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水月琼楼梦-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暮色刚刚笼罩教师公寓时,苏静秋的白色天籁一气呵成地停到了自己的车位上。她轻盈地开门下车,一身时尚丽人的装扮丝毫看不出是接近四十岁的女人。她敞开米白色英伦风格的双面呢大衣,丰盈的胸部在贴身米色羊绒衫的裹束下曲线傲人,脸上一副时髦的黑框眼镜显出职业女性的知性和干练,柔顺的披肩秀发又微微透露几分女人的妩媚,尽管算不得严格意义上的美人,但却有着无法形容的魅力。
她的高跟鞋清脆地敲击地面,绕到车后从后备箱里拿出在超市里购买的晚餐食材。此时,三楼窗口开着,季琼楼无限温柔地看着妻子,他还饿着肚子,说起来也很惭愧,堂堂的教授连饭都不会烧。原本像他们这种高收入的家庭,请个全职保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妻子却说,从小到大都喜欢照顾别人,不习惯被人照顾。季琼楼也有好几次下定决心,准备苦学厨艺,妻子不但不肯传道受业,还笑嘻嘻地把他赶出厨房,说什么无法忍受丈夫英俊的脸被油烟熏黄。这样的妻子,季琼楼觉得已经很完美了。
苏静秋一边抬头看着窗口的季琼楼,一边拎着超市大口袋走向楼栋门口,脸上不时露出温暖爱意的笑容。
一进门,苏静秋便放下东西去房间换了衣服,开始准备晚饭。季琼楼一步不离地跟着她。
“静秋,今天就出去吃吧,累了一天了。”季琼楼从背后环抱着妻子的纤细腰肢,在耳旁轻声说道。男性特有的低沉的声音让妻子感觉非常温馨。
“不用担心我,很快的,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妻子在丈夫的环抱中笑着转过身来,将他慢慢推到沙发旁坐下,自己走进厨房。季琼楼只能乖乖地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中的《古诗文赏析》。
饭后,妻子偎依在丈夫的怀中看着电视上的时下流行剧集。
“琼楼,周末我们去湖滨别墅吧。”妻子仰望着丈夫的下巴柔情无限地说道。
丈夫低下头,用手抚摸着妻子的脸蛋,开玩笑地摘下她的眼镜戴到自己的鼻梁上。
“静秋想去湖边踏青吗?”
“过了踏青的时候了。”苏静秋没了眼镜,眼神透出迷离,却更显妩媚。“琼楼,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不想吗?”
季琼楼戴着妻子的轻度眼镜仍有一丝头晕,又归还到妻子俊俏的鼻梁上。
“当然想,每天都想怀抱里的老婆。”
苏静秋假装生气地瞪着丈夫,脸蛋上呈现娇羞的笑容,用白嫩的手指刮了一下丈夫英挺的鼻梁。
“琼楼,我们杂志最近做了一期年轻母亲和宝宝的专栏,我特别羡慕那些辣妈们,那些宝贝真的好可爱,真想抱住他们捏一把。”苏静秋眼神里泛出无比的向往。
“静秋,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有时候也会想想,但这些都是强求不来的,每个生命的到来都需要一种缘分。这么多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双方身体都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们只能期待缘分了。也许,那个属于我们的宝贝正在黑暗里摸索,不久他就会到来的。”季琼楼安慰着妻子,此时他将怀抱里的女人搂得更紧,感受着她的体温甚至心灵。
“琼楼,谢谢你,如果你也说出我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这样安慰你。”苏静秋将脸埋进丈夫的胸膛,聆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
“傻老婆。你刚才提到去湖滨别墅度周末,也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季琼楼用手指理顺妻子略显凌乱的发丝说道。
“对啊。”苏静秋在丈夫的怀中直起身体,转过身来勾住对方的脖颈,镜片后面细长的眼睛顷刻间柔情无限。“老公,难道你就不想再努力努力,到我们的别墅里面,会更加放松,还可以恶补一下功课啊。”
这种情形下,季琼楼怎能不解风情呢。他顺势将妻子抱到膝上,一边伸手抚摸她丰嫩的身体,一边贴近红唇柔声说道:“□□教导我们,周末太久,只争朝夕。”
苏静秋一下子羞红了脸,一把按住丈夫在自己身体上游离的滚烫的手,娇声说道:“不可以这样,这里是客厅,灯还开着呢!”
