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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探花[古穿今]-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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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清风靠在沙发上,喝了热茶不再抖得厉害,缓缓吐了口气:“不会的。他……他那么好。如何能……”
  严澹盯着陶清风,暗自捏紧了拳头。严澹终于找到陶清风身上,迄今为止唯一可以被称之为缺点的东西:妄自菲薄。其实这在平时生活里也流露了一点点,但严澹以为那是陶清风不太适应现代,而且程度也挺轻。没想到在感情认知方面会被暴露得如此之严重,对自己有着深深的误解。
  陶清风的眼神被热茶雾气氤氲着,无辜又清澈。就像一头悲哀的小鹿的眼神。严澹想:都说聪慧之人七窍玲珑。这学富五车,用舍得宜的探花郎,在感情上竟然连一个普通人的自信和自知都不具备。
  ……怪万恶的封建等第观念。
  严澹于是扶着陶清风的肩膀,让他转向自己:“燕澹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你要明白一件事。如果他不喜欢你,只会是因为‘不喜欢而不喜欢’,而不是‘配不上而不喜欢’。”严澹认真地看着陶清风的双眼,像要看到他的的心里,沉道:“在这一点上,你特别没有自知之明。”
  陶清风的眼眶依然是红的,不解:“我,觉得自己尚可的,就是自知之明。”
  正是因为有自知之明,陶清风才知道分寸进退;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些界限不能越过。
  严澹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那股燃烧的心火,道:“广川。还记得那天你感觉到的这个时代的‘进步’吗?其实这个时代真正的进步,最重要的并不在于科技——那只是基础,思想的进步,和社会制度的进步,才是这个时代给所有人最好的礼物。它的名字叫做:平等。”
  陶清风静静地盯着严澹,眼中氤氲的水汽愈浓,令严澹想到了著名画家莫奈笔下缥缈的水面。湖光水色中最多的画景是莲花,莲花静静漂浮在透明的水纹上……
  意识到陶清风在等待进一步的解释,严澹继续道:“哪怕人出生还是有区别,有美丑,有穷富,有高矮,有胖瘦……有人也会觉得不公平。但在现代集体价值观中,哪怕不公平,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尊严也是平等的。大楚封建皇权制,士庶之隔犹如天地,上层建筑由经济基础决定……所以你用那套观念指导行动,不敢越雷池,不是你的错……但是那种社会形态已经被更先进的社会形态所取代了。人和人之间都是平等的。你和燕澹一样,你们是平等的,所以你们也一样的好。这才是你该有的‘自知之明’,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严澹的话像是热茶一样,从心脏往指尖暖去,虽然陶清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望着严澹,但严澹看着那目光中的润泽,知道对方听懂了。
  严澹扶着陶清风肩膀的手,滑下来握住了陶清风捧茶杯的双手,像是拢住一块珍宝。陶清风被掌心杯壁的余温和严澹温暖的手夹在中间,愣了愣想抽开,却被攥得愈发紧,一时间竟然抽不出来。
  陶清风一惊,蓦然发现严澹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炙热。他心中警铃大作,之前没敢深想的念头蓦然浮现。为什么严澹要让他“扮演”喜欢的人?
  严澹的语速慢了些,抓住陶清风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却依然死死地盯着陶清风的眼睛,仿佛那里有某种支撑的坐标:“所以你和我也是平等的。我和他也是平等的。之前我没有对你‘诚’,不是因为我不敢。我只是不够了解,又怕贸然让你难过。但当我知道了他是谁,知道了你心中的块垒如何消解……”
  陶清风这才后知后觉,目瞪口呆地望着严澹,心中波澜起伏像是茶杯中几乎晃荡出来的水。他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严澹一幕幕和他相处之景,和严澹之前让他“扮演”时诸多说辞,还有那一夜替他喂药送粥,温柔拥入的怀抱……电光火石间一切都明白了。他想起在通识教育书籍里看过的一种叫做“逻辑”的西学方法论,如果早一点学会,是不是能懂得这一切:
  其实是个容易看出来的悖论:“喜欢”是能“演出来”的吗?什么叫“演到喜欢他为止”?要是没有“喜欢”的感觉,就不会“止”。要是有了“喜欢的感觉”,又怎么算得上“演”?


