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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_来风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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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徵本能的感觉到畏惧,呐呐道:“……我不知道。”
他们原本只是生活在这个郡城的普通人,被无故地变成了行尸,祸害着方圆百里的地界。但那不是他们的本意,若有方法,傅少徵的首选绝对不是毁灭。
伏羲说:“你心中既没答案,那他们就是该死的。”
郡城魔气随着走尸的灰飞彻底消散,傅少徵仰头看去,那原本层层叠叠围绕黑气已经重新被蕴含灵气的白雾覆盖。
伏羲见了,便露出点笑意来:“你看,这世间本来就非黑即白。”
通透的白色灵气不断聚拢又散开,傅少徵眼尖地看到,被沉沉覆盖的中央,微弱地闪烁着一道青色的光芒。
方才那些魔气厚重,这道光大约是被压地喘不过气,此刻重见天日,便又隐隐散发出生机勃勃的色彩来。
傅少徵想要去看看那道光芒究竟是什么,原地踌躇了片刻,却还是没动半步。
伏羲出了昆仑,似乎不再是那个能够摸着他的头叫他小七的师傅了。
伏羲余光看见自家小徒弟耷拉着脑袋,脸上的阴郁便散了几分。他错开几步,身影便瞬息消失在了傅少徵的面前,只余一句荡着回声的话:“我去城中解决剩下的魔界余孽。”
傅少徵站在原地,逡巡片刻,终于还是走向那道微茫的光。
他弄不懂自家师傅在想什么,便索性抛之脑后,穿过层层蕴含着灵气的云层,想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魔气的缠绕下,还能有如此勃发的生命力。
傅少徵缓缓挥袖,云层便畏惧一般的散开来——只见云层之下,一把残破的剑静静地躺在半空之中,周边是阴魂不散的漏网之鱼,即使在魔气的侵蚀之下,傅少徵也一眼看出,这把剑已生了灵化过形,华贵无双的剑身即使在此情景下也依旧熠熠生辉。
只是如今灵力被封存,意识回归懵懂。
这是哪位神明的佩剑?竟直接被封灵扔进了蛮荒之地?
傅少徵伸出手,就要将剑收入袖中,却不想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孩子,身形看起来比傅少徵还要小,抢在他的前面将剑抱在了怀中,被剑气灼伤了身体也不撒手。
傅少徵被抢了先,眨了眨眼,有些不高兴:“这是我发现的,你还给我。”
那小孩忍着灼热的剑气,瞪着眼对傅少徵说:“我先拿的就是我的!”
傅少徵见他衣衫褴褛,满面尘土,忍不住嘲笑道:“你在这里看了这把剑这么久就没胆子上前取下来,见有人要来取,就忍不住了?”
这小孩,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没灵力没修为,大约是出生在蛮荒之地的。看样子他发现这把剑在这里很久了,只是畏惧于剑气,迟迟不敢上前。恰巧看到傅少徵抢在前面,就不管不顾的把剑抓在了怀里。
小孩被戳穿,涨红着脸还在嘴硬:“才不是!”
傅少徵没工夫与一个小孩纠缠,捏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提溜的起来。那把剑看准时机,从小孩怀里溜了下来,直直地钻进了傅少徵的怀中。
小孩急得红了眼眶:“你们这些昆仑的臭神仙!把剑还给我!”
傅少徵还没来得及惊诧于这把剑被封了灵还有意识,就被小孩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臭神仙?”
小孩在傅少徵的手上,被缚住了双手,只有两只脚可以动弹,他极力地瞪着傅少徵,满眼的埋怨,却并不见实打实的怨恨。
“你们在昆仑活的快活,哪还管我们的死活!”
傅少徵这下懂了,放下小孩,淡淡道:“我们这不在管么。”
这小孩估计看见伏羲刚才灭城的举动了,眼底满是愤慨和无可奈何。见那把剑已经落在了傅少徵的手中,妥协般地说:“他护了这座城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别杀他?”
“我们昆仑的人,在你眼里就这么残暴?”傅少徵放开了小孩,从怀中取出那把剑,问道:“这把剑是打哪儿来的?”
