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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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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叫独眼虎,他是离冯庆最近的人。如果要从一个人入手审问,就从他入手。”黎雪英将酒杯放在吧台前。
落日昏黄中,邢默在吧台前被窗外霞光勾勒出一幅剪影。
他将酒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压住钞票在吧台上:“明白了,多谢。注意安全,那晚在邢家落脚不要乱跑。”
黎雪英沉默片刻:“我那日有班,无故缺勤反而更引人注目。”
“那就让他们给你调到白日。”
“都一样。”黎雪英抿唇,“我能做到,我在里面同你们接应,你们也能多点成功可能。”
“那是我们该考虑的事,麻烦你作为公证和通信人,有点自我保护的自觉。”邢默烦躁。
“我知。冯庆本来就未放心过我,他不管我,从来只是轻敌。但若这次出事,我不在场,他头一个便会怀疑到我,那样我身份便再也无法用,前功尽弃都作废。”黎雪英道。
这回邢默沉默时间比黎雪英还久:“我知了,我会建议队长专门找人看住你。我也会——”
三天后。
“所有人听仔细,九点十分准时到东门楼下,阿鹏阿彪,你带领三个人正面突破。不要惊动蓬莱馆老板,所有作案与犯案人全部控制住。阿笙阿欣,你们带一人从北门上,堵住第三出口。阿默阿觉,你们多带两人堵在西门楼下,最开始键控制住人,有没有问题?”队长拍多两下手,犀利的目光从所有人面前逐一扫过,“码头行动组和我们同时动手,他们抓交易现场,我们抓白粉铺。不论那边行动过早,都容易泄露消息,让另一边有逃脱可能,所以你们必须严格控制时间。记不记得住?”
“记住!”
“现在对表,九点零一分,九点零九分正式行动。”
“是!”
邢默同队友守在西门楼下,每一分钟抬手看过一次表。他不急不躁,像只盘踞洞穴入口的野兽。从经验上讲,他雇佣兵的经历让他更适合正面突破,但他没有任何反对上级的意愿。对于他来说,这次行动的主场在交易码头,他们这边只是个殿后,任务行动难度并不大。他想保全黎雪英的安全,这在后门蹲守反而比正面进攻更有优势。
预计时间刚到,楼下东门的阿鹏阿彪同时行动,带领身后三人飞快冲上蓬莱馆。夜晚九点,正是吞云吐雾,醉死温柔乡好时光,一众嫖客妓女被惊得尖叫怒喝,纷纷从两侧隔间中爬起身。见到是端枪差佬,又吓得不敢多话,只缩在床头力求将自己一张面孔掩埋。
再往里走烟雾缥缈,抽大烟的人歪住身子眯缝眼,同前面嫖客表现完全不同,就算差佬行至眼前依旧岿然不动,仿佛当真是飞升的仙客。也怪不得这处取名叫“蓬莱馆”,当真应景。
所有铺子中打下手的人尖叫奔走,有些位高者淡定自如,装作客人想要蒙混过去,但五名差佬飞快封锁妓馆,要所有人贴墙蹲下,逐一排查可能性。
后走廊工作室,和刚才听到风声便脱逃的人第一时间从西门脱出,却迎面对上邢默枪口。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多行一步。”邢默干脆利落上膛,枪口遥遥指住对方脑袋,“去吧乖仔,上边的阿Sir可比我们温柔得多。”
毒贩还要逃,仿佛破釜沉舟立刻掏枪,慌乱中冲邢默和其他几人疯狂放弹。邢默反应快,转身找到遮蔽物,在对方拔腿准备跑时,立马发枪。他即使在混乱中子弹也十分精准,这是多年来生死场中练就出的精准。对方后腿中枪,倒地后更是拾起枪向对面无差别攻击。
邢默连躲过好几发攻击,再多一秒他已接近对方,干脆利落的手刀砍上对方手臂,顿时听到惨呼。他下手没轻重,转瞬间令人翻身,擒拿手控制住不给多一分挣扎,整个过程快到惊人,甚至不到五分钟。
后边的差佬跟上,立马将毒贩扣住。
另一个毒贩战战兢兢,显然没开过枪,此刻为保命也不顾一切对邢默开枪。没有实战经验的后生仔最坏事,这是洪门从来的规矩。邢默对这个用更短时间便制服,将他扔下楼梯又后面人接住。
他独自持枪侧身贴在墙壁,聆听墙对角传来动静。
手中的枪,至现在只用掉一颗子弹。
“留一人守在西门,剩下人上楼帮忙。”对讲机中适时发出命令。
“我留下。”邢默后退两步,笑模样说道。
队友心奇,平日争着抢着大头阵的总非他莫属,今日吃错什么药?不过他没多想,也没防备,带着其他人从西门冲上楼。
第五十二章 端倪
后巷中夜色寂静,楼上蓬莱馆鬼哭狼嚎,枪声砸打不绝于耳,生生将月夜衬托出有种空寂的美感。
确认队友上楼后,邢默连忙给黎雪英打过去两个call,都没有人接。他心急火燎,又踱步在原地等过两分钟,度日如年,最终压住帽檐望一眼楼上。
邢默义无反顾转身,冲街口外的地下赌场冲去。
说是地下赌场,实际上只不过私人组织赌厅,每见到阿Sir来便会有人提前通知。今晚黎雪英看班,这里离他们行动任务地点不过几十米距离,邢默狂奔不到半分钟便能到达。
他当然知道擅自离岗有革职危险,但他更担心此时黎雪英安全。
等跑到门口,邢默想了想,扒下印着police的防弹背心,将头发抓乱,换上一副吊儿郎当表情,大摇大摆坦然直入。
“喂。”进门口后便有人叫住邢默,只因他的生面孔,“你是哪个?做什么?”
