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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秦帝国第五部铁血文明-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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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说:华夏积弊久矣!诸侯耽于陈腐王道,流于一隅自安,全无天下承担,
全无华夏之念!中国大地畛域阻隔,关卡林立,道各设限,币各为制,河渠川防
以邻为壑,辄于外患竟相移祸……凡此等等,天下何堪?长此以往,华夏安在!
唯其如此,我等君臣须得明白:华夏之积弊,非深彻盘整无以重生!如何深彻盘
整?文明再造也,河山重整也,天下太平也!”
那一夜,帝国群臣再次长长地陷入了幽谷般的寂静。
大臣们人人噙着泪光,深深沉浸在被震撼之后的感动之中。李斯红了脸,第
一个将贺寿诗章揉成了一团,丢进了燎炉。素来饱学多识议论纵横的博士们也脸
红了,纷纷将揉成一团的颂辞诗章丢进了燎炉。一时之间,大殿廊柱下的二十余
座燎炉红光四起火焰飞动,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大臣们羞愧者,并非那些颂
辞诗章为皇帝贺寿,而是那些颂辞诗章所赞颂者,无一不将“四海一统”作为至
高无上的功业,而皇帝却以为至大功业并非一统,而在深彻盘整华夏,在文明再
造,在河山重整,在天下太平。此等超迈古今的目光,此等博弈历史的襟怀,使
大臣们心悦诚服又汗颜不止……
都城的年节社火仍在狂放地闹腾,帝国的所有官署却已经开始悄悄地运转了。
弥天大雪没能阻止三公府的快马轺车。旬日之内,李斯王贲冯劫便如流星般
掠过了所有的军政官署,部署督导来年大事。三公如此,原本已纷纷放弃沐浴省
亲的吏员们更见奋发,大咸阳的所有官署都昼夜进出着匆匆车马,公文书令随着
漫天大雪源源不断地流向各郡各县,庞大的帝国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能启动了。
二、决通川防 疏浚漕渠 天下男女乐其畴矣
一班将军出身的大臣也忙得连轴转了。
皇帝年节大宴之后,从咸阳荡开的盘整华夏的长策伟略潮水般席卷了新帝国
的广袤领土,南北东西无不激荡弥漫着亢奋新奇的改制之风。皇帝又召三公小朝
会,议决将盘整华夏的诸般改制与工程,分作六大项,并同时确认了领事大臣与
臂膀人选;左丞相李斯总揽全局,郎中令蒙毅总揽后援各方,总归是力求效用卓
著。
散朝之后,王贲特意邀了马兴一起来到治粟内史府。
王贲与马兴所领事项都与郑国相关,一个总领道路整合,一个总领沟洫整合。皇帝给两人派定的臂膀大臣,却都是郑国。皇帝的说法是:“老令既是水家大
师,也是工程大师,治水开路都是军师。”王贲当场慨然申明:“老令是孙膑,
王贲马兴是田忌!”路上将此话一说,马兴连连拍掌,大赞王贲应对得当,王贲
很是得意了一阵。就实说,两位侯爵大将都没如何看重此等疏渠筑路事,都以为
率领几万大军与几十万民力开道通水还不是戏耍一般。郑国闭着眼睛都能说清天
下河渠,几条大路更不在话下,只要在地图上一圈,哪到哪,两人便可以风风火
火动手了。
可到治粟内史府一说,郑国却良久默然。王贲大急道:“你老令倒是说话也
,你指哪我打哪,何难之有哉!”郑国摇头笑道:“老夫何疑两将军也,老夫所
虑者,此事至大,两将军,甚或皇帝陛下,却是太过操切了。”马兴大惑不解:
“不就疏浚河渠开通道路么,究竟何难?”郑国道:“稳妥做去不难,太过操切
便难。”王贲依旧云山雾罩,索性道:“老令便说,此事该当如何着手?”郑国
摇头笑道:“此事你说我说,都无用,得向皇帝陛下说。”王贲道:“这有何难
,我等即刻去皇城,老令些许准备便是。”
听王贲马兴一说,嬴政立即召见了郑国。
尽管他也与王贲马兴一样,不知道郑国所说之难究竟在何处,也不明自己如
何操切了。但嬴政相信,只要郑国这样的工程大师有异议,那就一定得听他说。
嬴政吩咐蒙毅,在书房立起了一张特意标明河渠与道路的《天下郡县渠路图》,
一则便利郑国说明,二则也向这位执拗的老令暗示他并非操切,对天下河渠道路
还是有所揣摩的。这便是嬴政,对臣下之言既要听,也不想无选择地囫囵吞之。
“人言河渠难。殊不知,开路更难。”郑国这第一句话,便教嬴政惊讶。毕
生治水的郑国,竟推崇分明简单得多的开路工程,实在不可思议。郑国却全没在
意皇帝与王贲马兴的惊讶,只顾侃侃地说着,“路为何物?民生之气口也,邦国
之血脉也。山川阻隔穷乡僻壤,得一路而有生计。是故,自来有愚公移山而求一
路之说。天下百业,城邑乡野,得道路联结而通连周流。是故,自来有借道通商
借道灭国之事。今秦一天下,河渠道路自该整治,此陛下之明也。然则,老臣敢
问陛下之志:天下渠路,欲一体谋划乎?欲零打碎敲乎?”