第86章 表白
  陶清风恍惚想:他竟然傻了那么久; 都没发现。其实严澹种种相待; 明示暗示; 眉梢眼底,脉脉款曲。回看记忆; 处处是一腔隐忍试探的温柔小意。自己竟然毫无所觉?直到此刻才如梦方醒。
  陶清风几乎僵在了原地,他简直不忍心看严澹的眼神,心中悲鸣着; 请他不要说出来。可是这个请求太过自私了。他说不出口。
  严澹笑了,道:“反诚己身,乐莫大焉。说出来; 真的挺快乐的。”
  “你明知道我心里……”陶清风简直想求他,求他不要说下一句心知肚明的话——
  “我喜欢你。”严澹更用力地握紧了陶清风的手; “没有什么别人。从来是你。一直是你。而且——”
  陶清风脑袋在翁鸣; 他难过地摇着头:“不——”
  他的声音和严澹下一句话提高的声线重叠:“而且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喜欢我。”严澹脱口而出; 这些话其实并不是事先计划好,临时从胸口中像个幽灵般冒出; 似乎深藏了许多年; 想要毫不犹豫地说给他听,“总有一天; 你一定会喜欢我。会像喜欢燕澹生那样喜欢我。我和他很像。某些时候你把我看作——”
  陶清风猛然瞪大双眼; 急促地喘息着; 想起那偶尔几次的迷离重叠,闪过一抹愧色,随即又被眼中潜流斩断:“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再也不会。对不起,我对不起的是你们两人。”
  “真的?”严澹轻笑着,他胸口还有个秘密在护体,这使得“一定会被拒绝”的难过,被近乎盲目的自信和那个每在梦醒交替时沉吟暗问的秘密冲淡。他心中没由来地确信:燕澹的心情与他别无二致。每当想起梦中陶清风看自己的眼神,严澹心中的妒火就会奇迹般地熄灭。
  严澹想:自己和燕澹在梦里的联系,似乎在潜移默化地,调整着他的行事作风。比如前一段时间,严澹还恪守那种远观的界限,可是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严澹觉得,自从他“从来不恋爱”的心湖冰封在陶清风这里消解后,到如今,他竟然会把陶清风压在沙发上。
  陶清风背靠沙发,攥着杯子的手还被严澹箍住抽不出来,眼睁睁看着视网膜内严澹愈发靠近,严澹今天又没戴框架眼镜而是隐形,这使得那张脸对陶清风的冲击度疯狂扩大——
  “我到底是谁?你真的分得清楚?这样呢?”严澹倾身向前,脸凑得极近,稍微侧了侧鼻尖,似乎下一个呼吸就要贴上的对方唇瓣,然而严澹故意靠在那距离上,说:“过界限了,教过你的,怎么还不推开?”
  陶清风这才如梦初醒般倒抽一口冷气,猛然挣动起来,手里茶杯中的水激烈地晃荡着,要不是有盖子一定会洒一地出来。陶清风浑身抖着,羞愧的脸色已经红到了耳后根。
  严澹顺势笑盈盈地放开了双手,陶清风松了一口气刚把茶杯放下,准备起身好好地和严澹讲清楚这笔糊涂账,自己承了他那么多喜欢却无法回应,还总是错觉意乱情迷,心中十分难过,觉得很对不起严澹,一定要把这件事了结——忽然陶清风又看到严澹笑了笑,伴随着一声叹息。
  陶清风正迷惑着,严澹忽然间又附身下来,五指扣进了陶清风的手掌里贴着,虽然力气不大,但陶清风又像是石雕木像般呆住了,他听到严澹边靠近边轻笑着说了声:“眼神都不变,分得清?骗谁呢。”
  陶清风听不懂,头脑又开始发蒙。其实严澹并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凑近陶清风倚在沙发上的身躯,俯身靠住他。可是陶清风骤然觉得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一片恍惚中,那块巨石化为装着燕澹生的棺椁,敞开了棺门将他笼罩在阴影之下。那是他从来不敢想,却心甘情愿想要被关进去的地方。
  陶清风眼泪无声顺着眼角淌下:如果这就是你来找我的方式——
  严澹顺着那滴眼泪吻到陶清风的唇上,这和醉后的蜻蜓点水,病中的浅尝遏止不同。这是清醒状态下,一个真正意义上,充满着爱意,却不带侵略的亲吻。严澹吻上了陶清风柔软的双唇。
  明白,果断,准确。