小孩获得自由,顿时退得老远,又担心傅少徵会杀掉这把剑,朝前挪了几步,说:“我不知道,我出生之前他就在这里了。”
傅少徵低头抚上剑身,方才没有细看,现在看来,这把剑已经隐隐有沦为寻常剑的倾向,被封灵太久,也脱离这世界太久,终究是要回归原本的。他想了想,运转起了周身的灵力。
小孩在一旁,忽见狂风大作,以傅少徵为中心,一个微弱但纯净的光球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随后渐渐变大,照得这片地方天光大亮。
在小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团光芒越来越大,随后“咻”地一声钻进了那把剑的身体之中。
刚才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把自己的一魄分离出来给剑作为成灵的养分了?
一魄离体,傅少徵却与方才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将剑再次收入怀中,抬头问还愣在原地的小孩:“你叫什么?”
小孩还处在震惊当中,懵懵懂懂地说:“我叫江祀……不是,你怎么就直接把你的一魄跟摘果子似的剥离出来了?”
傅少徵闻言粲然一笑:“我乐意。”
其实剥离一魄,对于傅少徵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即使是神明,三魂六魄也是对其极其重要的存在,但傅少徵灵体化身,诞生的契机从来都不是魂魄。再加上傅少徵也不知为何,不甘这把华贵无双的神剑就这么消逝在茫茫世间。
傅少徵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江祀口中的那些“臭神仙”,于是江祀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神剑给傅少徵这个事实。将傅少徵带往了自己的落脚之处。
那是一个很小但是很精致的小屋,据江祀说,是他的生母留给他仅有的东西。
说到生母,江祀不愿多说。但在傅少徵的哄骗之下,还是一股脑倒出了母为人,父为魔的讯息。在百年前,他的父母生活在蛮荒之地,但蛮荒之地是不能有魔的,于是一家人被迫辗转,作为普通人的母亲死在了途中,父亲也被迫回到暗无天日的魔界。
——这也是他为什么对昆仑的人那么抗拒的原因。
傅少徵没有父母,无法体会江祀的感受。但他从江祀的讲述中,才得知蛮荒之地原来不仅仅只是连接两地的通道而已。
傅少徵安抚地拍了拍江祀的头,换来后者的疑问:“难道身为魔,就该死吗?为什么这个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准、不能呢?”
一言问住了傅少徵。
他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伏羲将走尸尽数除尽的场景来。
怀中的剑适时动了动,打断了傅少徵的思绪。
他坐在屋前,耳畔是蛮荒之地的长风,神剑脱离了傅少徵的衣袖,在半空中逐渐显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出来。
这剑,距离自己喂食给他一魄的时间不及一日,竟已经恢复了半成的灵体,也着实可怕。
傅少徵好奇地抬头看去,却正撞进一双深邃的目光之中。
第三十一章 昆仑往事(5)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个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那剑化了形,身形懒懒的靠在本体的剑身之上,浑身泛着一层淡淡的青光。
傅少徵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是谁?
脑中突然开始无限闪回着一个声音,似乎在不远处呼唤着他,这声音时远时近听不真切。傅少徵听着耳边带着急切的呼唤,直到这声音如同潮水一般缓缓褪去。
傅少徵再寻回神思之时,却见一张猛然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那剑冷冷地注视着傅少徵,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但傅少徵是何等人,眼也不眨地直直回望过去。
只见那人轻轻一笑,明明生了一张温柔至极的脸,却硬生生笑出了几分凛冽之感:“哪里来的小娃娃,胆子倒不小。”
傅少徵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那人,冷静道:“青帝座下七弟子,风清。”
“啧,原来是昆仑的人。”那人收了那副眼高于顶的目光,老神在在地将傅少徵上下打量了一通,仿佛这世间在他眼底皆不过一粒再小小的微尘。
但通透如傅少徵,分明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狂傲,即便他不曾流露出咄咄逼人的神情,也可以从他一个眼神看出,这人必是一个目中无人的主。
傅少徵淡淡地又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是谁?”
那人嗤笑一声:“吾乃鸿钧道人佩剑,上古神剑纯钧。”
他一句话,带着长长前缀的名头,本身是想唬这小娃娃一遭,好让自己能够欣赏到这个面容淡淡的小家伙大惊失色的模样。谁知傅少徵听了,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了后文。
还没等纯钧一口气缓上来,傅少徵又接道:“听你这么厉害,怎么就变成了一团魔气的寄身之所了?”