“何谓一体谋划?何谓零打碎敲?”嬴政有些不悦。
“一体谋划者,以天下道路河渠结网通连为宗旨,缜密勘查,先统出图样,
而后再行施工也。零打碎敲者,目下之法也:陛下派两员大将,老臣指划一番,
通连几条旧道。疏通几条旧渠而已。”
“老令明察!”嬴政立即醒悟到其中差别,对郑国非议自己全不在意,“政
不明者,如何方能渠路一体谋划?敢请老令拆解。”
“河渠道路之关联,自三代以来,经两大转折。”郑国的探水铁尺指上了地
图,“三代井田制之时,渠路合一,路随渠走,这便是阡陌之制。春秋中期之前
,天下只有先镐京、后洛阳,京畿一条王道不涉河渠而直通河外。谚云周道如矢
,此之谓也。而其余道路,皆与田畴沟洫同一,只在封闭的田畴内相通,而不通
外界。既占耕田,又不实用。商君变法所以要开阡陌,便是要破除渠路合一之封
闭,为民众生计另开新路。自此以后,也因商旅大起战事多发,专门道路之需求
日渐迫切,天下道路方才脱开河渠,真正成为以通行车马人众为宗旨的路。各国
皆脱开原有河渠,纷纷修筑大道。就施工而言,道路修筑与河渠水事也分成了两
家:道路属邦司空管辖,河渠属大田令管辖。施工两分,治业之术也自成两家。
由此,渠路真正两分了。然则,由于列国分治所限,战国道路河渠虽已多开,然
却有很大缺陷。”
“缺陷何在?”嬴政有些急。
“一则渠路冲突甚多,二则各自断裂。总归是,不成通连之网。”
“老令是说,要支干搭配,渠路互通,使天下渠路结成四通八达之网?”
“陛下天赋洞察,老臣感佩!”
“好!正要如此大成互通!”
“然则,如此互通成网,至少须得十年之期。”
“十年?”嬴政一皱眉立即转而笑道,“长了些,可也没办法。”
王贲突然插话道:“老令勘查成图,大约得几许时日?”
“若说勘察地理,老夫可说成算在胸,唯须查勘几处难点而已。”郑国思忖
着不慌不忙道,“成图之难,在于互通成网之总构想。老夫愚钝:快,也得一年
之期。”
“成图之后,快慢是否在施工?”王贲顾不得郑国的揶揄,直戳戳一问。
“是。然也得依着筑路开渠之法,不能修成废路废渠。”
“自当如此。”王贲一笑,转身一拱手高声道,“臣启陛下,老令图样但成
,臣必全力以赴,不使耽搁!”
