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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狐窃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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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拓儒笑道:“能有如此大的转变,刘兄厥功甚伟。”
  “这话儿倒不假,”刘基也不谦让,“但若非他自个儿肯下功夫,想得透彻,谁也教不会的,他身旁,不只我,宋濂、李善长都是儒者,他虽是主子,倒也不曾骄矜,对咱们的谏词,句句用心听取。”
  “朱元帅以应天为中心根据地,东方的张士诚有着丰富财力,但这厮是黑市盐商出身,做事儿不够积极,贪求苟安,至于西方的陈友谅,他掌握了西系红军的大兵力,渔夫出身,生性勇猛。反而比较危险。”
  “所以……”方拓儒沉吟道:“当以‘东方以守为攻,西方以攻为守’的战略来囚应。”。
  刘基抚掌而笑,“方老弟思维清楚,将来除了圣贤典故,咱们还可以共论战局兵理,是的,支持张士诚的多为地主和商人,只愿意维持自己的利益,因此不会冒险前来攻击;相反地,农民叛乱出身的陈友谅势力,因欠缺统治能力,反而具有爆发式的攻击性。”
  最后刘基作了结论,“能正确看清敌人的判断力,是打胜仗的英雄都必须具有的能力!”他拍拍方拓儒肩头赞道:“看来除了儒经,方老弟对于兵书上也下了番功夫,这等有着高瞻远瞩的心思,若不能借机善加运用,岂非可惜!”
  方拓儒笑笑未语,并未说明,当初苦研兵书,为的,倒不是什么宏大志愿。
  只是为了遂一个女子的意,如此罢了!
  子夜,方拓儒送走了刘基。
  对于他的盛邀,方拓儒回覆要详加考虑,毕竟,这项决定关系了他的未来,他虽极有心想要托付明君成就大业,但他是方家独子,双亲犹在,他不能不顾虑到双亲的感受。
  烛火莹莹,他杵在书牍前,面前摊子了书,却贯注不了心思,和刘基的一番对谈,犹不住在他脑中盘旋。
  秋夜,沁凉微寒,向来是他最钟爱的,凉风习习,朦朦胧胧地,一片迷离泛现眼前,梦耶?非梦?
  一定是梦,因为他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叩叩三响,正是昔日他与灵儿初识时的暗语。
  他没敢动,僵着身子,这一定是梦,是风吹过的声音,是听错了,是夜鸭的啼鸣,是……
  又是三声轻叩,这回方拓儒用力咬咬手指头,疼得他轻唉了声,那么是真有人来,只是……这样的深夜,会是谁?
  方拓儒白着脸,缓缓踱近门边,告诉自己不过是娘为他送来宵夜,或者,是芸娘或其他丫鬟,或者……总之,他是不该如此紧张的。
  反正无论如何,绝不会是“她”,不会是灵儿!
  开了门,俏生生、灿亮如星的眼眸,清丽的笑靥,不是灵儿又是谁?
  方拓儒原本已无血色的脸颊更加死白,这一定是梦!他告诉自己。
  “干嘛让人家等这么久?干嘛不招呼人家进屋里坐?”灵儿微嗔着,声音还是那般渗着蜜似地软甜。“就算你不招呼,我也是要进去的,”灵儿闪过方拓儒愣直的身子进了房,左顾右盼哼了声,“这儿有什么好的,你竟宁可舍了‘竹风轩’而搬到这里。”
  “这里……”方拓儒总算回过神,他闷着声音,“至少没有和你一起的回忆。”
  灵儿只当作没听见,笑了笑,拉起方拓儒径往书斋里的床榻行去。
  “坐定,书呆,时间不多,我得快些。”
  “什么意思?”方拓儒有一肚子的问题,包括她何以出现,包括那啸天犬的事情,包括……灵儿却不让他开口,拉着他在床沿盘腿坐定,悉悉窣窣解开他的上衣褪至腰际,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方拓儒瞠目结舌,讷讷道:“灵儿,你……你在做什么?”
  “你认为我在做什么呢?”灵儿笑得像蜜似地,一脸无辜,“你的身子我又不是不曾见过,还怕羞吗?”
  灵儿起身登上床,将方拓儒身子挪了挪,盘起腿在他身后坐定,春葱似柔软手掌直直贴至他背心。
  “专心凝神,静坐内观存神守气,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而盈,万物得一而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灵儿喃喃有辞,不多时,方拓儒只觉一股热腾腾的气流由她手心窜至他体内。
  方拓儒心头讶异,问道:“你……你输真气给我?”