“多亏夫人提醒,否则就要春光无限了。”季琼楼笑着一把抱起妻子稳稳当当地走进房间。怀抱里的苏静秋不断羞涩地捶打着丈夫的胸膛,仿若热恋中的少女。
第二天,清晨便下起了小雨。由于妻子上班路线雨天经常堵车,所以起得比较早。季琼楼在昏暗光线里醒来时,枕边只残留着妻子的体香,只有这种熟悉的香味才能让他分辨出什么是梦什么是真。他感到了自己对妻子的一丝愧意,昨晚和妻子一番云雨之后,他的梦境里出现的人不是苏静秋而是离去多年的上官水月。这一点让季琼楼自己也无法接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同床异梦吗?明明自己也是热烈爱着妻子的,梦境里怎么会出现了背叛。他莫名地惆怅起来,穿好衣服起床,在书房的沙发上躺下,看着窗外香樟树上被雨淋得发亮的绿叶,一边抽烟,一边陷入沉思。
归根结底,他的爱已经随着上官水月的离世而一同消失了。他以为他爱着妻子,其实他爱的是这份亲情和依存。他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的灵魂欺骗。然而,他却又情不自禁地翻开那些日记,情不自禁地想到卓梦和她如出一辙的习惯性动作,还有那天卓梦说的诗句。
日记本停留在某页,字迹和创造出它的主人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奇妙的联系,看到文字便想到当时写下文字的人和情景。他默默地凝视着,渐渐字迹下面仿佛隐隐浮现出了上官水月绝美的脸庞。
清晨,一室清光将我唤醒。窗帘没有拉合,我一睁眼就看到天色大亮,以为睡过了时间,顺手摸到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时间还很早。我披衣走到窗前才知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因为这场雪,我做了一件坏孩子做的事情,我翘课了,为了去樊川岭赏雪。当然琼楼陪着我,可能是我太任性了,我威胁他说如果不肯陪我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虽然他丢下书本时一脸无奈,但我肯定他是乐意被我威胁的,要不然秋天时他不会偷偷地给我写情书。雪景真美,我竟然为此丢了初吻,想想真是懊恼,就这么便宜了琼楼,也不能这么说,琼楼看到会生气的,他也许会说是便宜了我。当时是在腊梅树下,我为冬季能看到花而兴奋不已,突然脑袋里冒出一首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琼楼却说太伤感,他希望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我说经他一改似乎有点厌旧的意味,话还没说完,他就占有了我的唇。女孩子家说这个真不婉约,但幸好是写给我自己看的。我倒是担心明天了,我们同时消失,老师和同学们怕是有流言蜚语了吧。管他呢,我已经十七岁了有自己的自由。
再谈谈梦吧,昨夜落雪之时,我做了一场清晰的梦,简直比中秋月亮上的纹路还要清晰。我梦到自己已经是一名大学生,我在大学图书馆里查阅一些稀有资料,偏偏那些资料在地下室里,地下室总共有好几层,具体有几层也闹不清,就是很深很深的那种。平常那里很少有人去,我因为胆小就拉着琼楼和我一起走下去。陈旧的日光灯发出冷漠的光,连说话的声音仿佛都被那些成堆的书吸收进去,即使声音很大,对方也不能听得很清楚。我一时太过投入,就越走越深,等我再回头时琼楼却不见人影。我顿时害怕起来,后来甚至连日光灯也熄灭了,我越来越紧张,后背发出阵阵寒意,我大声呼喊,声音依然被周围的藏书吸进去。这时,我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即使嘴巴张得再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里,我什么也做不了。不知多久以后,灯光再开启时,琼楼找到了我,我已经哭成了泪人。
