约好,现在临时失约,我还担心有什么麻烦。”话头停顿,紧接着冰冻三尺。邢默微妙抬起下颚,颚骨连脖颈到锁骨,拉出条令人遐想线条,分割光影,“原来是寻欢作乐倒是乐不思蜀?”
大佬灿并未见过邢默,但本能因他的压迫感而感到压力。他想或许是这二人有什么恩怨。
“请问,能把我的人还给我吗?”邢默目光跳转,落在大佬灿身上。
大佬灿好歹洪门中也是话事人候选,从来只有横着走没有绕道理由,顿时放下胳膊撸袖子:“叼你老母,知不知道老子是哪条街的就跟我叫板?比狠比劲我还没输过!”
黎雪英目光定在邢默身上,自始至终没挪开过。
他按住大佬灿的手:“大佬,卖个面子先。现在是我的私事,你走先。”
邢默不说话,双手插在裤兜中,微微低头望着他。
大佬灿从黎雪英身边擦身而过时,黎雪英想到,他若比姜比劲没输过,大概是未曾遇见五年前的邢默。
黎雪英一路被邢默拽回邢家大屋。
他今夜不上工,搞定大佬灿一桩事足够令他心满意足。可突然出现的邢默让他毫无准备,更为仓促中到来邢家感到不安。
几次欲开口,但邢默全程黑脸。黎雪英转头看过几次,最后懂得“看状况”开口,最终半句都未说出。但有一点绝对是前所未有,他未料想过有朝一日邢默若因为他的事同他恼怒,他也会为此感到窃喜。对比刚同邢默见面,互相要勉强作不认识,如今的他更有情绪,侧面也说明他在他心中份量又加重。
邢绍风不在家,佟青和邢世怀却在屋中,开门见到邢默一喜,见到黎雪英又是意外。不等他解释,邢默攥住他手腕上二楼,黑脸未曾转晴过,只对佟青和邢世怀言简意赅解释“有正事谈”。于是二人纷纷回避,也不顾黎雪英脸上有几多尴尬。
他又惶又恐,此刻任凭邢默主宰,几乎控不住双腿,更捱不过邢默大力。
等拽他入卧室,邢默甩上门落上锁。眼见要将他往床上甩,黎雪英非暴力不配合,最后被邢默扛住扔到一床暖软上。人事欺身而上,也许是每男人控制欲的盛怒下的俗套流水动作——膝盖紧接着顶开他双腿,重量让床垫微微下陷。
黎雪英还要挣扎,还要躲。邢默使出看家本领,擒拿手此刻倒比任何时候都行云流水。挣扎中他的身体向倾斜的膝盖滑去,于是胯间便顶到邢默膝盖上。太过直接的刺激让黎雪英闷哼一声,手上力道顿时重过几分。
邢默索性整个人往床上爬,膝行向前,他双腿跪压住黎雪英两臂,自上方睥睨道:“脱衫,我要检查。”
不知者还当他是秉公执法,对犯人抛出一句“例行检查”。
黎雪英被制住后,平静与他对望三秒,忽然发笑。他修长手指沿脖颈线条流连向下,指尖一掐解开衬衫扣。
邢默不知是他黑色衬衫映衬葱白指尖,还是当真被黎雪英下了降头,眼竟挪不开,只管盯住犯魔障。那指尖缓慢却不停留,不犹豫,像在挑逗最亲密情人。
邢默忍不住低声咒骂,再多耐心都耗光,手下给劲用力扯开,黎雪英胸前连排扣全部扯开,露出清瘦苍白的胸膛。
黎雪英的躯体在他手掌开,因他手掌的温度和游移力度而轻微颤抖。再无任何遮掩,像蚌壳终于露出那颗珍珠。
“默哥。”黎雪英气息已逐渐平稳,他平视邢默,任由对方欣赏自己躯体,“这些年,你没有过?”