  “你苦学三年艺,还不如我传你十年功!”虽看不见模样,方拓儒却可以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现下你即将跟着刘基去闯天下,防身的本事得备妥。”
  想起她这三年的音讯全无,想起当日离去时她的绝情,方拓儒挣开身怒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却不想再平白受姑娘的恩惠。”
  “你还是这股倔脾气,可我偏……”灵儿停了笑,手指在他背上轻轻拂过,由着他半起身,声音漾起些微凄楚,“可我偏就是喜欢你这脾气。”
  她的声音软化了他坚固的意志,他起了犹豫。
  只听得灵儿幽幽一叹,“输你真气,不为你,算是为了我,成吗?”
  “在下死活早已与姑娘无涉!”话虽说得硬,他的身体却已然屈服,僵直的身躯再度在灵儿跟前坐定。
  “是呀!早已无涉,”见计得逞,灵儿吐舌浅笑道:“放心吧!我若死了是不会发讣文来骚扰你的!”怕他反悔,当下不再多语,双掌一扬便将内功输入方拓儒体内,气息缓缓运行着,由尾闾到背堂、玄枢、夹脊、陶道、玉枕、泥丸、明堂、膻中、中浣、到神阀归气海一周之圆。
  不多时,两人周遭罩起白雾,滚滚汗水珠子不住滴落,方拓儒只觉心、肝、脾、肺、肾,五脏百赅,通体舒坦难言。
  约三盏茶的时间过去,方拓儒紧合着眼,全身暖暖运行着真气,冷不防,一个柔软的东西在他额际滑动着。
  他睁开眼,是灵儿,她自个儿也是濡了一身的汗,却只顾着笑盈盈地拿着汗巾帮他擦拭着汗珠。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方拓儒试图冷着声音。
  “不对你好,该对谁好?”灵儿笑着回答。
  “如果你不再属于我,”方拓儒眼神含悲,语气认真,“对我好,是害了我!”
  “我也知道,只是……”灵儿难得敛起笑,睇着他的眼神有丝无奈,“要我不对你好,我却又做不到,更何况……”她压低声音,“有些事情是我惹下的祸端,自该由我来做个了结。”
  “灵儿,我……”方拓儒的话被她打断。
  灵儿拉起他跃下床,笑嘻嘻道:“别提这些,也别问别的问题,良宵苦短,陪我!”
  纵使心头盘旋着千百个问题,但被灵儿一闹,他除了由着她外似乎已然没有退路。
  灵儿拉着他踱出门外,满饱的月娘原是他们的最爱,今儿的却有些残缺,月牙儿勾似地,却另有一种柔雅的风情。
  “书呆,你瞧瞧,连月亮都有阴晴圆缺,不能自己了,更何况,”灵儿倚在方拓儒怀里叹口气道:“人世间有些事理也是咱们不可不遵循的,是吗?”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情,”他也叹了口气,纵由自己揽紧她,全心全意沉浸在属于她的气息里,“我只知道,天意虽难违,但也不可全然委屈了自己。”
  “不委屈自己,却也不可委屈了无辜的人!”她低语。
  “你的意思是……”方拓儒颦起眉梢。
  “没意思,随意说说罢了!”灵儿回过头睇着方拓儒,浅笑盈盈道:“都说了今晚别提别的事儿了。”
  她拉起方拓儒再度悠游在花径莲池畔,四周静悄悄的,没半点儿声音,最后,她竟拉着方拓儒来到“敬儒阁”房前。
  “你想找芸娘?这么晚,她该早已睡下了吧!”
  “她不在房里!”灵儿巧笑,轻轻推开门,房里果然空荡荡地杳无人影,“上你那儿前,我查过了,这几天她娘家有事,她带着苹心一块儿走的。”
  方拓儒无语有丝尴尬,对这妻子,他是个失职的相公。
  “她既不在,你上这儿做啥?”方拓儒不解问道。
  “我困了想睡觉,这儿正好!”灵儿巧笑着摇晃闻言僵直了身躯的方拓儒,“你陪我!!”
