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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窃情-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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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头,他心疼的望向少爷,却见方拓儒阖眼跪着。对闲言闲语浑然未觉。
  “好少爷!”墨竹将伞随着日头转个方向,就怕少爷被晒晕,“您何苦这样同老爷斗气?算了吧!古姑娘会不会是你终生良配,你心底有数,这事儿老爷夫人尚且不知,日后若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不知道还会衍生出多少事情呢!其实就算不能明媒正娶,依古姑娘的本事,你想见她,只消让她过来探望即可,又何须闹弄到这步田地。”
  “我不想让她为了见我委屈自己、躲躲藏藏,”方拓儒睁开眼睛,想起那日灵儿躲在床下的事情,眼神一黯,“更不想总用我对她的恩情来拴紧她,我要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同我一起,我要让她开开心心地跟我在一起,如果连这点尊严我都不能为她争取到,我又有什么资格去爱她?”
  “少爷!别怪我多心,”墨竹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扫视方拓儒,“古姑娘是不是曾让您吃过什么失心丹之类的迷药,自从您喜欢上她后,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墨竹!”方拓儒笑了,“述药只能逞一时之效,情爱才是可以让一个人完全脱胎换骨,至死不悔的灵药,现下你不懂,待你尝了情果,自会明白!”
  “瞧少爷这模样,”墨竹摇摇头,“墨竹宁可不懂。”
  方拓儒笑笑不再说话。
  人了夜,起了夜风,墨竹帮少爷送来馒头,却让方老爷遣来的方管事拎回府里,方家两道大门“匡啷”一声阖上,方老爷下了命令,谁都不许帮这逆子求情送饭送衣。
  非得让他清楚自个儿有多懵懂迷糊才成!
  这回方敬基是横了心定要整治这个儿子不可!
  前两夜还算好,方拓儒倚着门口石狮睡睡醒醒,夜里巡更人见着他,摇摇头,呸了一声,吐口浓痰,梆子敲得更加响亮,忤儿逆子、薄幸郎君,不值得同情。
  第二天、第三天,白日看热闹的人虽然减少,但少了墨竹的撑伞、送茶水,两日下来,方拓儒唇部干涸,原是细皮白肉的书生被晒得像只赤红红的虾子,皮肤上多外龟裂,断粮缺水,神智已然略微陷入昏迷。
  只是,他的双膝仍是固执地跪着,并未因为无人在旁监看而稍作休息。
  方夫人心疼儿子受苦,加上他大病初愈,几次想要偷偷找人帮儿子送食粮,都让方老爷挡了回去,甚至,一怒之下,命人将夫人锁在房里,严禁出入。
  第三夜,黄昏时开始落的雨,原先滴滴答答地倒是解了方拓儒口渴之苦,一俟入了夜,雨势加大,滂沱雨势栖水似地落下。瑟缩在雨里,方拓儒全身发寒。
  子夜时,方拓儒原倚着石狮起了睡意,突然,顶上不再落雨。他还当是雨势已停,但耳朵里分明还听得滴滴答答的雨声,不由心生诧异,睁开跟,对上一对清灵动人的眸子。
  只是向来那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竟然漾生恼火。
  “你何苦如此?”
  “为了你!”方拓懦对着眸子的主人无所谓浅笑,“值得的!”
  “不值得的!”
  灵儿光了火,她蹲在方拓儒身前,持着伞为他挡去大雨,但就算挡着了雨,他早已一身湿,见他一身肮脏儒衣,面目邋遢,全然不复初次见着他时的神采飞扬,儒生风范。
  咬咬牙,灵儿恨恨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非要为我枉送性命才甘愿吗?你何以如此蛮不讲理!早知如此,我根本不该接近你,还谈什么报恩?!这根本是在报仇!”双目透出寒芒,她冰冷着声音,“到此为止!你我互不相欠,今后各走各路!”
  “别……灵儿!”方拓懦急急伸手提紧旋身要离去的灵儿,“你我早无所谓欠抵,为你做的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只是……”他声音中饱含无奈,“只是,你别不理我。”他语气苦涩,“我没有错,更不是蛮不讲理,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
  灵儿愣着身子半天无法动弹,一颗心让他苦涩的语气压得好沉。
  缓缓旋过身,跪在方拓儒身前,灵儿认真地将他一跟一眉端槐详细,抛去伞,由着风雨打在他身上,也袭在她一身雪白绸衣,帘幕似的雨丝黏密密地滑在她脸上,几乎要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浑然未觉地伸出手朝向他,由发梢到眉心,由高挺鼻翼到唇间。
  她很用心,第一次如此认真打量起跟前这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
  心底深处,一个幽密无人迹的角落里,突然扬起进裂巨响,首次,一种强烈的悸动撼动着她的心,即使在她修道有所精进,即使当她体悟出真理时,她都不曾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悸动。
  突然间,她明白了他的坚持!