  陶清风觉得自己是被鬼压床魇住了,和他素来在梦中被燕澹生压着亲的动弹不得一模一样。他失神地承受着这个违心的亲吻,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出窍了。任由严澹字面意义上的“含英咀华”,细细品尝过每一寸,还当个“不速之客”,“不问自取”一番。
  可是陶清风觉得让自己呼吸困难的,并不是一条滚热灵巧的软舌,勾缠压在自己唇中软苔间的,是那块又硬又重的墓石。堵得他透不过气,却希望它能融于己身。陶清风知道这种想法十分荒唐:被吻住的时候,他好像感觉到燕澹生就在这里,是空气,是熏热醉人的呼吸,是唇齿交缠的热度和痛楚。通过那心脏过电般的震颤,如蛆附骨,激得他浑身酸软却僵硬。
  严澹亦是在那短暂接触中,感到心脏过电般的空白晕眩,仿佛是渴水的旅人跋涉几个世纪终于饮到甘泉。于是更笃行这个不再放手的决定……许久终于餍足地“满载而归”,他意犹未尽地抬起一点距离,抓住陶清风的那只手掌松了松,又不太用力地握紧,反复几次,像是在轻巧摆弄一只软垫。
  看进陶清风已经被亲得近乎失焦的迷惘双眼,严澹短促地笑了声,道:“我不管你分得清楚还是分不清楚,反正我证实了一个推测——”严澹低下头凑着陶清风耳边说:“只要我想亲,你是没法拒绝的。跟那次一模一样。所以你总会喜欢我的。”
  严澹心中也为自己惊讶:二十余年心湖静水无波,待人处事孤傲疏离,他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陶清风惊愕地瞪大眼睛,那双红着眼眶的眸子被蒸腾的水汽熏得愈发委屈,一眼就让严澹心曲摇曳,直想再次俯下身如法炮制。
  可是陶清风忽然拼命挣出身子站起来,眼角泪痕未干,往后踉跄退着。此刻他连“自重”二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刚才的局面,如果严澹行事唐突,那自己就是从犯。陶清风不知道自己的感官和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意志。
  “严……你……真的要弄到我看到你就尴尬,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地步吗?”陶清风一边后退,心中既难过又想逃:既然严澹已经知道他心底有人,为什么不能……大家为什么不能守好那道线,安安静静地做朋友,该有多好。
  严澹看着陶清风颊边飞霞未消,他往前一步,陶清风就后退一步,就这样一直到了门边:
  “你不用逼自己那么狠。”严澹分外笃定的音色,带着一种理所应当的自信,“你日后想起来会觉得没必要。因为你总会喜欢我。我并非不珍惜你的友谊,只是你我将得到比友谊更宽广,包络我们更多东西的关系。用不着遗憾。”
  陶清风简直想昏过去:这令人发疯的优越感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为什么——
  严澹靠近都快要把陶清风抵在门上,伸出食指点在他嫣红的唇上,读心般说道:“就凭我现在想亲,你就会动不了让我亲。不过今天先算了,再亲你嘴唇要流血了。大过年的不吉利,下次继续。”说完还笑了笑。
  陶清风猛地拉开房门,心中惊雷阵阵地想着:什么叫想亲就亲——严澹今晚的作为完全颠覆了他一直在陶清风心里彬彬君子的作风,染上一层晦涩暧昧的色彩。不仅容貌,连性格也给他燕澹生的种种错觉。
  陶清风心中奇怪地没有失去朋友的难过——或许并不算失去,因为他见识到了严澹的另一面,对他更加了解,甚至拉近了一些使他为难的距离,目前要反向挣脱。
  自己从来对严澹都是亲切、尊敬又欣赏的,可是目睹了严澹的这一面后,陶清风愣愣地想,他并不讨厌。他一点都不讨厌。自己情绪只是害羞和……因为分不清燕澹生而带来的悲伤与怀念。还有一些疑惑。
  他甚至不敢反驳回去,因为潜意识里知道那是真的。如果自己说:“并非如此。”那严澹可以马上把他抵在墙上证实第二次……不,算上醉酒那次,或许该算第三回 。这是陶清风无法承受的事实:严澹亲近他的时候,因为燕澹生的缘故,自己是真没法抗拒动弹。这是件非常荒谬的事情。然而一再发生。难道严澹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如此肆无忌惮吗?严澹刚才近乎强吻了一个嘴上说着并不喜欢他的人,却不觉得有违什么君子之道吗?
