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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来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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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见采青不语,辛衡双足跪地。
“请采青姑娘发兵救救少庄主和众兄弟。”
救,当然要救,重点是怎么救、如何救?
煜宸的安危她当然关心,别说他,就是吕叔叔、涴茹、义父和其他兄弟,每个生命都是她看重的啊!问题是她该拿更多性命当陪葬品吗?
更多的士兵涌进小小的制药房,他们跪在采青身前,齐声大喊:“请采青姑娘带领我们去救回少庄主。”
他们算准她有这等本事?为什么她不能是一般的女子?为什么人人都当她有能力身负重任?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做出超出她能力的期盼?咬着唇,她默不作声。
“在山坳间,涴茹姑娘哭着说,说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救我们,要大家别放弃希望。杨师傅要军师将布兵图画给你,军师摇头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出兵,兄弟们不信采青姑娘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硬是央求军师画下这纸兵图,看来军师是说对了,采青姑娘要眼睁睁看着大伙儿死在山坳地!”辛衡冲口而出。
是吗?吕叔叔笃定她会遵守承诺?他未免高估她!
辛衡的话带出若干人联想,他们想起之前的谣言,想起少庄主和采青之间微妙的嗳昧,小队长江宇自作主张说:“采青姑娘,若此次能平安救出少庄主,我们一定联合上请少庄主,迎采青姑娘入门,同涴茹姑娘再结姐妹情缘。”
他们疑心自己不肯出兵,是为着私心?
死咬下唇,她杨采青岂是这等女子?他们未免太看轻她!
“若少庄主真有得罪采青姑娘的地方,请姑娘大量,念在青梅竹马份上,等救少庄主回来,他一定亲自向姑娘谢罪。”又一个队长跳出来说话。
好了,一个两个,众口铄金,她跳到黄河都洗涤不去她的私心。
她不去,因为她妒嫉涴茹和少庄主;她去了,因为她得到承诺能与少庄主共结连理。
所有人联手将她逼至尴尬处境,她却连接招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转身,她离开制药房,她需要冷静。
奶娘迎在门前,她握住采青的手,为丈夫也为大伙儿担忧,她急急说道:“青儿,眼前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湨天庄没了庄主,不能再失去少庄主啊!更何况,最疼你的吕叔叔也在里面……”
闹脾气?说什么话呀,连奶娘都疑心自己,她是一手拉拔她长大的人,怎么可以将她想得如此不堪?望住奶娘,采青一脸漠然。
“奶娘知道你的心事,知道老爷对你不公平,也知道你和少庄主是天造地设一对,硬生生将你们分开是错误的,可是……你不能选在这时候生气,要以大局着想。”
摇头,采青好无力。
放眼望去,不知何时,制药房外站满了黑压压人头,男男女女。
采青看着他们的表情,不说话,相同的心思浮在众人脸上,他们疑心她,不屑她的自私。
是吗?她杨采青就这么让人看轻,她在所有人眼里是这等量小女子?
他们是憎恨她的,毋庸出口,采青读出百姓的不谅解,在他们眼中,她是个破坏妹妹幸福、败坏道德的坏女人。
她是第三者,不该存在的女子,偏偏大家又不得不为少庄主求助于她,这个求助让大家对她更形生厌了吧!
叹口气,在众人的眼光中,她妥协,咽下委屈,假装没读进大家眼底的轻鄙,她走回制药房里,朗声问:“你们都要救少庄主吗?即使会因此失去性命也无所谓?”
“是的,只要能救下少庄主,失去生命亦无所谓。”众人拱手同声说。
“对抗十万大军,我并无半分把握,何况这摆明是金兵陷阱,和庄主的尸身一样,目的是要诱我们自投罗网,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愿意出兵?”采青问。
“是的,我们愿意。”千人一心,气势教人动容。
“好吧!召集所有营长、队长。”
话出,采青以为要花点时间才能集合众人,没想到所有人早早候在门外,看来,救人是他们的共同心愿。
“报告,二十营营长都在此,小队长一百名在院里等候命令。”
看着视死如归的——二十张脸孔,有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军心,她能够说不出兵?
采青挺胸,朗声说:“很好,你们都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我在乎,我要三万人出征、三万人回,一个都不准给我牺牲!办得到吗?”