  换成是她,这会儿怕也会为他做出这些外人认定为怪诞不经的事情。
  “书呆!既然你坚持……”她突然笑了,眼睛灿亮如星,“我陪你!”
  “灵儿!不行……”
  “为何不行!”她轻哼一声,“两个人的诚意较能打动人心。”
  她巧笑蜷近他怀里,伸高手掌沱起雨,倒像个贪玩的孩子。
  “为示诚意,我不用法术,纯粹以‘古灵儿’的身子陪你一块儿承受风雨。”
  “灵儿!”方拓儒挤不出话,跟眶泛者热,心头一阵暖。
  “抱我,”灵儿将身子偎得更近,“雪狐身上暖乎,包你不受风寒。”
  第一次,灵儿在方拓儒面前自承身份,显示她已然释怀两人之间的差距,心满意足地,方拓儒揽紧心上人。
  人也罢!狐也成!仙也好!
  他就是爱极了这个在第一眼就拴住他的心魂的小狐狸,那个口口声声唤他书呆的古灵精怪女子!
  第五章
  天未破晓,雨已歇。
  方府大门“呀”地一声开启,窜出墨竹和几个扛着软轿的长工。
  出了门,墨竹傻了眼,大门前跪着的不光是方拓儒,少爷怀中,偎着个酣睡着的娇俏姑娘,正是隔邻那古姑娘。
  “少爷!醒醒!”
  墨竹心疼地帮少爷拂去一头湿,奇的是,除去头上尚有雨水,少爷身上倒还算干爽,也不知道是不是托了他怀中这姑娘的福。
  方拓儒揉揉惺忪双眼,见着墨竹,皱皱眉,“都说让你别来理我了,当心爹要罚你。”
  “甭担心,”墨竹笑着蹲下身,“是老爷叫我来的。”
  “爹让你来的?!”见墨竹点点头,方拓懦原想跃起身欢呼,这才发现金身酸痛难言,筋骨都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虽然如此,他还是叫墨竹先将灵儿抱上软轿送回屋里歇息,别吵醒她,拗不过少爷,墨竹只得照做,吩咐旁人再送顶软轿出来。
  好容易攀上软轿,方拓儒眉开眼笑,继续追问:“爹让我起来,便是允了,是吗?”
  “再不允成吗?”墨竹叹门气,跟在软轿旁,“一个个都这么跪着了。”
  “是吗?”方拓儒不敢置信,想起陪他跪了一夜的灵儿,“是灵儿的诚意感动了爹?”
  “少爷,您许是昏了头了,”忍不住犯上白了少爷一眼,墨竹没好气,“你那心肝宝贝灵姑娘就算跪到地老天荒也改不了老爷的意,是少夫人,她在老爷书斋前跪了一夜。”
  “是芸娘?!”方拓儒瘫下身子压低声音,心头有愧,这女子,他负她太多,他宁可她发横、发怒,也不愿见到她对他好。
  “少夫人跪着不肯起身,央老爷遂了你,”墨竹闷着声,“无论老爷如何劝解,少夫人就是拗着不听,她清老爷别让她成为破坏方家和乐安宁的罪人。‘可芸娘!这罪人是拓儒不是你呀!’,当时老爷是这么说的,少夫人却猛摇头落了泪。
  “‘不能安定夫君的心思,让他对这家心生眷顾,媳妇就是有罪,芸娘没本事捉紧夫君的心,又不许他纳妾,成了妒妇,有亏妇德,又因此害得夫开与父不和,与母不欢,一家子失了和乐,上下皆苦,罪孽更重,若再因此而断绝了方家传宗延嗣的指望,就更加罪无可逭了!爹!求求您!别让媳妇成为方家罪人!’”
  “‘孩子!爹这般坚持还不全为了你,你是个多淑德的妻子,不该受那逆子这样的糟蹋!’”
  “‘爹!就因为夫君是个挚情真性的人,才会有他的坚持,更何况,情爱之余,他仍舍不下他对方家、对您二老、对媳妇的责任与敬重,否则他大可带着那姑娘避逃他乡,又何须硬杵在这里受您的刁难、受旁人指指点点的苛责与奚落?’”