“臣亦如此!”马兴立即跟上了自己的老主将。
“莫急莫急,当心吃老令骂。”皇帝摇手制止了两位急吼吼的大将。
“陛下之意。老臣倒是迂腐了?”郑国呵呵笑了,“该快者也得快,老臣也
不会总给千里马勒缰。一年之内,两位尽有一件大事可做。”
“愿闯将令!”王贲马兴赳赳齐声。
郑国不禁大笑起来:“好!老夫也法令一回:决通川防,疏通淤塞漕渠,此
两事无涉通连,大可先期开工也。”
君臣四人一阵大笑平息,皇帝道:“老令勘察之事,王贲选出一千精锐骑士
护卫,朕再配一辆驷马快车、两名太医,务使勘察顺畅。”
“是!臣再派出将军王陵,统领行军护卫事!”王贲极是利落。
“陛下,工程勘察而已,铺排太大了……”
“老令差矣!”皇帝摇了摇手,“天下初定,六国老世族已经有蠢动迹象。
顿弱报说,六国都城各有抗拒迁徙之预谋,一些老世族已经图谋远遁。当此之时
,若有人欲图坏我大事,安知不会对老令心怀叵测?如此处置非有意铺排,不得
已也。”
“如此,老臣……”郑国想说,可终于没有开口。
三日之后,郑国带着三十名工师,乘着皇帝特赐的四马青铜车,在王陵所率
一千精锐飞骑护卫下隆隆东去了。王贲与马兴立即齐头并进:王贲领决通川防,
马兴领旧漕渠疏浚。由于两事均不涉水路勘察等新渠路开通,故两人商议后以战
事筹划,采取了统筹之法:以郡县为本,凡受益之郡县,以郡丞亲率民力施工;
王贲马兴各向每郡派出两名水工,各率一千军士,督导查验两方工程,均以一年
为限,务须完工。水事涉及民生,各郡县不敢也不想怠慢,民众则更是无不踊跃
赴工。短短两个月内,南北江河之间的原野上便哄哄然开始了川防河渠大工程。
先说王贲的决通川防。
川防者,江河之堤防也。自古江河天成,本无人工堤防。夏商周三代,但有
治水都是疏通入流人海,也无筑堤拦水之事。自春秋开始,因王权衰落诸侯分治
,便逐渐兴起了在各自境内的江河修筑堤防。这种堤防在当时主要起两种作用:
对于可灌农田之水流,是上游筑堤拦截以断下游他国用水,如“东周欲种稻,西
周不放水”的两周争斗;在水量丰沛的大河大江,则是筑堤拦水以逼向他国为害
,或淹没他国农田,或吞噬他国民居。两种川防之中,尤以后者为甚,尤以大河
流域为最甚。
由于秦国关中水系相对自成一体,又几乎独据渭水全程,故无川防战之事。
然自函谷关外开始,与大河相关的周、韩、魏、赵、燕、齐,都曾经壅防百川,
各以自利,同时为害他国。后世《汉书·沟洫志》曾描述了赵魏齐三国的一段大
河堤防战。大河东岸,赵魏两国地势高,齐国地势低下。为防赵魏两国河段的洪
水淹没本国农田。齐国在距离河岸二十五里处修筑了一道大堤,从此只要河水大
涨,东溢遇到齐国大堤,便西卷回来,反而淹没了地势高的赵魏农田。赵魏两国
不满为甚,会商共同筑起了一道大堤,也是筑在距离河岸二十五里处,只不过方
位不是正对面罢了。如此,河水但涨,便在两边堤防间游荡,汛期一过,便积起
了厚厚的淤泥,渐渐隆起成为美田。三国民众纷纷进入堤防耕田,无洪水之时除
了争夺耕田,倒也平安无害。民众为了牢固占据耕田,便盖起了房子,聚成了村
落。忽然遇到大洪水时,则冲毁堤防一齐淹没,死人无算。于是,三国便在原堤
防处后退,再度建起更高的堤防以自救,以致堤防渐渐逼近了城郭,一旦堤防再
度被冲毁,大水冲进城里,民众便只能住在水中排水自救了,淹死者不计其数。
也就是说,处下者不愿让地给洪水以出路,处高者不愿下游筑堤而洪水倒卷,各
以堤防为战,致百姓长期遭殃。
战国另一堵截洪水的恶例,是魏国丞相白圭。白圭乃战国初期名相,然由于
商旅出身,大约利害之心甚重,于是在大河修筑了堤防,将洪水逼向了他国。孟
子曾当面指斥了白圭的做法,义正词严云:“子过矣!禹之治水,水之道也,以
四海为壑。今子以邻国为壑,水逆行,谓之洚水。洚水者,洪水也!”
凡此等等不合理川防之害,郑国已经于王贲大军开掘鸿沟以灭魏国时,提出
了长远的应对方略,其上书痛切云:“秦一天下之势已成,其时务必戒绝以水为
战之法。战国各以川防阻隔水道,水利皆无,水害百生,有违天道,莫此为甚!
洪水不能分之,河溢不能泄之,尽堵尽截,天下万民终将为鱼鳖哉!”当时,秦
王嬴政慨然拍案决断:“秦国但一天下,定然决通战国川防,使人为水害在我华
夏绝迹!”