“办得到!”
没有犹豫、没有怀疑,他们是训练精良的队伍,以主帅的命令为天命。
“好,这次我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杀敌,我不要你们正面迎敌。”采青将桌上药瓶收拾妥当,将兵图摆放在桌面正中央。
“第一营,你们在今晚二更时分,抢到主营,在他们厨帐饮水中下毒,这件事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给你们的药无色无味,要八个时辰才会发作。
第二、三、四营,你们把兽栏里的野兽涂上油彩,绑上尖刀,身上带满油袋,在明日入夜,悄悄将野兽赶到敌军东翼。
五、六、七、八营,你们挖地道,在西、北翼埋藏火药。
九、十营,今晚要士兵们每个人都做面具,越狰狞凶恶越好,明天人人身带飞镖、袖箭,你们的目的是吓敌人,把南翼敌军赶到西南方。
十一、十二营的士兵,准备好数百张渔网抓人。
第十三营士兵跟着我从南方切入,进场救人。
第十四营士兵,你们留在庄外烧狼烟,越大越好,我要你们虚张声势,让敌军以为我们人数众多。
其他营负责接应,狼烟一起,放出野兽,当野兽踩乱他们的营帐时,以火箭射野兽身上的油袋;负责埋火药的引爆火药,戴面具的发出鬼哭神号吓唬敌人,张鱼网的准备抓人。
趁乱,十三营士兵救人,你们要骑好马、带净水,我想,到了明晚,受困的人体力有限,一个人救一个,不准多、不准少,也不准回头张望还留在原地的人。
等所有士兵都回庄后,第十营施放烟火,召回他营士兵,各营营长,一回庄里马上清点人数,向我报告大家受伤的情形。“
釆青的话让大家听得入迷,这是何等聪慧的女子才能想出来的办法,对于她,大家满心折服,一一领命往外行,为明日的救人行动做准备。
采青松口气,累得倒坐在椅子上,她不确定自己的作法能否奏效,不确定这个未照过面的金朝将军,会不会识破她的诡计。
眼前,她只能乞求好运气,希望自己攻得他们措手不及。
“采青姑娘,辛衡胡说八道,罪该万死,请姑娘赐罪!”辛衡跪在她面前。
她不反应、不说话,有这等心思的人不仅仅是他。怪他,于事何益?
浅笑,她讥讽自己。
“青儿,奶娘说重话了,你别挂在心上,等老爷回来,我和你吕叔叔一定为你的感情力争。”
“不用了,我从无这份心思,少庄主只是我的上司。”
拒绝奶娘,否认心情,她的嘴巴和她的骄傲一样硬,她不需要谁替自己求得婚姻,不须旁人为自己的爱情委曲求全,更不需要用自己的才能来当条件,交换爱情,她是她,责任比爱情更重要的杨采青。
挺直背,紧咬唇,忍泪,她的懦弱不给人看见。
走出制药房,背过奶娘,飞身,几个纵跃,她飞到无人的后山潭边,风一阵阵,寒栗袭人,酸涩椎心……这是她的人生……她没有能力反对……
第六章
上天庇佑,人全救回来了,听完所有营长报告,知道轻伤士兵八十七,重伤者只有两名,采青松口气,这一仗,她大获全胜。
“姐姐,煜宸哥哥不好了。”涴茹从远处奔来,抱住采青,泪流满面。
“公孙叔叔不是在替少庄主诊治?”采青将妹妹推开,正色问她。
“公孙叔叔说少庄主的毒治不了,那是由八虫八蛇淬炼出的毒药,谁都不知道是哪八虫八蛇。怎么办?煜宸哥哥每隔三个时辰就要大痛一次,痛的时候,全身冰冷,像冻在冰窖里面一样,才隔一会儿,又热得皮肤发烫,像泡进滚水般,这种痛苦谁受得了啊……”涴茹一路哽咽一路说,怎有人手段这般凶残,制出这种可怕的毒药害人。
八虫八蛇?够狠了,没有解药,谁都解不来这种毒,除非……
不,不能用那个“除非”!
