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珠圆玉硬-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丁嘉听得心惊肉跳,云烟又说:“不过他说得也对,那些挨枪子的,也不全是罪犯;上次新闻上说,一个嫌命长的,非要穿过押钞的警戒线走近道,还朝人家押解员吐瓜子壳,结果就被当场击毙。”
丁嘉说:“那这个警员要受惩罚!”
云烟说:“是啊,肯定会受惩罚。可是对已经死了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手握利器,杀心自起。谁都这样。军训打靶的时候,那些学生只要一摸到枪,就不由自主端起来,对准人,也不管有子弹没子弹,也不怕擦枪走火。教官把他们骂的像狗,但下次还会再犯。人的本性如此,有了枪,腰杆子就硬,你敢冒犯我,我就毙掉你。陈雄这性子,比你还愁人。”
丁嘉也曾很羡慕地说过,为什么别人的朋友都那么懂事,那么遵纪守法,从来不闯祸呢?陈雄还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云烟说:“当时,周肃正逼着陈雄保证,永远不和拿着枪的人对着干。陈雄不情愿,周肃正就不松口,两人对峙了很久。老周懂这个,他妈就是公安,还不小的一个官。上次陈雄被人掳了,就是他妈给人打了电话,要不然警察来的哪有那么快。你在君怡酒店被那畜生打伤了,也是他和陈雄去调的录像。”
丁嘉心想,原来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云烟又说:“十一之后,我就回来住,你也回来,陈雄不能没人管。”
可是很多事情,等不到以后。十月三日的下午,丁嘉接到云烟的电话,陈雄被人挑断了脚筋。
第二十七章(下)
丁嘉冲到三楼的外科手术室门口的时候,云烟已经到了,丁嘉焦急地问:“怎么样了?”
云烟面无表情:“还不知道,正在接。”
“能接上吗?”丁嘉问。
云烟摸出一根烟,干咬在嘴里,说:“应该能吧。”
这是一家三甲医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雄送来得并不算太晚——当然,也并不及时。
三楼走下来一个穿哈伦裤的男生,个头不高,染着一头白发,丁嘉叫了一声:“李棒棒,谢谢你!”
那男生正低头下楼梯,听了这话抬起头来,怒道:“死胖子,再这么喊扁你啊。”
这人正是外语学院的李宇成。知道是他送陈雄过来后,云烟颇为诧异,这小子崇洋媚外,打扮得一个鬼样,长得也不像是个以德报怨的人,要知道他曾多次被陈雄带人追打,且回回败落。
丁嘉赶紧闭了嘴。李宇成走到他面前,丁嘉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臂掩住了头,因为至今为止,李宇成每次见面都打过他,成年后丁嘉头上的每一个包都与这个朝族青年有关。
李宇成看见丁嘉的反应,有点郁闷,他给丁嘉报了一个电话号码,说,要是警察有问题要问,就来找他。现在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个手术比预料中的耗时要短,陈雄被推出来的时候,人十分清醒,修长的脚腕裹着雪白的纱布,也裹住了脚踝,脚跟,仿佛穿着一双布艺的白凉鞋。
多日不见面,再见到居然是这个样子,丁嘉十分难过,问:“疼不疼?”
陈雄沉默了好久,才说:“没感觉。”
这并非他逞强,或是要安慰人,而是麻药还没散。
一个中年护士走过来,和颜悦色地说:“这只是个小手术,年轻人愈合能力很强,只要调养得好,完全没问题。”
云烟问:“他是运动员,这个……有影响吗?”
听了这话,护士的脸色变了变,但接着说:“那么多奥运冠军,哪个没受过伤?会好的,别担心。”说完这句,她就匆匆忙忙走开了。
护士走后,云烟坐在病床前,问:“怎么是李宇成送你来的,他和这事没关系吗?”
陈雄有些虚弱,面色苍白地说:“应该没关系。”
云烟不太相信,说:“你俩有仇,你被人砍了,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大发慈悲了,怎么还会送你来,难不成被你打出感情来了?八成有鬼。”
陈雄闭上眼睛,攒了点力气,慢慢地说:“我被砍了之后,扔在沟里,趴在那里,几个小时不能动。手机也没在身上。后来,我爬了半个小时,才爬到路上,李棒子是开车路过的。当时,我也以为他会上来补刀,趁我病要我命,结果这小子居然把我送医院来了。嘉嘉,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交情了?”