  陶清风怔然想:这不像严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事,他看着陶清风那模样,心中忽然冒出一句不知猴年马月不小心瞥到的恶俗网络用语:“嘴上如何如何,身体很诚实。”一想到陶清风喜欢着燕澹,而他能在梦中看到燕澹的视角。严澹就没有一般人对于情敌存在“耿耿于怀”的敏感反应。毫不患得患失,并不是铆足了劲和别人在争,也不显露胡搅蛮缠的独占欲。而是一种无比诡异的……共有心态。
  在生物学方面大概可以找到类比的案例,但那些出发点多是为了族群的繁衍。而严澹这些举动,深植于古老的基因密码,在诡异的转世梦境中被激活……前世被纳入自我领地的存在,今生亦要毫不犹豫地紧紧抓住……从潜意识和本能的层面上。
  陶清风已经打开了门,退了半步出去。严澹站在玄关处,眼神炙热,唇角含笑,走廊和房间的灯光投影在他身上,好似渡上雍容的光芒,像画里面走出来的孤傲翩翩的公子。陶清风不禁想到当年与燕澹生第一次相见,他亦是站在桥洞马灯的阴影下……真不想认错,可是怎能不错认。
  严澹盯着陶清风被亲后还泛着水色的唇,和迷惘的双瞳,好心提醒:“你还站在那里,是想我走过去继续亲吗?”
  陶清风脸色一变,松开门把,快速抽身,落荒而逃。他身后传来了严澹清晰愉悦的笑声。
  先不论严老师到底怎么了,陶清风觉得自己问题更大。
  大过年的,陶清风内心混乱不堪,他主动去了医院这个之前避之不及的地方。
  无论是不是节假日,医院门诊的人都很多。春节也是病发高峰期,人更多了。陶清风挂了个急诊,等了快一个小时才轮到。坐诊的是个年轻医师。这种节假日,领导都喜欢安排还没成家的新人来值班。
  问诊时,陶清风取下了伪装,犹豫地说:“毛病就是……我控制不了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
  年轻医师神色非常严肃,追问道:“经常发作吗?详细说一下?”他已经往麻痹、偏瘫或是脑梗那方面去想象了。这些病在年轻人之间也时有发作,比如坐姿不对造成脊柱错位,就会影响神经。
  这个医师还没有去看《归宁皇后》电影,也不认识陶清风,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毕竟帅哥总是洗眼睛的。
  陶清风的脸刷的红了,张了张口,组织了半天语言,小声说:“被一个人亲的时候,身体就是动不了。每次都这样,我实在不知道……”
  陶清风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正襟危坐的医生把笔放下的声音,等陶清风说完抬头,只见医生抱着双臂,就差朝他翻个白眼似的表情。
  然后年轻医生合上了病历本,表情扭出微笑,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小帅哥,大过年的,找点别的消遣,可以吗?”
  陶清风一看医生不当回事,他自己是真的慌张又着急,连忙道:“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没办法动啊……这能不能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出毛病了,可不可以吃药治啊。我真的很困扰。”
  年轻医生一边飞快地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启动了打印机,一边语重心长地对陶清风道:“小帅哥,不要仗着自己脸好看,谈恋爱就可劲作吧?小情侣闹矛盾了,去看电影、逛街、买一堆垃圾食品大嚼一通,好吧鉴于职业道德友情规劝不要吃得太多,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我还忙,外面病人排着队呢。”
  陶清风听到对方下了逐客令,只好怀抱着一肚子被当成无理取闹的委屈和惭愧离开了诊室。在他身后,医生把刚打印好的那张写着“遛狗与洒狗粮者禁入”的A4纸往门背后一贴,朝着陶清风的背影露出了单身狗的悲愤眼神:大过年的,这些“何不食肉糜”的家伙们也出来乱窜了,当医生真不容易。
  陶清风浑浑噩噩在街上走,苦笑着,所以“现代”的“高科技”医院,也治不了,不把这个当成病,只当胡闹么。陶清风困惑地想:一个人心中是不可能喜欢两个人的。自己喜欢燕澹生,又把严澹当做燕澹生,拒绝不了他的爱意。心知肚明荒唐,无法控制回应。果然是……药石罔顾了。