此等工程大得人心,无论曾经敌对的民众有过多少仇怨,民众群体的宽厚都
在此刻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各郡县民力无不欣然认同官府,哪怕是得堤防暂时
益处而尚在耕耘堤防内之淤田民户,也都拭着泪水抛离家园,搬到了新居,拿起
了锹耒,开掘那熟悉的堤防了。王贲看得万般感慨,一时对开掘河水淹灌大梁有
了一种深深的悔意。
再说马兴的疏浚漕渠。
自春秋之世治水始兴,人工开凿之水道有两种,一日漕,二日渠。漕者,可
以行舟之水道也。当时主要用作输送粮秣,即后世所谓的运河。渠者,行水之沟
也,人工开凿也。战国之世,山东六国修筑的漕渠甚多。除秦国水利工程外,最
大者是沟通河、淮两大水的鸿沟。鸿沟是行舟兼行水的最大的战国运河,各有支
渠通入宋、陈、蔡、薛、曹等中小诸侯国,又通过支渠与济水、汝水、泗水三河
沟通,故效用很大。然因战乱多发,鸿沟又分属魏、韩、周、楚、陈、宋等大国
小国,故很少统一维护疏通,战国末世损毁淤塞更是严重了。王贲军水淹大梁之
期,鸿沟曾一度断流,损毁更大。后来,秦军虽修复了鸿沟干渠,然诸多支渠却
无法顾及,以致其效用大为降低。
战国之世,另外的漕渠主要有:楚国沟通汉水与云梦泽的漕渠,沟通震泽(
太湖)与江水的漕渠,沟通江南五湖间的几条漕渠(史无确指);齐国有沟通菑
水与济水的漕渠;魏国有西门豹治邺时开凿的灌溉邺地的引河十二条水渠,有史
起开凿的引漳水入河内之地而大富魏国的漕渠。民众曾为史起引漳而歌之,云:
“邺有贤令兮为史公,决漳水兮灌邺旁,终古舄卤兮生稻粱。”当然,秦国的著
名渠道更多:李冰渠(都江堰)、郑国渠、兴成渠及灭六国后新开的灵渠等等。
战国末世二十余年,六国濒临亡国,完全没有人力财力心力整饬农田水利,凡山
东六国之漕渠,其主干水道几乎无一例外地淤塞了损毁了。
马兴的漕渠工地主要集中在两大区域:江淮之间与大河两岸。
江淮之间,是疏通当年楚吴越三国旧漕渠。大河两岸,是疏通当年周、韩、
魏、赵、齐五国旧漕渠。而通连这两大区域的,则是引河入淮的鸿沟水道。马兴
事先已经将郑国的河渠图揣摩透彻,此番施工,亲自率八千士兵督导二十余万民
力再度大力疏浚鸿沟。王贲灭魏后修复鸿沟时,由于楚国尚在,实际上只修通到
楚国的陈城地界而已。实际上,鸿沟的最大淤塞恰恰在于进入淮水的楚国南段。
马兴这次疏通,非但清淤加深渠道,而且将原渠道拓宽了三尺余,损毁段则全部
加固重修。马兴已经听郑国说过,这鸿沟将是天下唯一的一条大渠大道合为一体
的南北干道干渠,正当中国腹心,决使其巍巍然用之千古。其余漕渠,马兴一律
交给了各郡县,自己只派水工司马定期查验。如此堪堪将近一年,天下的旧漕渠
已经眼看着全部翻新了。
在后来的渠路一体大工程中,马兴还开通了另外几条新漕渠:会稽郡的通陵
渠、长沙郡的汨罗渠、陇西郡的秦渠、陈郡的琵琶沟等。四年之后,天下漕渠路
工程全部告竣,皇帝东巡到碣石之际,专门刻石铭记了盘整华夏之盛事,其中对
水事记曰:“……皇帝奋威,德并诸侯,初一太平。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
险阻。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
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群臣诵烈,请刻此石,垂著仪矩。”
在帝国遗留的所有石刻中,碣石门辞是以记载川防漕渠工程为主的,它所描
述的工程实施效果确实是令人欣喜的:川防险阻没有了,漕渠水道疏通了,耕地
稳定了,庶民没有增加徭役,天下都很安定;男子喜欢自己耕耘的土地,女子专
注自己的家业,各种事情都很有秩序;水利整修惠及各个产业,许多原来因水害
而分开的村落族群又合并到一起了,家家户户莫不安居乐业。山东农耕在战国末
世已经很是凋敝,应当说,自帝国决通川防疏浚漕渠工程之后,天下农耕之再度