一回想起那件事,丁嘉心中就有火,愤愤地说:“点头之交。”
这个“点”是被动词。九月初的一个晚上,下着大雨,丁嘉去校外的药店帮外婆买风油精,回来时发现狭窄的西校门被人堵了,一个喝醉的人大哭大喊,用头撞一旁的出租车门,司机在一旁骂骂咧咧。丁嘉问怎么了。司机愤慨地说,这逼没钱还坐车,赖账还装疯。
虽然这青年淋成了落汤鸡,但丁嘉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外院的李棒棒。丁嘉帮他付了二十块的车钱,要送他回寝室。但李宇成不干,他用丁嘉听不懂的朝鲜语喋喋不休,见丁嘉无动于衷,他只好又用汉语翻译了一遍。
李宇成失恋了,他心爱的朴贞姬要走了,他没能挽留她。李宇成说完后,疯了一般跑去马路中间躺着,张来双手双脚,要让车把自己轧死。丁嘉吓得要命,只好拦在他前面,不停朝过来的司机挥手,以免发生惨案。
丁嘉挥着手里的雨伞,看着这个被泪水和雨水折腾得狼狈不堪的青年,心想,如果有一天必须分别,我有办法不像他这么可怜吗?
李宇成的伤心大概是真的,他折腾了很久还不消停。雨渐渐停了,丁嘉又听到草丛中的虫鸣,一只肥胖的黄皮癞蛤蟆从草丛中爬过来,不紧不慢地过马路,在爬到了李宇成面前后,它停了下来。惨白的路灯下,这样的对视有点可怕。突然丁嘉听到一声惨叫,原来这蛤蟆突然一蹦,蹲在了李宇成的脸上。
李宇成迅速起身,要跺死那只蛤蟆,但看着它背后的疙瘩,万分恶心,下不去脚,只好冲丁嘉发火,仿佛这只蛤蟆是丁嘉用忍术召唤出来的。
李宇成可算是起来了,但他不肯回寝室,丁嘉只好带他去了一个烧烤店,点了烤茄子,鸡爪,肉串,让店家帮忙做一点姜汁可乐,又去隔壁理发店借了块干毛巾给他擦头。
李宇成哭够了,酒也醒了,觉得十分丢脸,便一把抓住丁嘉的头,按着在桌上“点”了一下,凶神恶煞地威胁丁嘉不许讲出去。丁嘉脑门生疼,含恨答应了他。
如今,李棒棒以德报怨送陈雄来医院,丁嘉觉得可以原谅他。
云烟问:“如果不是姓李的,那会是谁,动手的人你认识吗?”
陈雄摇了摇头,说:“生面孔。对方只有四个人,个子都比我矮。专业擒拿手,年纪轻,下手狠,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
云烟大为惊恐:“操,你tm什么时候又惹了当兵的?”
陈雄说:“那我怎么知道。这年头入伍又不难,被人揍了就去喊战友帮忙,这种怂逼多的是。”
云烟说:“打不过就跑啊,谁追得上你?”
陈雄说:“当时我见他们只有四个,掉以轻心,没防住都是狠角儿。这下可好了,以后想跑都跑不快了。”
陈雄虽语调轻松,但丁嘉听得十分难过,要知道陈雄最自豪的就是他百米赛跑十秒八的成绩,那如风如火的样子,有如天神降临。
云烟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起来,陈雄问:“医药费和手术费一共要多少?”
云烟说:“不是算这个,我在列你得罪了多少人。”
陈雄一听,摆了摆手,说:“艾玛,这个算不清的。如果我的仇人全去当清洁工,估计全市的厕所都不够他们扫的。”
云烟突然站了起来,说:“一定是刘迪明!他和咱301有仇,一时一刻也不忘害人!”
丁嘉吓了一跳,按照云烟的思路,马拉西亚发生了海啸,估计也是刘迪明干的。
陈雄也无奈地说:“他非要报仇,直接打你不就完了,用得着费那么老大劲来打我?”
这道理是不错,但云烟立即给出了证据:“你不是拒绝了刘迪明拉你入伙吗,他怀恨在心!”
丁嘉一愣:“入什么伙?”