“赌钱哇大佬,别喊那么大声。”邢默立马堆上假笑,但这假笑在外人看来足以以假乱真。他甚至焦躁地望望门口,“好惊啊,那边好多差佬……靓仔阿英在不在里面?早知道他约我来冒这么大风险,我死都不来啊。”
“原来找靓仔阿英。”男人听他道出话事人,显然放下戒心,顺手给他递过一支烟,“门口差佬又在检举啦,香港嘛,到处都是差佬,夜里尤其多,小心点就好,不会被捉咯。呐,泥码买不买?里面要更贵些。”
“二十个。”邢默立马掏兜。
买过泥码后,邢默摇摇晃晃入场,等看不到男人后,他立马换过姿态,利落躲在障碍物后,飞快扫视场内。
地下赌厅场面很小,入口虽昏暗,内里却亮堂。打眼望过,并未见到黎雪英身影。
邢默顺着墙壁往大厅深处走,尽量不引人瞩目。他虽低调,腿脚却很快,不到五分钟便行至中厅后方的走廊。说是走廊,实际上不过凹进去一小截,留下两间屋门对门。观察过,其中一间屋亮着灯,拉上窗纱,影影绰绰若可见人影,而另一间则黑灯瞎火。
邢默装作不经意地靠到亮灯一间屋前,靠住墙壁点一支烟,摊开手掌数泥码。他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纨绔赌徒,正在做赌桌上厮杀后的中场休息,悠闲地饮支烟,体会致幻致美人生。表面糊涂下,邢默竖起耳,全神贯注集中在屋内动静,果不其然听到说话声。
“你今夜看起来好精神,做工到几点?隔壁好多差佬哇,我劝你未至天光不要出门,不然到时候被扣下,连庆哥都不好捞你出来。”那声音带着笑,却莫名听起来令人胆寒。
“多谢你关心,我本来就无出门意愿。倒是你,究竟要不要我call白车?”
邢默抽烟的手一紧。黎雪英明明和这个陌生男人在屋中闲话似的聊,每个字却都令邢默浑身冷汗。简单两句对话,他已听出对方必定对黎雪英起疑心。蓬莱馆在这家底下赌厅不远处,那边出事,二五仔八成就藏在赌厅中。时至今日亲眼目睹,邢默才知黎雪英这些年日日夜夜如何刀尖上走过路,如履薄冰,切不能说错一句话,做错一副表情。
蓬莱馆的待客、交易,客人明细目录,的确是黎雪英提供的消息。再往上追究,更准确的来自于黎莉。今晚他们两头行动,一头掐蓬莱馆,一头在码头捉人,为的就是出其不意,声东击西,也令对方分散火力。其实黎雪英已做得很好,但双面人毕竟不好做,稍有不慎,便留下蛛丝马迹。邢默不知这男人究竟是凭口猜测,又或窥见什么蛛丝马迹……
“这点血算什么,都是街上讨偏门的路,哪能不流血呢?”对方话过竟笑起来,“不过说起来,靓仔你跟住庆哥这么多年,倒从来未见过你流血,啧啧,别说流血,身上连一道疤都未曾有。不知庆哥为何放你出来,和你家姐待在家中作伴不是更好?”
