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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流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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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这图方便之举,每每看得展连羡妒不已,既想骂这人暴殄天物,又不得不被楚行云那内力炫一脸。
展连记得有一次,他带王大人儿子王宣史出游,这孩子摔了一身泥,吵着要洗澡,便领他去小溪边,可山夜里的水多冷啊,他和楚行云苦出身,倒是无妨,王宣史那可是王家的独苗,老夫人连生了六个女儿,最后拼着半条命硬生下来的儿子,哪里洗过冷水澡的,当即大哭大闹。
展连身为下属,自然不好去跟这小祖宗顶嘴。楚行云看不过眼,又懒得说教,于是大手一挥,十成真气尽数洒开,腾地,整个溪面便热了,冒出袅袅白烟,宛若温泉,楚行云便指溪而道:
“去洗吧。”
当即看得王宣史瞠目结舌,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打那以后,王宣史每每望见楚行云,就跟见了天神下凡,两眼唰唰放光明,而以展连为首的一众王家侍卫,则全被打入凡夫俗子之列。
以前逢这小祖宗心情好,还会开口喊展连一声“哥”,自那热溪一浴后,王宣史都是连名带姓地使唤他,倒是一瞅见楚行云的身影,就冲上前去,一口一个“行云哥”叫得好生亲切。
此时展连半拥着楚行云,只觉得心满意足,往日都是他看楚行云个人秀,今个儿总算轮到自己出来摆摆谱了。
他的真气并不像楚行云的十阳那样无穷无尽,虽会亏空,不过同属阳性,仍是绵长有劲、热暖有余。身边这人又难得处于弱势,凤目微垂,剑眉稍蹙,左下巴一点痣俏媚可人,敛尽平日里的威风凌厉,平添了几分柔软,又乖顺地呆在自己两臂之间,看得展连脑子一热,简直要把一身真气都挥霍殆尽。
幸而楚行云伸手合住了他的双掌:“我真的好多了,多谢,你快把功力收了吧!”
展连笑着,反手握住他:“楚大侠说谎都不打草稿的?手明明还冰成这样,哪里好多了,再暖和一会吧!”
此地危机四伏,楚行云真不愿展连白白浪费武功,不由分说扣住他手腕,拇指轻轻抵住劳宫穴,止了真气外泄。
若放在从前,展连也就听话地收手了,可如今,看着了无功力的楚行云,脑子就像被一根绳给牵住了,总想撺掇自己去做点什么……
身体不自觉地往前靠,抬手就摸上了眼前人的侧颈,皮肤意外得好,光裸的温热从掌指间传来,让人横生绮念,满脑子除了“爱不释手”再想不出别的词句。
楚行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展连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手像被烫了一下迅速缩回去,讷讷地回道:
“你好像……好像真的好些了……”
展连收了功力,急急撇开目光,逃一般地扭头去看壁画。
楚行云并未多想,身体回暖让他思维活络了些,遂也转头去研究石刻画。展连是能一眼看到画,可他却不得不和站在画前的谢流水四目相对,这人倒是一反常态,满脸正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看见,严肃地问:
“楚侠客,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楚行云登时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吸了几口气,仔细闻嗅,心中疑惑:
“好像……没有味道。”
“不会吧?明明有一股酸臭味。”
被他这么一说,楚行云更紧张了,江湖中也不乏以气制毒的,如今身陷险境,决不可掉以轻心,他连忙追问:
“闻得出来是什么?有毒没?”
话音刚落,就见谢流水暧昧一笑,他眯起眼睛,佯作陶醉地轻嗅着,之后恍然大悟:
“啊,是恋爱的酸臭味呢!歹毒得很呐,楚侠客莫非闻不到?”
楚行云被狠狠噎住了,反手就要送他个右勾拳,却碍于展连在场,怎么也不能对着一团空气出手。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谢流水在一旁玩味地朝楚行云笑,瞅他那强装无事的样子,实在有趣极了,遂想游过来。
虽说是“游”,但一介魂体连水也碰不着,衣物皆保持原样,了无湿迹,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凝止,定格于灵魂出窍的瞬间,无论如何游动,水面也不会因他泛起一丝涟漪。
此时谢流水像个软骨人贴在楚行云身旁,头微微一侧,讨好地附在他耳边:“楚侠客自是桃花烂漫四季如春,可我这孤家寡人在一旁晾着多难过呀?您大人有大量,一个小玩笑而已,就别计较了吧?”
