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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重生之继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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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睡就会梦见那个杀人的夜晚,然后又尖叫着吓醒。

    我那时握着电话站在望不到尽头的麦田里,同批次来支教的老师拨开金澄澄的麦穗来找我:“陈俨,陈俨,你在哪?”我一转头看到他,他被我满脸的泪水吓得手足无措。

    我无法形容我的感觉,我猜我只是难过,因为我想到,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曾和她校园操场后边的小树林里亲吻,我闭着眼,她睁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我眼皮上微微颤抖。晚自习下课,夹在涌出的人流里慢慢走,肩膀撞着肩膀,手臂摩擦,然后我抓住了她的手,她没有甩开我,也没有回握我。手心慢慢沁出汗,那带着潮湿的温度我至今还记得是什么样的。

    再也见不到了,那个我爱了十多年,却没爱过我的女人。

    。

    重生一回,想起这些倒没有曾经的悲痛了,那之后过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即使和池迁的关系莫名僵硬,却也不能否认,有他在身边,我的伤口才能愈合。

    反而临死前池迁说的那些话,想起来都会悲伤到心悸。

    我曾经那样辜负过他,这辈子,我想好好爱他。

    。

    大概下午三点,我下了车,走在布满砂砾的黄土路上,运送煤矿和石头的大卡车在我身边呼啸而过,扬起一阵沙尘暴一样的尘埃,我退到路边的杂货铺门口躲着,有两个老头坐在石墩上抽烟。

    我从口袋里掏出烟,抖出一根递给他:“阿公,你晓得张定富家在哪不?从这要怎么走?”

    张定富是立秋姥爷的名字,早早就过世了,但以前的女人嫁了人,名字大多都被忘了,别人叫她们就叫谁谁谁家的,因此我就算想找的是活人,也只能问一个死人的名字,不然就别想找到。

    上辈子,我没有亲自去接他,我先回了父母家,过了好久才想起他的事,然后仓促地托卫衡找人去接他,后来也没有问过他,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其中一个老头用浑浊的眼睛看我,站起来,把烟夹在耳后:“说不清,我带你去。”

    我跟着他在房屋和房屋之间的窄小的间隔里转悠,上上下下,最后停在一间倒了半拉墙的院门前,门都少了半边,贴在两边的春联破烂不堪,碎裂的红色被风掀得哗哗响。

    这种地方哪里能住人,我往里探头,院子里荒草蔓烟,破瓦满地,几只鸟被我惊得扑腾着翅膀飞到没了瓦的屋顶上,歪着脑袋打量我们这两个入侵者。

    我回头对老头说:“你是不是弄错了?”

    “没错啊,”老头吧唧着嘴说,“张定富婆娘没了之前一直都住这儿呢,出殡那天我还来抬棺呢。”

    我一惊:“张阿婆没了?”

    “早没了,早半年就没了。”

    半年前?!

    我忙再问:“那一直在她家的小孩呢?”

    “不知道。”老头摇头,“那小鬼很久没见过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第3章 池迁捉虫非

    谢过老头,我只好沿街一家家问过去,用已经不纯熟的客家话敲开别人的门:“有无看到张阿婆屋家的小孩?”

    开门的人都会用警惕的目光在我身上睃一圈,然后说:“没看到。”门贴着鼻子砰的一关。

    问到第几家的时候我忘了,后来我的脚后跟走得有点疼,橘色的夕阳在我前边,像是嘲笑一般拿光打我的眼。

    我终于深切体会到池迁那些话的意义,我就像是在养一株盆栽,每月往银行里打钱就像浇水施肥,除此之外,别的就没管过了。

    照顾他的人都没了大半年了,我们谁也不知道。

    问的最后一家,开门的是个女人,生过小孩后变形的身材,头上是理发店里最便宜的卷发

    。

    她靠在门上听我问,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没看到。”倒是躲在他大腿后面的小孩大叫了一声:“我知道,我看到他住在桥底下了,还和颠麻抢地方睡。”

    “颠麻”是土话,就是那种没人管的精神失常的女人,乡下常能看到这样的人,把塑料袋顶在头上,身上穿得破烂,一边在街上走,一边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有时还会用石头砸人。

    我倒退了两步,女人直接把门摔上,在外面都能清晰听到她高声的怒骂:“你又跑去河边玩了?叫你不要去你又去!你皮痒了是不是?又想吃巴掌是不是?”