这言外之意,别说是黎雪英,连邢默对风月迟钝之人都听得出。虽回港时邢默也听过流言蜚语,诸如姐弟二人共侍一夫,西九龙话事人冯庆,一双美人收入房中好不快活……但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他从潜意识中便相信黎雪英。甚至不用多问一句。
就算如此,耳旁听过对方这样污言秽语,邢默仍觉血气上涌,恨不得冲进去撕烂对方的嘴。
“你觉得我未流血,只因我早付出过比流血更过的代价。”黎雪英道,“不过今夜,看来有人要为外面的差佬买单。”
“别跟我装,我最恨别人虚伪!”
屋内一阵拳打脚踢,传来黎雪英短促的呼叫,像被人扼住颈。
邢默就要往里冲,又听闻那人话:“蓬莱出事,码头那边人也联系不上。庆哥身边人,唯独你一个日日想要他跌跤。别以为你不说就无人知,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蓬莱十几个兄弟折在里头,生死未知。靓仔,今日我就卸你双臂以示警告。”
他还未话完,门忽然被人踹开。
邢默跌跌撞撞冲进来:“差佬哇,有差佬来!”
扼住黎雪英颈那人立刻闪过慌乱,想都不想拔枪指住邢默:“你是谁?什么差佬?”
“我见差佬便装进来,身上带着枪……就,就在二号赌桌。”邢默脸色苍白,但见男人的脸上也有淤青,不知身上有没有伤。他心中估摸,男人应当是刚从蓬莱溜出来,天知道他从那条缝脱出,跑来找黎雪英麻烦。不论如何,这场子里古惑仔太多,单凭他一人未必拼得过,还会暴露警队缺口。他不想在此处大开杀戒,只求速战速决,回归岗位。
或许是邢默演技太逼真,演得有太卖命,男人自然而然忽略掉“他是谁”这个答案,暂且撇下黎雪英,抓紧腰间枪支,风一样冲出去。
等他前脚迈出房门,邢默立马收起惊恐,蹙眉扶起地上黎雪英,检查他脖颈红痕,又为不停喘息咳嗽的他顺气。
“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有事。”黎雪英摆手,借邢默的力立马起身,“同我走后门,刚才那个是猪油仔,帮里属他疑心最大也最警惕。你诈他有差佬来,三分钟内他必定封闭赌馆。再不走没有时间。”
另一头。
“王八蛋!出卖我?你个扑街二五仔,还有什么话说?”冯庆将瓷杯砸在对方身上。软而无声的敲打怎能释放他此刻暴怒?当即再次摔打另一只瓷杯,清脆碎裂声将墙壁玻璃柜都砸碎,他却看都不看一眼,一脚将面前跪着已奄奄一息的人踹到在地,“叼你老母!说话!”
“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庆哥!”奄奄一息的人被他踩在地板,脸都被挤压变形,仍旧求生般为自己辩解。
“青帮这两年从未出过事,怎么交到你们潮汕仔手里就出事,掌管货源和消息的就你一人,旁人消息都模糊不清,不是你是谁,说!”
“我不知道,庆哥,我真的不知啊!”
“混账!”冯庆又踩他一脚,似乎气急,“拉出去,带他去‘兜风’。”
门旁守候两人立马面不改色,一人一边将地上男人架起。对方的歇斯底里,哭喊求饶都充耳不闻。人命是他们的工作,冲索命的黑白无常求情,没有更可笑。而黑面阎王不改面色,擦拭侧脸上血粒。
“查清楚,3号码头事有多少人知。这是今年最大一单,竟然全部被端掉。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有那个胆子。”
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立马应声,点头利落出门。
木质地门被推开一条缝隙,门口站着抱住手臂的黎莉。她今日一身碧绿长裙,露背,长而卷曲的长发将她的后背弧线衬托得极美。
冯庆难得见到她也未有反应,坐回书桌前连饮两杯琴酒才冷静。
“事情不顺心?”黎莉柔声问道,体贴地走近他面前,不动声色将酒推开些,“琴酒太烈,我给你调些马提尼来?”