大脑当机,要多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所意指。等反应过来,又一瞬间血气上涌,几乎控制不住。
“我没有过。”他又轻声话,抬起脚背,摸索找到邢默的皮靴,用蹬掉鞋子只穿着袜子的脚摩擦他坚硬的皮鞋底子,“我想要的那个人,他在五年前就没了。这五年里,我本可以用这幅躯体做交易,换来许多容易事。可我还抱有不切实际幻想,但也可能我想为他留住的,他早就不稀罕。”
他短暂地卸下伪装面具,难免真情流露。他说过许多谎,但人的眼睛不会撒谎。当邢默注释他时,眼中那片海洋无声绵延,潮涨潮落,无尽涌向他,包容他。
“我……”这么多年邢默头一次感到脱离掌控。
“我从来没有,要放弃你。”邢默目光闪烁,喑哑道,“只是我不想再多做空口言。五年前我给你的承诺,一样没能做到。那些时候我不懂,说得太多,做得太少。再见你,我其实很挣扎。”
“你没做到,可你也并不见得算失约。你从没有失约。”黎雪英曲起腿,用膝盖摩擦邢默大腿,被按住的双手反手抚摸他压住自己的膝盖,“即使你像现在压住我,也好过你若即若离,令人捉摸不透……默哥,我好开心。”
因这一句话,邢默脑中那根弦再次迸裂。他挪开,俯下身含住黎雪英晶莹的耳垂。柔软的触感在舌尖,他吮吸他的耳骨,脖颈,一路向下,咬住黎雪英的锁骨。这玲珑的骨痕一如当年精致,而皮肤的温度逐渐因他的亲昵而升温。黎雪英的反应也不会不骗人,他有些局促不安,手脚小幅度挪动,一双眼不知看去哪边,胸膛起伏,刚平稳下的呼吸再次急促。
“我其实不值得让你等。”邢默从黎雪英胸口抬起头,抚摸他的侧脸,像要确认一般望住他茶粉色的眼。
“不,你值得。”
邢默呼吸一窒,再控制不住掩埋的情感,碾转吻上他的唇。
黎雪英唇色极淡,邢默还记得亲吻他时的触感。这双唇中曾吐露过许多动听情话,也有薄凉的驱赶,以及此刻的真情流露。每一句他都想记在心中,每个愿望他都要认真聆听,免让他再多受苦难。
与从前那个凶狠撕咬的吻不同,这个吻更像试探,品尝,他舌尖扫过他唇角,最后仍忍不住轻轻在下唇咬了一下。
唇分时,淡色双唇光泽而红润,平添许多情欲颜色。
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暧昧气氛和情欲在空气中发酵,就快要冲破牢笼。
“阿英,阿默!”佟青叩响卧室门,“新泡的香片,还有水果,下楼吃一些?或者介不介意我拿一些上来?”
黎雪英忽然大力推开邢默,神色尴尬而不自然,手脚都有些不知往哪边放,顿时非常局促,如同被捉奸在床。
邢默含笑睇住他,觉得过激的反应有些可爱又很好笑,应声道:“不用,我们事情还没谈完,估计还要一个钟头。”
黎雪英登时有些手忙脚乱,又马上接道:“佟姨,正事已经谈完,我们现在就下来。”
第五十一章 任务
佟青和邢世怀坐在桌另一头饮茶,邢默和黎雪英并肩而坐。邢默的手虚搭在黎雪英椅背后,而黎雪英端正捧着茶杯小口啜饮。
两人目光各自望向外,坚决不对视一眼。
佟青和邢世怀则默默对视一眼。他们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阿英啊,最近在忙什么?最近隔好久都不来家里,绍风偶尔还念叨你。”佟青主动同黎雪英搭话。
“最近是有些事在处理。绍风最近也很忙,佟姨,我也好久没看过他。”黎雪英笑道。
邢默搭在他椅背后的手指开始敲。他原意是想敲打敲打黎雪英,毕竟他刚一出场就跟邢绍风闹了场暧昧乌龙。邢默记仇,现在心里还不是滋味。
谁知黎雪英并不理会,估计连察觉都未察觉。他继续与佟青谈话:“不过他比我懂事,常常念家,每次归家都记得佟姨你爱吃的糕点,专程去麻油地卖给您。”
“麻油地糕点虽精致,却不如湾仔多样多味。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邢默含笑望住佟青,手指却不动声色爬上黎雪英肩膀。
黎雪英被他弄得心神不宁,生怕对面夫妇二人看出门道,只得低头饮茶掩盖心虚。
邢默避开佟青注意,却没能避开邢世怀。邢世怀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最后停在他搭在黎雪英肩上那只手,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又好了?”