  “灵儿……”方拓儒兀自与理智挣扎着,他不该再碰她了,那只会令他更加沉沦,无法自拔。
  灵儿轻嘘了声,诱人声音低喃着,“今晚咱们都别再说话了,用心感觉就好。”
  纤指轻弹,房中原被燃起的烛火应声而灭,一片漆黑,方拓儒一颗心恍若就要进出口中,他感觉她缓步偎人他怀中,不多时,他熟悉而久违的馥香樱唇软软地封住了他冰冷而微颤的唇。
  他再也不能思索,虎吼一声用力钳紧她,猛烈而绝望地灌输着对她的痴恋,对她的渴慕。
  良久后,她微喘着气在他耳畔低语,“有件事情我得先跟你说分明,不论人间或仙境,所有的男人里,我只让你碰过,至于那恶犬,三年前我虽与他一块儿离去,但那只是为了阻止他再来骚扰你,”她咯咯笑着,“离开后没多久,我便施了手段甩掉他,若非为了你,那厮真想制住我还得再多修点儿道行,这段时间里,我都只是在瑶池王母娘娘那里修道罢了。”
  灵儿叹口气道:“娘娘说我慧根足,只是有道死穴未封,人不了天庭,我懂她的意思,这道死穴,指的自然是你!”
  “那么……”方拓儒深吸口气,迫使自己移开放在灵儿身上的手,“那么你何以还要来?”
  “我说过,祸是我闯的,自该由我来收尾,如果没能将你的事情弄个妥切,我又怎能安心。”灵儿轻语。
  “我不懂你的意思。”方拓儒有些困扰。
  “不用懂,感觉就好了,还有……”灵儿的嗓音又软又媚,任何男人听了都要酥化成一滩稀泥,又更何况,是深爱着她的方拓儒。
  “不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不要停,我想要……”她软哄的声音有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完完整整成为你的人。”
  “我……”他心底虽升起惑思,但却已然无法再问或再思索了。
  她像只扑火而至的飞蛾缠紧着他的身躯,烈火炽炽,焚灼着她。
  自然也更燃炙了他!
  那一夜,方拓儒永生难忘!
  次一晨,方拓儒也是一辈子都忘却不了!
  窗外鸟语啁啾,他清幽幽地转醒,虽在睡眠中,他还是一购满足的笑容。
  虽在睡眠中,他还是紧揽着身旁的她不肯松手。
  直到,他睁开眼睛望进一双羞赧、窘迫、不知所措却又漾着欣喜的美眸里。
  那是芸娘的眼睛!
  方拓儒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猛地坐起身来,这一扯拉开了两人盖在身上的丝被,他一身裸裎,她也是,只是,她不是灵儿。
  不只那双眼是芸娘的,连那副身无寸缕的露脂玉胴也是芸娘的。
  不知道灵儿是在何时跟芸娘调换将她送进他怀里的?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是借用芸娘的身躯用幻术哄骗了他。
  这女子,果然够本事!
  难怪她叫他“别说话,用感觉就好!”,难怪她说不能委屈无辜的人,难怪她说自个儿闯的祸得白个儿来了结。
  方拓儒心底燃起被欺骗的怒火,原来她的了结就是用这种方法。
  硬将芸娘推给他,她才可以安心去修行,丝毫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
  心头正百转千回,门外却突然响起声音。
  “少夫人,苹心给您送洗脸水来了。”
  边说话苹心边侧身推开门扉,两手捧着水盆的苹心一脸稚笑踱人房里,芸娘没架子,和苹心亲如姐妹,加上谁都知道她是独居的,是以苹心更无忌惮。
  一闯进房里她才惊觉到自个儿有多冒失,苹心只傻杵了一瞬,旋即转身背向着床,一盆子水洒脱了大半。
  芸娘轻嘤了声,整个人埋入被中,方拓儒遮掩着身子,也是涨红了脸尴尬的挤不出话来。
  “少……少夫人,苹心鲁莽,这水主凉了,苹心再去烧过,时候还早,您再歇歇,千万别……别急着……”这丫鬟总算由惊讶中清醒,继之而起的是满腹替少夫人开心的情绪,啐!她责怪自己大惊小怪,少夫人床上见着少爷有啥好奇?“您千万别急着起床。”
  话语未尽,苹心端着半盆水出门,临走前还牢牢地合妥了门扉。
  她手忙脚乱急急离去可不是真为了烧水,而是急着去打锣敲鼓,告诉大家——少爷在少夫人床上的好消息。
  “对不起!”