涴茹说过不怕死,要她为少庄主而死,恐怕她连眉头部不会多皱一下,但若她真用了那个“除非”救下少庄主,采青可以预估,更多谣言将四下散播……
她的自私、她的心机,她会因而成了司马昭,人人都能指着她大骂特骂。
死于战场她不怕,她怕的是苟活,一辈子活在人们轻视眼光下……这种眼光,她在义父身上尝过太多,她再不愿意……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他受折磨,在八八六十四天之后,神干气尽,一点一滴死在自己面前?能吗?她能吗?
“姐姐,求求你救救煜宸哥哥,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也活不了。”涴茹泪水汪汪,湿了采青胸前衣襟。
采青不语,只是羡慕,对涴茹可以随口生死而羡慕。
她能够大大方方让所有人知道,没有煜宸她会死、没有爱情她活不下来,她的生命因煜宸存在出现意义?她不能。
涴茹的爱情理直气壮,不似她的爱情,偷偷摸摸见不着阳光。
采青不能拥有涴茹的单纯,她出口每句话都要小心翼翼,要深谋远虑,要一路说话一路算计着它的后继效应。
她衷心盼望当小鱼儿,却没办法卸去肩上重担:她想态情任性,却只能在心底偷偷羡慕涴茹的任性,她是一尊被绑上线索的傀儡,永远不能随心随意。
活着对别人是轻易,对她而言,却是累累责任,累……感觉越来越甚……
煜宸为父亲的死对她不谅解、百姓为她的私心充满憎厌,所有人都夸她才能非凡,却不喜欢她的存在,是不是相互矛盾?
假若能够替换,她但愿自己是涴茹,成天嘻嘻哈哈,一张笑颜赢得所有人心欢。
她那么累,活着岂不是太辛苦?
那么……那么……把那个“除非”揽在自己身上呢?
念头闪过,倏地,采青笑了,是啊,她可以把“除非”揽在自己身上,一晌贪欢媾合,他的毒过到她身上,他恢复健康,她留取回忆。
她的人生不再是一场场空乏虚名,如果说,她这辈子全是在为他人作嫁,至少让她为自己做一回事情。
她可以假装曾经,他爱过自己,假装他们之间有过真心亲昵,也假装这一夜是他们的天长地久,只可惜时不我予,爱情充满荆棘……
他们虽不能长相厮守,终是有过刻骨铭心……这种感觉是不是好一些?
很可笑,她的爱情纯粹出自想象……说她可笑倒不如说可悲,她想要的,到不了她手上,不想要的,却一堆一迭压上她的肩膀。
作下决定,采青突然变得轻松。
从此,她了却庄主对她的请托,她不必背负百姓对自己的不谅解,也不愧负涴茹妹妹的爱情,最重要的是——一命换一命,如果庄主的死是她必须负的责任,那么送上这条命,也算是了却负担吧!
“姐姐……你能救煜宸哥哥吗?公孙大夫说你的本事再高强,都解不了他的毒,如果连你都解不来,这世上再没人可以救煜宸哥哥了,是不?”
“我能救他。”送给豌茹一个安心笑容,握住她的手,采青对她的羞愧感觉没有了,面对生存的疲累,相较起眼前,走向死亡竟成一件舒服愉快的工作。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是世界上最棒最棒的姐姐。”她抱着采青,又叫又笑。
“你真心相信我吗?”采青问涴茹。
“相信。”点点头,涴茹单纯的眼睛里,有着全然信任。
“那么记住,不管我做什么,目的是——还你一个健康夫君。”她说得慎重。
“我会记住。现在,我们可以去看看煜宸哥哥了吗?”她迫不及待想把好消息带给大家。
“好,我们去。”
悄悄地吐掉胸中怨气,她是不能埋怨的,从小到大,根深柢固的观念教会她,她的存在是为着涴茹的幸福,然而这一回,她顾全了涴茹的幸福,也成全自己的幸福,她寻到一条两全道路。