  听到这儿,方拓儒心绪纷杂,这姑娘,竟是懂他的。
  耳边只听得墨竹接了下去,“少夫人还说,今日老爷允少爷纳妾,反倒是帮她留住了夫君,而且是个身体康健,没有缠绵病榻的夫君,这样便宜的好事,她不认为受了委屈。
  “老爷向来疼宠少夫人,劝她不起,反被她堵得哑口无言,怒火丛丛,拂袖而去,可没想到,少夫人这个向来最是温婉的乖媳妇却硬是铁了心,跪在书斋前,一夜未眠,老爷天未透便起身,见她还跪在那儿,心头不舍,长声一叹,徒负奈何,便遣咱们去唤你进来了。”
  接下来一路上,方拓儒默然无语。
  灵儿是被墨竹带到厅上的。
  甫进门,灵儿咋舌,堂上正坐着的是一脸威仪的方敬基和愁容满面的方夫人,两老跟前跪着两个人,正是方拓儒和芸娘。
  不用思量,连他两人都跪着了,她这祸首自是避不过,提起裙摆,灵儿进厅跪下,跪下归跪下,她还特意选了挨近方拓儒身边的位置。
  方敬基先前该是已然训诫过儿子、媳妇一顿了,这会儿见灵儿进来,停了话,肃然睇着眼前三人,思量片刻开了口。
  “三个都在最好,今儿个咱们便开门见山把这事儿一次了结,日后家和万事兴不许再有任何怨言事端。”
  “拓儒!”方敬基盯着独子,“咱们方家世代书香,最恨滥情无行之徒,纳妾这事儿到你算是开了新例,今日若非芸娘开了口,你就算跪到断了气,我也不会允你,绝无下例,此外,成家立业,光宗耀祖是你应尽的份,虽时了两房妻妾,该求的功名,该做的事儿,绝不可轻废!”
  “爹请放心!”方拓儒点点头,“孩儿晓得!”
  “芸娘!”轮到媳妇时,方敬基明显放缓了语气。
  “乖媳妇儿!承你识大体,懂进退,这个家总算免去一场灾劫,但往后,爹娘绝不会委屈你,在咱们二老心里,早当你是自个儿的女儿看待,有什么事情尽管告诉爹娘,我们不会偏私拓儒,该你的公道,绝不会短缺,你知书达礼,甚至还要比我那蛮儿还懂规矩,咱们方家,宁求乖媳不需逆子,你千万别自苦。”
  芸娘乖巧垂首点头,小手绢儿净是拭着泪水。
  “别跪了,起来吧!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没你的错,”听了老爷的话,丫鬟苹心赶紧倾身扶起芸娘,众人跟前,方敬基首次亮起笑,“你若当真要做个听活的乖媳妇儿,就赶紧给我添个孙子,让我二老含饴弄孙。”
  芸娘酡红了脸,净是深垂螓首,不敢抬起。
  “至于古姑娘……”方敬基再度沉声,“你要进方家大门,就要守方家的规矩,三从四德,女诫规仪,不当之事,均不可犯,尊芸娘为姐姐,不可忤冒,还有一事,芸娘入门不及半载,若你大红花轿堂而皇之由方家大门迎人,惹人非议,你的花轿需从后门进屋,巳不敲锣吹鸣,尽量以不引人侧目为之。”
  “爹!”出声的是方拓儒,“这样对灵儿不公平!”
  “不会!不会!我觉得不错,没什么不妥的呀!”灵儿笑嘻嘻制止方拓儒,继之清朗瞳眸望向方敬基,“方老爷,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反正我在意的只是能同书呆……喔,不!”灵儿吐吐舌,“我是说能同拓儒一块儿就成了,既然您有顾忌,我看连花轿都免了,反正我就住在隔壁,走过来不就成了,还坐什么轿?”
  她心里想着,往日还得爬墙,这会儿能晋升由大门而入就够礼遇的了。
  这话一出,连墨竹在内,几个丫鬟管事垂下脸净是忍着笑。
  “至于您说的所有规矩,灵儿都会乖乖遵守,不会惹您和夫人生气,来到方家,灵儿还能多了个姐姐凭恃,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忤冒她?最多,”灵儿笑得无邪灿烂,“最多,若灵儿犯了错,就让老爷像罚拓儒一般罚跪大街就是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方敬基消了气,眼前这女孩儿性子质朴得很,倒不如他和妻子担心的是个狐媚风骚的女子。
  “拓儒,古姑娘人门后,‘敬儒阁’归芸娘,我会另差人在你书斋‘竹风轩’右侧打理一处厢房归古姑娘,你单日陪妻,双日陪妾,不得偏私。”
  “要分单、双日?”灵儿瞪大眼,“如果记错,走错了地方怎么办?”