第87章 新文化
  《归宁皇后》春节假日的累积票房; 达到七亿了。每天熊子安都在微信群里一张一张地贴大字报; 而《归宁皇后》可怜的美工也每天都在加班。
  陶清风的工作安排也随着假期的逐渐远去而启动。两周后即将去参加《东归西渡》的开机仪式; 三个星期后正式进组。
  所以这段时间,他在疯狂地阅读近代史书籍。他在A省最大的省图书馆找到了近代史书架; 粗略估计有数万本书。当然是不可能全部看完的。但陶清风先花了几天来走马观花浏览,最后挑出几十本比较全面的近代社会图景式书籍。
  看了一两天,陶清风摸到一些门路。他意识到这些书籍都遵循着某种内在逻辑和约定俗成的方向。在陶清风学的那套简单的通识教育理论; 和严澹那天开导的“社会新的形态”指引下,陶清风勉强顺着“意识形态”的进步理论去理解那些事件。
  农民阶级失败了……封建地主派和封建改良派失败了……民族资产阶级失败了……无产阶级登上历史舞台并取得最终的胜利。这就是近代史那些书中,必定会蕴含的内在逻辑。
  陶清风一时间不太适应; 他费解地想着,试图去寻找一个“读书人团体”这个甚至没能成为的“阶级”; 所留下的痕迹。
  他又在图书馆挑灯夜读了一夜; 神情肃穆。待他渐渐开始读懂; 为何贯穿近代史内在逻辑的这条社会形态进步链中,他找不到“读书人”单独作为某个阶级的原因后。陶清风罕见地怔然呆坐良久; 仿佛化作一尊石雕。一腔血气隐要呕出; 却又在深沉的自问中,一点点凝固成冰。
  原来……科举取仕; 大贤经史……最终是那样的结局。
  推翻帝制; 推翻皇权; 推翻八股……科举,这种曾经在他那个时代荣膺无比的上升通道,实质是固化社会活力的吃人枷锁……
  陶清风刚穿越过来时; 还为附在一个戏子身上而感到委屈和不满。
  他干笑了几声,从那个被否定的固化仕途的终点走来,带着一腔泥古不化的四书五经,处在这所谓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时代,让他成为一个戏子,真是讽刺又适宜的巧合啊。
  陶清风又犯了“妄自菲薄”的毛病。其实如果他去找严澹请教,这种偏颇的“自我否定”认知能很快被消解。可是陶清风一点都不想去找严澹,浑身气压愈发低了。
  陶清风在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图书馆中,坐了一宿,天白时看窗外萧索的冬景,茫茫书卷在他眼里写满“儒生无用、科举误国”。好一派残山剩水,泼墨到天明。
  在这样怆然的心情中,陶清风接到了公司送来的《东归西渡》最后定稿的四卷剧本,开始在沉默中阅读。
  这是陶清风拿到的,制作得最像“一本书”的剧本,不是之前几沓A4纸用个夹子固定住。这个剧本有过塑封皮,封面简单加工了一下。虽然里面依然是A4纸打印的,但按照图书排版,有设计感的目录、分章、前言、后记都齐备。陶清风不久后就会知道,这剧本已经签了出版公司,会同步电视剧推出,这是经过出版审定过的排版稿了。
  全剧本分为四卷。名称分别叫做《东归》、《易帜》、《雪桦》和《西渡》。故事发生在日军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国共二次合作的大背景之下。
  男主角的父亲,是北方某位在大革命中和平被国民党收编的军阀头子。军阀被收编后成为国党高官,男主角托父亲的光,挂个警察局漂亮闲职。表面上被恭维“少帅”,实则是背地里遭人看不起的“花瓶”。在抗战前夕,父亲被鬼子和汉奸联手暗算,男主角境况也一落千丈,不再有庇佑,始知人生艰辛和国难悬头。剧本一开始,就是男主角被警署以“裁冗”为由,“辞退”的落魄局面。和旁人讥讽冷笑“今非昔比”的“落草凤凰不如鸡”。
  在男主角不断重新认识人生、认识社会、认识国家的过程中,他先是意外搭救了共产党地下党,又参与了罢工游行。而后因自身努力,加入国民党正面战场某师团,展露出军事才华。而在这看似找准人生方向的步步攀登过程中,还未充分品尝抗日胜利的甜美果实。男主角就因不愿听从国民党上层内战的反动决定,而自请辞去军事职务。他回老家一身清贫,又兼连身旧伤,体质迅速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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