    小孩被打得哇哇大叫:“不是我要去的,是别人拖我去的!”

    天快黑了,再晚下去怕搭不上车,我一路小跑往河边去。

    一个个桥洞找过去,没有,我不死心,又返回来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我爬到桥头上,手搭了凉棚往河对面看,隔着一段还有一座桥,再远一点还有一座,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

    望着有些泛黄的河水,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我打算去下一座桥看看的时候,有个铁罐从桥底下滚了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出来把它抓回去,我赶紧跑下去。

    小男孩缩在一个背光的角落,前面是半个门扇,他握着门把手,像握着个盾牌一般把自己藏在死角里,我刚才从这扇门旁边走过两次,都没想到有人可以藏在这么狭小的地方。

    门里边,他发出几声压在喉咙里的咳嗽。

    我把门板从他面前拿开,他整个人往里缩了缩,好一会儿才敢抬头看我。

    “池迁?”我蹲在他面前,“还认得我吗?”

    他比我记忆中瘦,细软的黑发贴在略嫌单薄的眉毛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盛满清水。

    “嗯。”他声音很轻,清澈的眼睛望着我,“你跟我想得一模一样。”

    “你想过我?”

    “嗯,太奶奶说,你会来接我,要我等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不由自主放软:“怎么不回家?”

    他声音依旧很轻:“下雨了,屋子里都是水,不能住。”

    说完似乎想咳嗽,又不敢,就紧紧抿着嘴。

    我摸摸他红红的脸颊,又摸摸额头,温度有些烫手,我连忙想把他抱起来:“发烧了,我先带你去看医生。”

    他好像没什么力气,软软地往旁边闪了一下,伸手推我,又怕碰到我:“我脏。”

    “不是你脏,是衣服脏了。”我说,手在他身下托了一下,把他抱起来,弯腰从桥洞里钻出去。

    夕阳浸在水里,只露出半个红透的边,河面浮着碎金,一闪一闪,亮得人要把眼眯起来。

    他趴在我肩上回头看了一眼,门板后面是一个用砖头堆成的四方形的灶,他和我说,冬天的时候他就在里面塞一把干稻叶,用捡来的打火机点着,如果有呛人的浓烟冒出来,他就把铁罐架在上面烤,一会儿再用袖子包了捧在手里取暖。

    就这么度过一整个冬天。

    “看完医生,我还回来吗?”他靠在我怀里问,我知道他是怕那个罐子被拾荒或者流浪的人抢走。

    “不回来了。”我说,“看完医生我带你回家。”

    “你的家?”

    我把他下滑的身子往上蹭了蹭,说:“我们的家。”

    照水村没有医院,只有一间卫生所,一进去里面的人挤得能把外面的人顶出来,没人排队,在柜台前挤成一团,消毒水的味道都被人身上腌臜的气味掩盖了,好像整个村子里谁打个喷嚏吸下鼻子都聚到这来了。

    最外面一圈有个大婶看了我一眼,一口浓郁的客家音:“小鬼病咧?”

    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别跟这等啦,等到天黑你家小鬼脑壳都要烧坏咧,赶紧去大溪尾的培正仙那里看,他那边人少,等个半小时就轮到了。”

    我赶紧让她告诉我怎么走,抱着池迁急急往那边赶,大婶还在后面嘱咐:“多带钱咧,他那边贵死人咧!”

    记着她的话,路过农村信用社的时候停了脚步,我一手抱着他,一手往口袋里掏钱包,一直昏昏沉沉地趴在我肩头的池迁被我又摇又晃得睁了一下眼,看着atm机说:“这个我也会按。”

    我取钱没听清他说什么:“嗯?”

    “我每个月来这边按一次,然后大舅公就可以拿去给太奶奶买药吃了。”

    我手一顿,回头说:“我给你寄的钱,你都拿给大舅公了吗?”

    “嗯。”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买了米。”

    “取钱的卡还在吗?”