  “不会有错!”方敬基冰冷着声音,“拓儒糊涂,墨竹可机灵,走错了就罚墨竹!”
  “我?!”墨竹指着自己,一脸无辜,少爷享齐人之福,倒霉的却是自己??
  方老爷定下大纲,长袖一扬踱出厅堂,剩下琐碎事宜就交由方夫人打理。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
  ,
  洞房花烛夜,“灵苑”里。
  “灵苑”是方拓儒取的名字,他用了不少心思,就为着帮灵儿布置个清雅的住处。
  大红花烛燃得炽亮,方拓儒心跳猛烈,他伸手轻轻掀开床卜人儿的头巾,笑意盈盈,伴着亮烛,正是他钟心思慕的俏佳人。
  “我亲爱的娘子,你始终还是成为我的了!从来,我不曾如此迷恋过任何东西,唯有你……”方拓儒热热的鼻息徘徊在灵儿耳朵、颈项之际,惹得她咯咯躲着笑,“唯有你,我绝不能放开手!”
  “别呢!”灵儿闪着,笑声琳琳郎,“好痒!”
  她的笑总会引燃他体内的焰,他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宣示,“拥有你一世不足,我要的至少是三生三世!”
  “书呆做梦!”灵儿巧笑,泼他冷水,“我可不与你轮回转世受苦,这一世陪着你还清了债,咱们就各走各路,别再纠缠不清了。”
  “真是只无情无义的小狐狸!”方拓儒摇摇头假意叹气,继之轻哼,“我就不信以我的本事与其情哄不到你真心真意跟我过几世。”
  “你有本事?!”灵儿颤笑着,一脸促狭,“除了会读书,我倒不知书呆还有别的本事……”
  灵儿的话消失在方拓儒猛不期然印下的热吻里。
  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感觉到他的唇热烈地合上她正开启着的朱唇,甚且将舌伸人她口中缠弄着她的丁香小舌。
  之前他曾吻过她,却迥然不同于这会儿两人名分已定时的恣意妄为,刚开始时,灵儿心底转着纳闷,人类真是奇怪,嘴不是用来咬人、吃东西的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继之而来的地转天旋,让她意念全无,全身瘫软,灼烫无力,只能偎紧他,吻到后来,合上眼,她双臂缠紧他颈项,臣服似地,什么都记不清,只能任由他需索了。
  他的手自有意识地在她身上盘旋起舞,卸了凤冠,去了霞帔,继之一个使劲,他用力扯开她唯一还遮在身上的粉兜儿,乍然见着她一身紧绷滑腻,白皙柔软,垂涎欲滴的雪肤时,他的眼神升起阒黯,墨黑而专注,轻柔柔地,他开始在她身上细细拨弄起,宛若弹奏着一只珍贵的古琴,不多时,她宛转柔媚的啼吟因为他的抚触开始在春意盎然的绣阁里漾起。
  原来,原来情欲就是这么同事,莫怪乎,那么多人甘心舍了修道升佛的完境,也要想着碰触,突然,灵儿心头冒生惧意,若真陪了他一世,她又怎能再度回到原来的清心寡欲?
  但心底的恐惧不多时便被他的手给拂了去,她再度沉沦在两人缱绻难舍的世界里。
  “书呆!”突然冒生的一个问题缠在灵儿脑际不散,费了半天气力她才能将他推开,一本正经的问道:“今儿个初几?”
  不解她为何有此间,被打断的方拓儒没好气,回了句,“初三!”
  他正拟倾身再继续吻她,却让她尖声惨叫的声音吓了一跳。
  “怎样了?灵儿!”
  “初三是单日!”灵儿使劲推开方拓儒,急急套上衣物,再回过身帮忙仍在傻愣中的方拓儒理妥衣裳。
  “单日又如何?”方拓儒不敢置信,“灵儿,今儿个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洞房夜很重要吗?”穿妥衣物,灵儿急急起身拉起方拓儒外行,“当初三个人跪在你爹面前说好的规矩,怎么可以不遵守?!”见了他的傻模样,灵儿竟还有心思笑,“谁让你挑了个单日做洞房夜。”
  “不是我挑的,更何况,这种事情本就要挑日子看时辰的嘛!”被灵儿拖着前行,方拓儒欲火尚未消殆,怒火已然上升,他低声嘟囔着,“谁会想到这中间还哽着个死规矩。”
  “怎么都成!总之今晚你该陪的是芸娘姐姐,而不是留在我身边!”