楚行云全当他不存在,自顾自地用手去敲打第五幅画,展连见了,遂问:“会不会有大型机关?”
楚行云剐了眼谢流水,这家伙会意,便朝壁画“游”过去,水入海般,慢慢融进石壁中,场面十分诡异。楚行云暗暗拽紧牵魂丝,片刻后,谢流水从壁中穿出,冲他摇摇头:
“全是实心,没法有机关。”
楚行云凝眉沉思,展连在一旁想到山洞里无数的人头,突然道:
“你说,我们这样,莫不是……遇着鬼打墙了?”
☆、第十二回 七杀画2
“鬼打墙?确实……有些像。”
楚行云本不太信神鬼之说,可那一千多颗人头实在幕牛盟兴思桑旖乔氛蟮氖潞驼沽舐砸凰怠
“这么看来,咱们这一遭真是撞鬼了,那些人身前怨重,若缠上来,恐怕不容易请走。”
“但且一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
展连看着楚行云,一想到他武功尽失,就没来由地生出一点保护欲,不觉放软了声音:“你别害怕,最不济,等鸡鸣天亮,诸鬼便散了,我们总能出去的。”
楚行云觉得展连的语气怪怪的,不过没放心上。谈话间,又瞥见飘浮的谢小魂,灵机一动,那打墙的鬼是鬼,这采花的贼不也是鬼吗,搞不好臭味相投,还干戈化玉帛了。
“你也成了鬼,上去打声招呼。”
楚行云在心里支使谢流水,谢鬼魂没说话,只讥诮地瞧了他一眼,滴溜溜转个身,对着空荡荡的水道作了个大揖:
“一千多个鬼爷爷在上,请受小的一拜!不知是哪几位神圣困咱至此,知诸位生前苦痛良多,而今脱得苦海,方为大幸哉!或有未了之愿,然古来万事东流水,便纵有千般不舍,去则去矣,且了却贪嗔痴恨,早登西方极乐。
“吾三人今夜误闯禁地,又有歹人毁阵,扰了诸位爷爷安息,心中深愧,顿感不安。若各位仍有夙愿未尝,大可托梦于小的身边这一位,楚行云阁下,此人正直仗义,有求必应,只求诸爷爷给小的指条明路,若能出得此地,必请高僧作法,念经超度,助爷爷们升仙成佛!”
说罢,他滑稽地深鞠一躬,转头笑道:“楚侠客,有道是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我这么听话,你可赏点?”
楚行云正同展连说话,听得前边谢流水一大串爷爷长爷爷短的喊着,只觉傻不透气,不想理他,谢流水却不依不饶,径直靠过来道:
“楚侠客若觉得此等小事不值一赏,那我再加一点:这里的画,都有个奇怪的地方……”
说着,谢流水就要伸手指给他看,临了,又故意把食指收住:“我若说出这点小发现,楚侠客赏我吗?”
“你想要什么?”
谢流水道:“若三日之后,我仍是不能得脱,楚侠客答应我,带我去一个有杏花的地方吧。”
“为何?”
谢流水不答,伸手指向第六幅画里那只人首蛇身的异兽,道:“它尾巴旁边,有两道小刻痕……”
楚行云拉着展连凑近一看,果然,有两道又小又浅的痕迹,没涂荧彩不会发光,要趴到石壁上才能发现。
展连急急去看第五幅,在差不多高的地方也发现了刻痕,不过是三道,一边游一边看下去,第四幅有四道,第三幅五道,第二幅六道,第一幅则有七道刻痕。
谢流水在后面缓缓跟着,细白的牵魂丝荡在水中:“楚侠客这算是答应我咯?”
楚行云随口应下,他看着那七道刻痕,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回身,拼命游回第六幅画前。
但他并未未止于此,而是停在第六幅画之后,那块空白石壁处。
楚行云抬头巡视,果不其然!他伸手指道:“展连!你看,这里有一道刻痕,而第六幅有两道,最开始的第一幅壁画,却有七道。”
“你是说……我们大概都想错了,这里的画,从一开始就是七幅?”