季琼楼默默合上日记本,远去的往事重新如电影的开场画面一般,暗影如雾般消散,由暗变明,渐渐明亮,清晰。
冬天的第一场雪,在人们熟睡的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大地。夜间的寒冷似乎随着大雪的安顿而有所消减。早晨,唯有零星飘落的雪花为整个静谧的世界注入动感。虽不见阳光,但天光澄明,满目粉妆玉砌的景象。在微雪绽放唇间的冷甜中季琼楼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来到学校。
校园门口人渐渐多了起来,鞋落新雪的重压声“吱吱”不绝于耳。季琼楼刚准备沿着扫雪过后的路面走去时,一个身影从旁边一闪而过撞到了侧身。他刚准备说些什么,谁知一抬头看到了上官水月,她穿着鹅黄色的羽绒服,随意披散着秀发,她飞快地跑去,又转身丢给季琼楼一个晶莹如雪的笑脸,仿佛这就是对刚才无意的致歉。季琼楼知道她是故意的,便快步追上去,这是代表自己的不甘示弱。教学楼离校门口还有好远,女孩灵活地跑上了一条未经扫雪的偏僻小路,季琼楼觉得她也真够拼的,这里雪漫过脚踝,她竟然丝毫不在意,轻盈地跑进去,一边回头看着后面犹豫不决的季琼楼笑得很得意。季琼楼笑着摇摇头,假意慢慢走在后面,口中的气息在清冽的雪后空气中化作白雾,等女孩脚步一放缓,他便快速追了上去。上官水月又跑了起来,已经到了没有人望见的路段,忽然她弯下腰,秀发滑泻到肩头,等季琼楼发觉时已经太晚了,她捏好一个大雪球结结实实地扔到了季琼楼的脸上。雪球比较松散,一点不疼,但破碎的雪珠滑落到脖子下顺着内衣落到身体上,顿时透心凉。季琼楼假装眼睛被击中,缓缓地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在指缝间偷看。上官水月收起脸上的笑容,狐疑地朝他走来。
“季琼楼,你不要紧吧?”
季琼楼不回答,仍蹲在原地。上官水月走到她跟前,弯下腰看着他,发现他指缝里偷看的眼睛。季琼楼拉住来不及逃脱的上官水月,她笑靥如花。
“你的名字太长。”季琼楼放开她柔软的衣袖笑道。
“比你多一个字而已。”
季琼楼抖抖羽绒服的灰色毛领,雪花簌簌落下,白雪里立着的女孩光彩照人。
“叫小月行吗?”
“为什么省掉姓氏?”上官水月明亮的眼眸倒影着男子的俊颜,脸上露出美丽女孩特有的顽皮神情。
“这个姓氏,让我觉得小月很官僚啊,一介书生的我立刻矮了你一截。”
上官水月忍俊不禁,白皙的手遮住嘴笑着,大眼睛弯成月牙状,长长的睫毛清晰精致地排列在的秀美双眼皮下,澄净的空气中飘散着女孩头发的香味。
“那,书生,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跪也可以,那也得到求婚的时候啊。”季琼楼语出不凡,女孩到哪招架得住,立刻羞红了双颊。她白皙的脸庞因羞涩而漾起了红晕,但女孩都是极有自尊心的,似乎生气地用明亮幽深的眸子威慑了一下面前的季琼楼,那眼神又是极可爱的,因为跑动而垂落的几缕发丝被柔软温润的嘴角轻轻咬住。
“不理你了。”上官水月逃走了,鹅黄色的羽绒服映着白雪,仿若遍地的白兰花上一只翩然飞舞的鲜黄蝴蝶,明艳动人。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他们都回到了教室,上官水月几次回头看最后排的季琼楼,从第一眼的搜寻到第二眼的隔空交流,眼神有了笑意。一个星期前,季琼楼的情书战术终于奏效,上官水月接收了自己的心意。他们相约一起考入金易大学,到那时就成为正式的男女朋友,男孩问女孩现在我们是什么呢,女孩眨巴着眼睛说,彼此欣赏的人。
午间休息时,上官水月飞来一张纸条。
“下午去樊川岭,一起不?”
季琼楼看完纸条皱皱眉,上官水月转过头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
季琼楼回复:“有课呢,叛逆期吗?”