纯钧:“……”
他无言以对,半空中摇摇晃晃地飘到了傅少徵的背后,才隐隐觉得自己身体里多了点东西:“你……”
他体内灵力充沛,甚至比当初初化形之时更加纯净,相信再过不长的时间应该就可以回到当初的状态了。他颇有些吃惊地看向傅少徵,说:“你把你的一魄给了我?”
纯钧本想让吓吓这看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傅少徵,却没想到自己首先被吓到了。
这风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自己的一魄当做不打眼的东西送给一个陌生人?
说到底自己神思混沌,如若不是傅少徵这一魄的修补,恐怕再过百年,他就真的要消散在这蛮荒之地了。
想到这里,纯钧便敛去了初时的心高气傲,缓声道:“多谢。”
傅少徵掀起眼皮,就见方才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炫耀着自己身份的人,转瞬就夹起了尾巴,莫名觉得有些滑稽,他勾了勾嘴角,说:“你既是上古神剑,又怎么会流落到蛮荒之地的?”
纯钧顿了顿,说:“说来话长。”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索性傅少徵也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那人虽灵体重聚,但到底时日过短,还需调养,便不敢不顾地上手将飘于半空的纯钧抓回了本体之中。
自此,傅少徵去一趟蛮荒之地,捡了一把上古神剑纯钧,外带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小娃娃江祀。
伏羲一去多日,了无音讯,傅少徵无所事事,对蛮荒之地也没什么游历的心思,便在江祀那间小屋子住了下来。
纯钧也在时间的流逝中,彻底修补好了灵体。有意思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傅少徵的那一魄的灵气太过纯净,他再现的灵体竟生生矮了傅少徵几个头。
饶是如此,也打不退纯钧逗弄傅少徵的心。
傅少徵自化形开始,就是一副冷冷淡淡无悲无喜的模样,大约是承了伏羲的样貌,看起来十分超脱世外,唬人的很。那纯钧自知道自己体内一魄来自于傅少徵之后,便再不见那副谁也瞧不上的神情,成天见的跟在傅少徵身后,就为了让他古井无波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
这日傅少徵又唤出那日对战梼杌时莫名其妙出现的剑,正打算研究研究这剑出现的原由,就见纯钧附在本体上,青光一闪,“吧嗒”一声就将他的剑吓得缩回了体内。
纯钧:“哪儿来的剑啊?”
傅少徵简直心神疲惫,纯钧成了小小少年的模样,似乎连神志都退化成了幼童,让傅少徵简直怀疑初次碰见的那个人换了个身体。
纯钧原地盯着傅少徵绮丽的脸看了半晌,十分心痒难耐,仗着身长不够,攀上傅少徵的肩膀,在后者猝不及防的时候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傅少徵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将纯钧推远了些:“你干什么?”
纯钧见目的达到,十分开心:“我在吻你啊。”
耍流氓说的理所当然,天底下当属纯钧一个。
傅少徵似乎没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说:“吻……是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纯钧诧异了。
这小神明,小小年纪就沉稳至此,竟还不知道人间情事的美妙吗?
纯钧目光逐渐深邃起来,他看向傅少徵的脸,说:“吻,就是代表喜欢的意思,我吻你,是因为喜欢你。”
然而此刻的纯钧剑还不知道,他这色令智昏的一句话,就成了一道百年千年缠绕在心头魔咒。
傅少徵陡然听到“喜欢”二字,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老梧桐哗啦哗啦掉了一地叶子的样子和落寞的身形,登时就冷了脸:“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纯钧乐了,好奇道:“怎么?”
傅少徵却不太想多说了。
他低着头静静坐在屋前,纯钧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见傅少徵的发旋。他定定地看了半晌,走过去坐在了傅少徵的身边,向后懒懒地一靠,说道:“其实我出生在这世界混沌未开之前。”
傅少徵侧过头,见方才还跳脱不已的纯钧,霎时间沉静下来,整个人如同一个真正的上古神明,浑身都是岁月留下的沉寂之感。
纯钧笑了笑,说:“你见过混沌吗?”
傅少徵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师父鸿钧,出生在混沌未开之前,那时这世间还是一个混乱无比的大世界,渺渺茫茫,将分为分。我师父想打破这种束缚,于是便锻造了我。”纯钧说,“但他没想到,我生了灵,而且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劈开这个混沌世界。”
傅少徵:“为什么?”