    他说:“被大舅公拿去了。”说完他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好像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我给他的东西,他接着说,“大舅公说我不给他,他就不帮我埋太奶奶,要让太奶奶在房间里烂掉。。。。。。”

    说到最后已经拖出哭腔。

    我叹了一口气。

    不敢去想这两年他一个九岁不到的孩子是怎么过来的,面对贪婪而虎视眈眈的亲戚,他身边只有年迈多病的曾祖母,可曾祖母太老了,无法给他庇佑,他只有自己站出来,用弱小的肩膀帮曾祖母遮风挡雨,然后一个人在冰冷的人世间苦苦挣扎,熬过凄风苦雨。

    幸好我还有重来的机会。

    “不怪你,你做的很好了。”我摸了摸他的头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安慰。

    “嗯。”他低下头去,捏着袖子,偷偷擦了一下眼角。

    推开玻璃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突然蹿出来,指着池迁先是一通语速飞快的叽里咕噜,我根本没听清,但池迁听清了,他跐溜一下从我身上窜了下去,涨红了脸站在小孩对面,大声反驳:“我妈妈没杀人,我有爸爸!我爸爸在外面挣大钱,现在回来接我了!”

    “屁!我妈都说你妈被关起来了!你就会骗人!”小孩往地上呸了一下,手指在手上划着:“池迁羞羞脸,不要脸,七个鼻子八个脸!”

    池迁瞪着大眼睛,被气得呼哧呼哧喘着气,我正想说什么,他跑回来,一把抓着我的衣角,大声宣告:“我有爸爸,这就是我爸爸!”

    小孩狐疑的在我跟他之间转一圈,疑惑不定地问:“你真是他爸爸吗?”

    “是。”我回答。

    小孩一听就往后撤,一溜烟跑没影了。

    那孩子走后,池迁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我的脸,他问:“你生气吗?”

    他抓着我衣角的手是颤抖的。

    我俯身将他抱起来,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说:“没有,我没有生气,我从来没做过别人的爸爸,你能跟别人说我是你爸爸,我心里面很高兴。”

    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是水盈盈的湖泊上有萤火飞起。

    我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试试温度,还烫。

    “头晕么?”

    他摇头。

    “怕吃苦药吗?”

    摇头。

    “怕不怕打针?”

    他这回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闭起眼,脸轻轻在我掌心蹭了蹭。

    因他这个动作,心里有某处仿佛裂开了,像是含在嘴里的糖,外壳融化,里头的夹心渗出来,温热的,甜的。

    天色已经暗了,变成一种青蓝色,两边的路灯忽闪了几下,一盏一盏亮起,我抱着他沿着路灯往大溪尾走去,头顶投下昏黄的灯光,路边我们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溪流融入长河,浑然难分。

    小孩歪着小脑袋看脚下的影子,头慢慢的、慢慢的靠在我肩膀上,额角一缕碎发随着步子一起一伏。

    “爸爸。”他小声叫了一声。

    “嗯。”

    “我有爸爸。”

    “嗯。”

    “爸爸。”

    “嗯。”

    “谢谢你来接我。”

    我抱紧了他。

第4章 看病捉虫

    培正仙原来是云市人民医院的儿科医生,退了休,仍不断有病人找到家里来,他索性把客厅里茶几沙发全撤了,买了两个顶到天花板的中药柜子,前面再摆个玻璃柜台,放西药。

    这儿的人喜欢管医生叫仙,带着敬畏。因为这些人捏着生,也捏着死。

    我抱着池迁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饭厅捧着个大碗埋头吃饭,脖子上挂的听诊器也没有摘,听见有人进来,便转过脸来,他生得一张和气的脸,看人就先笑:“看病还是买药?”

    “看病。”我指了指孩子。

    他端着碗走过来,看了一眼池迁,从一个茶色药瓶里拔了一根体温计,拿酒精棉擦过了,塞到小孩腋下。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十个字的时候拿出来。”

    我帮池迁按着手臂:“夹得稳吗?”

    他手臂用力靠了靠,点头。

    培正仙回到饭厅继续夹菜吃饭,他老伴打来一盆热水,绞了条毛巾递给我:“给孩子擦擦。”

    我把池迁露在衣服外的地方全抹了一遍,水变成灰色,他原本雪白粉嫩的皮肤露出来。老人从门外倒水回来,看见池迁后吃惊得“呀”了一声:“生得好俊咧!”