云烟便一五一十讲了,原来刘迪明拉皮条却把自己搭进去之后,吃一堑长一智,周肃正的一句话启发了他,要想不被黑社会搞,必须自己也成为黑社会,要有自己的安保力量,他想请陈雄帮忙,拉拢本校的体育生,共谋大业,每个月支付陈雄一笔报酬。就算他们当月没有效益,陈雄什么也不干,依然可以坐拿一千块。
陈雄很心动,但是他事先征求了云烟的意见,云烟在电话里冷笑着说:“你愿意给刘迪明当马仔?就这点钱,你还不如回苏州卖淫呢!”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丁嘉一抬头,心跳骤停,浑身的血几乎都凝固了起来。
那一身的气息,仿佛穿越了千树万林,崇山峻岭,风尘仆仆。
“我操,你可算回来了,这一个月都tm上哪去了?”云烟站起来问。
丁嘉看着周肃正,只觉得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耳道内轰隆隆一片巨响,整个人都不可抑止地发起抖来。
第二十八章(上)
纵然遭此横祸,陈雄的兴致一直还算不错,一个月没见面,与另三人在车上相聊甚欢,直到被架进了寝室,见了地上的轮椅、双拐、尿盆、孕妇蹲厕椅,表情才僵了一僵,坐在自己床上一时沉默。
丁嘉小声说:“过半年就全好了。”
周肃正说:“国庆一完,我去给你办手续,休学一年。”
陈雄一听,大惊失色,激动地差点就站了起来,丁嘉见势不对往陈雄身上一趴,将陈雄压了回去。对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来说,大学生涯本就度日如年,煎熬无比,现在又要延迟一年毕业,简直是要他狗命,陈雄誓死不从。
云烟十分理解陈雄憎恶学校的心情,他也想早毕业,早拿文凭去赚大钱;丁嘉也觉得休学不是个好主意,以陈雄的性子,多念一年书,危险就多一年,夜长梦多,到时候能否顺利毕业还未可知。
可周肃正十分坚持。这时候丁嘉、陈雄、云烟才发现这个寝室究竟谁说了算。就算是在陈雄的私人问题上,周肃正依然充当了一个独裁的家长。谁能想到一年前,他在别人心里,还是个无情冷淡的人呢。
陈雄不愿回家养伤,丁嘉便自告奋勇地说:“我来服侍你!”说着便像个胖丫鬟一样,在陈雄的大腿上轻轻捶打起来,一幅十分能干的样子。
对伤患而言,尊严上的伤害不输给肉体,比如上厕所。丁嘉心中忍不住难过,昔日的陈雄,多么意气风发的一条汉子,如今沦落到在床上吃喝拉撒;临走前护士的叮嘱过,病人最初的时候不能乱动,必要时用便盆处理。
为了方便陈雄行动,原本摆中间的那张大长桌子挪到了靠丁嘉的床这边,给对面的陈雄腾出了一大片地。陈雄要嘘嘘,丁嘉赶紧过来帮他掏JJ,陈雄说:“我伤的是脚,又不是手。”丁嘉哦了一声,听陈雄的吩咐,把尿盆摆在一米之外的空地上,陈雄掏出了jj 准确无误地隔空撒在了尿盆里。
哗啦啦的尿声十分精神,拉完之后,陈雄抖了抖他那曾经夺冠的鲲鹏,收回了裤裆。丁嘉觉得这是个难得的静心学习的好机会,便自动请缨帮陈雄去图书馆借书。
陈雄也觉得不能腹内空空,需要提高文学修养,于是他对丁嘉说:“帮我借本《金瓶梅》回来。”
据说《金瓶梅》的文学价值很高,可与《红楼梦》相媲美。在中学时代,老师布置了阅读名著的学习任务,西游三国水浒这三本丁嘉都很喜欢,唯独《红楼梦》他死活看不下去,一天到晚请客吃饭,吃了东家吃西家,他实在看不完。估计《金瓶梅》也是睡了东家睡西家,和不同的女子莺莺燕燕,卿卿我我,据说有一次毛主席偷偷看《金瓶梅》被周总理发现了,毛主席就死鸭子嘴硬说《金瓶梅》体现了明朝的市井经济,具有重要意义,为表大公无私,毛主席还建议其他领导干部们也读一读,于是全国上下掀起了“看金瓶梅、搞大生产”的运动(误)。
而这本书,丁嘉居然在校图书馆找到了。书页被翻破了皮,像一颗卷心菜,真正的读书破卷。可毕竟是白话运动之前的书,许多语言文绉绉的,陈雄很快就乏味,让丁嘉去借点画本来,并给了丁嘉一个范本。
丁嘉一翻开,立即就红了脸。
一个黑长直的女生直立着上半身,跪在沙发上;她身下躺着一个金发妹子,上身的衬衣襟怀大开,只露出若隐若现的一点酥胸,腿上的渔网袜却被人扯得稀烂,仿佛遭受过一场不小的暴力。而真正让丁嘉脸红心跳的,是那个姿势——金发妹子两腿被掰开,两条雪白的腿弯正柔弱无力地挂在黑发妹子的手腕上。这个暧昧而羞耻的姿势,提醒着某一个晚上的事件。