“没错,而且,我们很可能把画的顺序也看反了。”
“可……可这说不通啊!第一幅里,某个人高举左手倒在地上,可以想成他突然发现手心长了个眼睛,大惊失色,之后自然想寻医问药,于是去了某个岛上,所以第二幅在划船,第三幅到了岛……”
展连一边回忆着壁画,一边推测道:
“第四幅进入岛上山洞,第五幅看着洞里人首蛇身的壁画,然后第六幅把左手摁到那怪物上。最后的结局无非是治好了回家,或者没治好找别的,虽然不明其意,但这样想总还有些故事性,如果这个空白石壁才是第一幅,那又是何意?”
楚行云皱眉,端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石刻,又听展连说:“况且,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些刻痕就表示次序吧,哪里有人刻个壁画还特地标阅读顺序的,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画蛇添足……
一语点醒梦中人!
楚行云暗骂自己被人头给唬傻了,最简单最合理的事反而想不到,遂指着刻痕笑道:
“正常的壁画之所以不标顺序,是因为没必要。人从入口进,从出口出,顺着画即可。但这里的石刻却特地标上了,在合着我们刚才的情形一想,很明显,大约画匠自己也不知外人会从哪进出,因为这里的水道,本来就是圆的!”
展连一愣:“你这么一说……我们刚游进来时,只顾着看这些壁画,也没去注意水道……”
“加上四周漆黑,只有这些壁画发光,要是把这水都放掉,变成人走的路,还不至于无法察觉,可惜我们浮在水里,被摆了一道。”
展连听此,笑了一下:“这么说来……那什么鬼打墙,倒是我自己吓自己了。不过这样正好,水是活的,既然水道为圆,那出口只有在下面了。”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心疼地看着虚弱的楚行云:“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我下去稍微探一探。”
楚行云点点头,但瞧他潜下去,终究不放心,也跟着入水了。
血红的光泼在水里,映着四处惨然,再往下潜,就渐渐看不清了,楚行云使劲游动想跟紧展连,不料却越离越远。
不仅如此,他好像发现,自己竟越游越往水面浮,似有一股不可抗力把他往上提……
很快,他就被拎小鸡一样拎出了水面,只见谢流水笑嘻嘻地捏着牵魂丝,把他拉到自己跟前。
楚行云这才想起这人占了他的重心,此时才是行动的主导,心下不甘,反回扯住牵魂丝,却发现他拉谢流水仿佛麻绳拽公牛,谢流水拉他却像丝线牵羽毛,三下五除二便落到手心里。
谢流水抓住他,再慢慢搂紧,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楚侠客如今身娇体弱的,何必跟别人蹚浑水?出了事你也帮不上忙,还不如乖乖等在这呢。”
楚行云无言以对,如今重心被挟,气力尽失,真算得上废人一个,此时被谢流水这般抱着,又了无反抗的余地,干脆听之任之。他密切注视着水中动向,生怕异变横生。
也不知是不是人头见多了,楚行云总觉得心头有阴霾罩。这里的水道为何要修成圆的?只为了让人觉得像鬼打墙吗?
老实说,要置人于死地,大可在那些人头和红蜥上做文章。而最奇怪的是这些刻痕,若真如他所说表示顺序,那为何不能刻得显眼一点?
但反过来想,如果圆水道本身就是为了困死人,别说是能显眼点,留下这些刻痕本身,岂不就是在放他人生路?
这些疑问似雨打浮萍,砸得楚行云头痛,连带着眼睛也痛起来。无论他怎么想,都会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像飞虫撞进蛛网,百般挣动不得脱。
“眼睛疼了?”
谢流水低头询问,楚行云顺势退开,他们已经靠得够近了,他还不想跟谢流水黏作一团,随意道:“还好,没大碍。”
谢流水丝毫没有被躲开的尴尬,反而笑了一下:“你为何这么喜欢去想这些难解的问题?就我们灵魂同体这一夜,你脑子就没闲下来过。”
“有让我闲下来的机会吗?”
“那到底是什么让你没法闲下来呢?”
楚行云顿住了,谢流水接道:“你与其想这些怎么也看不明白的壁画,为什么不愿意去想,是什么,让你陷入到这种境况的?”