大约在他们昆仑的人,都自始至终对规则有着绝对意义上的服从。他们出生在天道之下,归顺与天道之下,行世间,除妖魔,似乎也从来没想过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纯钧道:“我对我师父说:“'谁愿意做这无常天道的牺牲者,规则从来都是用来打破的。'”
傅少徵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由内而外地感受到了纯钧的气魄。
纯钧叹了口气:“结果就是你看到的,我被我师父扔到了蛮荒之地,自生自灭。”
傅少徵若有所思道:“可混沌还是开了。”
混沌不仅开了,而且还生了泾渭分明的六界生灵,这个世界在混沌破开之后,孕育出了一道新的规则。
纯钧站起身,少年的骨骼似乎撑起了一个青年人的气魄,一举一动间皆可见当年:“我不愿做天道无常的牺牲者,自然是有其他人愿意的。”
盘古上神,用血肉撑开了混沌世界,而当初本该完成这个使命的,由于自己的桀骜不驯,自作自受地躺在了蛮荒之地中等死。
傅少徵也站起来,与纯钧并肩而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做这个牺牲者。”
纯钧笑了笑,并不意外。
“但是,我会羡慕你的选择。”
纯钧猝不及防地回过头,堪堪正望进傅少徵冷冷清清的目光里。这目光毫无波动,但纯钧就是透过他的双眼,看见了一颗炙热的,纯净的心。
他静默半晌,缓缓凑近傅少徵,说:“所以也要谢谢你,把我从蛮荒之地拉上来,带我回到这个人间。”
傅少徵淡淡笑道:“我也很荣幸,能够目睹古老神明的芳容。”
纯钧得寸进尺道:“那你能不能也吻我一下,表示一下自己的荣幸?”
傅少徵想到,吻就代表喜欢的意思,就别别扭扭地拒绝道:“不要,太奇怪了。”
好在纯钧也就是随口一提,并未真正要做到的意思,只是深深地看着傅少徵,直到傅少徵渐渐觉得不自在起来,才收回了目光。
伏羲再联系上傅少徵的时候,已经距离他救下纯钧好一段时日了。
傅少徵得到自己师傅清扫完魔界余孽的消息后,就打算迎接他,一起回昆仑。
纯钧得知傅少徵要走,颇为不舍地拉着他的衣袖不放——彼时他已经恢复原貌,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眼端的风情万种:“你就要走了吗?”
傅少徵救回自己的衣角,冷静道:“我要回昆仑了。”
“那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你了。”纯钧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傅少徵想了想,五指微张唤出身体里的那把剑,递给了纯钧:“以后你要是想找我,带上他就比较容易了。”
纯钧小心翼翼的接过,见其外表虽平平无奇,但蕴含的灵气却是实打实的纯净,忍不住笑道:“这么大方啊?那要不要再赏我一个吻?”
傅少徵抬头远眺,目光所及处已经能看到毕方翅膀卷起的灵气,便知师傅越来越近了。于是踌躇片刻,还是轻轻在纯钧的唇角落下了一个薄如蝉翼的吻。
纯钧本来只是开了玩笑,没想到傅少徵竟然真的付诸行动,一时愣在原地。
傅少徵有些局促,回过头说:“淡烟疏柳,茶盏杯欢,这把剑叫做清欢。”
说罢便在纯钧炙热的目光中,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朝着不远处的毕方飞去。
身后,纯钧低下头,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昆仑往事(6)
再回昆仑,伏羲对魔界余孽之事闭口不提,似已解决妥当,便又回到了当初闭门不出的状态。
风梧与风桐因伤势过重,回到了伏羲琴中修补神魂。
一切安然无恙,仿佛魔界攻上蛮荒之地之事只凭借伏羲一人就解决殆尽。只是傅少徵自蛮荒之地回来之后,就很少见到风鹤和风瑶了。偶尔一次碰见,皆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模样。
而老梧桐的叶子掉了一轮又一轮,昆仑山上的景色却依旧没变。
傅少徵在时光流逝中,身形也终于长成了芝兰玉树的青年模样。只是随着年岁渐长,那个曾经在他脑海中跃跃欲出的声音愈发清晰,并逐渐有了迸发出来的势头。
老梧桐摇晃着脑袋说他是心思太重——傅少徵不置可否。
傅少徵身在其中,自然不知道自己这幅练达沉稳的性子,在旁人眼中是怎样的存在,但老梧桐活了太久,对自然之道通透的很。自家小主人自诞生之际,就似乎曾经有过许多记忆,即使对世事懵懂,但那双眼睛却是掩盖不了的。
譬如伏羲,譬如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瑶风鹤。
他明明心思流转,却并不曾问出口半分。
老梧桐有些头痛地想,小主人真是难以捉摸。于是晃了晃枝丫,戳上了傅少徵腰间的护花铃。
“你不问问我,瑶主人和小六去哪儿了吗?”