    我心里不由有些开心,笑了笑。

    指针指向“10”,培正仙拿出来查看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38。2,没事,屁股扎一针就完了。”

    他把温度计擦干净搁回瓶子里,摸了摸池迁的脉搏,看了舌头和喉咙,又问:“晚上咳嗽还是白天咳嗽?”

    他想了很久,小声说:“晚上咳得多,白天少。”

    培正仙就抽出纸来写字,龙飞凤舞一通,叫他老伴抓药,又拎着池迁往帘子后面去。我跟去看,池迁可怜兮兮地趴在高高的竹凳上,露出半边屁股。培正仙正在推针,竖起尖细的针头喷出一点药水,看到这幕的池迁眼睛马上红了,泪水迅速集聚,堆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不怕,就跟蚊子叮一样,一下就不疼了。”我哄他。

    银光一闪,他嗷了一下,眼泪滚下来。

    拎着三天的药和糖浆出门,培正仙嘱咐说:“别抱他,让他自己走,那样药性扩散的快。晚上要是还没退烧,你就给他包两床被子,捂出汗就好了。”

    我连连答应,走出大溪尾好久,池迁都还牵着我的手抽抽噎噎。

    我好笑地看他:“你说不怕的。”

    小家伙抬头瞪起一泡泪眼,满腹委屈:“你还说跟蚊子咬一样,不疼的。”

    我摸摸鼻子,无辜地眨眨眼,说:“没有,我是说跟蚊子咬一样,但我没说马上不疼,蚊子咬的那一下还是挺疼的。”

    池迁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不带这么坑儿子的啊!

    路边一个湘菜馆的牌招子挑出来,我脚步一拐,带着池迁踏了进去。刚才一门心思找医生看病,看到培正仙,才留意是吃饭的点了。这会儿闻到辛辣油香更是觉得腹中空空,一口气点了两道菜一道汤。

    忘了跟服务员交代不要辣,菜端上来的时候连青菜上头缀满红色的辣椒,干锅鱼片更是堆得冒尖的辣椒山,鱼片底下咕噜噜地翻上鲜红的辣油,我心惊胆颤地要了几瓶的矿泉水,夹一筷子菜就辣得扒掉半碗米饭,噎得直瞪眼。池迁吃得伸长舌头直吸气,鼻头上都是一圈发亮的汗珠。可不知怎么的,这菜却越吃越爽,到后来我浇了一勺红彤彤的汤底在白饭上,头埋进碗里吃,辣得眼泪都滚出来,狼狈不堪,心底却越发透亮。

    上辈子那些纠葛,就别在意了吧,珍惜这个如同奇迹般的现在,珍惜这个没有被我伤害的池迁,珍惜这个还来得及挽救的人生。

    “痛快吗?”我张着辣到红肿的嘴唇问他。

    池迁伸着舌头说不出话来,只有猛点头。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抬头看我,两只眼睛亮得像浸在漫天星海里,含糊不清又斩钉截铁:“好!”

    我在这一刻下定决心,要开启我的“继父”人生。

    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我的孩子。

    再不让你承受上辈子的苦。

第5章 卫衡捉虫非

    第二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小孩的头。

    退烧了。松了一口气。

    昨天吃完饭后已经是满天银钉子星,回不去,我带着池迁去住旅店,临着大马路,有跑长途的重型货车驶过,整栋楼都会震动起来。床是木板拼起来的,电视只有十个台,九个是雪花,窗子上满是灰尘,我去给他开水龙头的时候,他就蹲在窗前看蜘蛛结网。

    没办法要求太多,把他剥光丢进去洗澡,我捏着鼻子把他那一身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扔进垃圾桶,转身下楼给他买新衣新鞋。我跟童装店的老板娘比划着孩子的高矮胖瘦,老板娘笑着扒拉出一套小熊装,浅棕色,帽子上挂着两只毛茸茸的熊耳,屁股后头还有只圆尾巴,说:“这种卖的可好了,我都加进了好几次货,现在又卖得精光,还有配套的鞋子咧!”

    我想象了一下池迁穿上的模样,虽然也有些心动,但还是不确定地说:“我们家孩子九岁了,还能穿这个?”