他觉得谢流水真是过分可笑了:“带我们进水道的是你,那千头阵也是你的一面之词,包括开机关躲红蜥、撺掇我们挖人头,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没错。可是,是谁给了我干好事的机会呢?”
“……”
“最开始,是谁带你进的这山洞呢?”
“谢流水,疏不间亲。”
楚行云不再搭理他,谢流水无所谓地耸耸肩。所幸,展连不一会就冒出来:
“行云!下边果然另有出口,可麻烦的是,有七个洞!”
“七个?”
“对,这七个出口开在水的中部,位置和水上这些石刻一一对应,再往下潜就太黑了,我实在看不清。”
“看来不解开这些画是没法出去了。”
“这些鬼石刻我是看不懂,实在不行,干脆我去把七个洞挨个试一遍,总干耗着强!”
“不行。下面太黑,万一洞里出变故,太危险了……”楚行云眼前突然一晃,他用力眨了眨,驱走那种不适感,又道:“暂且不考虑那些刻痕,就按你先前的思路走,觉得哪幅对应的才是出口?”
“这……我也不清楚,硬要说的话,第七幅吧。第六幅画的是这家伙把长眼睛的左手摁在壁画上,最后治好了回家,或者没治好再想办法,所以第七幅理应是回去的意思,可……”
“可它什么都没刻。”
楚行云似乎触到了某个思考点,就像凭空捏住一只蹿飞的小虫:“什么都没有……或许可以理解成,这个人再也没有出来。”
“……死了?可是死不就结束了吗?但实际上,这空白石壁上标了一道刻痕,应该是第一幅……”
“不……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开端。”
展连显然没听懂,甚至楚行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如果“死亡”才是这个石刻故事的开始,那么接下来画里出现的人……
就是鬼了。
☆、第十二回 七杀画3
沉默半晌,楚行云开口道:
“展连,我们可以倒过来想,既然第七幅是死亡,那第六幅里画的就是一个死人,或者说是鬼。他把左手摁在壁画上,然后划船出了山洞……”
“等等,死人在划船?这未免也太……”
“眼睛。”楚行云向第六幅画游去,“你看这里,左手摁上去之后,接着第五幅,手心里就有了那个眼睛,这大约可以想成,他从人首蛇身的壁画上获得了一些……难以解释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他复活了?而这个掌心中的眼睛,其实是……一种象征,预示着‘生’?”
楚行云摇头表示不知:“我说的都是猜测,况且,人本一命,死了就是死了。至于这眼睛,若非象征意义,而是实际存在的,难道起死回生的代价就是要长出眼睛来?”
说到眼睛,楚行云觉得双目微痒,有模糊的小黑虫从眼前飞过,一眨眼,又消失了。
“就当它是这样吧。”展连道,“第六幅画里把手摁上去,可以看成是求‘生’,而第五幅中获得了眼睛,可以算作重获新‘生’,如此看来,第五幅壁画对应的水洞才是出口……行云?”
楚行云猛地眯起眼睛,眼珠子一钝一钝地抽痛,他扶着石壁,勉强睁开一点,眼前就飞过一大群模糊的黑虫,很快,那片黑虫聚集在一起,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猛地滴进眼球……
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楚行云伸出手微一摸索,展连上前紧紧握住他:
“楚行云,你怎么了!”
楚行云紧紧抓着石壁,难以置信地眨着眼:
“展连,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展连吓了一跳,连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楚行云毫无反应,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登时急道:“莫非此处有诈!”
“不是……”楚行云只得将挖人头中幻觉,躲红蜥进石径的事大概一说,“当时我拉着你进石缝,结果被里面的白'粉糊了眼,我也没在意,可能现在……有点麻烦了。”
先前抹白'粉的时候,谢流水就告诫过他可能会暴盲,只是当时展连情况不明,为了早点消除人头残影,他就抱了侥幸心理,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危急时刻就出这么个……
忽的,微凉的指尖覆上双眼,某人微低的声音吹进耳朵里:“不想变成楚瞎客的话,你还是老老实实闭目养神吧,一两个时辰就会恢复。”
楚行云顺从地闭了眼,失明让听觉更为敏锐,却也更讨厌谢流水的声音了,那低音和气音的交错令人脊骨酥麻。他不禁怀恋起,十年前那个人的朗朗少年音,月夜下他被蒙着眼,也是这般看不见,他靠在他身后低语,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所幸,自己和展连说话时,谢流水是不插话的,仿佛不存在般,此时赖在他面前,又故意贴得这么近,气息都悠悠地吹到他脸上,楚行云不耐地向后退了点,展连立马觉察,忙道:“是眼睛疼了吗?要紧不?”