上官水月转过脸,银牙轻咬下唇,眼睛里杀气腾腾。这个纸条又不偏不倚地击中季琼楼的脑门。教室里人虽不多,有几个同学看得笑了起来。季琼楼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女孩手脚可真够灵活的,每次打击都这么准。见字如见人表情,上官水月字迹很漂亮,但这几个汉字似乎带有怒意。
“再也不理你了,这次是真的。”
季琼楼无奈地耸耸肩,拿起书本,赌气似的看起来。上官水月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朝季琼楼这边走过来。她就站在季琼楼的课桌旁,也不说话,光用眼睛看着对方,面部表情认真又任性,季琼楼从书本里偷偷打量她。这样明艳动人的女生用这种招人非议的眼神看着自己,几个同学又投来惊奇的目光,简直让人如坐针毡,季琼楼无奈地放下书本,缴械投降。女孩得意地走出教室门,男孩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樊川岭地处偏幽,不要说雪天就平时都鲜有人至,到这边的公交路线也寥寥无几。公交车从市区晃晃悠悠地开往樊川岭的一路上,乘客逐渐减少。司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可能天生性子就慢再碰上雪天出行他的车速和步行也相差无几,但总算是稳稳当当。
季琼楼身旁的位置上坐着上官水月,几个老年人在车上闭目养神,车厢空旷,司机似乎行驶在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上,双眼倦怠,一言不发。由于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的反光,车厢内的色调显得并不沉闷。
“小月,这里雪景好美啊,你看远处的樊川岭和玉龙雪山是不是有几分相似。”季琼楼用手指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小山坡。
上官水月微微一笑,脸蛋的弧线娇美清纯。
“我觉得不像,它这么小,玉龙雪山山脚下是绿意盎然的,这里满眼看去都是白茫茫一片。”
“你特别喜欢雪吧,要不然,你不会这么执意要来,小月不如改名叫上官白雪吧,我觉得不错哎。”
上官水月看着季琼楼眼神透出从未有过的柔情。
“雪是我有关亲情的记忆,今天我想让你见见我的爸爸妈妈。”
季琼楼俊眉微锁,现出困惑的表情。
“小月,你爸爸妈妈不是住在市区吗,难道他们今天也来赏雪了?”
上官水月从季琼楼脸上移开目光,缓缓地低下头,她眉目清秀的侧脸隐隐浮现出一丝黯然,瞬间这种阴影又消失殆尽,小巧的嘴唇无声地嗫嚅着,仿佛在做一个重大决定时遇到的种种犹豫。
“琼楼,我是养女。”
“养女?”季琼楼声音意外提高了几度,满脸惊讶,几米外的老太听到这声音睁开眼睛,见没有下文,复又闭上。
“是真的,我四岁多时,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一蹶不振整天借酒消愁在同一年遭遇车祸离世。因为我是女儿,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便把我送人,反正他们还有几个儿子的。后来也就是我现在养父母接收了我,他们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待我很好,我便改姓上官,成为养女。”
上官水月抬起头,俊俏的鼻翼微红,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即将滑落的泪花。
季琼楼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情不自禁地握住女孩冰凉的小手,他生平第一次接触女孩的手,柔柔的,滑滑的,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弄伤的皮肤,这一切都让季琼楼感到身边的人其实是那么的脆弱。上官水月任由对方握住自己的手,一股暖暖的情意直流心底。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想到这些伤心的事情。”季琼楼一脸疼惜地说道。
上官水月终于调整情绪将险些滑落的泪水收了回去,这时,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季琼楼,渐渐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早晚都要告诉你的,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是相互欣赏的人了。”
“嗯。”季琼楼将她的手握着更紧,温暖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小月第一次对人讲自己的生世吧。”
上官水月默默地点点头,这时她害羞地准备抽离自己的小手,却被自己喜欢的男子牢牢握住不放,幸福和羞涩一时间占据了她的心扉。
“可见小月是多么真诚的人,前几天我还在为彼此欣赏的人而失落,想想只不过是被小月欣赏而已,现在我觉得很感动,彼此欣赏对小月来说份量很重啊。”
上官水月又低下头,尔后缓缓扬起脸看着越来越近的樊川岭,神情悠远。