冯庆怔忪一下,片刻后蹙眉:“不用,就饮这个。”
黎莉便又柔顺地应了,不动声色绕在他身后,两手捏住他的颈,力度适中揉捏起来。在他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脸上那点柔情便比卸妆还快。黎莉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后背,体贴地为他捏肩揉背,目光不觉便放在男人颈上……双手缓缓挪到颈边,如若此刻她忽然发力——
冯庆后背莫名一冷,他按住黎莉双手,动物般的警觉令他立马回首。
面对上黎莉含笑温柔的眼,发从她肩膀流动,落上他的肩。他听闻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冯庆转回身,单手捏住鼻梁,颇觉有些头疼,“最近太累。熬一宿便忍不住。不服老不行,不如年轻时有那样多精力。”
话完捏着黎莉柔软的手,忍不住轻轻吻过一下:“真香,新买的香水?”
“你上次买给我的,自己辨识不出来?”黎莉掩嘴轻笑,“上次说今年年底搬到山顶别墅便收手不干,陪我看山顶日落日出,我可还记得。”
“是有这个打算,不用你说,我恨不得现在就把烂摊子交出去。洪门预选的话事人才将将成熟,本来预想多两年掌管。但今年也不知怎么……”
冯庆忽然说不下去,颇有些咬牙切齿意味。
“你知不知,以前同你细佬要好那位‘邢家人’已回港?”
黎莉按住他肩的手略微一顿。
“怎么?”冯庆顿生疑窦,“你已经知道?”
“那,阿英他……”
“原来是担心你细佬。”冯庆扬起眉,拍拍黎莉放在他肩上手,“你放心,只要他安安分分,我不会多动他一根毫发。”
第五十三章 欲望
此刻本该“安安分分”的黎雪英,正在旺角小旅店落脚,等他的“姘头”归来。
大约一个钟前。
邢默拖住黎雪英立马离开底下,面上还是那副醉醺醺混不在乎模样,刚一出门便将刚才藏在别处的防弹衣反过来给他穿上。如此一来,夜色中黎雪英只如同身穿一件普通黑夹克,任谁也看不出那是防弹衣。至于他身旁这位差佬,更是看不出来。
邢默必须将他送到安全地方,自己好重新返回蓬莱馆。但这条街……这条件光蓬莱馆和小型地下赌场,就不难看出是谁的地界。这样一条街,别说十几个,几十个洪门之人在虎视眈眈都不一定。
两人脚步不疾不徐,踩着影子将一条街快走到底。刚开始还有话讲,到后来只剩沉默呼吸。都是生死线上趟过之人,因此也对危险气息格外敏感。
“我数到三,立马跑。你身上有防弹衣,后路我来断,这里离蓬莱馆不远,一部分差人集中在那里,我不会有危险。”邢默压低声道,“用尽全力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联系我。”
黎雪英咬紧后槽牙,脚步动作不停顿,颔首道:“有多少人?”
“最多五个。阿英,别心软,你离开我才不会分心,听话。”
“我明白了。”黎雪英搀扶住邢默,再向前走两步。前边一座大厦,十几层高,挡住路灯与月亮光,一瞬间将他们的影子从脚下剥离,只剩下一片黑。
邢默脚步开始变得缓慢,每走一步喊一个数。
“一,走!”倒数到最后一秒,黎雪英骤然动身。他手脚利索,倒比五年前邢默影像中要矫捷不少。
邢默要他不回头,黎雪英便一次头也未回,咬紧牙向前冲。与此同时,他听到四下而来的风声,从后方不远处向他呼啸而来。但那些风似乎都被一股强悍而有力的墙堵住,再跨越不过来。有人喊出第一声,立马接二连三怒吼与喝止声便此起彼伏。夜色被撕碎,同时还有黎雪英的思绪。
那哪里是五个人的声,至少有八九人!