他肌肤烫得像火炬,听公孙叔叔说他已经折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昏昏入睡。
坐在他身边,采青看着他的五官容颜,这是个多么容易教人倾心的男人,难怪涴茹没有他,便活不成。
她没忘记第一次见他时,他和涴茹的笑声从山坡间传来,他为涴茹编织花环,花环戴上涴茹发问,金黄色的花朵、金黄色的笑颜,那年,她初次学会羡慕感觉。
煜宸和她一起学习,在每个场所里,他没拿她当过女生,他拿她做对手,每年的大赛间,以赢下她为最高目标。他说如果哪一天,他有成就,他最该感激的人是采青,她的存在,让他有了前进动力。
褪下衣衫,采青躺到他身边,偎着他滚烫胸膛,想象那年夏天。
那年夏天,练过武功,一身汗臭,男孩们冲到水潭边,跳进水里游泳,她离他们远远,在片刻休息问,拿起公孙叔叔给的医书默念。
几个恶作剧的男生联合,抓起她,不顾她的反抗挣扎,硬将她扔进潭里。
水呛上喉间,采青不会游泳,看着自己身子在水中浮沉,她够骄傲的,连呼救都不愿,她估量他们没勇气放任她溺毙。
最后,是煜宸跳下水潭,一把将她抱起,昏昏沉沉地,那是她第一次躺在他胸间。
他的胸膛很宽敞,带着叫人心安的感觉,在水底,她紧紧攀住他,一次次将头颅埋进他胸间,但愿,一直一直……她在他心间……
醒时,采青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脸,他凑近她耳边说:“今天,我总算确定你是女生。”
他的笑话揭去她的尴尬,也拉扯出她的羞赧。
是啊,她是女人,可是从没有人这样看待过她,义父教她武艺、吕叔叔教她布兵摆阵,人人都拿她当男孩看,要求她出类拔萃。
他是第一个拿她当女生看的人……也是第一个摘花送她的男人。
那次,大伙儿笑他,与其送花给杨采青,倒不如送她一截葛根或人参,而她不说二话,在花递到自己身前时,冷冷抢过、踩烂。
她不明白自己的表现,只是隐隐约约感觉,收下花是不对的行为,他的花……专属涴茹,与她无缘无分。
从年纪很小的时候,采青就明白,煜宸是涴茹的权利范围,她应当和他保持距离免遭误解。
她努力了许多年,却不得不承认他早已闯入她心问,否则一只苍鹰、一条小鱼,怎能轻易打破他们紧守的距离?
她的心在“姐姐”和“小鱼儿”中间摆荡,是涴茹的泪水提醒她的本分,是即将来到的婚礼告诫她,他的心情不在自己身上,所以她退却了,退回安全界线,假装情爱从未发生。
采青记得,当煜宸收到涴茹亲手缝制的绣帕时,同习武的男生问她:“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做女孩子的水磨工夫?”
煜宸反口代替她回答:“等你也学会做绣帕时。”
他向众人分解,说采青学会的东西比所有男生都多,再要求她学习女人工作,未免过分,他侃侃而谈,说得在场男生低下头,承认巾帼胜须眉。
不过,采青还是学了,在夜灯下,她央求奶娘敦她绣花,成果不是太好,但他还是高高兴兴抢下她亲手做的罗帕。煜宸说,那是他见过最特殊的帕子。
严格来讲,他为采青做过不少事情,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涴茹和其他女生,他们习武、他们学带兵打仗,他们一起飞上殷商屋梁,一起为穷人争取机会。
他们有无数无数的共同经验,他们携手出生入死,有他的地方,她在。
他们是这样亲密的男女,怎么爱情偏偏不属于他们?