    “能!怎么不能!”老板娘赶紧利落地给我装进袋子里,“昨儿我还见到一个二十几的小姑娘穿呢!”

    说完,又问:“还有配套的毛衣、围巾和棉鞋要不要?”

    我克制不住的两眼放光:“好好好。”

    于是早上,我牵着一只熊坐上开往南川的班车,四周投射来无数羡艳目光,我还听见有女孩子压住嗓子的尖叫:“快看,快看,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啊——”

    就差“嗷呜”一声扑上来了。

    我如同步入星光大道一般趾高气昂,谁说男人没有虚荣心?

    回了南川,先领着熊孩子去见爸妈,客家人不兴分家,我哥哥依旧同父母住在一起,爸妈住的是历史悠久的老房子,“口”字形的土楼,两层,中间是天井,一口老井,屋子后头的野地种满高大的香蕉树,敞开二楼窗子,芭蕉扇一样的叶子能直接戳进来,阳光都是碎的。

    我前头两个哥哥,一家住北面,一家住东面,爸妈住西面,我原本就住他们楼上,后来为了娶立秋搬了出去。她不喜欢这种家长里短的日子,第三次晚归被我妈说了一通之后,她就闹着要搬,我就在外面买了房子。

    一开大门,我妈见到一大一小的造型就一愣,池迁抓着我的衣角,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一朵半开的野花递到我妈面前,那是他在别人家菜地里偷摘的,小孩有些怕生,怯怯地叫了一声:“奶奶,给你。”

    五十几的老太太一颗心都化了。

    我爸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赶出来,两只手紧张的在上头抹来抹去:“快进来快进来。”

    路上和爸妈报备过,他们也知道我决定收养池迁的事,一开始我爸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立秋,打头他就觉出立秋对我太冷淡,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更是令他不满,可现在人都没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立秋和我离婚时就数我妈骂得最狠,但我妈听见立秋自杀的事,却怔了一下,低声叹气:“她也是个傻姑娘啊。”

    我前面还有两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的哥哥,可我妈却说她最担心的是我。也许是那年我一脸伤心欲绝跑去西部自我流放将我妈吓坏了,我还记得,上辈子我有一段时间一直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还彻夜写过一封信给她,说我对婚姻绝望了,再也不想结婚云云,惹得我妈以为我在深山中剃度出家。

    因此我带着池迁回来,我妈尤为激动,抱着孩子哽咽道:“老天啊,总算还留了个人给你种小菊花啊!”

    池迁:“???”

    我:“。。。。。。”

    我再不肯结婚,我妈就一直担心我会灵前凄凉,给我早早买好一个大花盆,再三叮嘱我的小侄子们,等我几十年后撒手人寰,记得把我骨灰收在里面埋点土撒点种子,好叫我死后化作春泥更护花,有个事做,不至于太寂寞。

    我表示。。。。。。就算种黄瓜,我也不种小菊花!

    。

    把池迁安放在爸妈家,我就想着去联系学校和老师,小孩九岁了,肯定得上学。我去支教是停薪保职,还要去一中一趟,不然怎么养家呢?

    我的工作没问题,只是这学期排不上课了,得等到明年。看来这几个月我得另谋生路,弄个副业,至少要挨到明年春天开学。上辈子我就一穷教书的,一辈子连点积蓄都没给池迁留下,这辈子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如果我又出什么意外,至少要留点家产给他,让他以后能少奋斗几年。

    这件事可以慢慢合计,池迁念书的事倒是有点波折。

    上辈子什么事都是托卫衡办的,也不知道原来他的学校这么难找。他户口随的立秋,立秋是判过刑的人,稍好一点的中心小学、实验小学都不肯收,他们怕池迁会带坏别的孩子。

    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卫衡,他父亲是南川镇长,这样的事都不用他出马,叫秘书挂一个电话去就行了。

    一步一步往卫衡家去,满心都是对池迁的愧疚。

    他家就在一中附近,走半条街,独门独院的一栋,后面是山,还有一个种满荷花的鱼塘。

    我去找他时,他正坐在自家鱼塘边垂钓,弄了个大伞撑着,一条折叠躺椅,我在一旁说得口干舌燥,他只嘘了一声:“阿俨,你坐,等我家鲤鱼上钩不急。”

    我无可奈何,只好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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