“……不,我没事,失明应是暂时的……”
“你这样身体撑不住,我们不能再拖了,必须马上出去!我进那洞里探一探路,你在这等我。”
楚行云只好点头:“万事小心,发现不对马上退出来。”
如此说定,展连还是放心不下楚行云,这人武功尽失,双目失明,一个人留在上边,十分危险,可如果带他下水,更要命,水洞前不得出后不得退,万一有什么差错,自身都难保,更护不上他了。
思来想去,展连终是扎进水里,只能祈求老天开眼,一切顺利。
楚行云听到入水声后,便数起心跳计时,才数过六十下,他就有点撑不住了,寒水浸体,四肢冰凉乏力,所幸重心都被谢流水占了,努力浮在水面上的事就交给他吧。
不过体力依然透支,还能在水上撑多久,不容乐观。最好那个水洞不深,也没有危险,展连很快就能回来……
已数过百下,心中的不安阴云密布,能有这么顺利吗?若掌中的眼睛是所谓的‘生’,那第一幅画中,这个复活的死人,高举着左手倒在地上,又是出了什么情况?
更何况,当时画中人是死了,所以活过来,可他和展连本身就是活人,已经是‘生’的存在,还要怎么复活?
以及最开始“火溪源”三个字又作何……
突然,他被谢流水拉住,接着,一双手轻轻按住他的太阳穴:
“可不可以请楚侠客高抬贵脑,清闲一会?我拼命帮你浮起来已经累死了,你一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就听见有八万头知了在我颅内高'潮。”
楚行云不理他,灵魂同体不过几个时辰,这人就从任人搓圆揉扁,到现在占尽上风,比起什么石刻画、七水洞,眼前人或许才是最危险的。
站在谢流水的角度上想,他跟自己灵魂同体,简直百害而无一利,就算捡回条小命,也是仰人鼻息。所以在山洞时,这人抓紧机会,想用人头幻觉困死自己的意识。可最后不仅没成,反使魂灵打出体外,先前在脑内说话,还算有层庇护,而今化作实形,更方便被切片红烧了。如果他是谢流水,此时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
太阳穴上的食指轻轻转动,楚失明登时戒备起来,结果听到眼前人低笑道:
“你还真像只小刺猬,戳一下就竖毛。”
楚行云防备了一会,结果发现谢流水只是在帮他按摩,感觉到谢小魂耷拉着脑袋,低头靠在自己颈间,似乎真有些疲惫了。恍惚之间,那些不能解释的疑窦、无法明证的猜忌,都在一点点下沉,沉没于脑海。
水中幽冷,终究,谁也没再说话。
数着心跳过了三百下。
水面毫无动静。
这么会儿功夫,展连没回来也算正常……
楚行云宽慰自己,可失明的黑暗最为浓烈,让他错以为自己从未长大过,依然像小时候那样,被关在一方极小的地窖里,被密不透风的黑暗裹紧全身,再慢慢绞死……
呼吸渐促,焦躁从骨髓里冒出来,在四肢百骸间逃窜。勉强又数了六十,四处依然寂静。
无声的黑暗,让幼时的记忆愈发清晰。他蜷缩在最角落,一遍遍祈求地窖里能钻进只小老鼠和他做朋友,可最终,只有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水、没有食物,死寂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吞没。无数次在干渴着饿醒之后,他想着,哪怕有一点小老鼠的叽叽吱吱、或者小虫子的窸窸窣窣都好,有那么一丁点活物和他作伴都好……
楚行云极力想掐灭这段回忆,他已然长大,内力丰厚,剑法翘楚,等熬过武功尽失,就能更上一层楼,谁也不能再那样抓着他。可翻搅出来的恐慌却在助纣为虐,一点点蚕食理智。
好冷、好饿,而他只能静默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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