  良久后,芸娘才弄清楚那个低沉的嗓音是来自方拓儒。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芸娘心底一叹,恨他总爱对她说这三个字,悄悄将头伸出被褥,她低语,“这桩事,我……”她红霞过耳,声音几不可闻,“盼了好久,相公!”她轻轻启口,“不论你心底是否有我,你这样对我……至少是个开始,我说过,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说对不起是因为……”方拓儒也是一叹,将芸娘轻轻搂人怀中,不论灵儿怎么对他,如她所言,芸娘是无辜的,“我已经决定跟着刘大哥投入朱元帅麾下去创一番事业,接下来的口子,这个家,得烦劳你了。”
  “说什么烦劳??”芸娘轻啐了声,偎在方拓儒胸前的脸上俱是幸福满足的微笑,“妾身只担心奉事不足,倘若真能为夫君分劳解忧,多苦芸娘都甘之如饴。”
  “芸娘!”半是歉疚,半是怜惜,方拓儒幽幽开了口,“你真的是个贤妻,嫁给我,委屈了你。”
  “不!一点儿也不委屈。”芸娘提高声调,睇着方拓儒的瞳眸满是柔情,“能有幸得与你执手,芸娘此生已足。”
  方拓儒搂紧芸娘,心头一片茫然,这样的结局虽非他想要的,但也许……对大家都好,灵儿既可顺利修得正果,而他,也不会再辜负这个纯良的女子。
  三天后,方拓儒与衔着泪水的芸娘及方家二老挥别。
  离开了武阳村,他将去开拓另一片新的天地。
  第十章
  几年拓疆军旅生涯下来,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方拓儒已经全然变了个模样。
  昔日白净的肌肤已让黑黝的肌肉取代,下颚处冒生着整片无暇打理的青髭,以前他必定得洁净身子才能人眠的习惯也没有了,现在的他,连偶尔得睡卧在沙尘滚滚的战场上,也照常可以一身邋遢和衣就眠。
  他虽是个举人儒生,却因精通兵法,兼之身手矫健,入了朱元帅麾下不久后,迭次升迁,几年下来已然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
  除了逢年过节,他不常回到武阳村里,这几年里,芸娘帮他生了一双儿女,男儿有志可以伸展,妻贤家和,按情理,这一生他应当满足。
  但他却偶在午夜时分里,躺在沙尘漠漠的战地上,躺在苍穹辽阔的星空下,发狂地,思念着一个狐样的女子。
  她逼他习兵书、传他功力,还迫使他接受了芸娘。
  她什么都帮他做好想妥了,但她若当真神通广大,何以不帮他将所有有关她的记忆自他心底剐除?!
  难道是因为她终究也是割舍不下与他的这段感情、这段回忆吗?
  自从那个如梦似幻的夜后,灵儿不曾再出现过,他虽恼她无情,却始终没有将她挂在他胸前的“擎天环”丢弃,那条她用了自个儿红头绳穿过帮他悬在胸前的罟环,那个唯一可以当作两人曾有过回忆的凭据。
  这个当日曾罟过她的宝环,如今罟着的是他的心,一颗思念着她的心。
  夜里思念是一回事,日升东起,他又是一员威势凛凛、全心应敌的大将。
  这阵子与陈友谅激战于鄱阳湖,此役水战是历来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两军鏖战了月余之久,刘基沉吟掐着指,这一战结局,将决定两雄命运,通令上下将领军卒,绝不可以轻心。
  会战开始前四天,方拓儒领了命,把鄱阳湖到长江的出口封锁,堵住敌人的归路,关起门来打。
  两军的形势,一边号称六十万,一边仅有二十万,水军船舰比起来,陈友谅的又高又大,联舟布阵,一连串十几里,而朱元璋这边的都是些小船,还得仰着头才能肇见敌人,两相比较,显得渺小而可怜。
  朱元璋这边虽在气势及人数、船舰体积上占了弱势,但却有着经验丰富的幕僚,作战勇敢的将帅,上下一心,军队数量虽少,但在后援补给上却要远胜于后路被切断,粮尽士疲,失去斗志的陈友谅军队。
  敌方眼看已然不济,再撑一阵子就成了,包括方拓儒在内,人人都做如是想。
  这一夜,方拓儒手下一员猛将浑身是血,气息微弱跌跌撞撞进了他的帅船上。
  “怎么回事?”
  他急急趋前将垂危的部属揽入怀中。
  “将军……对不起,那厮……也不知对方是打哪儿请来的,太强……太强了,咱们一群人都围不住他……连火铳都制不住……”语音尚悬,人已殒矣,方拓儒又是悲伤又是疑惑,这些百子,对方兵力已弱,怎会突然起子变故?
  “故人来访,方将军还不快出来会会咱家?”