似乎早就知黎雪英在想什么,邢在他将要回头之际大喝一声,黎雪英霎时灵台清明。
他的身影像一片叶,无声无息匿入深处的黑暗,消失在道路尽头。黎雪英听到身后接二连三枪声响起,心跳几乎失频。
他强忍着不回身,并非单纯因为邢默的嘱咐。他知道,今晚这些人都看到他同邢默行在一处,于是来不来追都没有活路。而黎雪英停留的时间越长,他暴露的危险便越大。来追他的人越多,邢默要处理的人也越多。
若因留恋担忧而停下脚步,只会给邢默来带更大麻烦。
彻底离开这片街区,并感到安全后,黎雪英脱下邢默防弹衣,找了一家低调旅宿,连霓虹灯都年久失修,在昏暗巷子中迷离闪烁。拍出证件,钞票,拿门牌号,他几乎麻木地做完这一切,来到房间那一瞬思绪才回笼。黎雪英手脚发软,但绝非是因他自己,而是因为邢默。
十分钟后他给他打过call,那边被挂断。又过五分钟再打过去,邢默这才接通。
他那边似乎通话并不方便,寡言少语,并尽量压低声音。黎雪英聪明,只简洁报过平安,告诉他自己的藏身处和门牌号后,立马挂断电话。
邢默那头挂断他电话时,其实刚刚归队,是趁还未集合接通的电话,身边还有一两个差人在讲黄色笑话。
O记抄掉蓬莱馆所有黑仔,逐一押送回警署。邢默中间出去那一趟,因为并未有人同他留守,因此也并未有人发觉。他同小分队圆满完成任务,直取太子回归。因为夜色已深,犯人也全部关押妥当并无问题,因此众人就地解散,明日一早再议其他。
刚一解散,邢默几乎是大步离开警务司,在门前拾起摩的便动身往黎雪英的藏身地驰去。
他心中总是不安。今晚的行动不论对洪门还是冯庆都是一次打击,将黎雪英独身留在任何地方他都不放心。他必须在自己的庇护下。
路上总共浪费时间不超过十五分钟,邢默几乎一路奔走直上旅店楼梯。
但唯独没料到心急火燎推开房门时,黎雪英正在冲凉。
环伺四周,看地方便知黎雪英深谙藏身之道,地方虽破旧,却利于隐匿。从门口看过去正对着后街,若遇到紧急事,跳下去还有缓冲物阻挡。
廉价的缘故,屋内每一寸秉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尽力不显出任何奢侈之疑。因此即使盥洗室也不多三四平米大,集合洗手台马桶与淋浴头于一处,洗手间没有门,用一层塑料花布帘代替。
屋内未着灯,洗手间唯一的光源便迎合花洒淅淅沥沥的水声,将幻影与水珠投在门帘上。
却美得如同一场皮影默片。
他的影,他的气息,他的每次动作和每分线条,是投在幕布上的最精彩内容。势要吸引看官全部注意力,引他心跳,烧起他的热情。
邢默不知自己怎么回事。黎雪英的半裸体他都睇过,此刻朦朦胧胧的影,却令邢默下腹火起。
邢默此人,惯于嘴上咸湿,实际上生活中又是个放任情欲于不顾的人。这并非表明他是类似清教徒式的禁欲。他对自渎不上瘾,更不愿在风月场中丧命,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他从来只肖想黎雪英一人。
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爆浆,内裤里粘粘稠稠一片精腥更是常有的事。他也不管。
有句俗话讲,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邢默觉得此刻下腹那东西很有想大吃三年的架势。
黎雪英的剪影被廉价的白炽灯映照,宛如在月下,是行在白沙间的少年。
邢默就如同被钉魂,半步挪不开,索性靠在墙上看得全神贯注专心致志。
水声停下,黎雪英转身找皂角,然后温顺地抚摸全身。他并未察觉到门外有人,因此不经意地贴近浴帘,而他的身形也半透明,若隐若现地映在帘上,如同隔雾看花,美极。
这一幕对邢默刺激实在过大,他动了动喉头,深感作为O记成员即将行犯罪事。理智左拉右扯,在牢笼中冲撞。
他伸手,触摸到光帘的那刻,又忽然收回。
邢默解开皮带,解开裤子拉链。
黎雪英还在浴室内涂抹皂角,他侧身时,光便勾勒出他纤细腰凹和挺翘的臀;清洗脖颈时,便仰头拉长颈线,线条优美,令人不自觉想到那双手若是自己,让他随自己的抚摸而仰头;当他顺着小腿,膝盖,到大腿内侧涂抹时,便不禁令人遐想那手捉住两腿间的禁地——
邢默慢慢滑坐在地上,手中的东西已经完全硬起,温度灼热。他虚眼窥视这场无声的幕戏,半臆想半偷窥,一种奇异的愉悦感滋生在身体中,几乎将他吞噬。
黎雪英重新开水,将身体冲刷。
他本是世上最洁净之人。邢默想。他浑身没有一处不洁白,即使因仇恨深陷泥淖,也有种暴力黑暗与纯净无辜的结合之美。
这种美不仅限于胴体,还有他所感知到的,他的意志。
对爱的意志,在挣扎中对一些坚持执拗的意志。
水声渐大, 邢默手下动作越发近乎粗鲁和不顾一切。或许有掩护,他甚至放肆发出一些声音。
****。
黎雪英冲好水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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