老天不合理,硬要拆开他们的心,采青不得不怀疑,她得罪了天上神仙,才得不到该得的东西。
“醒醒……”她轻推煜宸。
这种事,她和所有未嫁女子一样不懂,尽管人人赞她神机妙算,但这事儿……怎么算,她都算不出正确答案。
公孙叔叔是唯一阻止她救煜宸的人,他清楚这种毒只能过予别人,根本解不开来。
过毒者必为异性,当毒传予对方时,痛苦必将同时转嫁到对方身上,然后六十四日后,再见不到清晨朝阳。
医这病,采青不仅得赔上性命,还得付出贞洁,牺牲未免太大,然而她不愿他死,舍去考虑,她义无反顾。
公孙叔叔的反对改变不了采青的心意,他甚至同意替采青保守解毒秘密,采青笑着对公孙叔叔说:“师徒多年,我们总算有共同秘密。”
“你是……采青?”模模糊糊地,煜宸认出眼前女子,只是……她末着寸缕,娇羞涩赧的模样,不像严肃刻板的她……
“是的。”心中涌上一丝丝安慰,很好,至少他没将她误认。
“你……美极了……”话不自觉出口。
他对她的上一个印象,是她从滚滚黄沙中驾马而至,下马、抱住他、上马,一气呵成,她吆喝着所有士兵回营区,自己留在最后面压阵,当时,他靠在她胸前,嗅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味。
兵荒马乱间,他没想到其他事件,只是一心猜测,她是不是刚从制药室里走出来。
他说自己美丽?采青笑开,柔媚俏颜初展,像极绽放新梅,清新娇妍,让人怦然心动……
大手抚上她的脸,些微粗糙的掌心微微磨蹭,磨出她阵阵心悸……
“你的小鱼呢?”他突然问,模模糊糊的眼神里,没有几分清醒。
“在我的锦囊里,一直在那里。”采青回答。
她望住他清瘦脸庞,这毒物正一寸寸吞噬他的身体与精神,心抽痛着,是无限的不舍。
“还是你仔细,我的小鱼和苍鹰遗失在战场里。”
他承认错了,在下意识里。
中箭那刻,他看见自己的冲动,恍惚间听见父亲对自己的斥责,他该听采青的话,不该带着弟兄冒险,身为少庄主,他竟是不如一个女子。
“没关系,我的给你。”反正,她再用不着。
“那你就没有了。”他迷惘的表情里带着几分稚气。
她笑笑没回答,知道是自己开的药剂正发挥效应,药是用来助他对抗痛苦的,服了药,意志不易清楚。
手环上他颈间,轻轻攀附,没有红烛和祝福,她的爱情借了名义,将她送到他身边,时间虽短暂,她愿意珍惜。
“我找玉匠再雕一份。”煜宸认真说。
煜宸松弛的笑容里,没有剑拔弩张,只有满满的温柔,彷佛他们之间没有过争执喧闹,彷佛他对她的指控全是子虚乌有。
“重新雕刻,和原来的不同……”她语气中,淡淡的是离愁,她看他……再看不了多久……
“就算不同,小鱼仍是小鱼、苍鹰仍是苍鹰,天地间只有我知道你想当小鱼,不愿成诸葛;天地间也只有你晓得,我但愿为苍鹰,不愿做少庄主。我知你、你懂我,我们要携手一生世。”
他说了,埋在心底多年,从未真正对她出口的话,在他意识不清晰时。
釆青不确定自己听到的,他的“携手”是什么意思,是和庄主相同,要她助他登上大位?要她在他人生中扮演一世的良师益友?还是……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又问。
明知道是她亲手开的药方,让他和平常不一样,可,她仍信了他的话,她把他的字字句句全听进心底,杨采青啊杨采青,你是不是蠢得可以?
没办法,就算她再聪明,她仍是个女人,仍期待爱情。
“你是杨采青,从小被压抑的女子,我真心喜爱,要共同走过人生的女人。”在这点上,他有他的固执。
“那么你真是糊涂了,若存有几分理智,你会了解,将同你牵手一世的不是我,而是涴茹。”可不是,这些事情,她没吃药,她清清楚楚。
“糊涂的人是你,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许多事情,你却连一件都看不清,明知道我不在庄里,却没挺身阻止涴茹和我的婚姻,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你却心甘情愿让涴茹接受大家的恭喜,杨采青,你对我不起!”
什么?他在说什么?
不可能——如果他对自己真有心,为什么从不对涴茹说分明?迅雷砸上脑袋,采青说不了话,厘不了心!
不对不对,千万别信,他的话没有半句是真心真意,他脑袋坏掉,他正准备陷入昏迷……
“你在否定我对不?这就是你,每次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否定别人来确定自己。”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好像他们在聊多么有趣的话题。
“我没有!是你的问题,你喜欢的人是涴茹,从来不是杨采青。你只是被眼前的我迷惑,说话不由心、不由己。”她反对再反对,如同他所说的,她总用否定别人来肯定自己。
“是你太聪明,所以习惯把别人当成笨蛋?”他大笑,笑得前仆后仰、乐不可交。
“我从没认为你是笨蛋。”明晓得他正被药物控制,睡过一觉,便什么都记不起,她还是忍不住对他解释。
“好,那你得相信,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开始。”
“多久以前?在我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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