这种漫画图书馆当然不会有,丁嘉愤然拒绝。陈雄却说:“你们学建筑的不都会画画吗,你给我画一个呗!你技术不行,老周肯定会画。”丁嘉心中默默想,说不定寝室长还真的会画,毕竟他也曾把别人摆出过这个姿势……
陈雄到底是个运动健儿,闲不住,躺不平。一个星期后,他便在走廊里训练他的双拐。他平衡能力极好,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能用拐如风,和段延庆一样牛逼,就差飞起来了。丁嘉心想,陈雄的运动天赋真是一流,他没进体育队为祖国争金夺银,真是一大损失。
没多久,陈雄已经能用拐杖上下楼梯了,这样发展下去,丁嘉不得不担心陈雄可能会杵着双拐去和人干架,毕竟他需要维持他的老大地位。
别看陈雄平日这么英勇,但一到饭点他就开始躺在床上叽歪,可怜云烟读书两年自己都没进过食堂几次,却不得不去给陈雄买饭端菜,像个孝子贤孙。
周肃正会在家做东西拿过来,丁教授也给他开补,陈雄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直到这一年的秋运会的到来,陈雄的面上,才露出了几分萧瑟。
对一个运动员来说,速度和激情,就是他的生命。
这一年的秋季运动会,陈雄没能参加。
刚回寝室那一会,体院的小弟们纷纷拎着苹果香蕉梨来看他,而校方却毫无动静。大半个月之后,百年不见的辅导员现了身,拎着几罐营养粉来慰问,搞得陈雄受宠若惊,毕竟better later than never嘛。
辅导员委婉地问,你以后还能不能上场?如果不能……实在太可惜了。
为何可惜?学校失掉一点荣誉,而陈雄本人也会失去特权。钢琴家们都格外爱惜自己的手,懂得远离危险,给自己的手投保,而陈雄怎能如此大意,招来这种祸患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残兵败将,怎么处理呢?
十一月初,工管院校的学生会在忙一件事,他们要收集起一个叫陈雄的学生这两年违反校纪校规的证据。这个男生校内校外,十分猖狂;且前科累累,树敌颇多,愿意站出来作证的人不在少数。
陈雄知道后,叹了一口气,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士终是阵上亡。今日的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他确实不喜欢上学,可临到头来,却还真有点舍不得。嘉嘉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还在帮他抄英语单词,他俩约好一起考英语四级的。
陈雄给他姐夫打了电话,帮他拖东西。
陈雄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爸妈知道了吗?”
姐夫说:“我跟他们说了,爸说没事,你先回来,把伤养好再说。”
“妈呢?”陈雄又问。
姐夫顿了顿,说:“妈可能有点情绪,不过更多的是担心你的脚。没事,我们都能理解。我现在在沈阳,过两天回来了,就来接你。”
陈雄放下电话,看着在一旁抄单词的丁嘉,笑了笑,说:“要是过不了,就学云烟,买一份答案了事。”
丁嘉说:“一份四百块,太贵了。”
陈雄说:“可以几个人合买。不过你还没到大五,不用着急。就算到了大五,也没关系了。”
重庆有个毕业生,因为四级未过没拿到毕业证跳楼自杀了,这并非首例,每年都有,只是互联网时代,这些信息都传播得更为猛烈、快捷。他们03级是享受教育改革成果的第一届,不再因为四级证而担心毕业证了。
三天后的晚上,变了天,下起了大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又快又急。傍晚的时候,丁嘉见陈雄靠坐在床上,满腹心事的样子,说:“我姥爷今天做了一锅猪尾巴,让我拿来给你吃,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回来!”