  叩叩两声,灵儿敲开芸娘的门,觑着一脸讶异的芸娘,灵儿一个使劲将方拓儒推进房里,浅笑盈盈。
  “芸娘姐姐!对不住,差点儿出了错,今儿初三,拓儒该陪你的。”
  “灵妹妹何须如此客气!”芸娘红了脸净是摇手推让,“今晚是你和相公的洞房夜,这套规矩日后再守。”
  “不成!不成!”灵儿猛摇头,“刚入门便不守规矩。会让老爷子罚跪大街的,不只我,墨竹也得遭殃,姐姐行行好,别为难小妹,这一夜,您便留了他吧!”
  不由分说,灵儿将房门合上,留对尴尬相视的男女在房里。
  片刻后,灵儿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良久后,房里芸娘轻轻启了口。“灵妹妹,”她想了想,“是个好姑娘!”
  方拓儒点点头,自从父亲允了灵儿婚事后,他还不曾来过芸娘房里,总想着,等灵儿进了门再说,这会儿,却为了不小心挑了个单日洞房,阴错阳差,先进了芸娘的房。
  他深深睇着芸娘,“不只灵儿,你也是个好姑娘,拓儒今生有幸,能与两位姑娘缔结良缘!”
  芸娘红了脸,不说话更不敢抬头。
  “芸娘!今儿个能跟你先说个清楚也好,”方拓儒有些尴尬,“我欠了你两句话,却始终找不着机会告诉你。”
  “哪两句?”芸娘终于出了声,幽幽的声音细不可闻。
  “第一句是‘谢谢’!谢谢你帮我在爹面前成全了我和灵儿,另一句,”他想了想,支起芸娘下颚,情真意挚,“对不住!芸娘!真的对不住!”
  芸娘哽咽了半天挤不出话,泪珠儿串串滚落,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方拓儒心头愧疚,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虽觉心疼,却是类似兄长似的疼惜,无关于情爱。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一生,欠你太多,却无从还起,只因……”他讷讷而语,“我的心底已然有了灵儿,感情上,我自认笨拙驽钝,没本事轻松自若周旋在两个女子中间。”
  她僵在他怀里,心头伤恸,长久以来,首次,她睇着他的眼神起了幽怨。
  “相公,委屈一时不怕,可,若这样的关系得延续一世,芸娘只怕承受不起,时至今日,芸娘一心企盼的只是能同灵妹妹一块尽心伺候相公,为方家承继香火,还希望相公不要连这点儿微未心愿都不能给予。”
  方拓儒默然不语。
  “我心底有数,更何况,有关方家传承子嗣的事情将来也只能偏劳你了,灵儿她……”他微微苦笑,“于这事儿使不上力,只是口前……我对你只存有兄妹情谊,真的……真的无能为力,再给我点儿时间吧!对不不起!”
  “日后别再说那三个字了,”芸娘神情黯然,“妾身承受不起。”
  这一夜,方拓儒在屋里打了地铺将就一夜。
  这一生,他经历了两次洞房花烛夜。
  第一次,缠绵病榻,他未能亲与。
  第二次,他睡在地板上。
  那一夜,芸娘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而方拓儒,拥着被褥,思念灵儿,渡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六章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这句话不断地流窜在河南江淮一带,韩山童操纵其党徒不住宣导着天下即将大乱,弥勒佛已然诞生,十人传百,百人传千,因着元朝鞑子不得人心,世局愈来愈紊乱。
  方拓儒却在这样的乱局里中了举。
  第二次赴京应试,不只墨竹,他身边还多了个灵儿。
  不同于墨竹正大光明的跟随,灵儿是用了点小手段才得以随行,否则进京赶考还带个侍妾?!别说方敬基不允,谁听了都要嚷着不伦不类。
  可在这样的乱局里,灵儿委实放不下心让他独自出远门,方拓儒出门不久后,灵儿竟因思念成疾,病倒在床榻上。
  “向来只知道少爷疼二少夫人,没想到,”说话的是芸娘的贴身丫鬟苹心,“倒没想到她对少爷竟也用情至深,不过是数日不见罢了,竟病成这个模样。”
  芸娘不语,坐在灵儿床沿轻轻帮她拭净脸。
  灵儿病得突然而猛烈,倒下不久,便已全然昏沉,要不是间歇若有似无的气息,真要让人误以为她已然断了气。
  灵儿病倒,方家人个个焦急,他们心急倒不至为了她是方拓儒的心肝宝贝,怕他回来时没得交代,主要还是因为灵儿平日人缘极佳,灵巧可爱,处处迎着人心所致。
  就连方家二老,原本对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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