  来人声音伴随着啸音响起,众人耳里只觉哄雷似地打着转儿,方拓儒所在的战船上构筑的木栅及营篷迎风一兜,被凌空拔起旋入江中,风势之厉,别说杵在船心的方拓儒睁不开眼睛,就连身在船尾的几个兵卒艄士居然也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顷刻间,众人眼前黄影一闪,一个身穿黄衣,纠髯如铁的大汉,自另一艘船上纵跃而来,身形兔起鹄落,迅如闪电,匪夷所思至极。
  俟看清楚来人,方拓儒反倒不惊了,既知是他,就算再惊天动地的本领也是应当,因为他根本不是人,正是多年前带走灵儿的谢啸天。
  “别来无恙!方举人!”谢啸天双手环臂,眼神含讥,“不错嘛!挺有本事的,不过几年光景,一个书生也能当将军,还是……”他哼了声道:“朱元璋再也寻不着人才,烂竽也拿来充数?”
  “奉劝兄台切勿‘狗眼看人低’!”方拓儒不动怒,淡淡地回应。
  “你……”谢啸天怒哼,“是吗?那就让咱家来试试兄台的斤两。”语未毕,他抡起身旁‘日月神戟’霎时刺向方拓儒,一个滚身急急闪过,方拓儒摸向一把单架,回身铿锵一响,挡了回去。
  “不错嘛!”手脚不曾停歇,一招厉过一招,谢啸天赞道:“瞧你这功力,肯定是灵妹妹过给你的,否则依你的本事,哼!我一招你也接不住,”这没心肝的丫头对你果真是不同!“
  两人虽是一般灵动着身子,但方拓儒自非谢啸天的对手,缠斗数十招后,已然呈现左支右绌的窘境,方拓儒冷哼了声道:“你原先是张士城的走狗,什么时候,又帮起了陈友谅那厮?”
  “嗤”地一声响,方拓儒胸前被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围在两人周遭虽尚有些想要助阵的兵丁,但瞧两人杀得凶险,谁也没能近得了杀阵之圈,见方拓儒身上斑斑血痕,谢啸天朗笑道:“我谁也不帮、谁也不为,向来只是个捣蛋嗜乱的份子罢了,可今天找上你,却不为了这两个家伙,是为了我的好灵妹妹。”
  “为灵儿?!”
  方拓儒闻言一个恍神,又是一刀掠过。
  “这丫头空有一副绝美的神貌,竟一意向往那清淡无欲的无色极界,”谢啸天冷声道:“完全不把我对她的好搁在心底,再不久她即将升登仙品,而我,却因为对她无法断绝的心思兀自沉沦在此一凡界,左思右想,我都不能平衡,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阻着她。而若要对付她,最有效的路径自是在你身上,是以……我来了!”
  “你错了!”想到对方来此并不是为了要帮助敌人,方拓儒反而心头宽下,淡淡笑起,他死不足惜,只要别因此影响战局即可。方拓儒轻声道:“阁下太高估在下了。”
  “是吗?”谢啸天反手一勾,同时卸下两人手上兵刃,虎气腾腾一掌劈去,他冷声道:“那就让咱们来瞧瞧是你了解那鬼丫头,还是我,瞧瞧她若见着一个死了的书呆会变成什么模样。”
  方拓儒闪身避过一掌,转身却见身后谢啸天幻化成千条人影,千手千掌由四面八方向他压迫过来,这一下他自知再无侥幸,索性停止反抗,双手垂落淡淡地道:“杀我无妨,勿动我军中兄弟。”
  数百个谢啸天同时哼了声,“冲着你这般从容赴死的豪气,找答应你!”
  “不许伤他!”就在此时,天际闪动着雷电光芒,一道白影伴随着一声娇叱自空中急速坠下,意欲护在方拓儒身前,但为时已晚,谢啸天这凌厉一掌,将十成功力全数散出,四面八方全是实掌,团团围住方拓儒,一意要取他性命,挡得了身前的,却不及挡得住他击至背心那要命的一掌。
  “灵……”方拓儒只来得及喊了个字就狂吐鲜血断了气,临死前,他最后一个念头竟是欣慰,她毕竟还是在乎他的,念头一泯,身子一软,他萎倒在至天而降的白衣女子怀里,一身仙衣飘飘,抱紧了方拓儒的绝色女子正是灵儿。
  “你……好狠!”灵儿瞪视着谢啸天的眼中满是仇恨,若欲登仙,得无恨无怒,她破了誓言,但抱着方拓儒逐渐冰冷的躯体,她突然再也不用惧怕违戒了。
  所有过往在乎的东西现下比起这躺在她怀中的男人,都变成了微不足道。
  在谢啸天出了这掌打下时,她在天庭突觉心神不宁,没想到还是来不及了。
  “狠的是你,好妹子!”谢啸天毫不在乎她的恨意,浅笑道:“在咱们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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