陈雄嗯了一声,丁嘉又强调了一遍:“热的才好吃,凉了就腻。你就在寝室呆着,哪都别去。”
陈雄点头。
丁嘉在风雪中骑着自行车来回,花了大概三十分钟,大风之中,比平常慢了许多,菜虽然还是温的,但丁嘉还是又花五毛钱在一楼小卖部那里用电磁炉转了转。
丁嘉端着猪尾巴来了,煮着黄豆,热气腾腾,闻着香喷喷。可是屋里却没见着陈雄。丁嘉在厕所找了一遍,又在走廊喊了几声,均无人应答。
而这时候,他发现陈雄的床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块板,连铺盖带行李箱,已经都不在了。
隔壁的谢堃说,陈雄刚刚被人接走了。
第二十八章(中)
丁嘉快步冲下三楼,果然,之前停在校门外的那辆蓝色大卡车已经不在了。
进入11月份,长城以外已是冬天的领域,路上的人穿上了羽绒服,像一只只熊,棕熊,白熊,黑熊,红熊。一张口说话,每个人嘴边都冒起一团白雾,仙气一般。秋天像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刚启齿,就被北风吹散。
暖气在十月底已经烧了起来,寝室里洋溢着看不见的热气,丁嘉一进屋就脱了棉衣。暖气片上放着猪尾炖黄豆,经热气一熏蒸,散出可口的香味。丁嘉打开灯,从桌膛里摸出碗筷,去水房涮了涮,低头就大口吃起饭来。陈雄无福消受,他却不能浪费粮食。这黄豆真香,猪尾骨也炖得正好,不软不烂,对于愈合神经大有裨益。
丁嘉一口气吃完饭,将碗拿去水房洗了,给云烟打了个电话,询问陈雄家的住址;可云烟的电话又欠费了,不知时候会再次弃号。
丁嘉看了“301寝室”这个分类群中的另一个号码,顿了顿,放下手机,去给金橘盆景浇了一次水,给寝室拖了一回地,手脚劳累,却始终没能将心放空。
最后,丁嘉还是播了那个号码。听筒中传来等待音,虽然这个“嘟嘟”声上亿人通用,但丁嘉却听出了对方的犹豫和不安,电话的主人正在考虑是否要接听。
大概过了十秒钟,终于接通了。周肃正却迟疑了好几秒钟才开口,温柔地问:“吃饭了吗?”
丁嘉说,吃了,陈雄家住在哪儿?
周肃正说,学校这边的事,我会解决,到时候陈雄会回来的。
他死活不肯透露陈雄的住址,丁嘉只好挂断了电话。丁嘉觉得,寝室长并不了解陈雄,就算学校撤消了对陈雄的处分,陈雄依然不会再回来。
大家同寝居住了这么久,却还没去陈雄家玩过,说起来,还真见外。丁嘉决定了,他要把陈雄追回来。
丁嘉收拾了手机、备用电池、钱包、钥匙、手套,又带上了一件军大衣,冲了出去。
一出门丁嘉几乎人仰马翻,好大的风,刮在面颊上,如同情人翻脸后的一记耳光。
雪花大片大片飘落,仿佛从扇子上扯下的鹅毛,纷纷扬扬,乱七八糟;昨天的时候,温度尚未降下来,雪一沾地就成了水,只留下一地湿漉漉,今天就大不同了,地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片白。
丁嘉记得,陈雄曾说过,他们县里没有通火车,回家要路过七台河。一路向东走,不过总不可能跑到朝鲜去吧。
在打车的时候,的士司机问,小胖子要去哪?丁嘉含糊地说,也不远,就七台河。司机一听就把他撵下来了,这么远,天气又坏,天都黑了,等明天吧。
有个词叫“追悔莫及”。所以说,追人这回事,宜早不宜迟,晚一刻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数。丁嘉已经意识到,这是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也是能决定陈雄命运的一件事,他必须做到。
丁嘉在雪地里连续拦了好几辆车,都没人愿意带他。丁嘉悻悻的,在原地站着又冷又无聊,他便掏出手机,给陈雄发了一条短信:我要来找你了,已经上车了。
果不其然,半分钟之后,陈雄就打电话过来了,劈头盖脸一阵骂:“你来干啥?”
丁嘉说:“我找你回来。”
陈雄说:“回去干啥,这书念得忒没意思,浪费时间,浪费青春,还浪费钱。我不跟你说了,出了校园,这话费可贵了!”
说完,陈雄就挂断了,丁嘉再打过去,没人接。
天越来越晚,雪越下越大,丁嘉的脚越来越麻木,他不停地来回走动,活动着双脚。唉,等有了时间,一定要自己考个驾照,不然多不方便呀!
“丁嘉?”一个疑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丁嘉回头一看那人,叫了出来:“杨超!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学校,现在不忙着赶花吗?”
杨超鄙夷地说:“你蠢吗,冬天能有什么花,雪花?”继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