老梧桐起了个头,傅少徵才装作顺势而下地问道:“去哪儿了?”
——仿佛漠不关心似的。
老梧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瑶主人最近灵台的灵气有些溃散。这几日小六要是再找不着法子,估摸着就要去求助神君了。”
傅少徵微微睁大了眼睛,转过身皱眉道:“我大师姐怎么了?”
“大约灵台是被魔气入侵了吧。”老梧桐声音低哑道,“我也不能动,连看看她都不行。”
可大师姐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昆仑,怎么会被魔气入体?
傅少徵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他看了看也是模棱两可的老梧桐,终是闭了嘴,打算亲自去看看。走了几步,他脚步微顿,问:“老梧桐,你觉得,昆仑有什么变化吗?”
清溪潺潺,万物生灵依傍昆仑而生,又依傍昆仑而死。生命不知轮回了多久,但这苍郁延绵的昆仑依旧在,几百年,几千年。
老梧桐听了,只是晃了晃梧桐叶,不答。
傅少徵却觉得,这棵活成了老妖精的老梧桐,似乎嗅到了昆仑山中不寻常的气息。
他便不再问了,转过身向风瑶的居住地行去,身后的梧桐叶又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会不会梧桐叶掉完的那日,就是轮回的终止呢?”
傅少徵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伏羲的神殿之外。却见许久不见的风鹤,失魂落魄地从殿内走出来。
多日不见,风鹤不知花了什么功夫,身上那股混吃等死的慵懒劲,看不见半点影子了。傅少徵张口就要问候,不料对上风鹤的目光之后,被他那阴沉的神色吓得忘了要说的话。
只是一瞬间的事,似乎是傅少徵的错觉,风鹤嘴角挂着他那副熟悉的笑,只是目光中隐隐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小七?你怎么在这?”
傅少徵低下眼睑,反问道:“大师姐怎么了?”
风鹤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他转过头,故作轻松说:“被魔气入体,没事的,我已经求师傅帮忙驱净了。”
傅少徵淡淡“嗯”了一声。
一时无话,唯有穿堂风从两人身边拂过,带起了一片衣角。
良久,风鹤干笑了两声,说:“我先去师姐那儿了,小七你自便。”说罢也不等傅少徵回应,竟匆匆忙忙地捏了个诀,“倏”地在眼前消失了。
短促的相遇,如同一块石头在傅少徵心上轻轻敲了一响。他望向风鹤消失的方向,心中渐渐不安起来。
怎奈不及傅少徵深入思考,身后有人轻轻唤他:“小七。”
傅少徵连忙转身,倾身道:“师傅。”
伏羲负手站在廊下,披了一件素帛,脸色也有些难看,语气便十分冷然:“你大师姐身边的那颗灵石里面有魔气,你去解决一下。”
一语惊起千层浪。
傅少徵身形一顿,脑中嗡嗡作响。
灵石……是风鹤送给师姐当生辰礼物的那颗吗?那灵石出自风鹤之手……为什么会存在魔气?
伏羲走近了些,扶起傅少徵,淡淡地说:“你还记得我在蛮荒之地怎么跟你说的吗?”
记得。
在伏羲的眼中,非黑即白。
生平第一次,傅少徵没了冷静,磕磕绊绊地说:“徒儿……这就去解决灵石的魔气。”
说罢就要转身逃离,却不料伏羲根本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用近乎无情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过段时日就是你去蛮荒之地游历的日子了,风鹤会跟你一起去。”
“师傅。”傅少徵回过头,无措地喊了一声。但伏羲那双毫无悲喜的目光将他接下来的话打入了肚中。
他不知道风鹤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不明白魔与神有什么区别,但他知道,如果这件事风鹤没有解释清楚的话,师傅真的会跟在蛮荒之地一般做出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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