不是变好,而是“又”好。看来他们初次相逢时的互相避让和不对面,邢世怀不但发现还一直记住。不能看低当总华探长十几年的老手,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
黎雪英连忙往前挺挺肩,让邢默的手顺势滑掉,扯开话题跟邢世怀说起其他实事,再次成功引开注意力。
邢默撇撇嘴,一口饮过茶,起身先离开。他觉得有点没意思。
黎雪英和佟青与邢世怀聊过许久,道别后才去找邢默。他不在房间,最后在后花园被找到。
他眯着眼靠在石柱上,嘴上叼着烟,正全神贯注地观望一直蝴蝶在蜘蛛网中挣扎,烟灰已攒了大半截没掉下。
“你不高兴?”黎雪英也叼根烟,靠在柱子另一侧,摸遍浑身也没找到火,便问邢默借个火。
邢默从柱子另一端探过身,捧住黎雪英脸,低头与他对嘴上的火种。
黎雪英砰砰心跳又心惊,好在柱子遮挡,屋内应当看不见。他轻轻推搡邢默一把,有些抗拒。
邢默挑眉,双手插兜奉上脸庞,示意他自己来对火。
“不能对烟。”黎雪英伸手要火机。
“为什么?”
“会分手。”
“话说八道,没听过这讲究。”邢默逼视他半天,发笑。
他从口袋摸出火柴,挑出后猛地用力一搓,火光在他脸上跳亮。
黎雪英紧忙凑上前点烟。两人各自退回位置,黎雪英呼出口白起,垂眼看邢默捏着火柴甩动两下,重新放回火柴盒。他心想自己真正没救,连邢默擦根火柴的动作都令他着迷。
邢默吞云吐雾,隔空指了指黎雪英的烟:“什么时候开始抽烟?”
“你留在茶餐厅两包烟,开过的。”黎雪英回想当初,自己也有些好笑,“放得久了有天就想,再不抽就要潮掉。又舍不得拿给别人抽。”
在卧室时三两句情难自禁的真心话,让两人之间气氛有微妙的好转,其中多一份的暧昧,却是他们不自察觉。
“偷偷学坏,还有别的什么没有?”
“抽烟喝酒赌博,样样会,还学会说谎和打架。你要不要见识下?”
“打架?和我?”邢默吐口烟圈,用指尖火星去戳它,“算了吧。我倒可以教你点快活事。”
饶是这些年黎雪英面皮厚过不少,也因他过于直白的话呛到,咳嗽好几声,烟雾缭绕,一双眼都给逼红。
邢默低声笑起,又抽口烟,浓烈火辣过肺,让他感到带劲。
“咸湿佬。”黎雪英低声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咸湿佬,顶你个肺啊,我再歪也歪不过你。”黎雪英没好气地熄灭烟,扔到一旁垃圾篓中,“我走了。”
邢默手中香烟已抽到尾,他没有挪动位置,依旧含笑望住他的背影。
他难得有些愉快。或许更难得的是期待。
“蓬莱馆是大烟与白粉最密集聚集地,上礼拜开张,现在拜访量已降低。若要抓人,从东门入,那里不会打草惊蛇,西门楼下有他们留的小路后门,但不好进行抓捕,建议派人守在那边等。油麻地三号码头,三天后来货。从潮州停靠开的高纯度货资,所以来接头人都是潮州帮那些人,他们其中一个叫独眼虎,他是离冯庆最近的人。如果要从一个人入手审问,就从他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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