兴盛眼见是要来了。始皇帝时期,政绩通报极少后世不实恶风,这种记载评判应
该是基本接近事实的。因为,它不是秘密奏章的秘密颂扬,而是通报给上天的,
是刻在山石上的,是谁都能看见的。战国雄风尚存,始皇帝君臣实在没有那种刻
意粉饰而自招天下唾骂的伪善政风。一个时代的基本风貌,改也难。
三、堑山堙谷 穷燕极粤 帝国大道震古烁今
倏忽岁末,又是大雪飘飞了。
这次没有人再思谋贺寿,大臣吏员们的心思,都牢牢黏在与自己相关的那些工程事项的进展上,为纷至沓来的捷报欢呼着,为来年更大的图谋振奋着,总归是所有的官署都将年节沐浴省亲假忘记了,眼看岁末之夜将到,一座座官署依旧是车马进出昼夜不断门庭若市。嬴政皇帝思忖一番,觉得还是该与李斯说说,教各官署放官员们归家省亲。刚吩咐赵高备车,蒙毅却匆匆赶来,禀报说郑国大人呈来紧急奏章,请求最快觐见皇帝。嬴政看了看漫天飞雪一挥手道,知会老令等着,朕与丞相一起去他府上饮酒。话音落点,赵高驾驭的垂帘篷车已经轻快地驶到了廊下,皇帝一步登上篷车辚辚去了。
丞相府前***煌煌,车马吏员进出不息,一看便是昼夜忙碌的架势。嬴政吩咐将车马停在旁门稍微僻静处,吩咐随车卫尉进府知会李斯。片刻之后李斯匆匆出门,听皇帝一说事由,立即力主皇帝下车在丞相府召见郑国,说丞相府与郑国的治粟内史府还有诸多大事需要会商,也要皇帝定夺。嬴政却笑道,丞相府的事永没尽头,改日再说;老令可是事不要命不开口的人,走,丞相也该与老友会会了。李斯苦笑着摇摇头,只好登上了篷车。车方上道,嬴政正要回头与李斯说话,蓦然却见李斯软软靠着车厢的厚毡扯起了粗重的鼾声。嬴政咽下了口边话语,轻轻一跺脚,篷车立即变成了最平稳的中快速。到得郑国庭院,嬴政正要吩咐赵高将李斯背到卧榻去,不料李斯却在车轮倏忽一停中突然睁开了眼睛。
“丞相瞌睡如此灵便,羡煞我也!”皇帝一阵哈哈大笑。
“惭愧惭愧。”李斯一边说一边下车来扶皇帝。
“不须不须,我比你精神好。”嬴政一步下车笑道,“丞相铁人,都撑不住了。朕看,还是官署休事好,教臣子们好好歇息半个月,不能硬撑也。”
“臣遵命。”一想到自己方才的酣睡,李斯觉得任何话都不用说了,转身对跟随前来的书吏叮嘱了几句,书吏立即匆匆赶回丞相府了。
郑国迎到廊下,嬴政李斯正迎面踏上石阶。君臣三人谈笑风生地进了正厅,围着燎炉饮得一大碗热腾腾黄米酒,不待嬴政询问,郑国一拱手明明白白一句:“陛下,老臣勘察完毕,请开春之后大开道路工程。”“好!”嬴政拍案笑道,“老令说能开工,定然是水到渠成也。”郑国道:“盘整华夏,万马奔腾,老臣何能不感奋哉!老臣已经勘定了天下路渠之构架大网,陛下定夺之后,可立即大举筹划。”嬴政道:“朕拉丞相来,料到老令必是这件大事。老令便说,我君臣三人先斟酌一番。”郑国已然有备,一拍掌,三名书吏从大屏后隆隆推出了一幅两丈余高的大板图,往中央一矗,当真威势赫赫。嬴政李斯大为振奋,不约而同地霍然起身走到了图前。
“《四海大道图》!好名称!”
“啊呀!这番气象可比当年郑国渠大多了也!”
在皇帝与丞相的惊讶赞叹中,郑国走了过来,探水铁尺啪地弹开打上板图道:“陛下、丞相且看,老臣将天下官道盘整,分作四种情形:其一日郡县官道,其二日内史郡通外官道,其三日天下驰道,其四日天下直道。四种道路之交叉接合,老臣与百余名属下已经反复查勘无误。直道最难,老臣曾特意赶赴九原与蒙恬上将军会商旬日,方才确定。凡此四种情形,容老臣一一申明……”眼见郑国喉管喘声甚重,皇帝一挥手道:“教一工师来说,老令只须补正便了。”郑国素无虚应故事,一转身指定了旁边一个推图进来的中年官员:“这是老臣大弟子,职任府丞,熟悉全程勘察。”中年府丞执一木杆,指点着大图从天下官道说起,整整说了两个时辰。期间,嬴政李斯郑国三人均感站得疲累,于是重新坐回到案前,遥遥看着图板听着解说。郑国时不时补插几句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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