“我对于父母亲唯一的印象就是在那山坡上,母亲好像戴着蔷薇色的绒线帽,面色苍白地拉着我的手,父亲小心地扶着她,成片的杉树林被雪完全裹住,只剩下一根根漆黑潮湿的树干挺立在厚厚的白雪里,天空仍然悄无声息地下着雪,像扯断的棉絮一样纷纷扬扬地坠落,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立在山岭上。我记得当时都在看山下那镜面般的湖水,天光阴柔,湖仿佛是镶嵌在白雪里,湖面漆黑油亮,映照着杉树林,湖中央微微返射着天光。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一年年地浮现,无法忘记,就像被剪下来的画一样用钉子牢牢地钉在我记忆的墙上。”
季琼楼细细地听着上官水月描述的记忆,仿佛自己也亲眼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后来,好像母亲做手术了,我很少能见到她,再见面时人已经不行了。她是家族遗传性心脏病,听现在的养父母说本来她是不能生孩子的,但她还是坚持生下了我,那一次差点就走掉。后来身体一直不大好,那年做完手术不久后就去世了,葬在樊川岭,旁边紧挨着的是父亲。”
季琼楼终于知道了这次樊川岭之行的意义。公交车到了樊川岭终点站后,零星的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各有各的去处。微雪飘洒,细若粉尘。季琼楼和上官水月并肩而行走向人烟稀少的山岭。积雪的山路犹如堆满了厚厚的白盐,两人在上山的路口停下脚步。
“琼楼,你看。”上官水月将鹅黄色的羽绒服袖子递到季琼楼眼前,“我一直以为书上画的雪花是作者美好的想象。但我今天才留意到果真是一瓣一瓣的,和花一样。而且是六个瓣对称的。”
季琼楼笑道:“还真是这样,这个很小,视力好的人才能看得清。我说你愣在这里干嘛呢,以为你看到积雪的山路害怕起来了。”
“小看我,才不怕呢。”说完,上官水月走上山路,颀长的身形轻盈地攀爬着更显得无比窈窕,季琼楼紧跟其后。
突然,上官水月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季琼楼连忙扶住她后背,稳定了形势。
“小月,我在前面,你拉着我的手。”季琼楼不由分说地绕到她前面伸出手,上官水月轻轻捉住他宽大温暖的手掌,心里温暖又踏实。
“被雪覆盖的山路很危险,尽量走中间,两旁有很多松软泥石容易踩空。”
“有你在,我肯定不会走丢。”上官水月顽皮地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她记忆中的四岁那年。她开始觉得,迷恋一个人,对方身上甚至有父亲般的影子。
爬过坡度最陡的雪道,前方的道路渐渐平坦起来,雪落无声,四下一片静谧。这是一条杂木林夹道的石阶山路,杂木林落光了旧叶,参差不齐的树枝在石阶上方一人多高的空中相互交错,形成天然的顶棚掩护着下方的石阶山道。杂木林面向空中的一面积雪很厚,形如白色飞沫,又像洁白的奶油涂层,朝下的一面枝桠露出漆黑潮湿的色泽。石阶上面覆盖着松软的白雪,在石阶递增的断面露出微暗的岩石肌理,像铁轨一样延伸下去。上官水月不断回望,回望身后一串串新生的脚印,似乎看到了时光无声的步伐。
上官水月指引季琼楼找到自己父母的墓地。那是一个有别于传统黯淡印象的十分明朗的处所。墓地周围腊梅傲雪绽放,一株连着一株,形态各异。不知是雪绽放在梅花里,还是梅花绽放在雪中,花黄似腊,浓香扑鼻。鲜黄的梅花在白雪的簇拥下吐露花蕊,丝丝明艳,宛如高贵的古典美人身着白狐皮的莲蓬衣。
上官水月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积雪,然后退后两步站在雪地里,神情似乎回到久远的回忆中,没有哀伤,只有时光匆匆后的欲说还休,欲说还休,美丽的侧脸浮现在微雪轻漾的花影前。季琼楼在她身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发梢落满雪花。接下去便是沉默,此时的沉默仿佛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茫茫白雪里一片岑寂。
许久后,女孩挪开脚步走到腊梅最盛的树下,眺望着远处的世界。季琼楼走到她身旁,顺着她望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片如她所说的湖水,湖水完全静止,倒影着两岸披着白雪的挺拔杉树林。
“小月,湖面像镜子一样,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下来。”季琼楼在一旁感叹道。
“琼楼,我觉得更像人的眼睛,有说不出的淡淡忧愁。”
“小月,那是你的心情感染了它,你应该开心一点。你有没有发觉,今天你和梅花穿得一样啊,都是明亮的黄色。”
上官水月抬头看雪中的梅花,露出笑意。
“琼楼,我忽然想起一首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太伤感,小月。我希望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
“经你一改似乎有厌旧的意味。”
“有吗?”
“我觉得很有哦。不信……”上官水月话刚说到一半,便无法言语,身体被季琼楼紧紧搂住,嘴唇被温柔地亲吻着。那一瞬间,仿佛时空静止,忘记了自身,心脏急速地跳动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